第173章 都是一群笨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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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後的祈年殿外廣場,越來越多的禁軍將寧亦團團包圍了內外三層,不留一絲縫隙。
寧亦此時已經開始氣喘,體力也消耗大半,右手緊緊握著龍鱗,目光掠過眼前眾人,又望了一眼此時的天空。
此時風起,天空中的雲層開始聚集,遮住了原有的日光。
斷魂台上,太卜令哈哈大笑起來:“哎呀,看來老夫預測的不準,這天色現在來看,是要大變大,秦小夫人,估計寧王殿下還沒殺到這裏,天雷就已經落下,您啊,等不了了。”
秦晚抬起頭看向四周,強風忽起,刮過北山山林,樹木在風中搖擺,樹葉嘩嘩作響。再向上空看,秦晚冷笑,怕是老天爺知道寧亦就要來了般,突然聚雲成海,加急要對她處刑。
秦晚深吸一口氣,對著皇宮方向喊道:“寧亦!來不及了!不要再過來了!”
可她的聲音被狂風吹散,根本傳不到皇宮內的寧亦身邊。
寧亦運轉體內真氣,腳踏青磚,衝入禁軍軍陣。
他的動作因體力下降而變得沉重,但威力並沒有減少稍許。
禁軍士兵們雖然知道寧王殿下英勇無比,且武學精深,可今時今日他們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怎樣一隻怪獸。
他仿佛不知疲倦地竭力砍殺,目光如炬,灼灼燃燒,滿身血汙,如同地獄而來的閻王,隨時可取人性命,決絕無情。
可若說寧亦無情,他確實為情如此。
寧亦又砍倒數十人後,抬手看了看天空,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夠了,如果再不抓緊抵達斷魂台,一但雲海聚集成片,天雷落下,什麽都晚了。
就在這時,一隊三千人組成的禁衛軍精衛重甲隊趕了過來,他們身著重甲,手執鋼刃,沉重地擋住寧亦繼續前進的步伐。
寧亦咬了咬牙,他知道想要通過這些防禦到牙齒的重甲兵,需要體力和時間,可到了這裏,前往斷魂台的路才走了一半,他的體力和時間卻都不夠了。
寧亦沒有別的選擇,隻能抬起劍,重新聚氣,決定拚死一搏。
就在這時,他身後突然衝入幾人身影。
白子仙手中長扇一揮,靈力運行周身,一股強大的火焰從他扇尖湧出,化作一頭火焰犀牛,直衝重甲兵陣。
袁英一身輕甲,手執雙劍,快速掠過後方準備伏擊的士兵,一路斬殺,寸甲不留。
烈饈從一處宮樓下躍下,不聲不響踏過弓箭手背後,所過之處,弓箭手根本來不及反應,一個個就已經斷喉而亡,他們甚至都沒有看清是誰殺了自己。
而小白大人化作一隻巨型窮奇,載著流螢直接跳入重甲兵陣,直接踩倒了十幾名重甲兵,引得整個兵陣一陣騷亂。
白子仙站到寧亦身邊,笑道:“殿下!我們怎麽能讓你一個人來!”
袁英雙劍擺出進攻的姿勢,朗聲道:“殿下!這裏有我們,你快去斷魂台救娘娘!”
烈饈環顧四周,冷笑道:“好久沒殺人了,今日姐姐我可得開開葷!”
小白:“吃人的才叫大貓!”
流螢坐在小白身上,昂起下巴,對著眾人道:“今日,我們勢要救出秦妃娘娘!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秦晚在斷魂台上,遠遠地看到了他們,眼淚一下子就又奔湧而出。
她秦晚何德何能,要他們豁出性命來救?!
不值得啊!
沒必要啊!
“都走啊!你們都走啊!看到你們我就夠了!我知道我在這個世界裏不是一個人……就夠了!”秦晚聲嘶力竭地喊著,天空遠處已有疏遠的悶雷聲。
可哭著、喊著,秦晚漸漸發現,明明她心裏不想讓任何人為自己犧牲,可此時為何心裏又有了希望?
她聽著遠方的陣陣悶雷聲,知道天雷就在來的路上,卻忽然不想認同這命運了。
還有人為她拚殺著,她怎麽能讓他們失望。
她怎麽能服輸呢?
明明還有機會,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她不可以就這麽放棄了!
她得活著……
她要活著!
不然怎麽對得起他們?!
秦晚嘴角露出笑容,心裏罵著,大顆的淚水落下:“都是一群笨蛋啊!”
……
寧亦看到白子仙他們到了,心態立刻有了倚傍,他站直身體,昂起下巴,抬起龍鱗,睨視前方。
“殿下,去吧!這裏有我們!”白子仙扇麵一指,一股火焰為寧亦衝開一條路。
“殿下,去救娘娘!”袁英高聲喊著。她和烈饈兩人並肩衝入重甲軍陣,憑借兩人輕巧的身手,阻擋重甲兵陣的縫隙再次匯合。
小白利爪撕咬著衝向它的重甲兵,流螢在它背上當他後方的眼睛,告訴它敵人來襲的方位。
寧亦嘴角露出笑容,提著龍鱗衝過重甲兵陣間的通路,一向斷魂崖狂奔而去。
遠處的司徒星河麵容露出冷色:“真沒想到,寧王傻,寧王的手下也傻,看來,得我親自出場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握緊手邊鳳翎長槍,邁步走向戰場。
……
重華殿內,寧惜淚流滿麵,搖著頭問寧弦:“小弦,你還有讓他們打多久?打到什麽時候才夠?!”
寧弦不說話,隻是像雕塑一樣站在廊邊,目光還是平靜得像一池清泉,連一絲漣漪也不曾泛起。
“到底是為什啊?小弦……你明明可以阻止他們這麽做,為什麽要冷眼旁觀?這樣廝殺的意義到底在哪裏?”寧惜流著淚逼問道。
寧弦轉身看向寧惜,微微笑道:“姐姐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多一些人類的感情嗎?以前我不懂人類的情感到底是什麽?是愛?神也有愛,仙也有,佛祖也有,這不是人類特有的。我也有愛,可姐姐是你說我的愛是大愛,不是人類的愛。所以我去問了秦晚,她告訴我,人類的愛其實是自私的,不擇手段的,充滿占有欲且不惜犧牲他人的。既然朕現在明白了,總得要試試看。”
“小弦……你在說什麽?”寧惜不懂,她完全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在她眼裏,寧弦的生魂從來都是和他的表象重合,沒有一絲差別,可今日她看出了他的生魂在笑著,是那種她從未見過的欣喜,是一個正常人的笑容,是帶著些許壞意的小心思和無傷大雅的惡意的那種最普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