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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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星河猛地抽出長槍,嘴邊露出笑意:“寧亦,你輸了!你徹底輸了!哈哈,哈哈哈……額……”
寧亦迅速凝聚真氣,全力護住胸口的經脈,以至於不會瞬間失血過多而亡。
可他此時維持性命已經竭力,再無戰力可以和司徒星河對抗。
司徒星河舉著長槍,冷笑道:“白山門的護心之法還真是厲害,不過這也是你最後的一招了吧。下一槍,就是你的死期!”
正當司徒星河就要釋放最後的殺招時,突然感到眼前閃現一個人影,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貫穿他的胸口。
寧亦定睛一看,竟是寧弦!
寧弦站在司徒星河麵前,右手成刀,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流著眼淚對他說:“星河,可以了……”
司徒星河震驚無比地望著寧弦幹淨透明不染一絲塵埃的眼眸,身體一點點脫力向下。
寧弦抽出染滿鮮血的手,撐起司徒星河的身體,眼淚順著他漂亮的臉頰流下:“朕乃北戎之君,怎能容你有如此謀逆之想法。星河,朕有責任……阻止你……”
“陛下……”司徒星河愣住,可望著寧弦的眼睛,他的不解卻變成了憐惜。司徒星河緩緩抬起手,撫上寧弦的臉頰,輕聲問道:“陛下既然要殺我……可為什麽又哭了……”
寧弦抬起右手,一把將頭頂的王冠摘了下來,扔到一邊,長發瞬間散落,隨風飄散。他抱緊司徒星河,流著眼淚微笑道:“因為現在我不想當皇帝了……我想我也可以回應你的心意了……”
司徒星河瞳孔震顫,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的話。可當他去看寧弦的眼睛時,卻看到了他眸子中的肯定。
寧弦跪在地上,摟著司徒星河的脖子:“星河,你剛剛說的,我都聽到了,全都聽到了……人的感情真是自私呢:自私地喜歡上一個人,自私地為一個人去傷害其他人,自私的想要把一個人的全部都占據……人類的感情原來是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司徒星河被寧弦抱著,緩聲問向寧弦:“陛下今日是在檢驗我的心意嗎?”
寧弦哭著搖了搖頭:“不是的,我一直知道你想要殺了寧亦哥哥,也知道你想要成為北戎的皇帝,更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我總是在躲,在逃避,因為我覺得作為一個帝王這是錯的。可是我跟秦晚學會了感情本就該自私,即便我明知道一件事它是錯的,可如果那是你的願望,我就應該你實現,即是它會傷害很多很多人,隻要是你的心願,我就應該不遺餘力地去幫你……星河,是我在檢驗自己的心意,是我在學著怎麽喜歡一個人……”
司徒星河笑了笑:“那你……學會了嗎?”
寧弦的眼淚像珍珠一樣落了下來,打在星河的臉上:“沒有,完全沒有,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除了感情,我還有身為一國之君的責任,所以我必須要阻止你了,我不能讓你殺了寧亦哥哥,我不能讓你成為北戎的國君……對不起,星河,我就是這樣一個懦弱的人……”
“傻瓜,”司徒星河抬手擦了擦他的眼淚,“你是個小仙子啊……善良的、無私的、從不為自己著想,怎麽可能學會人類的自私呢……”
寧弦忍著哭泣,露出一個笑容,對他道:“星河,雖然我不能讓你成為北戎的皇帝,但是我可以帶你走,我們離開這裏,什麽都不管了好不好?這高塔,我待夠了,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星河,你願不願意跟我走,撇下這裏的一切,一起走?”
“好……當然好……我早就想這樣了……小弦……”說罷,司徒星河最後的一點力氣散盡,手落了下去。
聽到司徒星河這樣說,寧弦像是一下子放鬆了,他看向寧亦,眸子漸漸變成了漂亮的金色,周身也閃耀起微光:“寧亦哥哥,抱歉不能再幫你守著這戎國了,這戎國的皇帝我還給你了,當這個皇帝,真的是太苦了……”
說著,一隻金龍突然從雲界而來,在眾人的驚詫中順從地停在了寧弦身邊。
寧弦抱著司徒星河坐上了金龍身上,他低頭對寧亦道:“寧亦哥哥,天雷將至,你快去救你喜歡的人吧……還有小惜……再見了……”
隻見那金龍騰空而起,瞬間飛入雲層,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裏。
寧惜捂著傷口,看著寧弦和司徒星河離開,眼淚滾滾而落,她催促寧亦道:“寧王哥哥,小弦說的沒錯,你快去救秦晚吧,我自有仙力護體,這傷奈何不了我……但是這天雷已經積聚,再不去,就晚了。”
寧亦點頭用龍鱗撐起身體,捂著胸口淌血的傷口,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北山斷魂台上走去。
……
斷魂台上,秦晚聽到了一切,卻怎麽也想不到寧弦和司徒星河……
她現在真的是後悔自己非要教寧弦這些有的沒的,什麽“雙向奔赴”,什麽“自私自利”,這孩子真的是活學活用,就連“為了喜歡的人的心願要不擇手段地幫他實現”都學得有模有樣,真是讓人又氣又心疼。
可現在她已經想不了這些了,看到司徒星河被寧弦帶走,太卜令那幫人直接都嚇瘋了,一哄而散,此時根本不知道跑到去了。
而天空中的閃電和雷聲已經越來越近,她遠遠望著那空中的紫電,全身因恐懼而顫抖。
她知道寧亦就在上山的路上。
可是閃電的能量也在雲層中匯聚。
……
寧亦右手撐著龍鱗,左手緊緊捂著傷口,鮮血洇濕了他整張後背,並從前胸流出,順著他的左手,沿著小臂流到地麵。
他臉色蒼白,每呼吸一口都帶著血腥和劇痛。
但這都不要緊,他看著眼前的石階,一步步向上攀爬著。
雷聲已經很近了,他沒有時間了。
一步一痛,
一步一踉蹌,
一步一慌,
一步一成殤……
……
……
秦晚此時已經不再關注天上的天雷,她隻關注寧亦的腳步聲。
“寧亦!”
“寧亦!”
“我在這裏!我就在這裏!”
“你馬上就能看到我了!”
“寧亦,你馬上就到了!”
……
秦晚大聲地哭著給寧亦打著氣,希望他能聽見她的聲音。
可寧亦在走到最後一層石階時,卻終於撐不住了,整個人摔倒下去。
“寧亦!!!!!!”
秦晚聽到他摔倒的聲響,恨不得立即折斷自己的胳膊,奈何她已經沒有力氣了,隻能痛哭著喊著寧亦的名字。
天雷在雲層中凝聚,似乎隨時就要落入人間。
寧亦咬著牙,扔下龍鱗,一層又一層地向斷魂台上爬行。
他不再去管胸口的傷口,任由鮮血汩汩而流。
一步一難,
一步一孑然,
一步一劫,
一步一艱險……
……
……
當寧亦最終爬到斷魂台時,他看到了秦晚,她哭得眼睛紅腫,眼淚掛滿了她的整張臉,她大聲喊著“寧亦”,可他的視線開始模糊,慢慢看不清她的臉,也聽不見她的聲音……
“寧亦!”
“寧亦!!!”
秦晚看著寧亦昏死過去,又看到他背上的大片地血漬,和身後的血,整個人徹底崩潰了。
“寧亦!!!!!!!!”
秦晚瘋狂掙紮著,拚盡全身的力氣向寧亦的方向伸手過去。
可是鐵鏈緊緊地拽著她,根本不允許她向寧亦的方向再多挪動一步。
就在這時,天雷匯聚成型,不留絲毫情麵地直直劈向斷魂台上的兩隻夔獸。
霎時,電光四射。
接著又是一道,
兩道,
三道,
……
台下所有人都別這巨大的閃電吸引了目光,寧惜、白子仙、袁英、烈饈、小白、流螢……以及所有禁軍和皇宮內侍女和內官,全都抬頭看向斷魂台。
十道,
十一道,
十二道,
……
北戎皇宮外,巨大的雷聲引得整個寒城百姓也競相爭看,所有人都看見那紫色的閃電帶著天罰般毫無感情地砸向皇宮北山山巔。苗堇抱著昔寶從書院裏走出來,昔寶抱著她的脖子,指著那閃電,懵懂地問道:“堇娘,那閃電怎麽回事?為什麽一直在劈那座山?”
……
十六道,
十七道,
十八道。
即便是城外三十裏外的北戎軍營裏,每位將兵也都昂起頭,注目那天象奇觀。
白石山的白石道人、茂山的丹修子和藥穀、甚至是蜀國的雲枯大師,也都抬頭注視寒城的方向。
……
而此時,北戎皇宮內的太常卿看著那閃電,手中拿著“南女業凶”的卜辭,輕輕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