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格蘭特驚醒，他一下就坐了起來！

    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冰冷，再感受一下全身，後背上全是汗水。

    “格蘭特先生？您怎麽了？”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

    “誰？”

    格蘭特左右四顧，屋裏空無一人。

    聲音再次傳來，“格蘭特先生，我是公冶布，你沒事吧？”

    “呼，公冶布長老啊……”格蘭特歎了口聲，“咦？不對啊，公冶布長老你在哪裏？”

    格蘭特起身打開了小木窗，將頭探出四下張望，隻見遠處有兩條人影，都是帶著短披風。

    “格蘭特先生，打擾到您睡覺了，十分抱歉，能談一談嗎？”公冶布站在遠外，他聲音不大，可是傳的卻非常遠，直至格蘭特的耳邊。

    “這……要談什麽哪？請進屋子吧。”

    格蘭特皺眉──就不能平平穩穩讓這次的訪問過去嗎？與異族夜談，這讓理查知道了還了得？！

    格蘭特心中叫苦，可又沒辦法，這是人家的地盤，總不能說“不”吧。

    “格蘭特先生，我們帶你去一個方便說話的地方吧。”公冶布的聲音再次傳來。

    “這……好吧。”

    不多時，格蘭特換好了衣服，正要推門而出，那細細地聲音再次傳入耳中：“格蘭特先生，不要走房間大門，那裏有人盯視，你把手伸出窗子，我帶你出去，請相信我們，我們沒有惡意。”

    是這些小藍人兒凶殘？還是我們尼魯人殘暴？格蘭特突兀地笑了笑，他決定聽從公冶布的擺布。

    就在他把手從窗外伸出的一刻，一隻天藍色的大手突然出現，那手有力而又幹燥，它一下抓住了格蘭特的手，之後人影一晃，有人橫抱住了格蘭特。

    幾個閃跳，格蘭特隻覺得被人夾著奔走，耳邊生風，眼光景色亂晃。

    “不用怕，到了。”

    格蘭特隻覺腳下又著地了，他努力站穩，定神看到公冶布正在微笑地看著自己。

    “公冶布長老，這麽晚了，要說什麽事？”格蘭特有些嗔怪道，

    “咦？這是哪！？啊！！！”

    格蘭特突然發覺腳下並不平整，他向下一看，驚呼脫口而出。

    難怪他吃驚，他發現自己正踩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這不是藍島王宮所在的那顆超級高大的巨樹嘛？自已踩的這根樹叉上離地有二十幾米！！！

    格蘭特倒吸一口涼氣，嚇得不敢言語。

    這時公冶布麵露歉意：“格蘭特先生，萬分抱歉，我們實在想跟您聊聊。放心，那尼魯的盯梢人沒發現你。”

    聽公冶布這麽一說，格蘭特心才稍稍放了下來：“公冶布長老要跟我說什麽？請講。”

    “呃，不是我要跟您說，要跟你談話的人在天樹樹梢上，我這就帶你去。”

    “啊？喂！等等！”

    格蘭特話剛出口，隻覺得眼前景色又變，公冶布挾著格蘭特快速地在樹叉上來回跳躍，格蘭特被跳躍帶來的震蕩震得喉頭發甜，隻覺得要吐出來。

    不到三息，公冶布就停了下來：“格蘭特先生，到了。”

    此時格蘭特暈得七葷八素，他勉強抬眼看去，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巨樹的最頂端，這裏有一些龐大的橫枝盤錯。現在自己正站在那些橫枝上，而在旁邊，皎潔的月光映射出一個人影。

    這人相貌約有七十歲左右，他清瘦的身形，銀髯飄擺，此時這人正滿麵慈仁地看著格蘭特，正是藍島三主之一大長老南門明！

    “格蘭特先生，請靠著樹杆抓好樹藤，放心，您掉不下去的。如果掉下去，我會在下麵接著您。”公冶布笑著遞給格蘭特一根藤，說完便跳了下去。

    “這並不好笑！”

    格蘭特恨地牙癢癢，他狠命地拽著公冶布甩給他的樹藤，瑟瑟發抖地把身子靠著樹杆，不是氣的，是嚇的！這裏離地麵至少一百五十米！掉下去會摔成一個餅。

    “格蘭特先生。”十米開外的南門明笑道。

    “大長老請講……”

    南門明背著手緩緩走近格蘭特，他腳下就像生了釘子一樣，把自己牢牢地固定在樹枝上。

    “深夜打擾，冒昧了！請您原諒。”南門明笑道。

    “隨你吧……可以進入主題了嗎？”格蘭特雙手拽藤，仿佛這就是他救命的稻草。

    南門明站摸了摸胡子，笑道：“格蘭特先生不必動怒，那‘地味’我都沒有飲用過，您卻有福享用我族至寶，我們也算一家人了。”

    聞言，格蘭特臉上一紅──喝“地味”的時候自己真的想過，就算死了都值，現在怎麽又怕起來了？

    “‘地味’之事承情之至，大長老，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麽事隻管講。”

    “格蘭特先生，您看這天樹之頂的視野如何？”

    “天樹之頂，毫無遮擋，視野自然極好。”格蘭特環顧四下道。

    “不是這個，您看看夜空。”大長老解釋著。

    格蘭特所在位置是天樹頂端，這裏枝葉稀少，空蕩蕩地，向上一看就是天上的繁星和明月。從這裏看，仿佛月亮都更大了。

    格蘭特遙望著月亮有點傻了，這裏的觀測點可要比欽天監的觀星室要強上百倍，好清晰啊！

    “是否月朗星晰？”

    “嗯嗯，好漂亮啊！藍島的夜，好美！”格蘭特有些忘情──這世界上有兩樣事物讓人越看越敬畏，一樣是天上的星空，另一樣是心中的道德律。

    南門明輕聲道：“我從年輕時就經常站在這裏，抬頭數一數遙遠的星辰，我總在想天上的星辰，是不是在指引著我們這些命運的旅人，在迷途中尋找方向呢。”

    “咳，大長老您倒底想說什麽？”

    “哈哈哈，格蘭特先生真是快人快語。”南門明仿佛一名人情練達的尼魯老人，他仰頭笑了起來：“您昨天提到的占星術，能不能跟我詳細地談一談呢？”

    “那有什麽？大長老，如果隻是學術交流為什麽偷偷摸摸？”

    南門明在樹杈上踱了幾步：“格蘭特先生，請容我說實話，和你們尼魯人的交流中，我們發現你們有許多的猜忌，所以我們認為重要的信息交流還是應該秘密會麵，避開猜忌！”

    格蘭特點頭──這老頭看事情也比較深刻。

    “那麽大長老，你要學術交流？您想學習占星之術？”

    “正是！格蘭特先生，藍島人不似尼魯人那麽嗜睡，一天有三四個小時睡眠就夠了。所以即使在深夜，我們也有大把的時間去做些事情。而我對夜空的天體就非常感興趣，……遺憾的是，我族傳承下來的記憶，並沒有對天上星鬥變化的內在規律進行係統闡述。”

    “昨夜，我聽你提到，在撞擊之前您就從星相上發現了征兆，你們尼魯還設有專職的欽天官，這讓我產生了深厚的興趣。我才發現，原來我一直仰望的星鬥竟然是有規律的！這件事我們全族從來都沒有發現過！說實話，我真的很震撼、很震驚！我很渴望了解星占術，所以我特別來跟您求教的，萬望您是吝賜教……”

    言罷，南門明竟向著格蘭特含笑略彎腰，以示敬意。

    格蘭特忙陪笑一下，剛要上去扶南門明，就想起自己在百米高的樹幹上，他嚇得馬上縮回來又攥緊了樹藤。

    “大長老快別這麽說，我可受不起你一禮。再說我已被帶到這兒，怎敢不從？”

    “格蘭特先生，您誤解了，此事決不強求！我剛才說了，這是學術交流。我族在天相學上的成就雖然趕不上尼魯國，但也有獨到之處，這些知識可能是對尼魯的星占術的一種補充，你我對天相學知識相互補充，互通有無，這有何不好呢？如果您不接受這個提議，我就讓公冶布送您回去，請您想好了告訴我。”

    格蘭特倒是不太在意老頭兒的激將法，他還真的對異族的天相學知識有些興趣了。

    “大長老，今天你我秘會，可否保守秘密？”

    南門明仰天大笑：“格蘭特先生請放心，這件事絕不公開，任何一個我們的族人都不會說出去！”

    “不行，你也不可以對你的族人說，你必須起誓這秘談隻有你我二人知道！”

    “這個……格蘭特先生我要跟你解釋一下，我們所有信息都會被編入神語……這樣吧，我會在你我秘會這段信息上加個印記，印記上會有誓言，誓言就說你我約定好了絕不外傳，這樣任何藍島人也不會提及這事。”

    格蘭特聽了個稀裏糊塗：“總之你我約定好，要保護好你我的這個秘密！……大長老，您剛才說您有天文知識能跟我交換，可以透露一下嗎？”

    格蘭特其實早已拿定了主意交換信息，隻是又習慣性運用了外交技巧討價還價。

    “格蘭特先生，尼魯的天文知識主要是以星為研究對象，而我們的天文知識主要是以月為研究對象，我想以這方麵的天文知識與你交換，如何？”

    格蘭特深吸了一口氣，他看過尼魯帝國絕大多數的天文書籍，其中涉及到月亮的隻有陰晴圓缺東升西落，也就是說尼魯人針對月亮的天文研究基本是一片空白。

    “可以！交換！”格蘭特馬上就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