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午餐，格蘭特吃得非常飽，他在辦公室裏，一邊舒服地把腿放到桌子上，一邊回味著蟹的味道和妻子的表情。

    “大人，考試結果出來了，那個監候加文排名第一，這是試卷。”歐文敲門走了進來。

    “哦，你辛苦了。”格蘭特接過試卷看了起來。

    “哪裏，都是大人您出的題。”歐文笑答，他現在儼然成了格蘭特的左右手，做事越來越上道兒。

    格蘭特仔細看了看加文的卷子，書寫認真、字跡工整，答案不但都能一語中的，而且有些還精妙絕倫。

    “歐文，考試沒人作弊吧？”

    “放心，絕對絕對沒有，敢作弊我直接把他打出去！”歐文一拍胸膛。

    格蘭特看到，一疊卷子裏還真有凱西的。

    細看凱西的卷麵，格蘭特就一皺眉，那小字寫得雖然可愛，但擠擠歪歪難登大雅。最關鍵的是，她的答案跟題目真真地是驢唇對不上馬嘴。

    “既然加文第一，讓他任主簿如何？”格蘭特把卷子往桌上一扔。

    “可以，不過這小子平民出身，不懂規矩。”

    “我也是平民出身，規矩也可以慢慢學嘛。”

    “大人，我看選加文最適合不過，人家第一嘛，我是雙手讚成的。”再說別的，那就是傻子。

    “嗯，你馬上去辦，撰寫公文，寫好我簽字，之後公示，明天我拿去署裏備案。對了，公示上加一筆，原加文監候之職，由司曆凱西接替。”

    “哦哦，放心，我會辦好。”

    歐文說完站起身來：“大人，今天晚上我為您準備了晚宴，這回我們來真正地、好好地慶祝一下您的升遷。您放心，為避免他人看到，地點我專門安排在一個隱蔽的大飯店裏，包場哦！我會從家裏帶兩桶好酒，純橡木桶原裝果酒。我已經通知艾伯特、馬祖爾和那些監候們都去了，哦對了，再叫上加文，還有凱西，讓凱西帶幾名監部裏漂亮點的女孩一起去，嘿嘿，大人您今晚一定要多喝點。”

    不愧是花花公子紈絝子弟，安排這些事兒就是周到。

    格蘭特略一思索，點頭同意了。

    下午，公示一貼出去，欽天監辦公樓內就是一片歡騰。不管真的假的，人們都在為加文和凱西祝賀。

    加文哭得跟淚人似的，直往格蘭特懷裏撲，凱西不是很滿意，則還在一邊撅嘴。

    歡喜過後，正到了下班的時間，該去慶祝晚宴了，眾人歡聲笑語簇擁著格蘭特走向樓下，這時亞倫出現了，他狀態好像特別不好，他頭發散亂，眼神如毒蛇般盯著眾人。

    格蘭特沒理他，從他身邊走過，交錯時亞倫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格蘭特，是你跟署正說我壞話……”

    加文和歐文衝了上去，要打這鷹勾鼻子，但他們被格蘭特揮退，格蘭特沉穩地告訴鷹勾鼻這是署正的決定，有什麽不滿可以找署正。可亞倫依舊自己喃喃著“就是你……就是你。”之後就不顧別人走掉了。

    瘋了吧？格蘭特看著他的背影，沒再理會他。

    晚宴相當成功，格蘭特也覺得是應該好好慶祝一下了，所以他和眾人喝了許多酒。

    加文高興地都快瘋了，他也喝了個死去活來，又唱又跳，醜態百出。

    格蘭特還借機跟美女凱西做了解釋，緩合了一下關係。

    話是開心的鑰匙，格蘭特本就能言善辨，再說他還幫凱西升了一級官職，所以凱西的小情緒一下就解開了。

    ……

    格蘭特的老宅在一條漆黑的街道上。

    這時，街道傳來“咯噔咯噔”的聲音，一輛馬車在街路穿行，醉酒歸來的格蘭特誌得意滿、心情舒爽，他哼著小曲下了車。

    “咦？這麽晚，怎麽還有人？”

    馬車走後，格蘭特突然看到，在巷子遠處站著匹馬，馬上之人也在看著這邊，不會是強盜吧？格蘭特心裏犯了嘀咕。

    “這不是富人區，再說治安也不錯啊。”

    格蘭特胡亂猜想著進了屋，他看到妻子正跟新來的仆人一起收拾衣物，準備著搬家，仆人該幹的活兒妻子正搶著幹。

    “勞碌的命！”格蘭特譏諷道，他把外套脫下來，又喝了口水：“很晚了，外麵的巷子裏怎麽還有一個人騎馬在那？怪事。”

    “啊？是很怪，白天就看到幾次，今天還有流浪傭兵樣子的人敲門要水喝，眼睛賊溜溜地一看就不是好人。”

    “什麽！不許你再給不認識的人開門！”

    “小點聲，傑克睡著了……”妻子讓仆人先走了，她走到格蘭特身邊問道：“你怎麽了？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去睡吧……”格蘭特看起來很正常，但是！在他的腦海裏，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格蘭特把這幾天發生的事都想了一遍，馬上，他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

    一起到這裏酒馬上就醒了，格蘭特一頭的冷汗劈裏啪啦地流了下來，他看了看床上睡著的孩子、妻子，沒說什麽。

    這一晚，格蘭特沒關燈，他把門堵得死死的，一會扒開窗簾縫看看外麵，一會豎起耳朵細聽著異響，在驚恐和戰栗中，他一夜都沒睡。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但路上已經有成隊的巡邏軍兵了，格蘭特把妻子孩子叫起來，打發她們到城裏遠房親戚家去了，他自己則早早地來到了欽天監辦公室。

    咣咣咣！格蘭特使勁兒的敲著一間辦公室的門。

    “誰啊，進。”

    裏麵傳來加文的聲音，格蘭特聽到就是一喜，他推門就進，隻見加文裹著毯子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一隻雞腿。

    “你來得挺早啊！”格蘭特急騰騰地走到加文對麵坐了下來。

    “大……大人！”加文嚇了一跳，他不知所措猛地站了起來，雞腿掉到了地上。

    “吃吃吃，就知道吃，昨天沒吃夠嗎？”

    “啊啊，我……”

    “不要囉嗦了，有件事今天要你去辦。”格蘭特急切道。

    “咦？大人請吩咐！不管讓我幹什麽，我都一定幹好！”

    “那好，加文，今天一天你什麽都不要幹，就給我盯著亞倫，他去了哪？做了什麽？見了誰？見到的人長什麽樣子？我都要知道，而且絕對不能讓他發現，聽懂了嗎。”

    “大人，就是盯梢？”

    “對，能做到嗎？”

    “能，是我為您做點什麽的時候了。”加文重重點了點頭。

    之後加文拿出一件粗布大衣，穿上之後他把帽兜帶上：“大人，你看我就像個普通的市民，誰能認出我來？亞倫發現不了我的！大人，我還需要知道什麽？”

    “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為什麽跟蹤他你不必知道。我今天晚上在欽天監住，你晚上十點左右來這裏找我，如果我不在你就在辦公室等我，出發吧。”

    格蘭特和加文都勿勿地離開了辦公室，加文剛才拿出來的粗布衣給了格蘭特很大啟示，他也找到幾件粗布衣，把它們包了起來。

    之後，格蘭特衝到檔案室，支開了管理人員--當然誰敢不聽他的？然後他翻出在冊庭官的檔案火急火燎地翻看了起來，當翻到了亞倫這一頁時，他眯起眼睛，把所有信息全部記了下來。

    離開欽天署，換了粗布衣的格蘭特來到街麵上，他租了一匹馬，之後開始在家旁邊閑逛，來來回回的人他都留意著，隻要可疑的人他都會仔仔細細打量。

    就這樣，每過一兩個小時，格蘭特就換一次衣服換一次馬，隱藏在暗處觀察著家周圍的動向。

    一天下來，格蘭特疲頓不堪。

    但他確定了一件事，自己家確實有人在監視！

    四個人，都是雇傭兵打扮！有一個性急的雇傭兵還敲了下門，又從窗戶向屋裏看了看。

    格蘭特隻覺得，心口都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