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六卷小繃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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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瀨,&nbp;&nbp;也就是那個來開門的銀發少年。
他覺得中原中也帶來的這幫客人簡直不可理喻。
他一共帶來了三個人,一個大人兩個小孩兒,每一個都無比奇怪。
那兩個小孩兒進來之後,&nbp;&nbp;就是一副回了自己家的模樣。
大大咧咧地在基地裏轉來轉去,摸摸這兒碰碰那兒,甚至還把他們存的壓縮餅幹找出來吃了。
而且還好像和他們很熟悉一樣的,跟他們吐槽中也。
仿佛有社交那個什麽症。
那個大人呢,&nbp;&nbp;倒是沒這樣。
但他更怪異。
他和那兩個小孩兒最大的不同就是,&nbp;&nbp;那兩個小孩兒完全不在意他們,&nbp;&nbp;而他,完全不在意這個基地。
就一直盯著他們看。
仿佛他們是什麽珍稀物種一樣。
也不說話,就是,&nbp;&nbp;盯——
盯就算了,&nbp;&nbp;還沒什麽表情,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好像他們是什麽千古罪人。
白瀨被他看的不舒服狠了,&nbp;&nbp;皺著眉往旁邊躲了躲,&nbp;&nbp;避開他的視線。
說實話,&nbp;&nbp;他有點怵這個人。
但是作為“羊”的主心骨,&nbp;&nbp;他不能慫。
而且,這些人還是中原中也帶回來的。
雖然表現的很親切,但事實上他並不是很信任中原中也這個一切都成謎的少年。
不止是他,&nbp;&nbp;整個“羊”,或許隻有當年死了的那個孩子有過對中原中也的信任。
比起信任或者依賴,&nbp;&nbp;他們對這個強大的幾乎不像人類的少年的畏懼要更深一些。
所以,&nbp;&nbp;對於中原中也不跟他們打一聲招呼就突然帶回來的這些人……
他們必然是警惕萬分的。
白瀨吞了口唾沫,&nbp;&nbp;粗聲粗氣地問麵前一身黑的青年:“你想幹什麽?”
青年愣了一下,&nbp;&nbp;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像是有點不悅地,把視線轉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低著頭,默不作聲輕輕在白瀨小腿上踢了一下。
“好好說話。”
白瀨:???
他不明所以地看了中原中也一眼,覺得這個人也跟著變得莫名其妙起來。
而中原中也現在其實是有一點點後悔的。
他昨天不是沒有想過要提前和這些人通個氣,讓他們幫自己臨時演一場戲。
瞞不過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還能瞞不過完全不了解人類的上野光嗎?
但是,那兩個混蛋盯他實在盯的太緊了。
別說聯係白瀨這幫人了,他甚至連拿出手機的空閑都沒有。
就很氣。
中原中也默不作聲地、又輕輕提了瞪著他一言不發的白瀨一眼。
這一回,白瀨大概是懂了他的意思。
雖然很顯然,他完全不理解中原中也這麽做的動機。
但是出於對羊之王的敬畏,小羊頭領還是整了整歪歪扭扭敞著懷的運動服,清了清嗓子,收斂起了自己那一副囂張的模樣。
演戲嘛。
他熟悉。
他都在中原中也麵前演了三年多了。
不差這一場。
況且,看中原中也這個意思,這場戲演好了,大概是能“消災”的。
——中原中也的災。
他樂得讓羊之王欠他這麽個人情。
白瀨擺出一副恰到好處的笑容,把全身黑引到了後麵的桌邊,請人坐下來。
“柚杏,”他掛著那副得體的笑容,溫柔地致使看到他的眼神湊上來的女生,“幫這個哥哥倒一杯……”
他猶豫了一下,遲疑地看向全身黑,做出一副在小心詢問對方的意思的模樣。
全身黑對他的表演沒有任何表示,冷淡地說了一聲:“不用。”
白瀨心裏一梗,往中原中也那邊看了一眼。
自從中原中也成了羊之王,他就已經很久沒遇到過這麽給臉不要臉的人了。
白瀨捏了捏藏在桌下的拳頭,覺得自己笑得臉都要僵了,勉強壓著怒火,笑臉相迎:“那——”
結果他剛說了一個字,那全身黑又突然說了一聲:“水。”
白瀨一愣。
還是柚杏先反應過來,甜甜地說:“好的,麻煩哥哥稍等一下,我去給你倒水~”
然後被中原中也瞪了一眼。
柚杏不明所以,委委屈屈地扭頭去了。
她覺得這哥哥聲音很好聽,殷切了一點有錯麽?
何況,這不就是中原中也希望的表現麽?
白瀨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
藏在桌子地下的拳頭都快捏碎了。
這人非但給臉不要臉,竟然還敢耍他。
冷著一張臉,以為自己是大爺麽。
他做了個深呼吸,又一次看向中原中也。
基地裏還存了不少槍支彈藥,今天又剛好全員都在,他們搶占先機強行動手的話……
把這些人的命全都留在這裏,也不是不可能。
但那是在中原中也不向著這群莫名其妙的“客人”的前提下。
所以,他就算再想立刻動手,也還是得先征求中原中也的同意。
畢竟“羊之王”,就算再不得他們的信任,那也是“羊”組織的首領。
中原中也這回注意到他的視線了,清了清嗓子。
白瀨緊張地看著他,生怕錯過對方的任何一點暗示。
但中原中也屁暗示都沒給他。
羊之王就一心都放在了旁邊這個全身黑身上,好像把他的那群小羊們忘了個一幹二淨。
白瀨怒火中燒。
甚至有點想不管不顧直接動手。
然後他聽到,中原中也說:“哥哥,這是我朋友,白瀨。”
得體的露八齒微笑條件反射一樣竄上臉。
哪怕心裏掀起滔天巨浪,白瀨表臉上仍然是一副鎮定溫和的模樣,甚至比剛才更加熱情了。
媽的。
中原中也的哥哥。
他的家人。
那他媽得是一群什麽可怕的存在啊。
怪不得這些人都這麽怪。
他咽了口唾沫,一邊在心裏慶幸還好自己剛才沒有衝動,一邊細聲細氣地朝中原哥哥大人打招呼:“哥哥您好,我叫白瀨。”
中原中也清了清嗓子,有點別扭地插了句嘴:“我哥姓上野。”
白瀨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
啊對對對。
“哥哥”這稱呼可不是他們這種一般人能隨隨便便叫的。
他吞吞吐吐,不知道如何開口:“上野先生,那個,您這次來……”
柚杏這時候正好把水端來,及時解了白瀨的尷尬。
“來來來,您先喝水。”
柚杏笑著雙手捧著杯子遞上來,想裝作不小心碰一下這個哥哥的手。
她已經看出來了。
這哥哥不光聲音好聽,藏在衣領下麵的臉也絕對是無比好看的。
還有那雙裹在黑色手套裏的手。
即使是黑漆漆的布料,也擋不住哥哥好看的手型。
哥哥的手不是手……
是她心尖的寶——
另一隻戴著黑手套的手突然半路截胡。
從上麵拎走了她遞過來的杯子。
柚杏懵了一下。
不斷刷屏的內心,仿佛驟然被按了隱藏彈幕的鍵。
一腔情感無處宣泄了。
說實話,中原中也的手是挺好看的,也很配這雙很手套。
可他畢竟還是個小孩兒,而且這雙手,她柚杏都看了三年多了哇。
但是,但是那雙手,那雙手是哥哥的手哇——
她垂涎欲滴地向那邊投去小心翼翼的一瞥。
然後突然感覺自己小腿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柚杏茫然地低頭看過去。
一不小心看到了中原中也還沒來得及收回、也可能就是不想收回的鞋尖。
柚杏:“……”
對不起哥哥,是她冒犯了。
她在白瀨求救的目光下,給人回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悄悄躲到一邊去舔中原哥哥的身材了。
柚杏自詡自己隻是一個愛美的普通女孩而已。
何況,漂亮哥哥,誰不愛呀。
她心安理得躲到一邊,內心深處還殘留了一點點對白瀨的歉意和嫉妒。
嗚嗚。
為什麽這個混蛋能那麽近距離地聽哥哥的聲音。
“喂。”旁邊突然有人戳了戳她。
柚杏皺起眉,看都沒看,不耐煩地甩開這個手。
“羊”裏就是有這種不要臉的家夥,總是想對她動手動腳。
不過等等,這個人的聲音怎麽有點……
陌生誒。
她慢了半拍反應過來,疑惑地扭頭看過去。
隻見剛剛一直滿倉庫亂轉的某兩個小孩兒,不知道什麽時候,一人手裏拿了一包炸藥。
柚杏:……???!!!
柚杏:草!
“你你你,你們要幹嘛!”
左邊那個看上去小一點的黑頭發朝她笑了笑,問:“哥哥好看叭?”
柚杏不敢點頭,又舍不得搖頭,隻能僵著不動。
右邊那個大一點的黑頭發不開心地戳了左邊的黑頭發一下:“當然好看啦,你在問什麽廢話。”
他晃晃手裏的炸藥包,問了另一個問題:“這個好玩嗎?”
柚杏還是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隻能繼續僵著不動。
兩個黑頭發同時歎了口氣。
柚杏在他們的歎息聲中絕望地閉上眼,覺得自己大概要完蛋了。
她緊緊閉著眼等了幾秒。
咦?
無事發生?
小姑娘茫然又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然後整個人都從這塊石頭上倒摔了下去。
誰看到兩個近在咫尺,點燃了引線的炸藥包,都肯定會這樣好嗎!!!
柚杏都快哭出來了。
這兩個神經病不要命的嗎???
下一秒,她看到,兩個炸藥包飛向了高空。
而這個時候。
白瀨正一臉笑容地向上野光解釋,他們這是個大家一起相親相愛的孤兒互助組織。
“大家都是很友好很善良的人。”
“在鐳缽街生活挺艱難的,但即便如此,我們也從來沒做過那些不該做——”
“轟!!!”
白瀨蒙了。
他順著這一聲巨響仰頭看去。
炸藥像燦爛的煙花一樣,點亮了整個基地。
白瀨:“……”
“呃,這、這個……”
中原中也頭疼地幫他找補:“最近快到大家認識的四周年紀念日了。”
“我們想慶祝一下,但是買不起那些東西。”
白瀨回過神來,迅速接話:“對對對,所以有人在嚐試自己製作煙花。”
他摸著腦袋尬笑幾聲:“但是好像不太順利,啊哈哈哈。”
然後三個人一起看到了,從那塊石頭後麵爬出來的、灰頭土臉的三個少年少女。
即使即使將煙花……炸彈扔出去了。
他們還是難免收到了波及。
柚杏單手撐著石頭,一副自己已經死過一回的安詳表情。
太宰治和亂步也沒往這邊看,低著頭不知道在聊些什麽。
中原中也的火瞬間就上來了。
他就知道是這兩個家夥搞得鬼!
“哥——”
上野光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說:“沒事,挺好的。”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
他茫然地看向上野光,突然發現青年眼裏帶了一點淺淡的笑意。
“哥哥?”
“唔。”
上野光收回視線,眨了眨眼,
“我以為,他們會對火這類東西產生抵觸心理。”
青年一直冷冽的眉眼柔和下來。
中原中也怔住,心裏顫了一下。
太宰治和亂步像是感受到了他們的目光,偏頭看過來,露出了兩個堪稱燦爛的笑容。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
心裏那點悸動瞬間消失的一幹二淨。
其實叭,沒有抵觸心理。
可能,就,也不是很好。
至於白瀨。
白瀨心都死了。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那兩個笑嘻嘻的小孩兒。
隻能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把牙咬碎了往肚子裏吞。
那兩包炸藥,是他們這兒唯二的存貨。
而且還是昨天剛剛從其他組織那兒搜刮來的。
結果!
竟然就讓這兩個小混蛋給他炸了。
還是在基地裏炸的!
白瀨深呼吸。
覺得自己都要跟著那兩包炸藥一起炸了。
但他還得在這幫人麵前裝樣子,還得聽著對麵這人的“挺好的”,附和說:“大家就是比較喜歡聚在一起研究這些好玩的。”
好玩個鬼啊!
那兩個小孩兒其中一個突然雙手靠在嘴邊做了個喇叭,然後高聲喊:“哥哥!他們這裏有炸藥誒!感覺不像什麽好地方!”
而他對麵這個上野先生,十分配合地皺起眉,朝他看了過來。
那一瞬間,白瀨感覺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和堅守,全都付諸東流了。
他實在忍不住了,直接拍案而起。
“……”
“瞎、瞎說什麽呢!這就是大家玩的東西而已!”
白瀨自己在心底鄙視自己。
為了“羊”的未來,他付出了好多。
吭哧。
太宰治喊完之後,就和亂步一起跑過來了。
中原中也不想讓他們再胡亂折騰,拉了拉上野光的袖子,想盡快帶人離開。
“哥哥,你都見過了,他們一會兒還要接著做實驗,我們先回去吧。”
太宰治和亂步詭異地沒有反駁。
中原中也覺得不妙了一瞬間,還是決定先帶上野光離開。
白瀨巴不得送他們離開,當然也積極的要命。
他一句客氣的挽留話都沒說,客客氣氣地帶著四個怪物往外走。
要不是這是四個怪物,他都想直接把他們推出去。
柚杏大概是被炸懵了,杵在原地愣愣地看著他們,一點反應也沒給。
白瀨送神一樣把四個人送出門,關上門長出一口氣靠在門上,盯著黑黢黢的天花板愣了幾秒,又轉過身去,小心翼翼地給門開了一條縫。
那幾個人果然還站在門口,沒有離開。
他們好像正在說著什麽。
白瀨皺起眉,貼上去聽。
而門外,太宰治和亂步正在向上野光告狀。
“哥哥,他們這裏不隻有那種炸藥。”太宰治獻寶一樣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枚子彈。
“還有這些東西。”
上野光抿唇。
中也別開視線,小聲為“羊”開脫:“在鐳缽街生活,需要這些東西來自保。”
上野光沉默了幾秒,看著他說:“我知道。”
中也沒由來地有點緊張,下意識伸手抓住了上野光的手腕,猶猶豫豫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遲疑著叫了聲“哥哥”。
上野光對人類的情緒確實不是很敏感。
或者說,不隻限於人類。
他本身對情緒這個東西就不是很敏感。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中原中也那一聲“哥哥”叫出口的時候,他好像下意識就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他看著中也握住他手腕的手。
一直藏在袖子裏的手鏈露了出來,在少年纖細的手腕上墜著。
那副黑色的手套也是曾經陪伴了他數十年漫長歲月的物件。
他捏了捏少年的手,輕聲說:“我沒生氣。”
三個人同時一愣,有些錯愕地抬頭望過來。
上野光對三個人的目光無所察覺。
他正在打量著中原中也的手。
好像比四年多以前大了不少,骨節也更加分明了。
不過比起他的手來講,仍然很小就是了。
“我隻是……有些擔心你們的安全。”
上野光說著,眼前突然浮現出津島先生的模樣。
他聲音更柔和了一點:“我希望你們都能平安快樂。”
上野光抬起手,拂過那條橘色的手鏈。
寬鬆的手鏈又重新變成剛好貼合的模樣。
這個手鏈,隻有在主人試圖強行拽下來的時候,才會為了避免傷到主人而變得寬鬆。
否則它應該一直是剛剛合適的模樣,會隨著主人一起生長。
上野光默默地重新調好手鏈,沒有詢問原因。
中也好像察覺到了什麽,縮了縮指尖垂著頭一言不發。
上野光放下手,岔開話題:“你的這些朋友……”
亂步乖巧舉手:“啊!我還有要補充的!”
上野光:“?”
“哥哥剛才跟那兩個人聊天的時候,沒有覺得不對勁嘛?”
上野光回憶了一下,點頭。
那兩個小孩兒,尤其是那個叫白瀨的,很多表現好像確實不是很自然。
或者說,很不自然。
就,已經不自然到連上野光都能察覺的程度了。
亂步直截了當開口:“他們根本就沒把中也當朋友。”
上野光看了中也一眼。
橘發少年有點不自然地移開視線,低頭撥弄手鏈。
“哥哥你問中也本人就好啦。”太宰治聳肩,“他自己不可能感覺不到的。”
中也:“他們……就是這樣的。”
太宰治表情冷下來,沒什麽情感地說:“才沒有哦。他們彼此之間可不是這樣。”
中也一噎。
太宰治攤手:“很簡單啦,給哥哥證明一下就是了。”
他突然笑起來,向前一步,貼近了中也。
也在不經意間靠近了身後倉庫的門。
門內的白瀨下意識摒住了呼吸。
“中也,你說……”太宰治壓低了聲音,像是喃喃低語,卻又控製好了音量,恰好讓門內門外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如果讓‘羊’的人知道你其實一直在被港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