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層小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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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雀恭彌這次去意大利,是要參加總部那邊的一場宴會。

    這宴會是一年一度的,總部那邊的大老板要求每位成員都必須到場。

    去的路上,雲雀恭彌簡單向上野光交了個底。

    他現在雖然表麵上是擁有自己的公司的大總裁,但他的各種行為,實際上還是會在某些方麵受到意大利總部的限製。

    比如這個每年一次不得不參與的宴會。

    或者是,對方偶爾會交給他某些他不得不做的工作。

    上野光知道雲雀恭彌向來喜歡獨來獨往,所以也能猜到對方的這一係列行為會讓他感到不爽。

    他猶豫了一下,沒有詢問對方的原因。

    隻是默默地有點心疼。

    在外人麵前風光無限的總裁先生,其實生活也並不舒心。

    他自己本身就有很多工作需要處理,還要抽出時間來應付意大利的那批人。

    可以說是上野光在人間遇到過的最辛苦的人了。

    比起來,好像他其他幾個弟弟現在的生活,好像都還挺舒適的。

    雖然大家過去也都經曆了各種各樣的艱辛和磨難,但最起碼,他們現在可以一起待在家裏,做那些讓他們開心的事情。

    可恭彌不一樣。

    成功的背後本就藏著無數的艱辛和汗水。

    上野光來到人間這幾個月來一直很閑,所以讀了不少人間的作品,於是也就了解了不少“成功人士背後的心酸過往”。

    雲雀恭彌不願意告訴他之前那些年經曆過什麽,但是透過其他人的例子,並不難推測。

    他過去的那些年,一定也很難熬,甚至有可能比其他幾個弟弟都要更辛苦。

    自己創業的風險性,總比有穩定工作要大上許多。

    即使老板對他們多少存在一些剝削的現象。

    肩上突然傳來一點重量。

    上野光微微側頭。

    私人飛機在雲層間穿梭,機艙內安安靜靜的,隻有他們兩個。

    雲雀恭彌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著了,頭往這邊歪了一下,輕輕靠在他的右肩上。

    上野光身體僵了一瞬,又立刻調整過來,換了一個讓對方更舒服的姿勢。

    青年隨著他的動作在他肩頸間蹭了蹭腦袋,完全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上野光還記得這個孩子小時候警惕心有多強。

    最開始的時候,一點動靜都有可能把他吵醒。

    但現在他卻睡得格外沉。

    淩冽的眉眼一點點舒展開,難得溫順的表情中透露出一絲微弱的疲倦。

    飛機在氣流中顛簸了一下。

    上野光下意識抬手攔了一下,掌心和青年的額頭貼在一起。

    他抿氣嘴,有些緊張地盯著恭彌看了一會兒。

    靠著他沉睡的青年依舊沒有清醒。

    所以是,真的很辛苦吧。

    每天都那麽忙碌,早出晚歸見不到人影,連和家人相處的時間都幾乎沒有。

    他輕輕歎了口氣,撫開青年額前的碎發,調整了一下他的姿勢。

    雲雀恭彌動了動,又往他這邊靠過來一點。

    青年垂下頭,半遮著的嘴角悄悄揚起來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兩個人到地方的時候,時間剛好又回到早上,定在晚上開場的宴會還在準備當中。

    雲雀恭彌沒有帶上野光去總部,而是帶著他在意大利逛了一圈。

    異國的風景帶著獨特的味道,尤其是這種曆史底蘊濃厚的國度。

    雲雀恭彌對這裏意外地了解,每次上野光對哪裏有疑惑的時候,他都能迅速給出解答。

    解答還是極其符合他的風格,精煉簡短,讓人聽了之後還是多少有點一頭霧水。

    中午的時候,他們在當地一家很有名的餐廳吃了午餐。

    雲雀恭彌用叉子點點他麵前的盤子,囑咐他多吃一點。

    畢竟宴會這種地方,其實本來就不是用來吃飯的。

    上野光看著他的表情,隱約察覺到了一點什麽,抿著唇點了點頭。

    到了晚上,他的猜想得到了證實。

    宴會被布置的十分華麗,每個人都穿著華貴亮眼的禮服穿梭期間,雲雀恭彌帶著上野光站在角落,一言不發地默默給他挑各種甜點。

    上野光把叉子放回麵前的空盤子裏,猶豫片刻,還是問“你不去和他們打個招呼嗎”

    按照一貫的理解來說,這種事情似乎是必須的。

    雲雀恭彌拿盤子的動作一頓,略微揚眉,看向他“我不喜歡這種場合。”

    他的語氣過於理所當然,甚至還有一點埋怨上野光的意思“你不是應該知道嗎”那雙平靜的黑眸好像在這樣控訴著。

    上野光從他手裏接過那個“流光溢彩”的小蛋糕,猶豫了一下,問“但是不打招呼,可以直接離開嗎”

    雲雀恭彌愣了一下,倏地輕笑了一聲。

    “當然可以。”雲雀恭彌說著,已經拉起上野光的手,準備帶著他往外走。

    下一秒,兩個人的步伐同時一頓。

    一個銀發青年擋在了他們麵前。

    那青年穿著筆挺修身的白色西裝,整個人散發出木香的香水味,把自己打點的非常精致。

    他手裏端著紅酒杯,神態恣意放鬆,帶著點微醺的感覺。

    青年上下打量幾眼雲雀恭彌,驚歎“不是吧你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上野光不動聲色地皺了一下眉。

    這樣的問話,總讓人感覺不太舒服。

    好像恭彌這樣的人,就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場合。

    他轉頭看向身邊的人。

    雲雀恭彌依舊握著他的手腕,撩起眼皮掃了銀發青年一眼,輕哼一聲算作回答。

    他帶著上野光繞過青年,結果這人又鍥而不舍地追了上來,甚至還從旁邊桌子上摸來一杯酒遞給上野光。

    這青年依舊稀奇地打量著雲雀恭彌,然後片刻之後,這種稀奇的目光轉移到了上野光身上。

    雲雀恭彌把上野光往自己身後拉了拉,問“這裏不歡迎我”

    “那倒也不是,不過你在這裏”他後麵的話沒有說完,但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這回,換做上野光抓著雲雀恭彌離開了。

    “誒等等,來都來了,不去見一下十代目嗎”銀發青年又攔了過來,“十代目今天白天還提起你了。”

    雲雀恭彌腳步一頓,和他對視。

    見大老板這種事情,是再不情願也沒有辦法推遲的。

    上野光沉默片刻,善解人意地鬆開雲雀恭彌的手,問他“我在哪兒等你”

    雲雀恭彌看了他兩眼,朝外麵抬抬下巴“後麵的花園。”

    上野光點點頭,乖巧地轉身離開。

    期間,那銀發青年還回頭看了他幾眼,好像對他很是好奇。

    上野光忍了幾下,沒忍住,回頭望過去,剛巧看到雲雀恭彌按著銀發青年的頭走向某個方向。

    上野光“”

    他現在開始有點懷疑,他對這兩個人的關係,是不是存在某種誤解。

    誤解歸誤解,擔心還是要擔心的。

    畢竟上野光直覺這裏不是什麽好地方。

    每一個人看過來的眼神,以及縈繞在宴會廳裏的某種氛圍感,都讓他感覺不適。

    相比起來,這個夜色中靜謐的花園,算得上是這裏最好的地方了。

    清新的花香從周圍緩緩纏繞過來,上野光坐在長椅上,盯著前方暖色路燈下的蜿蜒小路。

    在等到雲雀恭彌之前,反倒是另一個人先來了這裏。

    黑皮靴黑西裝的紫發青年出現在道路盡頭,往這邊看了兩眼,邁步走來。

    青年長長的紫發在腦後紮起,隨著夜風和步調搖晃。

    上野光凝眸,遙遙和青年對視,莫名感覺有幾分不舒服。

    青年手中還端著一個高腳杯,杯裏蓄著澄澈的淺色液體。

    他看著上野光,彎了彎嘴角“別緊張,我是恭彌的朋友。”

    上野光愣了一下,露出略帶懷疑的表情。

    “是真的。”紫發青年輕笑兩聲,自來熟地在上野光身邊坐下,朝他伸來另一隻手,“我叫六道骸。”

    那隻手在空中懸了半晌,沒有得到回應。

    手的主人好像也並不覺得尷尬,自然地落下去,拾起落在上野光肩上的一片葉子。

    “我讀中學的時候轉學去了並盛,從那之後,我們就一直是朋友。我們都經曆了彼此人生中的重要時刻。”

    青年頓了頓,朝他投來含著淺淺笑意的目光。

    或許是因為今天的月色也很好,映在那雙紅藍異色的眼眸中,顯得青年的注視都格外溫和。

    “你想聽一聽他的故事嗎”自稱恭彌“摯友”的青年略向前傾身,離他更近一點,笑意吟吟地說,“我可以講給你聽。”

    不知道究竟是哪裏來的誘惑力,上野光不自覺點了點頭,輕飄飄說了一聲“好。”

    青年笑著放下酒杯,娓娓道來“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我的那所中學,那天舊校舍旁邊的櫻花樹剛巧開了花,我坐在樹下”

    下一秒,一個石子裹挾著破風之勢,驟然從某處飛來。

    六道骸像是早就預料到這一幕,遊刃有餘地側了側頭。

    石子打在後麵的樹上,發出“啪”的一聲。

    他有點無奈地歎了口氣,站起身,朝上野光行了個標準的紳士禮,甚至俯身握住他指節的前半部分,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個輕盈的吻。

    青年抬起頭,剛巧避開從兩人中間鑽過的第二顆石子。

    “真遺憾,今天沒有機會了。”他聳了聳肩,看上去倒也並不怎麽遺憾,“不過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以後隨時都可以講給你聽。”

    “他不需要。”雲雀恭彌冷冽的聲音伴隨第三顆石子響起。

    六道骸輕笑一聲,朝上野光眨了眨眼睛。

    一張字條在黑暗中順勢劃入他的上衣口袋。

    上野光微怔。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青年直接消失在眼前。

    他抬起頭,對上雲雀恭彌不悅的表情。

    雲雀恭彌冷著臉問“他跟你說什麽了”

    上野光沉吟片刻,總結“你們在櫻花樹下的初遇”

    說罷,他笑了一下,有點欣慰的樣子“你們關係不錯誒。”

    畢竟有某些人的例子在先,在上野光眼裏,這種“吵吵鬧鬧”的事情,都屬於“關係不錯”的範疇。

    手指順勢下滑,悄悄碰了碰那張字條。

    眉眼裏的笑意又深了一點。

    雲雀恭彌“”

    拳頭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