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慕仙之遲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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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前,天地就如很多長輩們說的那般,天空是碧藍色的,雲朵像柔軟的棉花,草木是綠色的,遍地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兒那是一個色彩繽紛的世界,而這個世界卻因慕仙的出生而終結。本以為這不過就是一個異象罷了,不久便自會散去,誰曾想,眼看快二十個年頭了,那粉色的霧氣不但不散去,反而愈來愈濃烈。以前隻是淡淡的色彩流轉,甚是好看,放眼望去,尚能分辨出天空的顏色,和那些擁有美麗容顏的各色花兒,而如今,這粉色霧氣之濃,已經無法形容,天空是粉色的,高樓大廈是粉色的,街道是粉色的,花鳥蟲魚都是是粉色的,那粉色不僅僅流轉在空氣中,仿佛已經融入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變成了構成這個世界唯一的色彩。
慕仙如今正值少年,有成績,有理想,正是意氣風發的美好年華,但是慕仙卻總是喜歡坐在食堂這裏發呆。
慕仙發呆的時候沒有什麽表情,也沒有人來打擾他,偶爾有人認出了慕仙,不論遠近,便是一番殷勤的指指點點,慕仙恍若未聞。
窗外的景色依然如昨,在別人眼中依然是想象中最美好的夢幻色彩,是無數女孩子的最愛,但是慕仙不喜歡,他望著粉色天空上那亮粉色的太陽,那般朦朧,一點也不刺眼,遠處的連綿的粉色山脈,自然也是一處絕佳的景致,隻是,慕仙更想看到它們曾經的樣子。
慕仙完全可以通過強大的想象力來完成這一項願望。
但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作為校長的母親對慕仙的要求非常高,校長是一個極愛麵子的人,自然希望慕仙足夠優秀,慕仙越優秀,她便越驕傲。慕仙自然不忍拂了母親的意願,他腦袋靈活思維敏銳,接受能力極強,是眾人口中最羨慕的學霸。
但是最近這幾個月以來,慕仙並不是十分配合自己的母親,慕仙就快要大學畢業,本來一直在兢兢業業的為考驗做準備,但是近來,慕仙並不熱衷於考研,而是成天跟葉船兒廝混在一間酒吧裏麵,為此,慕仙的母親十分生氣,百般規勸無效後,校長便任慕仙自生自滅去了,而慕仙也不知悔改,幾個月來,竟不曾歸家一次。
慕仙和葉船兒廝混的那間酒吧,環境其實極為優雅,慕仙之所以每天都在那裏,是因為那間酒吧是葉船兒經營的,葉船兒一直夢想擁有一間自己的酒吧,上大學的時間裏,葉船兒兼職做了很多工作,最終在考研成功的那一天,極為成功的開起了自己的酒吧。
葉船兒的故事聽起來十分勵誌,但慕仙並不是因為勵誌才突然想起來酒吧,他和葉船兒彼此熟悉的就像一個人,他隻是覺得在酒吧裏麵更加輕鬆罷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慕仙來學校的時候,學校就炸開了鍋,起初自然是因為慕仙學霸的名聲,後來,便是因為慕仙極為熱衷占座一事,再後來,便是因為慕仙有一個掌握學生生殺大權的強大後台,也就是慕仙的母親。而慕仙的母親又極為護短,對慕仙極為縱容,誰也欺負不得,而慕仙的成績又往往給了他胡鬧的資本。
慕仙確實喜歡胡鬧,和葉船兒一起胡鬧,校長每次看到兩人胡鬧,便會露出慈愛的微笑,顯然十分喜歡葉船兒,而如今,因為慕仙的不思進取,導致葉船兒也跟著受委屈,好在葉船兒也不在乎這些,他覺得慕仙那邊天才,不過就是考個研,那看上幾眼書便拿下了,何至於這般麻煩?可是校長自然不希望慕仙靠普通的研究生,要考就要靠考頂尖的,他覺得慕仙挺累。
慕仙並不覺得累,隻是最近這一兩年,他覺得自己似乎生病了。醫院去了不止一次兩次,也查不出什麽毛病,可他知道自己確實是生病了,因為他的身體近些年來確實是不怎麽好,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這般春風得意。所以,這兩年來,對於占座這件事,慕仙愈發的如癡如狂,更加肆無忌憚,別人隻當他無法無天,時不時就要玩裝暈這種丟人把戲,這丟的可不是他慕仙一個人的臉,實在是將他和他父母的臉都丟盡了……
然而,校長大人護短,對兒子一日勝過一日的胡鬧行徑甚是包庇,而慕主任又是一個性子極弱的人,對妻子的處理方式雖不願苟同,但也沒有辦法,私下教育兒子又無法取得效果,後來便不聞不問了。而如今,慕仙終於和其母親鬧僵了,最開心的不是葉船兒,而是慕主任,慕主任和葉船兒所持的立場是一樣的,都覺得慕仙的壓力太大,而慕主任的感覺更甚他人,隻因他也一直生活在自己夫人的壓迫之下,不同的是,他年輕的時候偏偏就被自己夫人如此雷厲風行的手段所折服,經年如此,他已習慣。
慕仙望著遠處那經陽光折射過的雲彩,呈現極其夢幻迷人的明亮粉紅色,慕仙仔細的想著,自己的身體到底是從哪一年開始變得如此弱不禁風。
從下午到晚上,慕仙想了很多事情,包括兒時的往事,想到這些,慕仙便想起來了,他從小身體素質便不如同齡人,經常生病,別的小朋友是愈大身體愈棒,而他自己的身體卻一如從前。生病的時候,都是父親陪著自己,母親往往沒有時間,常記得父親那時候都偷偷地掉眼淚……可是,自己的身體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般弱了呢?
慕仙想不起來,他就覺得自己猶如那隻煮在溫水裏麵的青蛙,待自己幡然醒悟時,他已經大難臨頭,避無可避。
是的,慕仙早就意識到,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這些年來,他自己也隱約有了一些猜測,這些粉色的霧氣並不是七彩祥雲,而是自己打出生開始便帶來的一種毒,此毒不毒眾生,隻糾纏自己。隨著他一天天長大,這粉色便愈加濃烈,而他的身體……亦是每況愈下……
這粉色毒霧與他之間,有割舍不斷的關係,那種關係就叫做你死我活……
對付這些毒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算起來也已經有好些年了,不得不說,慕仙當真是一個天縱奇才,留九分心思對毒霧,留一分心思為學習,哪怕如此,慕仙依然是別人眼中人人羨慕的學霸。
如今,慕仙連那僅剩的一分的心思也留不出來了,他必須要有足夠的精神來麵對那些一日勝過一日的霧氣,他每天都要有足夠的時間來觀察那些霧氣的變化,以及對他自己產生的影響,再找尋對策。
慕仙喜歡暈倒嗎?
不,他是一個多麽驕傲的人,怎麽會喜歡用這樣的方式來騙取別人的同情,他有太多的辦法可用。
隻是上天對慕仙太過苛刻,就這一個下午的時間,慕仙便又暈過去一次,既是如此,便索性玩弄一些心機,哪怕惹人生厭,但好歹可以掩人耳目。
可以說這個辦法用的極其成功,到如今,他的父母,他的同學好友,甚至每天在一起打鬧的葉船兒和蓮兒,竟是每一個人看出慕仙的異常。如果是說慕仙蒼白的麵色可以惹來懷疑,這個就不勞掛心了,幾乎沒有人不知道,慕仙的這一副病容,是打娘胎裏就帶出來的,大家隻道容貌天生,哪裏能和病容扯上關係?
對於這些毒霧,慕仙如今也有了一些心得,他也不怕暈倒這件事會露陷,他完全可以在暈倒後的一分鍾之內,順利的醒過來,慕仙想,這便是信念的力量。
但是即便是這樣,也無法改變他愈來愈弱的事實,有時候他也會做惡夢,在夢裏,他坐在一處荒蕪的原野上,天空似有烈日,照的自己全身暖烘烘的,但是他卻無法睜開雙眼。
到如今,他依然記得,自己曾是怎樣一番掙紮,仿佛自己的血肉正在被吞噬,猶如抽筋扒皮一般,自己在夢裏忍受著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夜夜驚慌。
這種煎熬的日子,慕仙已經記不清楚持續了多久,近幾個月來,慕仙做夢的次數愈加頻繁,每次他都能感受到,夢裏的那個看不容貌的人,愈發的瘦骨嶙峋,直到近來,那個人已經變成一個皮包骨的骷髏……
慕仙不知道,夢裏的那個人是不是自己,但是定然和自己有割舍不斷的關係,那個人所承受的痛苦,就在夢裏撕扯著自己的身體和靈魂,仿佛那個人,就是自己本人一般。
如今,那個人已形容枯槁,氣息奄奄,自己的身體更是大不如前,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多虧了他那極為驚人的意誌力。
這些年來,慕仙早就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他從始至終,隻需要做成功一件事情,那就是和毒霧作鬥爭,戰勝它!
可這太難了!
慕仙望著外麵粉色的太陽已經落山,但是餘暉依然罩著天上粉色的雲朵,映出一片美麗的粉紅色。慕仙想,自己就如同這的太陽一般,即將被大山淹沒;太陽明天還會升起,自己卻不曉得還能苟延殘喘多久。
是時候了……
慕仙緩緩的站了起來。這個動作引來了一些人的目光,在別人看來,慕仙的這個動作實在是太帥了,透著一股子從容不迫的大氣,有些女孩子竟捂住了嘴巴,以免自己的尖叫打擾了這份美好。慕仙還這般年輕,又有誰會想到,美人遲暮便是這般模樣?
慕仙仿佛一個遲暮的老人,他緩緩起身,尋了一個方向,便緩緩的去了。廣場下有一方池塘,慕仙隨意的將自己的手機扔到了池塘裏麵,然後,他去了校長辦公室。
冷戰了大半年,校長的態度自然不好,但那畢竟是慕仙的母親,也不曉得母子二人說了些什麽,待校長送慕仙出來的時候,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晚上,一家三口竟其樂融融的開車回了家,校長買了菜,慕主任炒了幾道拿手好菜,盡是慕仙平日裏最愛吃的,一頓飯下來,氣氛也是說不出的溫馨。(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