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生命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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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輕船不著急,蓮兒也不著急,她現在終於明白了垂釣的樂趣,覺得有收獲真好。哪怕她一條魚也沒釣到,她依然覺得自己就是收獲最大的人。
這次能夠和葉船兒重逢,便是她最大的收獲。葉船兒依然是年輕的樣子,但她總覺得葉船兒與三十年前有所不同,三十年前的葉船兒,是年輕的樣子,做著年輕人做的事情,但現在的葉船兒,雖然生著一張極年輕的臉,眼裏卻不曾閃著年輕的光,他不再是奔流不息的河流,而是波瀾不驚的海洋。
也許,三十年的光陰,不僅僅是她老了,葉船兒也老了,她雖已朱顏辭鏡,但再次遇見他,她依然有一顆年輕的心;他雖然容顏依舊,但他的心,經過無數個日日夜夜的洗禮,卻仿佛沉澱了更多。也不曉得這三十年,他到底經曆了一些什麽,在那塊大石頭裏,是不是也是日日煎熬?
但不論如何,一個人,一旦經曆一場生死,便會突然之間成長許多,同時也會明白許多,變得成熟起來。而葉船兒現在,簡直就是一個熟透了的人。反之,三十年的時間,仿佛沒有在慕仙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他還是老樣子,好大喜功,得意忘形,毛毛躁躁,心無城府,隻是少了許多當年的跋扈囂張,換句話說,他依然是那般年輕,他還是一個年輕人。
但這樣看上去也沒有什麽不好,年輕便意味著無憂無慮,開心快樂,而此時的慕鼓就十分快樂,每釣到一條肥魚,他便不顧形象的大聲歡呼,與漿兒一起拍掌祝賀,兩人臉上的燦爛笑容,映著天上的明媚的日光,就如同地上流淌的河流一般明亮璀璨。
但時過境遷,蓮兒可以感覺到,慕鼓終究還是有變化的,他仿佛也內斂了許多,有的時候,她都看不透了。但終究有一些東西是沒有變的,在世間的長河中,被衝刷的愈加明亮的,是他們之間的友誼。
中午時分,慕鼓嚷著餓,便要先把勝負分了,然後把魚烤來吃。漿兒提議,誰家輸了便由誰家來烤魚,大家都欣然同意。但在輸贏這件事情上,產生了一些分歧,在兩者之中,慕鼓和漿兒釣到魚的數量比葉輕船和蓮兒的多,但葉輕船和蓮兒釣到魚的重量比慕鼓和漿兒的重,而當時開始比賽的時候,並沒有特別指出,到底是比數量還是比重量。
慕鼓說是他們勝出了,蓮兒隻是微笑,也不說話,葉輕船更是沒有任何表示,站在一邊看風景去了,漿兒問蓮兒道:“嫂子,你倒是說句話呀!”
蓮兒拉了拉葉輕船,說道:“船兒哥哥,你怎麽看?”
葉輕船淡淡的說道:“這個問題頗有些棘手,夫人怎麽看?”
一句“夫人”喚的蓮兒頓時臉紅了,說道:“我們還沒有舉行婚禮呢!”
葉輕船往蓮兒身邊走了一步,兩人以極近的距離麵對麵,葉輕船以手扶額,思考半晌,說道:“原來我們沒有舉行婚禮啊?我還記得我們舉行過了呢,不然漿兒一口一個嫂子,能叫的這般順溜?”
慕鼓此時弱弱的說道:“老板,我們能不能談談吃飯的問題?我餓了……”
葉輕船回絕道:“不能。”
慕鼓被噎的說不出話來,這明明是在談比賽輸贏的問題,卻不知為何,說著說著就說到兩人的婚禮去了,隻見葉輕船看著目瞪口呆的蓮兒,繼續說道:“不然這樣,我有一種藥,可以讓人重獲青春,當然,藥效有限,隻能維持二十四個小時,我們就利用這二十四個小時,舉行一場婚禮,如何?”
蓮兒睜大眼睛,直直的望進葉輕船的眼裏,也不曉得他說的是真是假,自從這次回來,蓮兒覺得不論是慕仙還是葉船兒,她一個也看不透了,慕仙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種極厲害的手段,而如今葉船兒又說,他有一種可以讓人恢複青春的藥,哪怕隻有二十四個小時,那也非同小可。與年輕的葉船兒在一起,她多麽希望自己是年輕時候的樣子,哪怕隻有一天,她也滿足。至於婚禮,哪個女孩子不希望自己能夠擁有一場浪漫的婚禮?
葉輕船看著蓮兒的眼睛,用他目中的沉靜來化解她心中的懷疑和不解,富有磁性的聲音仿佛蠱惑人心一般道:“是真的。”
蓮兒微笑,既然葉船兒說是真的,那便一定是真的,昨天她不也一樣覺得震撼嗎?但所有的震撼,都是為了她,不是嗎?
嫁給自己心愛的人,是每一個女孩子的夢想,而她這個夢想,已經遲到了太久,她豈有不同意的道理?
如此浪漫的時刻,如此重要的時刻,慕鼓的鬼哭狼嚎卻隨著河流蜿蜒而去,餘音嫋嫋不絕:“我要吃烤魚!!”
葉輕船淡淡的說道:“想吃烤魚容易,勝負的問題卻不容易,不如這樣,那我們便各自烤各自的,便也不用在勝負的問題上糾纏了。”
漿兒覺得這個主意好,但奈何慕鼓死活不同意,他死乞白賴的說道:“葉老板,您就勉為其難的認個輸嘛,我就想吃您烤出來的魚……”
葉輕船揚了揚眉毛,那如劍一般的眉毛便仿佛活了一般,直上雲霄,他明亮的雙眼帶著笑意,仿佛覺得慕鼓的提議非常好,但說出來的話語卻是冷冰冰的拒絕:“這恐怕有些困難,關於這件事情,我認為你想多了,既想要我認輸,又想讓我烤魚,天下哪有這等好事?”
蓮兒卻有些不解,葉船兒什麽時候學會烤魚了?慕仙為什麽非要吃船兒哥哥烤出來的魚?以前的葉船兒對她來說就是透明的,但如今的葉船兒,秘密似乎很多……
但她並不像要探索這些秘密,她隻是覺得,葉船兒比起三十年前,更有魅力了。一個如此迷人的男人,今天說要娶她為妻,多好。
慕鼓的唇槍舌劍自然是沒有用處的,倒是慕鼓的軟磨硬泡比較管用,最後葉輕船不僅認了輸,還為大家烤了魚,當然柴禾是慕鼓拾來的。當他家都吃到烤魚的時候,便知道慕鼓為什麽非要吃葉輕船的烤魚了,因為葉輕船烤的魚實在是太好吃了。
魚是在野外烤的,但卻是在家裏吃的,鑒於慕鼓與父母多年未見,於是大家一致決定回家用餐,就連慕主任都誇讚葉輕船的好手藝,埋怨他深藏不露。
下午風清日朗,溫度怡人,幾人在外麵吹著風,心情十分放鬆,經過許多的大起大落,一切似乎都跟著平靜下來,唯一不平靜的,便是葉輕船。
蓮兒和漿兒在幫兩位老人家的菜園子裏鋤草施肥,慕鼓跑到後山給大家摘果子,葉輕船也要到菜園裏去幫忙,被蓮兒和漿兒拒絕了,他沒了去處,便到茅屋旁邊的河裏繼續釣魚去了。
來到河邊,葉輕船將魚竿固定起來,便閑閑的往河邊的石塊上一靠,閉著眼睛曬太陽去了,至於水中是不是有魚兒上鉤,他也不在意。
他本來便是不是來釣魚的,他是來打發時間的。
這裏是幻鏡,他又何嚐不知,光獸的幻境他也曾有所了解,一日千年。也就是說,外麵過一日,在光獸的幻境裏便是一千年。而他們在幻境裏的時間加起來也不過五十年,這樣算下來,他們被困在光獸的幻境裏的時間還不足一個時辰。
但這並不僅僅隻有一個幻境,冰河底下的那個黑色宮殿裏,同樣是一個幻境,這是雙重幻境。幻境疊加在一起,也不曉得會發生什麽變化,但他們所在的地方,卻是敵人的中樞所在,之前那光獸也曾說過,等他的主人回來,他們便一個也別想逃掉。那麽可以想象,這兩個幻境疊加在一起,自然並非善意。
對方打得什麽主意他並不在乎,他在乎的隻有時間,因為歐陽千裏還在冰河裏,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當初說自己隻需要一個時辰的時間,因為在冰河裏呆一個時辰,便是他重傷之下的極限,可如今,他還好好的,卻不曉得別人如何。所以,他十分擔心歐陽千裏。
如今,慕鼓他已經找到,芙殤和紅柳也在他的身邊,也許慕鼓還不能認出,此時的葉漿兒,便是那曾經叱吒風雲讓人心生畏懼的芙殤,但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盡快帶他們出去。當然,現在有慕鼓的大神通在,出去自然不是問題,但他還要在冰河裏找尋歐陽千裏,誰曉得如今外麵到底過去了多少時日,而歐陽千裏能夠堅持多久,他同樣不清楚。
這便是他十分擔心的地方,本來下河救人,此乃萬無一失的事情,可如今卻變成了這個樣子,倘若不是三十年前最後翻山越嶺為他們而來的那股浩瀚靈力,他和慕鼓便已經身隕,而芙殤和紅柳,自然也難逃生死輪回,但在光獸的幻境裏,死了便是死了,哪裏有什麽輪回?
想到了那個晚上,突兀而來的那股救命靈力,他便想到了鳳頂仙山的聖皇顧念。沒錯,這股靈力讓他感到熟悉,這是顧念的靈力。但讓他疑惑的是,顧念為何會知曉他們遇到了危險?又為何會知曉他們被困在了這裏?又為何要救他們?倘若他和慕鼓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隕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那不正是顧念最希望發生的事嗎?
但不論如何,他和慕鼓這次之所以能夠活下來,多虧了顧念的出手相助。但同樣的,他也需要提高警惕,他的行蹤能夠徹底暴露,絕不僅僅是因為區區一個百裏紅雷法陣,要知道他們如今是在光獸的幻境裏,顧念一定找不到他們在蹤跡,唯一的可能,便是當年留在靜心殿的一縷生命之火……
他記得顧念有一個極為強大的神通,叫化石養元之術,當年仙界與魔域大戰之時,顧念用這個神通,配合眾人的生命之火,曾挽救了不少人的生命,沒想到此法竟然如此厲害,竟然也可以穿越時空,作用他人,他和慕鼓也因此獲救,這其實和慕鼓修行的念力有一些相像,但本質卻是極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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