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本性皆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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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漿兒覺得,如果她的脾氣能夠稍微好一點,慕鼓就不會掉下來,倘若她之前沒有踩慕鼓那一腳,說不定慕鼓也不會掉下來,倘若她剛剛沒有推他那一下,他也不會掉下來……

    漿兒自責著,慕鼓卻仿佛沒有感到任何不適,他挽著漿兒的手腕,隨著漿兒急速的下墜,兩人的頭發衣服被風吹的急速亂舞,慕鼓大聲喊道:“這樣的感覺刺激不刺激?你沒感受過吧?好玩不?”

    漿兒說道:“好玩什麽呀!掉下去就沒命了呢……”

    慕鼓大聲說道:“別怕,玩就是玩,又不是玩命!”

    漿兒道:“這跟玩命有什麽區別?”

    慕鼓說道:“當然有區別!玩命是危險的,我們是好孩子,不玩命!”

    漿兒說道:“這分明就是玩命!我們會死的!”

    慕鼓笑了起來,笑容在狂風裏更是燦燦生輝,漿兒覺得慕鼓不論何時,身處怎樣的境遇,臉上的笑容仿佛從未消失過,那燦爛的笑容灼傷了漿兒的眼睛,她的眼睛頓時變得濕潤起來,於是她趕緊轉過頭,不讓慕鼓看見自己掉眼淚。

    慕鼓其實是一個很細心的,他自然看出了漿兒的情緒變化,也看到了漿兒的內疚自責,他說道:“你且放心,我們不會死,本少可是非常惜命的,再說了,我可是擁有大神通的人,你也是見識過的,瞬間便可去得千萬裏外,都快趕上孫大聖的筋鬥雲了!”

    漿兒這才想起,慕鼓確實曾帶著她和她哥哥嫂子,一起從遙遠的北方校園離開,轉瞬之間便已經出現在了極南之地,其父母如今所生活的地方,那個時候,她確實無比震撼,但這幾日經曆了許多更加震撼人心的事情,反倒把慕鼓這所謂的神通忘記了,如今想起來,她的心裏頓時鬆了口氣。

    鬆了口氣的同時,她的眼裏又生出了灼灼的光芒來,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斟酌半晌,才低聲開口道:“如果你沒有那個神通,你還會救我嗎?”

    慕鼓不假思索的說道:“當然會!我那夥伴還在上麵,我隻需要一個口哨,它就會立刻下來迎接我!”

    漿兒追問道:“那如果也沒有白鶴呢?”

    慕鼓說道:“如果沒有白鶴,我們壓根就不會掉下來好嗎?”

    漿兒鬱悶了,她已經問得夠明白了,為什麽慕鼓就不能會意呢?難道他是故意的?

    過了好一會兒,她又問道:“如果是我不慎掉落山崖呢?你會救我嗎?”

    慕鼓毫不猶豫的開口道:“當然不會,你當我傻啊!”

    聽到慕鼓的回答,漿兒心裏微微失望,但下一秒,她就想起了自己的年齡,然後是自己已經不再年輕的容顏,她才記起,她的青春已經過去了,在別人的眼中,她這就叫風韻猶存,這個年齡對於愛情來說,已是風燭殘年,早就過了憧憬愛情的最好年華。

    想到這裏,她的心裏頓時釋然。她想,慕鼓本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可是天下人誰人不自私?用自己的命去換別人的命,認誰也是不願的,更何況,她問的問題本身便有問題,她若是不慎墜崖,那個隨她一起跳下來的人,要麽是來救命的,要麽是殉情的。倘若一個人既不是為了殉情,又不能夠救命,一個正常人一定不會隨她跳下去,就像慕鼓說的,那是傻子才會做的事情。

    想通了這一點,漿兒覺得這個下墜的過程確實如慕鼓說的那樣,還蠻刺激的,想她年輕的時候曾想過去蹦極,但去了後,她又不敢了,如今,卻在這裏實現了願望。

    許久不見漿兒說話,慕鼓問道:“生氣了?”

    漿兒說道:“沒有呢,以前盡是聽別人捕風捉影,說你這個人是多麽多麽可惡,見到真人後,倒是與傳言大相徑庭,說起來,你也算是一個奇人。”

    慕鼓笑道:“你這是誇我嗎?”

    漿兒道:“你說是就是吧!”

    沉默少頃,慕鼓複又說道:“關於你哥哥之前批評你的事情,額……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不過事情因我而起,雖然也算是無妄之災,不過我向你道歉……”

    漿兒對慕鼓補充的“無妄之災”這四個字,就當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說道:“道歉就不必了,一個巴掌拍不響,不是一個人的錯。”

    慕鼓對漿兒如此誠懇的認錯態度感到詫異,說道:“你仿佛刹那之間看破紅塵了,這似乎不正常啊!”

    漿兒說道:“都這把年紀了,也該看破一些事情了。”

    慕鼓嘿嘿笑道:“你早該看破了,畫地為牢那是小說裏的橋段,專門賺讀者眼淚的,那種活法太辛苦,不如走出來,才能夠灑脫自在些。”

    漿兒道:“你怎知我畫地為牢了?”

    慕鼓說道:“所謂畫地為牢,在我看來,就是不要總保持一種生活方式,那太單調,沒有色彩,適當的時候,換一種活法,也許會更好呢。”

    漿兒道:“我覺得自己的生活蠻豐富多姿的。”

    慕鼓道:“但你臉上的表情卻從未變過,從我見到你,你就愁眉苦臉的,你得換一種心情,讓自己開心,才不枉此生,懂嗎?”

    漿兒笑道:“看看,看看,說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

    慕鼓說道:“我這人天生神通廣大,看一眼就知道你心裏再想什麽。”

    漿兒道:“那你猜猜我現在心裏在想什麽?”

    慕鼓說道:“你現在啊,就是缺愛,你覺得你哥哥變了,他瞞著你的事情太多了,經過那場婚宴,那對你不甚友好的氣氛,你覺得仿佛整個世界都不愛你了,是不是?”

    漿兒說道:“我確實好奇,那些人為何對我既恭敬又不友好,我似乎沒有得罪過他們呀?”

    慕鼓說道:“其實吧,關於這件事情,你可以找你哥哥聊一聊,他對你那可是愛護有加,羨煞旁人,連我都嫉妒。”

    漿兒看著慕鼓,疑惑道:“我怎麽覺得哥哥對你要比對我好太多?他心裏若有愛,那也都用來愛別人了,從未留給我半分。”

    慕鼓說道:“這你就錯了,許多事情你暫時還想不起來,但不代表沒發生過,真相往往殘酷,他這是保護你。”

    漿兒不明白,疑惑道:“可我沒有忘記任何事情啊!”

    慕鼓說道:“怎麽說呢?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不久之後,你就明白了……”

    漿兒自然不明白慕鼓的話,這兩天他看不懂的事情、聽不懂的話,實在是太多了,也不在這一句半句上,她渾不在意。

    慕鼓看漿兒燦爛的笑臉,心裏也有些感慨,打從他和她見麵開始,她從未像現在這般發自內心的開心,從蓮兒那裏也了解到一些,芙殤在幻境裏並不幸福,不過在外麵,漿兒可是一個很久的老妖婆,那曾經一定是一個叱吒風雲的狠人,不過他對芙殤了解的不多,若是單單看表麵,他覺得芙殤其實還是蠻單純的,起碼在冰河跳水救人的舉動,在慕鼓在心裏,為芙殤人品打了一個對鉤。雖然不算一笑泯恩仇,但在慕鼓看來,這已經相差無幾了,他們之間,本就天差地遠,沒有交集,更沒有什麽深仇大恨。

    直到遊遍許多名山大川,百花河穀,看遍許多美麗的風景,漿兒終於覺得疲憊了,招呼慕鼓道:“我們該回去了,不然他們會擔心的。”

    慕鼓仿佛一個跟班,漿兒說回去,他便招呼一聲,將白鶴喚來,帶著漿兒飛身而上,穩穩的站在白鶴的背上,慕鼓打了一個響亮的口哨,白鶴振翅而起,直上雲霄。

    回去的路仿佛更近,出去的時候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此時已是明月當空,也就一盞茶的功夫,慕鼓和漿兒便已經能夠搖搖的看到遠處的飄在高空的巨大的彩色氣球。待稍稍近了一些,慕鼓便察覺到這裏的氣氛不怎麽對勁,這裏彌漫著某種濃濃的氣息,他並不是很熟悉這種氣息,但他卻可以把這種氣息形容出來,用一句大家都能聽得懂的話來說,這裏彌漫不散的氣息,那便是濃濃的“火藥味兒”,這裏的火藥味兒自然不是指真正的火藥味兒,而是一種打鬥氣息,也就是說,就在前不久,這裏曾發生過一場劇烈的戰鬥。

    這種戰鬥的氣息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看了看漿兒,漿兒顯然也感受到了什麽,她有些緊張,問慕鼓道:“這裏剛剛是不是有人打過架?”

    慕鼓點了點頭,說道:“我也不大清楚,但看樣子應該是一場很激烈的打鬥。”

    漿兒立刻想到哥哥葉船兒,問道:“是不是哥哥?”

    慕鼓心想這還用問?這裏最厲害的人就是葉輕船,不是葉輕船是誰?但葉輕船的敵人是誰,他卻不大清楚,但想來應該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可現在葉輕船不見了,就連他的父母此時也不見了蹤影,那蓮兒呢?

    慕鼓安慰漿兒道:“也許是別人也說不定呢,我們先看看情況再說。”

    漿兒心裏有些不安,心想之前雲澤她們還說她的哥哥葉船兒是鳳頂仙山的將軍,她認為她們是喝醉了酒,胡說八道的,但現在她卻覺得,這也許是真的,雖然不可思議,但未嚐不可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