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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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有點渴。
我感覺自己還沒有完全清醒,無論什麽反應都很遲緩。
就像深更半夜夢遊一樣。
酒精的威力真大啊。
……不過這床還挺軟的。
我慢吞吞地爬起來,盯著虛空處的一點發呆。
“……”
不對!!
我不是在安室透家裏嗎!!
我頓時清醒了幾分。
目光呆滯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後,我判斷這裏應該是安室透的臥室。
我:“???”
我下意識地往床上看去。
……還好,另外半邊是空的。
我安心地呼出一口氣。
哈羅趴在不遠處的柔軟墊子裏,睡得正香,並沒有被我的動靜驚醒。
我悄聲下床,摸黑來到客廳裏。
頭依然很昏,我沒什麽精力去回憶今天發生的事情。
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喝水。
而且上下唇都有點痛。
我皺著眉頭,努力地回憶了半天。
想不起來了。
我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了我大放厥詞說要送安室透天上的星星。
……好像還有小朋友沒抓穩的氣球。
我好像……還叫了他啥來著?
零零?
“……”
我莫名打了個寒顫。
不、不可能吧……
算了,多喝點水可能就好了。
如此這般自我麻痹著,我慢悠悠地來到廚房,異常熟悉地打開冰箱,掏出一瓶礦泉水。
……好像剛剛也看過誰開冰箱來著。
說起來,安室透不在嗎?
現在幾點了啊?
等會去看看時間好了。
我心不在焉地擰開瓶蓋,正打算喝的時候,房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條縫。
聲音很輕,但我聽到了。
我迷茫地轉過頭去,和站在門口的人麵麵相覷。
安室透?
借著開門那一瞬間裏樓道傳來的燈光,我辨認出了他的樣子。
他穿著一身黑衣,一幅風塵仆仆的樣子。
神色中還有幾分來不及收回的冷淡與陰翳。
好像是有點眼熟的畫麵。
感覺前幾天……也見過?
看到我站在門邊,他好像有點詫異,下意識地捂了捂腰。
隻有一瞬。
像是意識到什麽般,安室透不動聲色地關上了門。
客廳再度陷入黑暗。
我慢慢地眨了眨眼,喝了一口水。
“……歡迎回家?”
看著這個場景,我試探地說道。
嗯……不然該說點什麽呢?
聞言,他換好鞋,走到我的身邊:“你醒了?”
安室透垂眸打量了我一番。
“看來還沒完全醒啊。”
我捏著瓶蓋,反應了好半天才回答:“……啊。”
“我看不清你的臉。”
我小聲說。
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安室透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現在呢?”
我眨眨眼,慢吞吞地說:“我看不清你臉以下的部分。”
而安室透挑挑眉,並沒有把燈光向下移動。
“好吧。”我非常好脾氣地妥協了。
我有點在意他剛剛捂住腰的動作。
他的身上有一股……不安的氣味。
像是泥土,也像是鮮血,還像是……
我想不出什麽其他的詞匯了,總之就是一股危險的味道。
於是,我選擇直接開口問:“你是出去工作了嗎?”
安室透看了我半晌,淡淡地笑了笑:“是啊。”
我認真地說:“不管你是在做什麽工作,都一定要注意安全噢。”
“你是我的金牌員工,如果讓我哪天看到你受著傷回家的話,我會很困擾的。”
我伸出手,稍微用了些力氣,戳了戳安室透的胸口:“希望你能天天開心。”
他眨眨眼,神色有了幾分溫度。
並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好。”
我喋喋不休,繼續戳著他:“而且要注意身體健康。”
我的手指在他薄薄的衣服上遊移了半天,始終找不到目的地。
我喃喃:“剛剛那個部位在哪裏來著……”
唔……
不對……是什麽部位來著……?
想不起來了……
聽得一清二楚的安室透:“…………”
他默默地抓住了我到處挪動的手。
“你在找什麽?”
我想到了他進門時那個下意識捂住腰的動作:“你的腰。”
安室透似是噎了一下:“……噢。”
我認真地反問:“……你以為是什麽?”
他不動聲色地關上了手機的燈光,客廳再度陷入黑暗。
“唔,沒什麽。”
我眨巴眨巴眼睛,認真地說:“我又看不清你了。”
安室透牽著我的手:“我還在這裏。”
我腦子轉不動,隻覺得他說的話也沒什麽問題。
於是我再次好脾氣地妥協了,乖巧地讓他牽著:“好吧。”
行動被製止了,但我的嘴依舊行走在理智的前沿:“說起來,看你的長相和身材,大半夜出門,如果不是知道你的兼職,我會——”
理智終於趕上了,狠狠抓住了我的嘴。
還貼了封條。
但還是沒能阻止最後幾個字的狂奔出逃:“誤以為你是牛郎。”
安室透:“…………”笑容不那麽真心實意了。
我沉默地又喝了一口水。
他頓了頓才開口:“你餓嗎?”
我不吱聲,隻是搖了搖頭。
不餓。
不僅不餓,感覺之前喝進去的一大堆波本可樂還很脹肚子。
……之前是不是有人叫我留點肚子吃晚飯來著?
安室透正色道:“那你還是繼續回去睡覺吧。”
酒精會讓人的思維變得跳脫。
比如,聽見“睡覺”後,我的第一反應是轉過頭,尋覓著牆上的掛鍾。
“你是不是又熬夜了啊?現在幾點了?你怎麽這麽晚才下班啊?”
我總覺得好像今天談論過熬夜的話題了。
實在太暗了,我看不清眼前的人的樣子。
我放下礦泉水,想要開燈。
在黑漆漆的客廳裏四處張望了一下,我沒能發現開關。
我傻傻地扭過頭:“你家燈的——”
突然,我的眼前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隻微涼的手覆上了我的眼睛。
安室透輕描淡寫地說:
“現在時間還很早。”
他順勢也牽過了我的另一隻手。
用一隻手圈住我兩隻手的這個行為……怎麽有點眼熟……
我的兩隻手都被身旁的男人抓著,眼前一片漆黑。
思緒還輕飄飄的。
而且這個男人身上還有一種莫名的陌生感。
我突然沒什麽安全感,甕聲甕氣道:“真的嗎。”
“是的。”
他輕輕地笑了笑,正大光明地承認了。
“那你別捂著我眼睛了。”
“不行噢。”
他非常有耐心地回答著我的問題。
我執著地說:“你沒我白,其實沒開燈我也看不清你的。”
“我現在就在你身邊。”
我:“那你把我手放開吧。”
安室透佯裝為難:“可你剛剛亂摸。”
我誠懇地保證:“不會了。”
他輕聲笑了笑。
我們保持著這個詭異的姿勢,沉默了幾分鍾。
半夢半醒間,我突然福至心靈,冷不丁地開口:
“你受傷了吧。”
他回答得很快:“沒有。”
被剝奪了視力,我的聽覺愈發靈敏。
而安室透的呼吸甚至沒有出現一刹那的紊亂。
說謊的天才啊。我在心裏感慨了一句。
我執著地堅持著自己的觀點:
“我不信,你讓我看看。”
“是腰那個位置嗎?”
“你流血了嗎?”
安室透避而不談,溫聲道:“很晚了,睡覺吧,夢子。”
我非常有邏輯:“你剛剛還說現在很早。”
“你在騙我吧。”
他沉吟了片刻:“是啊。”
安室透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他是隻騙了我時間的話題,還是也騙了我受傷的話題?
我:“所以你真的受傷了對嗎?”
我的頭更昏了。
我有些急切地晃了晃腦袋:“你上過藥了嗎?我幫你處理一下吧,你現在疼嗎?”
安室透鬆開了我的手,好像是在口袋中翻找什麽東西。
傳來細微的動靜。
而我不敢亂摸,怕莽撞地碰到他的傷口處。
“睡吧,夢子,這裏很安全。”
這是出現在我模模糊糊的記憶中的最後一句話。
我又醒了。
這次是真的醒了。
清醒的不能更清醒的那種。
無論是亮堂堂的臥室,還是臥室外傳來的烹飪聲,都異常直白地告訴我——
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醒來的那一瞬間,無數回憶湧入我的腦海中。
我:“……”
我:“…………”
我完了。
雖然有一大段時間的記憶實在是想不起來了,但是僅剩的那部分已經夠我多次去世。
比如我說安室透可能會腎【嗶——】。
我還說他不行。
我還叫他降穀零零零零零。
……好像還有些什麽來著?
缺失的那一部分記憶……應該不會比這更丟人了吧……
我捏著被子,緊張地想。
“……a”
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消除其他人的記憶??
我急需!!
在這種辦法出現前,我打算在這間臥室裏裝死直至永恒。
安室透?不見不見。
我頭痛欲裂,深感身體沉重。
嘴唇也破了。
這和我計劃中的野餐好像不太一樣。
……我現在甚至穿的還是安室透的t恤。
酒精害人。
再也不喝加了可樂的波本了。
……
終於決定下床的那一刻,腿軟的我一時頭重腳輕,pia嘰一聲摔了一跤。
疼倒是不疼,但是聲音很大。
發出這樣的驚天動靜,臥室門立刻被那位警覺的先生敲響也是早能預料到的結果吧。
“……”
屁咧!!!哪怕能預料到也絲毫不能讓我冷靜下來啊!!!
“夢子?你醒了嗎?”
我安靜如雞地裝死。
“夢子?”
門又被敲了幾下。
我依舊眼觀鼻鼻觀心地裝死。
“你沒事吧?夢子?我進來了?”
我:“?”
眼看著門把手真的被對方扭動,我慌不擇路地仿佛土撥鼠般飛快鑽進了被窩裏。
並把自己和被子卷在一起,成了一坨逃避現實的團子。
就像小時候逃避去打針或逃避開學第一天一樣。
“夢子?”
我聽見被窩外傳來安室透清潤的聲音。
眼看裝死不了,我隻能悶悶地胡說。
“別管我了,我要在這裏麵度過下半生,直至去世。”
“再見,被窩外的地球人。”
“我要死在這張床上。”
還是社死的那種死法。
然後,我聽見了安室透佯裝疑惑的聲音。
不是勸我出來,也不是安慰我他什麽都不記得。
而是——
“可是,這是我的床啊。”
我:“……”
我:“…………”
怎麽被他這麽一說,就有點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