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七年正月初

    “怎麽回事？”康熙大步從外麵走了進來，看著躺在床上的鈕鈷祿氏眉頭緊鎖。

    “臣妾……咳咳……”鈕鈷祿氏看到皇上進來後，掙紮著想要起身，卻不想一直咳個不停！

    “快躺下！”

    “太醫怎麽說？”康熙給皇後蓋好被子，轉頭問著站在床邊的春燕。

    “太醫說娘娘感染了風寒，要好好修養。”春燕一臉擔憂的看著主子。

    “宮裏事務多繁瑣，可要人幫你？”康熙沉思了片刻，聲音低沉的開口問道。

    “臣妾謝皇上關心，臣妾並沒什麽大礙！”鈕鈷祿氏不可能將手中的宮權放下，她當上皇後不過才四個月，怎麽可能將宮權拱手送人！

    “那你自己要好好休息。”康熙見勸不動皇後，也不再開口。

    “臣妾知道了。”鈕鈷祿氏躺在床上，看著坐在床邊的皇上，微微出神。

    “那朕就先走了，有事就派人來乾清宮。”

    “臣妾恭送皇上。”

    待皇上走遠後，鈕鈷祿氏才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娘娘，您喝口水。”春華端著一杯蜜水走了過來，遞給了床邊的春燕。

    “呼！”鈕鈷祿氏喝了蜜水後，才緩和了一些。

    “本宮沒事，你們不要擔心！”鈕鈷祿氏看著兩人，一臉溫和的說道。

    “娘娘，小病也不能忽視，您該好好休息了！”春燕是知道自家主子的，自從坐上皇後的位置後，對自己要求就更嚴格了。

    “行了，等忙過這一陣，本宮就好好休息。”

    “你們先下去吧，本宮睡會兒”說完，鈕鈷祿氏就閉上了眼睛。

    “娘娘！”春燕還想說什麽，但是看到閉上了眼睛的主子，最後隻得都咽了回去，跟春華一起退了出去。

    二月初

    “娘娘，你說皇後這是……”夏籽正在給路清柳整理衣服。

    “禁聲！”路清柳看著她，聲音嚴厲的喝道。

    “娘娘恕罪！”夏籽見主子臉色不對，連忙跪下請罪。

    “皇後如何，都不是我們能說的。”

    “奴婢知錯了。”

    “起來吧，我們該走了！”路清柳帶著夏籽出了宮門，上了轎輦，朝著坤寧宮走去。

    等路清柳到坤寧宮時，大殿裏隻到了惠嬪和榮嬪兩人。

    “惠嬪姐姐、榮嬪姐姐好。”

    “淑嬪妹妹也好。”

    相互見禮後，三人一時之間都沉默了起來，各自坐在位置上。

    不過一會時間，後宮其他人都陸陸續續到了，但大家卻不敢隨意攀談，都老老實實的坐在位置上，安安靜靜的等著。

    “佟貴妃娘娘到！”

    隨著太監的聲音，佟貴妃帶著宮人走了進來，看著大殿內的眾人，便開口問道：“皇後娘娘如何了？”

    “臣妾/身參見佟貴妃娘娘，娘娘吉祥。”

    “都起來吧！”說話間，佟貴妃走到左首位坐下。

    “太醫還沒出來。”等到大家都起身了，惠嬪才說到。

    “嗯！”佟貴妃看著內室，眼神閃了閃，如果沒了鈕鈷祿氏，她能不能坐上後位？

    這麽一想，佟氏眼睛都亮了起來，她快速的低下頭，掩飾著眼裏的野心。

    不過腦子裏的想法，怎麽也揮之不去！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坤寧宮的大宮女春華帶著太醫走了出來。

    “奴婢參見各位娘娘、小主。”

    “起來吧，皇後娘娘如何了？”佟貴妃問道。

    “回貴妃娘娘的話，皇後娘娘現在精神還好。”

    “那我們可以進去看看皇後娘娘嗎？”佟貴妃又問。

    “貴妃娘娘稍等，奴婢去問問。”說完，轉身又進了內室。

    不一會兒就出來了：“皇後娘娘請各位娘娘進去。”

    路清柳聽聞，站起身來，跟佟貴妃她們一起進去了。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路清柳排在中間。她小心的抬起頭，看了眼皇後，就這一眼，讓她震驚不已。

    才一個月不見，皇後都瘦了很多，臉色蠟黃，整個人都感覺沒了精氣神。

    “都起來吧。”皇後說完一句話，便微微喘著氣。

    “皇後娘娘，皇上命臣妾等人來給娘娘侍疾。”還是站在最前麵的佟貴妃開口說到。

    “皇上有心了。”皇後這會兒臉色露出了個淺笑，但因為臉上瘦的厲害，看著有些嚇人。

    “剛好我們有十人，兩人一天，各位妹妹覺得如何？”佟貴妃轉頭看向身後的眾人詢問道。

    惠嬪：“貴妃娘娘安排便是。”

    “那今日就本宮和惠嬪了，明日誰來，你們自己商量！”

    等幾個討論好後，床上的皇後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旁邊的春燕見此，一臉歉意的說道：“各位娘娘恕罪，皇後娘娘要休息了，娘娘們請回吧！”

    眾人聞言，朝著皇後行禮後，輕聲退了出去。

    在回去的路上，路清柳的心情很複雜，都這個時候了，皇後居然還接了人進宮？

    她在皇後那裏，看到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也不知皇上怎麽想的。

    唉，難為皇後都如此了，還在為家族打算，想想都有些可悲。

    隨著時間的流逝，路清柳等人輪流為皇後侍疾，但皇後的病情並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重，終於在二十六日時，徹底陷入昏迷之中！

    辰時剛到，康熙匆匆下了早朝後，就趕到了坤寧宮中，看到昏迷的鈕鈷祿氏，臉色黑沉。

    “皇後如何？”

    “回皇上的話，皇後娘娘操勞過度，已病入膏肓，臣等無能為力！”周院判和徐副院判跪在地上，頭緊緊貼著地。

    康熙聽後，周身的溫度越來越低，看著皇後，眼裏閃過沉痛。

    “可有法子讓皇後清醒過來？”

    “臣可為皇後施針，但是過後如何，臣不敢保證！”周院判回答到。

    康熙沉默了一會兒：“給皇後施針吧！”

    說完，緊緊的捏著手上的手串，手背上青筋暴起。

    周院判聽完，不敢耽擱，連忙上前，拿出銀針小心翼翼的紮在了皇後身上。

    不過一刻鍾時間，皇後便悠悠轉醒了，她轉頭眨著眼睛，看著周圍的人。

    在看到皇上後，手指動了動，康熙見狀，大步上前，拉住了皇後枯瘦的手，神色動容：“皇後有什麽事？朕聽著！”

    “皇上……臣妾想要……想要皇上準許妹妹進宮。”鈕鈷祿氏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險些喘不上氣來。

    康熙聽見皇後的要求，轉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小鈕鈷祿氏，眼神暗了兩分，但還是點頭答應了皇後的請求。

    “好，朕答應你。”

    鈕鈷祿氏見皇上點頭，臉上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然後對著其他人說道：“你們……都下去，本宮想和……皇上單獨待會兒。”

    其他人轉頭看向皇上，隻見他點頭，隨後眾人都退了出去，一旁的小鈕鈷祿氏本來還不想出去，卻被春燕強行拉了下去。

    等到眾人走後，內室隻剩下康熙和皇後兩人，鈕鈷祿氏費力的握著皇上的手，眼神認真的說道：“臣妾這一生……都是在為……鈕鈷祿一族……而活。”

    “在最後的……時間裏，臣妾……想為自己活一次，臣妾……心悅您已久，皇上。”

    說出這句話，鈕鈷祿氏眼神亮晶晶的看著皇上，眼裏都是愛慕。

    康熙見此，心裏微漲，但還不等他說些什麽，皇後的手，便緩緩的落了下去，整個人已經沒了氣息。顯然在最後，鈕鈷祿氏也沒能等到回答。

    康熙一時之間怔住了，久久的看著皇後，沒有回神。

    “皇後！！”

    隨著康熙的吼聲，外麵的人都跑了進來，看著已經沒了氣息的皇後，紛紛痛哭起來。

    時隔不過三年多的時間，宮中又一次響起了喪鍾聲。

    伴隨著九聲鍾響，宮中迅速的變成白茫茫的一片。

    康熙帝為此傷悼孝昭皇後，親自去孝昭梓宮前送至武英殿安置。從這一日起直至三月二十五日，康熙一直遵照前任赫舍裏氏皇後舊喪禮製，每天必去梓宮前舉哀，而且幾乎每次都是辰時往，申時還，在梓宮旁呆上七、八個小時。1

    三月二十五日，他親自將梓宮送至鞏華城，一直住到二十九日。這四、五天內，他每日都長時間地在鈕祜祿氏梓宮前舉哀。2

    將鈕鈷祿皇後送走後，宮中眾人變得低調起來，氣氛也格外壓抑！

    “娘娘，該用膳了！”蘇進帶著兩個小太監提著食盒走了進來。

    “先放著吧！”佟氏這會兒正在思索著，怎樣才能讓皇上覺得她端莊大氣，適合皇後的位置。

    “娘娘，一會兒飯菜該涼了！”葉綠將膳食都擺放好後，將銀筷遞到了主子身邊。

    佟氏漫不經心的接過銀筷，卻沒有下筷，而是盯著桌上的膳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娘娘！”葉綠不由得喊了一聲。

    “嗯？”佟氏回過神來，眼神茫然的看著她。

    “娘娘，先吃飯，有什麽事兒，一會兒再想也不遲！”

    “也對！”佟氏點點頭，想著現在鈕鈷祿皇後才剛剛去世，想必皇上也不會急著立後，她還有時間慢慢來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