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向前，在一處轉角路上，發現了一輛傾倒的汽車。

    汽車正在燃燒，煙隨風而散。

    空氣中有一種焦糊又微香的味道，像是有肉被烤焦了。

    一個五十餘歲的老婦人呆呆地坐在路邊看著那車，臉上手上全是血，身上的衣服滿是擦刮與燒灼的痕跡。

    車子停下，聽筒跳下車來湊近看，發現燃燒的車裏駕駛位上有個黑色的人形。

    火勢已漸小，車子也被燒得變了色，裏麵的人自然也再活不了，沒救了。

    “您沒事吧？”聽筒來到老婦人麵前問。

    “我兒，我的兒……”老婦人喃喃地說著，麵無表情，但卻有兩行眼淚從眼中滾滾而落。

    聽筒看得一陣難過，低聲安慰：“您……您也別太傷心，事情已經發生了……”

    說到這裏，他也不知接下來該說些什麽了。

    許多有下車走了過來，然後發現方項也下了車。

    “隻有一輛車，有點奇怪。”許多有低聲說。“除非是實力很強的人，不然都會組成車隊的。”

    方項點了點頭，和他一起走上前，看著那老婦人，感受著周圍靈能的變化。

    凡生者皆有靈能在身，誰也不能例外。隻要你活著，你就會不停地散發靈能力場，而那些靈能量級極高的人便能感應，便能因此分辨你是悲喜還是憤怒。

    老婦人此時滿心絕望，靈能力場錯亂不堪，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方項看著她，她也茫然地抬頭看著方項，然後突然悲呼一聲：“我的兒子死了！”

    然後她便衝向了燃燒著的車子，奮力去拉主駕駛位的車門，大聲叫著：“我的兒子死了，他死了！”

    聽筒嚇得急忙過去抱住她將她拉開，但她的雙手已經被灼熱的門把手燙熟，她卻渾然不知，隻是大哭：“我的兒子死了！”

    李芽兒也下車走了過來，看到這一幕不由鼻子發酸，眼淚在眼圈裏轉。

    “有問題嗎？”但她還是先低聲問了方項一句。

    方項搖了搖頭：“沒問題。隻是突然遭遇大慘事，精神怕要失常。”

    “那就太可憐了。”李芽兒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方項緩步向前，目光動間，老婦人眼前一黑，就此昏迷過去。

    “救火。”許多有沉聲下令，聽筒和其他幾個下了車的隊員急忙取出滅火器，對著燃燒的汽車猛噴，不久之後將火勢熄滅。

    走近一看，主駕駛位的人已經燒成了焦黑的一團。

    “土龍。”許多有呼喚一聲，一個矮個子隊員就跑了過來：“在呢。”

    許多有拉開車門，將那屍體抓了出來，對他說：“挖個坑。”

    土龍點頭，跑到路邊選了個地方，就突然如同跳入水中一般鑽進了土裏。

    隻見地麵起伏，不多會兒，大地就像被反複犁過幾遍一樣，變得極為鬆軟。

    土龍鑽了出來，然後和其他隊員到車裏取了工兵鏟，輕易將這些鬆動了的泥土挖成大坑，將那焦屍安置其中，然後掩埋。

    時近中午，大家正好也需要休息，於是就在這附近臨時紮營，開始做飯。

    不久之後老婦人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就激動地大叫：“我兒呢？”

    李芽兒拉住她的手，紅著眼圈說：“大嬸，您別太激動，他……他已經不在了。”

    老婦人怔怔望著那輛燒毀的車子，突然大哭起來，然後掙紮著向車子跑去，半途卻摔倒在地上。

    “兒啊！”她不住地悲哭，不住用手捶打地麵，被燙熟的手上，不斷有皮肉因此摩擦掉落。

    “都是媽不好，都怪媽媽啊！”

    她的哭聲讓人揪心，大家一時都極難過，舞團的姑娘們抹著眼淚過來扶起她，一個接一個地安慰，但都安慰不到點子上。

    曲秀秀扶著她的胳膊，問：“我們已經將他安葬了，您要不要看一下？”

    老婦人愣了一會兒，被她們扶著來到那墳包前，看著那墳包，她突然崩潰，一下跪倒在地撲在墳上悲哭不止，不一會兒便哭得昏死過去。

    方項搖頭歎息，眼圈也漸漸發紅。

    他想起了自已癌症臥床的那些日子，想起了幾度在自已病床前咬著袖子痛哭的父母親。

    於是他輕輕抬手，引動靈能之波，盡力地將老婦人繚亂的靈能力場恢複正常。

    許久後，老婦人再度醒來，再次撲倒於墳頭痛哭，然後再次昏迷，方項便再次替她理正靈能力場，不讓她變成瘋子。

    反複不知多少次後，老婦人再沒了力氣，呆呆地坐在墳前一言不發，不管舞團的姑娘們在身邊說什麽，她都沒有反應。

    方項示意姑娘們回去，自已陪著她守在墳前。

    就這樣過了半個多小時，老婦人突然長長吸了一口氣，眼淚再度嘩啦啦地流了下來，但卻再哭不出聲。

    她轉頭看著方項，說：“我兒子是個特別可愛的孩子，我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小時候他特別不聽話，讓我操了不少心，但長大之後他特別的聽話，我說什麽他便做什麽。這麽好的孩子，為什麽就沒了呢？”

    她指著墳，問方項：“我知道我應該謝謝你們，可你們為什麽不讓我最後再看他一眼？你們為什麽連我再看他一眼的機會都不給？”

    “您心中的他是什麽樣子，最後的他便是什麽樣子。”方項輕聲說。

    老婦人低下頭去，默默流淚，許久後哽咽著說：“我知道，我知道你們是怕我傷心……”

    “發生了什麽事？”方項問。

    老婦人緩緩搖頭，說：“我們好好地走在路上，沒招誰沒惹誰，他們突然就追了過來，故意向我兒子挑釁。年輕人本來都是火氣盛的，可我兒知道我在車上，所以就沒理他。可他們卻又故意慢下來，搖下車窗挑釁，還罵我兒沒種。我最受不了別人欺負我兒，一時忍不下這口氣，就讓我兒超過去出口氣，可沒想到……不就是超了他們的車嗎？他們至於撞翻了我們的車，害死我兒嗎？

    說著，她又哭了起來。

    “對方是什麽人？”方項問。

    老婦人搖頭：“我不知道，隻是看到他們都剃著光頭，臉上還紋著各種花。”

    方項眉頭深鎖。

    “是絕嶺的人？”身後的李芽兒低聲問。

    “看樣子應該是。”方項點頭。

    “你們知道他們是誰？”老婦人猛地站了起來，顫巍巍地抓住方項的胳膊，“告訴我他們是誰，告訴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