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利益紛爭的地方就有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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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慕雲和夜無垢在花房和白婆婆說話時,&nbp;&nbp;皂吏們也沒閑著,迅速勘察四周,走訪問話,&nbp;&nbp;看能不能找到可疑痕跡。
但是很遺憾,並沒有。
地方很大,&nbp;&nbp;需要更多時間,朝慕雲沒有立刻離開,站在水岸邊,若有所思。
夜無垢也沒有走,他似乎今日很閑,又似乎很苦惱花怎麽送人,抱著一束紫色蒲公英,&nbp;&nbp;一時捏捏葉子,一時攏攏莖枝,&nbp;&nbp;站在朝慕雲身側,&nbp;&nbp;任和暖江風吹過。
“這個江項禹,&nbp;&nbp;一路走來坎坷多艱,現在是江家唯一男嗣,支應門庭,&nbp;&nbp;家中庶務全由他打理,&nbp;&nbp;光耀門楣的任務也落在他肩上,我看過他的履曆,&nbp;&nbp;考過科舉,&nbp;&nbp;派過閑差,如今也是官身,&nbp;&nbp;隻不過比較邊緣,&nbp;&nbp;”朝慕雲看向夜無垢,&nbp;&nbp;“這樣的人,可有晉升鹽道官員的資格?”
夜無垢吹著暖洋洋的江風,人也變得懶洋洋:“怎會沒有?鹽之一道的官員,從來不是論資曆政績,隻看你有沒有本事走到漕幫麵前,好不好合作,連晉千易都可以努力,他為何不行?”
朝慕雲聽懂了他話中暗意:“但努力是一回事,是否能得到想要的結果,是另外一回事。”
“那你猜猜,江項禹會不會和他爹爭搶?”夜無垢唇邊笑容有些玩味,“江元冬一把年紀,都被擠得要致仕了,仍然不死心,仗著年紀大不被人注意,偷偷藏了東西作為籌碼,那江項禹呢?他可是被他爹壓製了這麽多年,欺負了這麽多年,心中有怨有恨,晉千易都能想辦法讓江蓮幫忙,他會什麽都不幹,眼看著別人一個局又一個局?”
“這世間,有利益紛爭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我都一樣,皆在其中啊。”
男人語調悠長,似帶著調侃,又似帶著嘲弄。
朝慕雲卻並沒有答這話,視線下移,落到了他拿著的花束:“你有意中人?”
夜無垢眼梢瞬間變化,泛起曖昧桃花,連聲音都低了下來:“原來你……關心這個啊。”
朝慕雲看著他,眸底墨色疏淡,未有任何情緒,仿佛隻是再問一個,略好奇的問題。
這目光太清澈,太幹淨,夜無垢不知怎的,有點虛:“你這般聰明,要不要猜一猜?”
“不像。”朝慕雲已經有了結論,“雖看不到你的臉,但你的眼睛,和唇邊肌肉表現告訴我,你如今並沒有為情所困,自也不會情鍾於誰。”
“那當然。”
夜無垢這下打開了扇子,姿態宛若一個風流倜儻的浪子:“天涯何處無芳草,我輩格局該要打開,身心全係於一人,何等天真,又愚蠢。”
雖然現在還未曾和任何人構建過關係,也認可情之一字,不管遇到還是經營,都不太容易,但朝慕雲並不同意這句話。
有些東西會讓你畏懼,也會讓你更強大,輕視它,是會被打臉的。
“怎麽,你不讚同?”夜無垢感覺有些奇妙,這病秧子一看就是冷冷清清,六親不認的人,竟然會對情之一事這般……
“有人來了。”
朝慕雲阻了他的話。
遠處過來一行人,青軸馬車,木門雕花,頂蓋顏色低調,掛著小小銀鈴,上書一個‘晉’字,這是晉家家徽,年輕婦人出行不太會選擇這麽沉的顏色,男人亦不喜歡這麽花哨的雕花,遂裏麵坐的是誰,朝慕雲已經有所猜測。
待車停下,裏麵人下來,果然是俞氏。
見到朝慕雲和夜無垢,俞氏怔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帶上親切微笑,過來打招呼:“好些日子沒來親選花枝了,瞧著今日天氣不錯,出來走走,不想遇到兩位,官府行事,我今日……是不是不太方便?”
“隻是過來例行問話,不打擾主家做生意,”朝慕雲看了眼後麵花房,“這裏的花不錯,俞夫人常來?”
俞氏聞弦知雅意,官員問話,給了麵子,沒有調至一邊,她便也相當配合:“不忙時,一個月總會來那麽兩三次。”她淺淺歎了口氣,“早年也沒那麽多時間,而今年紀大了,府裏中饋也交給了兒媳,偶爾會覺得太閑,侍弄花草也算是個消遣。”
朝慕雲:“我見你女兒晉薇附近有個陪嫁莊子,此處水土氣候極適培育花草,她那裏品種不少,長得也不錯,為何不去那裏挑選?”
“也去的,”俞氏笑容微苦,“早年去的多,近些年她同我越來越疏遠,我去的便少了,而且她莊子上種的,大多都是她自己喜歡的花,這個花房品種多很多,有些我沒見過的,不懂的,也可試著看一看,學一學。”
“你女兒為何同你疏遠,你想必心裏都清楚?”
夜無垢走到朝慕雲身側,並肩而立:“你對她,當真沒一點歉疚?”
俞氏闔了眼:“看來當年之事,你們都知道了。”
朝慕雲觀察她的表情:“你有歉疚。”
俞氏並未否認:“都是個人命數……上天注定你要吃苦,你能有什麽法子?比如我就是寡婦,命裏沒有男人倚護,就得想方設法自己努力,養大一雙兒女,我同誰訴苦,又有什麽用?薇兒和我一樣命苦,上天要讓她遭遇那麽多事,同是女人,她艱辛難挨,我怎會不知?可她就轉不過軸來,脾氣太倔,跟上天對著幹,能有什麽好處?不若認了命,反倒輕鬆很多。”
“你覺得她乖乖任你安排,不再抱怨生事,就會幸福?”
“至少不會像現在這麽難過,”俞氏道,“她若早些和江項禹斷了,心念斷的幹幹淨淨,好好和夫君過日子,她夫君不會因為她的冷淡,在外麵跟人打架,意外喪了命,她也不會成為寡婦,更不會在後院空燈孤房,一夜夜這麽難熬。”
夜無垢挑了眉:“你是不是自己做寡婦久了,就覺得隻要夜裏有個人陪著,就會好過?”
男女風月,難道不是還有一個理由‘我願意’?如果不喜歡,不願意,做那種事跟上刑有什麽兩樣?
俞氏嘴唇翕動:“所以我說……要認命啊。哪個女人不是這麽過來的?隻要她能想開,她活得一定比現在好,你看看她現在,如同一湖死水,真以為她跟著江項禹離開京城,日子就能過的好?柴米油鹽,夫妻消磨,哪個她能扛的住?那江項禹也不是隻要她,現在人也有兒子了不是?如若她拋棄所有同他在一起,他納妾時,她該如何自處?無媒無聘,私奔苟合,日後生的兒女,又怎麽抬得起頭?鄰裏相處,流言蜚語,街溜子敲門,兒女婚嫁,往後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事,這些苦楚,她又如何消解?”
“她太年輕,不懂女人日子苦時,能苦成什麽樣子,我隻不過代她做決定,選了一條不那麽苦的路,她……多恨恨我,也就不那麽苦了。”
春風拂過人的發梢衣角,似在歎息。
朝慕雲對這些話未做評價,繼續問:“你可知你女兒的公公,對她做過些什麽?”
俞氏臉上閃過鄙夷:“不過是個有色心沒色膽的老頭,癩□□爬腳麵,惡心人罷了。”
“你知道他。”
“史明智年輕時就這樣,遇到有些姿色的女人就走不動道,尤其嫁了人的婦人,有機會就敢口花花,就仗著你不敢往外說。”俞氏帕子掩唇,眸底淡漠,“女人從小到大,會遭遇多少這種事,你們男人根本無法想象,經著經著,就知道要怎麽處理了,總是告狀沒有用,甚至可能會被反咬一口,說你不檢點勾引人,大都忍氣吞聲更加小心,除非真的受不住,史明智這樣的隻是惡心而已,如若連這種程度都沒有辦法自己解決,那以後也不用活著了,這世間,哪有什麽好男人。”
朝慕雲看著俞氏,這張年輕時必是美人的臉,這樣說出的所有的話都真情實感,明顯自身經曆過,他也知道男人的劣根性,社會心態的偏頗,社會規訓的引導,的確有很多姑娘飽受騷擾,比現實報道出來的多得多。
可她最後這句話,卻不大對,言語表達和真實情緒不符,有撒謊嫌疑。
“好男人,你也遇到過,隻是沒有緣分,對不對?”
“大人聰慧。”
俞氏驚訝於朝慕雲的敏銳,也大大方方承認了:“的確遇到過一個,不是什麽有權有勢之人,隻是個教書先生,善良溫暖,仿佛四月暖陽,做到了所有能做的最好,不負友人,不負事業,縱使辜負了全天下,也不會辜負他的妻子。”
夜無垢:“你丈夫?”
朝慕雲卻搖了搖頭,不像。
“我哪裏有那個福氣?”俞氏笑了下,斂起眸底落寞,“不過這種人的妻子,也沒福氣,他啊,早死了。”
但俞氏曾經心儀於他。
朝慕雲能從她的表情裏,看到她的懷念。
俞氏一把年紀,活得通透,未必係統學習過微表情研究,但察言觀色的本領,還是有的,她知道朝慕雲看出來了,也給她留了很多顏麵,並未刨根追底非逼著她說。
她心中感慨,緩聲道:“左不過都是過去的事,贏或輸都沒什麽區別,隻是偶爾想起,仍然難掩意難平。”
看著麵前站姿如竹的年輕人,眉目間疏淡恍然熟悉,與那人如出一轍……
她視線滑過夜無垢,唇邊笑紋加深,別有深意:“有些人的客氣啊,並不是用來表達禮貌和修養,而是為了製造距離,我輩身在此山中,總是看不懂呢。”
說完話,她便告了辭:“既然花房並未暫停做生意,我這便去了,官府若有任何問題,盡可派人來詢,晉家上下,無不配合。”
目送她身影遠去,夜無垢搖著扇子,側身靠近朝慕雲:“如何,可有所得?”
朝慕雲微搖了頭。
今日一行,的確獲得了很多信息,但並沒有形成清晰完整的鏈條,他需要時間思考整理:“你呢,可有看到什麽?”
夜無垢:“嗯?什麽?”
朝慕雲:“船行過的痕跡,或者采摘修剪白菊花的痕跡。”
史明智死在一個月前,痕跡難尋,江元冬算得上新死,不管船行還是大量白菊花,總得留下點痕跡,但是很奇怪,皂吏無有發現,他專門去幾個可疑的地方看了看,也沒有任何收獲。
“我可提供給你新方向,”夜無垢道,“那兩艘小白船,我查過了,都是被主人拋棄,老化了用不上的老船,一般這類船,就是窮苦人家,必不會被浪費,哪怕劈了燒柴,也不會飄蕩在外頭,會扔在外麵的,大約都是不差錢的人家,岸上不好處理,隨便往河道裏一甩,全當無主的,也不會被人罵亂扔垃圾。”
朝慕雲便想到了:“這些船隨水波飄蕩,最後落點,一定會在個風浪較小的凹口。”
“聰明。”
夜無垢不吝誇讚:“離這裏最近的避風坳口,我替你看過了,爛船一大堆,無人看管,隨便取用,且不會被人發現,但這裏有個問題——”
朝慕雲立刻明白:“想把船從那裏駛出來,凶手本人得會用船。”
夜無垢:“至少得熟悉。水流速度,風向,漩渦,若不是能估量的好,也不會兩個死者飄那麽遠了才被發現。”
朝慕雲若有所思。
“我感覺這個案子裏的人,都有點怪,”夜無垢看著遠去的俞氏背影,皺眉,“看起來好像都在掙紮,都知道沒有希望,卻又抱有無謂的努力,你說本案與仇恨有關,什麽樣的仇恨,能把人毀成這樣子?”
朝慕雲:“或許毀掉人們的,不是仇恨,而是仇恨暴露的人間百態。”
夜無垢:“但你好像並沒有深挖的嫌疑人這個方麵,也少有直接問。”
“因為問了,別人也不會直言,反而會讓凶手更加警惕。”
朝慕雲想,這個案子比較特殊的一點是,死者和嫌疑人年紀都很大,是不是應該深挖一些……當年往事?
“噗——”
可能是今日思慮過多,問話時一直集中精力在分析別人表情,有沒有撒謊,胸口突然很悶,眼前一黑,他吐了口血。
夜無垢就站在旁邊,立刻伸臂撈住了他:“你這身子怎麽跟紙糊似的?”
“多謝。”
朝慕雲抹去嘴角血跡,緩了緩,感覺還是不行,幹脆閉上眼睛,靠在男人身上:“煩請閣下請我回去。”
夜無垢還沒說行不行,他就暈了過去。
“……碰瓷啊這是。”
原地站了片刻,說不出心中什麽感覺,夜無垢沉著臉,環住朝慕雲膝彎,抱他離開。
……
一覺黑甜。
朝慕雲醒過來時,看到熟悉的被褥屋角,這是自己的房間,再看旁邊桌子上,放著那束紫色蒲公英。
邊緣稍稍有些被壓過的痕跡,但仍然很好看,不過已經不適宜送人,看來是知道送不出去,某些人發了脾氣,扔在了他這裏。
睡醒感覺還不錯,嘴裏有殘留的略苦的藥味,應該是拾芽芽幫忙,喂過他藥了。
春日天氣越發溫暖,對他來說唯一值得慰藉的就是,每天拾芽芽做的飯。
小姑娘手藝著實不錯,跟他的相處也越來越融洽,對他有依賴感,建立了特殊的信任,像個想粘人又不太敢的小妹妹。她似乎潛意識裏習慣了這種思維,朝慕雲感覺稍稍有些違和,就像小姑娘生命裏本該有個非常照顧她的人,不像父母長輩,像是哥哥或姐姐。
但問她,她搖頭說沒有。
想起之前鞏直說過的,這小姑娘可能身份特殊的話,他便在閑聊相處時,有意識的引導,發現小姑娘可能缺失了一些記憶,某個時間段的記憶,很可能這段記憶就和他懷疑的關係有關。
不過不能著急。
安全感的建立不容易,破卻很容易,他需得徐徐為之,以為小姑娘樹立勇氣,療愈心理為先,不能讓小姑娘覺得信錯了人。
“公子是不是起床了?”
敲門聲響起,伴著小姑娘活潑帶著些著急的聲音:“還得吃藥呢,今天可不能賴床!”
朝慕雲也沒打算賴床,他這個病沒辦法治,吃了藥睡眠正常,起床後也有精神,已然足夠。
他沒有把小姑娘當婢女,什麽都讓她做,自己身邊的事自己隨手就做了,小姑娘對此有些不理解,但也很尊重,但凡他在的時候,一般不會進他的房間,其它的活兒都搶著幹。
“快快,水還熱著呢。”
拾芽芽麻利地擺上碗筷,倒好洗臉水:“九爺早都吃過了,又按著你吩咐,跑出去忙啦。”
朝慕雲洗臉漱口,過來吃飯:“可有新送來的消息卷宗?”
“有的,就在隔間書房,你吃完了我給你拿過來。”
拾芽芽對練字抱有極大的熱情,在書房擁有一個小書桌,有不認識的字隨時會問朝慕雲,但她懂規矩,朝慕雲的東西,她從來都不碰,但一定看得嚴嚴的,也不讓別人碰。
“謝謝。”
“這有什麽……”拾芽芽臉紅,“是我該謝謝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的新衣服和珠花……都是你悄悄買的。”
朝慕雲夾起一隻做成貓貓頭的小奶包:“那是謝禮,這些很可愛不是?”
不是他誇,小姑娘的廚藝真的太好,她對食材有種莫名的固執和認真,帶著本身一些特有的童趣和活潑,做出的飯菜有一種特殊的溫暖感,讓人每次吃過,都會覺得脾胃熨貼,滿足又有幸福感。
“我,我去洗碗——”
小姑娘害羞,很快轉了身跑開。
朝慕雲走到自己的書案邊,打開新的消息卷宗,快速看一遍後,在紙上寫下新的問題,交給下麵繼續尋找,才重新將這些消息紙一遍一遍,認真翻看。
漕幫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一些往事於他們而言並不難,紙上的字鐵畫銀鉤,瀟灑風流,這是麵具男人送來的。
有關俞氏說起的過往,並不難查,她年輕時心儀過的男人太好找,因為隻有一個,名湛書意,人如其名,是個書生。
此人是淮府人,除卻科舉上京並落榜,其他時間都不在京城,是淮府書院很有名氣的教書先生,他很有才華,也很有書生的傲氣,因娶妻一事跟家裏鬧得轟轟烈烈,因他想娶之人,家中不允,但他仍然一意孤行,娶妻之後,夫妻恩愛,但婆媳關係很緊張,每逢有此類矛盾,他大都幫妻子,就算被壓以孝字,他也有辦法化解,總之就是,你們要吵架可以,衝我來,我什麽都接著,有問題隨便說,我想辦法解決,誰讓我是你們兒子呢,可是你們要欺負我媳婦,不行。
這個人在世人眼裏褒貶不一,有人說他反骨叛逆,全無孝道,說他不配做人先生;有人因他極會教學,育人無數,又才德兼備,非常尊敬,認為他一沒有失男兒血性,二沒有不孝大逆,著實是不靠譜的家人連累;有人說他失了誌氣,不過一次科舉未中,便失了鬥誌,難成大器;有人說他通透,人各有誌,做一方暖陽恩澤周圍,有什麽錯?
湛書意才華經驗世人,相貌俊秀風雅,人品更是堪稱君子,任何女子青睞,他都認真回絕,說自己有鍾情之人,此生不二,就是命短,死的太早……
他的兒女早已長大成人,因父親德蔭,本身也有能力,不管外出派官,還是在當地經營,都還不錯。他的發妻,他鍾情一世的穆氏,在他死後,獨自撫養兒女,兒孫也孝順知禮,她算是頤養天年,是有後福的人,但好景不長,過了知天命之年,她的身體就不太好了,已於六年前去世。
這位穆氏,有一個相交好友,姓白,擅侍弄花草,在江南經營花房,生意做得很大,在淮府有分店,二人時常小聚閑耍……
所以他們見到的那位白婆婆,就是這個穆氏的好友?白婆婆隱約提到過的人,也是穆氏?
俞氏曾心儀湛書意,甚至親口告白……
經年過往這麽一串,這位白婆婆,可能就不是遊離在外的看客了,有可能也是嫌疑人。
朝慕雲思索片刻,再往下看,不得了,死者史明智的妻子齊氏,在當年這段過往中,也並非沒有姓名……
早年的別扭,現在的矛盾,兜兜轉轉一圈,竟然還都是當年的人,看來他得找時間去史家拜訪問候一下這位老夫人。
朝慕雲坐了很久,一直執筆寫寫畫畫,腦中思路計劃一點點詳實,可惜還沒等他行動,厚九泓突然回來了,還直接闖進了屋子——
“出事了病秧子!俞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