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光教會聖女溫蘭朵步履從容後後退,&nbp;&nbp;她抬抬手，身旁聚攏的聖光教會團立刻圍攏到她身邊。

    溫蘭朵神情冷漠而高傲，她帶著出塵的聖潔，淩空赤足踩過。

    淡淡的白色熒光起水波向四周蔓延,&nbp;&nbp;溫潤光芒隱藏無限殺機。

    “你這聖光術……太差了點。”

    多倫得譏誚地出言嘲諷。

    他手邊拽著個奧黛爾西,&nbp;&nbp;身影如蜻蜓點水,&nbp;&nbp;輕巧靈活在混亂人群中穿梭，畫出了道道殘影。

    溫蘭朵聖光之術一次次照亮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照亮了他們錯愕之下，扭頭看來的神情。

    多倫得此刻展現出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nbp;&nbp;奧黛爾西本來給了多倫得足夠高的評價。

    她潛意識裏認為多倫得速度能夠跟藍龍親王相媲美,&nbp;&nbp;可如今再看。

    多倫得展現的速度簡直超出了人類能達到的極限。

    聖光乍亮,&nbp;&nbp;多倫得似黑暗鬼影。

    他甚至能在黑影裏穿梭,&nbp;&nbp;肆無忌憚地環繞著聖光教會打轉。

    他在聖光教會團中穿梭自如,&nbp;&nbp;當成自家後花園逛。

    “放肆！”

    溫蘭朵表情越發冰冷漠然,&nbp;&nbp;跟隨在溫蘭朵身後的聖堂大主教終於睜開了眼。

    蒼老眼瞳裏沉澱著不屬於人類的冰冷情緒：“奧黛爾西偷走我聖光教會聖物,&nbp;&nbp;乃是我聖光教會棄徒。”

    “不論聖女如何處置，都是我聖光教會之事。你褻瀆我教聖女,&nbp;&nbp;口出惡言，當受淨化。”

    四下裏亂竄的黑影再次消失,&nbp;&nbp;黑影的進攻是有規律的。

    收割過一小群人性命後，廣場下次陷入沉寂。

    諸多勢力保持警惕,&nbp;&nbp;又本能拉開距離,&nbp;&nbp;將廣場中央大部分空間留給聖光教會和奧黛爾西。

    “那位空間大魔法師是黑聖光？”

    “不愧是曾經的聖女。我聽說這位黑聖光12歲便能順發魔法,&nbp;&nbp;17歲得了聖光恩賜,&nbp;&nbp;成為聖女。”

    “我道是哪培養出了這樣年輕的恐怖魔法師,&nbp;&nbp;原來是黑聖光啊。”

    各大教會的聖子聖女乃是教會明麵上的招牌,&nbp;&nbp;能當上聖子聖女的無一不是年輕俊傑，個中翹楚。

    曾經的奧黛爾西是聖光教會風頭無兩的招牌人物，力壓其他三大教會。

    誰都沒想到，當年帶給聖光教會無限榮光的聖女會成為其他三大教會恥笑聖光教會的髒汙。

    “奧黛爾西，你偷走聖光權杖，如今還與巫混跡在一處，自甘墮落，同流合汙！”

    “砰砰砰！”

    聖堂大主教，語氣越發沉痛，他緩緩探出手，無限悲哀又歎息著道：“罷了，隨我走吧。”

    奧黛爾西與聖堂大主教同時爆發，強大的聖光術如出一轍。

    璀璨華光照亮廣場，磅礴的偉力衝撞在一起。

    因為過於強悍，聖光術甚至沒有被立刻吞噬，持續了三四秒鍾才重新陷入黑暗。

    兩道同源聖光神術對轟，奧黛爾西的裹身長袍被狂風吹得咧咧作響。

    露出兜帽下女子平靜而從容的麵龐。

    她一雙碧綠眼瞳晶瑩剔透如翡翠，泉水潺潺，女子身周神光宛如溪流，溫柔赤誠。

    奧黛爾西身姿筆直地矗立在原地，大主教眼神似鏡麵破碎，頭一次露出了震驚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你背叛聖光，怎麽還用得出聖光神術？！”

    奧黛爾西不僅僅用出了聖光術，而且，她凝練出的聖光磅礴浩瀚。

    那溫柔強大的力量好似比大主教的聖光術更為純粹聖潔。

    兩相衝撞之下，反倒是奧黛爾西占了上風。

    “讚美聖光。”

    神術強大和純粹程度取決於信徒信仰的虔誠和神的恩賜。

    奧黛爾西已經被逐出聖光教會，成為人人喊打的聖光棄徒。

    可偏偏是這樣的聖光棄徒使出了比聖堂主教更純粹強大的聖光力量，這簡直就是□□裸的打臉。

    聖光教會團三觀都崩了，連著另外三大教會和帝國的人都心頭震撼，忍不住浮想聯翩。

    他們印象裏的黑聖光還是那個在米夫爾大陸赤腳苦修的愚蠢家夥。

    一次次拯救所謂平民，拯救那些卑賤愚昧的卑劣家夥。

    奧黛爾西一次次地拯救，得到的是一次次的被背叛和追殺。

    她如喪家之犬，行走在米夫爾大陸上，做所謂的苦修。

    四大教會和帝國高層沒人重視她，隻把她的所謂苦修當笑話看。

    何必呢？

    不去做聖潔高貴的聖光教會聖女，反而要從雲端走下地麵，甚至踩進泥裏。

    走得傷痕累累，麵子裏子丟了個盡，何必呢？

    直到半年多前，奧黛爾西一舉擊潰聖光騎士團，轟動大陸。

    但一時的勝敗代表不了什麽，她的這一舉動更加激怒了聖光教會，也惹怒了德魯伊教會。

    自此後，奧黛爾西偷偷摸摸躲藏了半年多。

    大陸上的人都以為奧黛爾西是害怕教會追殺，故意隱藏躲避起來了。

    現在看……這黑聖光可能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深不可測。

    空間大魔法師、還能使出極其強大的聖光神術……奧黛爾西的蛻變宛如破繭成蝶，簡直突破了所有人的想象。

    多倫得笑眯起了眼睛，懶洋洋雙手環胸，金燦燦的眼瞳波光流轉，似乎能映出星辰。

    “奧黛爾西，你潛入佛薩，盜走我教祭品，擾亂德魯伊祭奠，要跟我回德魯伊聖堂懺悔。”作壁上觀、壓根沒打算插手的德魯伊教會突然強勢插入，德魯伊教會主教率領整個德魯伊教會團無聲無息欺壓上來。

    他們站到了奧黛爾西斜對麵的位置，與聖光教會團隔空相望。

    “此人對我聖光教會出言不遜，數次涉及聖主，瀆神之舉不可饒恕。奧黛爾西應隨回佛薩懺悔。”

    靈光聖子領著靈光教團站到了聖光教團和靈光教會中央的位置。

    □□悄默聲補上最後一角。

    四大教會成鼎足之勢，將奧黛爾西與多倫得包圍在最中央。

    卻並非圍攻的架勢。

    四大教會彼此忌憚。

    聖光教會之人很快反應過來，溫蘭朵眼神更加冰冷，嗓音不複清冷，反而帶著點兒憤怒的顫抖：“奧黛爾西乃我聖光教會棄徒，理應隨我等回聖光教會！諸位此時出手，是何意？”

    “話不是這樣講的。奧黛爾西屢次進出德魯伊聖堂，此罪必罰。她既然已經被逐出聖光教會，便不歸聖光教會處置。”

    “……”

    四大教會因為奪取鎮壓奧黛爾西的優先權而彼此對立，隱隱有劍拔弩張的氣勢，似乎忘記了此地的特殊之處，忘記了四下裏還有黑影在蠢蠢欲動。

    奧黛爾西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四大教會把她當成甕中之鱉了嗎？

    可笑。

    “起開，起開，都給我起開。”瘦小的老頭猛地推開四大教會的人，硬是擠出了條縫隙，擠到奧黛爾西和多倫得麵前。

    劍拔弩張的氣勢被弗蘭克這麽一打斷，頓時有些鬆散。

    弗蘭克上上下下打量著奧黛爾西，一雙褐色的眼眸裏充滿興奮和激動：“你是如何學會聖光之術的？”

    “你是不是也摸索到了魔法規則？”

    奧戴爾西一愣，“魔法規則？”

    “對，這是我給它起的名字。”弗蘭克絲毫不在意四大教會瞪過來的瞪視。

    他繼續叨叨，瘦小老頭講話擲地有聲，充滿力量感：“我研究魔法元素和各種神術釋放過程很久了，前些年，我隱隱約約有種猜測。”

    “魔法規則……你可以當成是奠定這世界模樣的東西。天空、大地、海水、元素、法咒……世界之所以是現在的樣子，我們之所以能夠自如運用魔法元素，都源於這套運行的規則。”

    “我一直都覺得信仰神術和魔法都是對魔法規則的利用，隻是表現形式不同，”弗蘭克眼裏釋放著旁人無法讀懂的興奮光芒，整個人都進入了興奮的癲狂狀態。

    奧黛爾西的出現印證了他多年以來的猜測：“神術隻能由神職人員來釋放，我一直覺得這並不是絕對的，其中或許還有其他路可走。”

    “隻要能夠摸索到規則的規律，摸透這世界的真正真相，就能夠更進一步，尋找到力量的本質，尋找到魔法的本質。”

    這也是弗蘭克始終在追尋古老魔法文明的原因，他想要從那些消失的、遠遠淩駕於現如今魔法水平的古老文明中尋到蛛絲馬跡，尋到一點點理論支撐來作為他追求未來的佐證。

    卻沒想到，這佐證不在魔法遺跡上，而在奧黛爾西身上。

    “孩子，你簡直就是個天才！”

    “快跟我說說你是如何繞過聖光教會禁錮，自如釋放聖光神術的？”

    “弗蘭克院長，請你慎言！”聖光教會主教再也忍不住了，額頭青筋抱起太陽穴突突直跳：“信仰神術乃是神與信徒的恩賜！”

    “這是神的恩典！”

    “弗蘭克院長，請您慎言。”

    其餘三大教會的聖子主教紛紛開口，眼神裏隱隱隱帶著怒意和警告。

    他們的確忌憚大陸第一魔法學院的超凡脫俗和弗蘭克本人的能耐，但這並不是弗蘭克將他們視若無物的資本。

    信陽神術是支撐四大教會的根基所在，弗蘭克方才所言是真真正正的褻瀆。

    “懶得理你們。”

    弗蘭克淡淡一揮袖，四大教會的主教和聖子聖女們都感覺身前有巨大的威壓襲來。

    一座座高山突然傾頹而下，那種龐大的力量壓迫感逼得他們不得不後退，再後退。

    “小姑娘，來來來，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麽辦到的？”弗蘭克院長笑眯眯地看著奧黛爾西。

    “我……”奧黛爾西雙手十指交疊置於胸前：“因為，我尋到了真正的的聖光之路。”

    “神說，聖光是信仰，是象征，是美好的向往。聖光高高在上，是指引前路的路牌和徽章。這條通往聖光的路，應當獨立自由，讓信徒明明白白地走過去。”

    “哈哈哈。”

    “你這小姑娘有意思。”

    弗蘭克雙手摩挲著下巴，讓奧黛爾西再釋放一遍神術，奧黛爾西並未遲疑。

    她念誦法咒，熾烈純粹的光芒再次升起。

    弗蘭克繞著她打轉了兩三圈兒，眼中華光越來越盛。

    “……果然，我的猜想沒有錯！”弗蘭克很快又糾結地拍拍腦袋，揪著頭發：“可為什麽……為什麽能做到呢？”

    這小姑娘跟聖光教會那群王八蛋有什麽不一樣呢？

    弗蘭克院長再度陷入沉思。

    四大教會的人被弗蘭克弄得灰頭土臉時，突兀感覺到身體搖晃，起源之城在震蕩。

    震蕩感來源於地底。

    多倫得笑眯眯走到奧黛爾西身旁，他看見了奧黛爾西緊張攢起來的拳頭，俯身湊到女子身旁，壓低嗓音，用隻能兩人聽見的低聲細語道：“擔心你的魔法陣不起作用？”

    奧黛爾西身形微微僵硬，語氣硬邦邦：“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多倫得溫聲細語，嗓音溫柔地道：“弗蘭克是個有想法，有能耐的人。”

    “在這片混亂即將淪亡的文明裏，真正清醒的人被當成了瘋子。”

    “他的研究超出了時代，超出了現在人能理解的範疇。天才和瘋子……一線之隔。”

    奧黛爾西忍不住轉頭看多倫得，青年俊美溫柔的側臉在此刻，有些神秘莫測：“他說的沒有錯。”

    “力量來源與魔法，魔法來源於規則，規則由神掌控。”

    “換言之，掌控規則者，便為神。”

    “所謂信仰神術，在信仰真神時，虔誠者靠近真神靠近規則，自然而然會更加強大。”

    “奧黛爾西，要跟我定一個契約嗎？”

    奧黛爾西本來聽得興致勃勃，被這麽一打斷，有些心癢。

    這家夥怎麽不說了？

    奧黛爾西強忍住好奇：“什麽契約？”

    “困惑時，你可以問我三個問題，代價是將來你為我做一件事。”

    奧黛爾西：“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糊弄我？我問的問題你都能回答？”

    年輕俊美的男人笑容依舊溫和，多情似水。

    他並未回答奧黛爾西的問題和質疑，微微抬起下巴，看著起源之城上呈現出來的文明景象，慢條斯理地道：“你以神術在起源之城各處安置魔法幻陣，想法不錯，可惜有些天真了。”

    “這次，我幫你，算是交易的附贈禮物。”

    男人語氣吊兒郎當，奧黛爾西聽得頭皮發麻。

    這家夥到底是誰？

    奧黛爾西心頭歎氣，她就不適合跟這些玩心眼子的家夥在一起。

    待的時間久了，誰都不知道對方能看出什麽來。

    “快快！看天上。”

    起源之城的兵荒馬亂切斷了奧黛爾西的思緒，腳踩著的大地在顫抖，起源之成在抖動。

    整座城池都以一種無可違抗的氣勢不停上升。

    平地起高樓的震撼景象驚動了黑荒原，突如其來的璀璨光華籠罩大地。

    極夜的黑荒原上，一群又一群點著魔法燈盞的人們抬頭凝望。

    黑荒原天空星辰閃爍，黑沉沉一片的頭頂隱約浮現出了磅礴的野獸城市。

    舊日都城氣勢恢宏古老，仿佛從歲月中走來，帶著老人經歲月的滄桑和厚重，又有撲麵而來的震撼。

    奧黛爾希他們身處起源之城，驀地發現自己身旁浮現出了一道又一道陌生身影。

    他們著奇異華美的風格服飾，行走在街道上的，黑發黑瞳，宛如神祇。

    米夫爾大陸的傳說中，黑發黑瞳乃是天眷者的象征。

    在四大教會的聖典教義裏，黑色是神秘和高貴的代名詞，是神使和神祇的象征。

    此刻，廣場宛如白晝降臨。

    所有人身邊都有降臨的來往人影。

    他們身上隱隱散發微光，看不清楚麵龐，隻聽言笑晏晏，美好如幻夢。

    “這是……傳說中的迷霧之城？”

    “難道迷霧神國便是這座起源之城？”

    “……”

    在其他人不停瞧著起源之城內幻想時，完全不知外界也如他們一般震撼。

    整個米夫爾大陸的人都看到了漂浮在天空中的起源之城。

    起源之城鎮壓在大陸天空中，宛如天國。

    七道彩虹光芒劃破天空形成長橋，籠罩著七個不同繁華文明的影子。

    文明幻影裏的一切都美好如幻夢。

    田裏耕作的人們、戰場上修整的士兵們、繁華街道裏來來往往的行人和店主們……大陸上各階層的人都仰望著頭頂映射出的不同文明景象。

    七道文明幻影依附在空中都市的四周。

    饑寒交迫的人們看到能吃飽飯的好日子，碩果累累的秋收節。

    魔法師們看到了迥異於如今魔法文明的一切，超出他們想象的諸多魔法在文明幻影裏不停流轉。

    那是已經逝去的古老魔法，是迥異於大陸現今文明的生活和思想。

    七道文明流光裏滿足了現今人們曾經對古魔法文明的幻想。

    魔法師憧憬的高階魔法在這裏，苦大民眾們憧憬的平靜生活在這裏。

    中產階級憧憬的自由、貴族們見所未見的魔法物品和令人眼花繚亂的生活……古老文明一個比一個更強大繁華，宛如吟遊詩人傳說中的故事。

    那是失去的七個時代，是遠遠強盛熱鬧於如今時代的偉大文明。

    它們已經消失，它們照亮了如今時代的魔法文明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