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爆炒的飯菜香味四溢,&nbp;&nbp;勾人食指大動。

    四隻扒在鐵鍋上的可愛圓眼睛亮了起來，映襯著熊熊火光，像極了四個鐵鍋小掛件兒。

    “行了,&nbp;&nbp;你們繼續練習。”

    王青隨手將鐵鍋扔下，幻化成人形的身體在他控製下彈回了圓球。

    大圓球順著街道咕嚕嚕滾了出去,&nbp;&nbp;滾得熟練而且順滑。

    破敗的城市被劃分出數個區,&nbp;&nbp;劃分標準很是散亂，但勉強也能算是穩定了秩序。

    詭秘等級高低不同，各自實力不同，攻擊性也各有高低。

    實力較高的詭秘智慧程度明顯要高上一些,&nbp;&nbp;但也沒有高上多少。

    它們時不時會抽風,&nbp;&nbp;出現人類無法理解的行為邏輯，這些，王青早已經習慣了。

    甚至還能從中發掘出一些樂趣。

    他有顆人心，詭秘的身體。

    天性無法扭轉,&nbp;&nbp;他不會強硬改變詭秘的習性,&nbp;&nbp;隻是順勢而為。

    提高詭秘的靈智開發狀況,&nbp;&nbp;並且發布任務,&nbp;&nbp;勉強讓這座城市運轉起來。

    利用任務尋找到的所得，各自提升詭秘的實力，也可以讓這群家夥聽話。

    王青如今身在詭秘陣營,&nbp;&nbp;他沒有殺戮人類的野心和本能,&nbp;&nbp;但也不想有朝一日被當成人類的獵物，隨時殺掉。

    身為人，他深知人的劣根性。

    詭秘的智商還沒有那麽高,&nbp;&nbp;王青正好借助時機,&nbp;&nbp;迅速提升自己實力,&nbp;&nbp;並且是塑造自己的威嚴形象，令詭秘陣營真正地呈現出來。

    形成如同人類城市般的詭秘奇絕都市。

    這是他，身為詭秘者選擇的未來。

    王青想活著，好生的活。

    或許他再也變不回人類，回不到他的家鄉。

    那就在這處，尋一個能安度餘生的好地方。

    人類強與詭秘，他會過得不安。

    詭秘強於人類，他也不願見到人類末日的恐怖場景。

    “嘰——”

    滾動著的果凍圓球半路停下，王青重新幻化為人類形態。

    有兩三隻詭秘以各自的行走方式，極其驚悚恐怖地朝他這邊兒爬過來。

    它們發出了人類難以理解、好似共振的聲波。

    “哦。”

    王青背後生出一對翅膀，他振翅飛起，剛剛好落在空地上。

    “七個……嗯，不錯，都送去西區。”

    正好給他當教書先生。

    墮落異化成詭秘，發現自己還幸運擁有神智的怪物們：“？？”

    王青：“你們呢，好好幹活兒就能活著。”

    “咱們這也有規矩，小九，待會給他們講一講。”

    “有沒有跟巡邏出來的冒險隊撞上？”

    荒野上經常有流落在外的超凡者和普通人尋找食物。

    也會有政府派出來探測情況的探測小隊，他們到各處巡邏，出沒在各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這些冒險者小隊的職責是探測危險，消滅低級詭秘。

    “沒有。”好似八爪章魚的巨大怪物揮舞觸手，橢圓腦袋滴滴答答淌鼻涕似的流出紅色粘液：“我們避開了。”

    “不錯。”

    王青視線轉往北方。

    越過頭頂的雲遮霧罩，好似能看見矗立的、繁華熱鬧的人類城池。

    末日世界的人類經過浩劫後瘋狂進化，似乎已經有近一半兒的人變為他們一樣的怪物形體。

    王青想著，接下來幾十年，他都不會讓詭秘都市與這世界的末日人類發生大規模地接觸衝突。

    不論是戰爭，還是別的。

    大家各幹各的，很好。

    他得摸索出一條適用詭秘的、正常的發展道路。

    這些怪物，已經有意識、開始有自我認知。

    有一天，它們也能擁有城市，擁有未來。

    不是無理智的瘋子，像野狗一樣四處亂咬人。

    “知識……教會？”

    王青重新從人形變為彈的大圓球，邊順著街道咕嚕嚕往回滾，喃喃自語：“這世界好像真的有神。”

    老話說的好，禮多人不怪。

    人家在拜神，不要緊，他照葫蘆畫瓢，看能不能拜一拜。

    神總不會覺得信徒多了煩吧？

    同在一片天地下，王青覺得，神是不會有種族歧視的。

    反正那群人裏，現在也好多怪物呢。

    “啊，阿嚏！”

    鹿還真坐在櫃台後，揉了揉發紅的鼻子。

    她滑動手機屏幕，又刷出了幾條有關近日惡性案件的新聞推送。

    她微微皺了皺眉，有些惆悵。

    自那日發生密室殺人案件後，近幾個月，新聞推出來的殺人案頻繁了許多。

    好似是有連環殺人凶手不停做案，不僅是國內。國外也出現了類似的狀況。

    有極其凶殘且毫無人性的罪犯瘋狂做案，死去的受害在成指數增加，幾乎個個不成人形。

    昨天，甚至有殺人犯將屍體明目張膽地留在大街上，嚇壞了許多人。

    近些日子整座城市都風聲鶴唳，出來逛街散步的人明顯少了許多。

    遊樂園客流量活生生少了一大半。

    鹿還真本來就沒多少客人的小飲品店一天也不見個客人。

    她撐著下巴，喃喃自語：“也不知那苦修士如何了，家鄉是不是如同她想的那般有了好的變化，好的轉折。”

    改革，是需要流血的。

    她希望奧黛爾西能活下去，畢竟，對方還那麽年輕。

    鹿還真喃喃自語了會兒，又窩窗邊看了會兒夕陽落日，覺得甚是無聊，轉身關店門，上樓睡覺。

    她隨意提起的話語隨風落在翻滾的灰色霧氣裏。

    黑暗的米夫爾大陸，混沌毫無清醒意識的規則碎片遊蕩著，慢慢無意識地聚攏在一起。

    沉睡不知多久的奧黛爾西隱隱約約聽見了熟悉的嗓音。

    “醒來，該醒來了～”

    米夫爾大陸黑暗紀元。

    平平凡凡的一日，多倫得的沉睡被驟然打破。

    他走出荒野，在黑色泥土中行走。

    一步步踏前，看見了天際盡頭、遠方亮起的一點光輝。

    那點光輝好似螢火蟲。

    螢燭之光難以照亮大陸，飄搖著的一點亮光，卻又徹底打破了沉睡的黑暗紀元。

    “醒來，該醒來了……”

    在黑暗中行走，黑暗中狩獵的人們望見遠方亮起的第一縷光。

    常年適應了黑暗的雙目被光芒刺痛，留下了眼淚。

    可沒有人願意閉上眼，他們欣喜若狂。

    顫抖著跪到了地上，歡呼雀躍呐喊著：“光！”

    “光！”

    黑暗紀元366年，希望之光重新照亮大陸。

    光明重明天地，諸神歸位，蘇醒臨凡。

    鹿還真舒舒服服睡著，睡得沉了，露出了個淺淺的笑容，很是愜意。

    黃昏光芒落下，原初胡子拉碴，徹底失去了數月前的文藝青年模樣。

    反而有些像邋遢流浪漢。

    一雙極其好看的眼眸，似沉澱了星輝。

    孤兒院上空籠罩著的黑色龐大陰影在黃昏光芒好似陰霾，無聲落入黑夜，無人發現。

    原初之筆緊張地翹了翹筆尖兒，筆頭凝聚著半滴不滴的墨汁——完蛋了！

    黑夜都市裏，鬼魅的恐怖影子隨風而動，欲擇人而噬。

    往日熱鬧的小吃街今日人煙稀少。

    明亮街燈下，零星幾個攤主無聊玩著手機，偶爾抬頭看看左右，臉上時不時露出幾分無奈。

    “昨天還有些客人的，今兒個幾乎都沒有了。”烤冷麵攤主看了眼時間，臨近9點。

    平時這時候正是最熱鬧的。

    今日卻沒多少人經過，不光是沒人，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車子也比平時少了一半多。

    “還不是那凶殺案鬧的，聽說啊，今兒早晨又發現了一起！就在隔著兩條街的地方呢。”

    幾個攤主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十幾分鍾過去，總算有個客人經過。

    “來份烤冷麵，加蛋加腸。”

    “好嘞。”攤主趕緊放下手機，三兩下做好一份，裝進紙盒子裏給客人。

    手指觸摸到了冰涼的，好像還帶著點兒毛茸茸的觸感，攤主愣了下，下意識抬頭。

    攤子前渾身籠在黑色兜帽衛衣下的客人抬起頭，慘白的臉，斷裂的鼻梁，豔紅大張嘴唇……詭異中透出了三分驚悚。

    “啊！”

    滲人慘叫傳出街道，附近來來往往的車子速度都有些放緩，一個個車主下意識目光投向聲源處。

    “這該不會又是……”

    “天殺的！那畜生膽子也太大了！”

    附近幾條街都是極其熱鬧的商業步行街，這幾日人流少了許多，可到底還是城市最熱鬧的時候，居然就……

    齊東亮麵無表情，甩出長刀。

    刀芒在天空中劃出了璀璨的銀白色，光華好似流星墜落。

    “該死！”

    他看著被自己劈成數瓣的人偶。

    人偶腐化消失，留下了粘稠的、好似人形的液體。

    “老大？”

    “人又跑了。”

    齊東亮煩躁地揉捏著眉心，特別行動處成員們嚴肅著臉，個個神情冷漠。

    “不能再這麽下去，那群王八蛋是故意吊著我們，我們疲於奔命。”

    對方在暗，他們在明。

    流盜不斷在不同的街區，不同的地方製造殺人案。

    殺的有低等神祇，也有普通的起源星辰居民。

    他們分化【分】身，四處流竄作案，不停分散特別行動處注意，讓他們疲於奔命。

    “那群家夥都是老手，用法子相當陰損。”

    塑造人心惶惶的氛圍，吸引所有人注意。

    他們殺戮低等神祇也就算了，還殺戮普通人。

    一方麵給特別行動處壓力，還能夠借助這種喪心病狂的行為釣魚。

    是的，釣魚。

    流盜組織沒有什麽江湖道義，會利用殺戮吸引一些救治旁人、心有正義的神祇與強大生靈。

    某個成員若是死了，其他家夥就能借助他，追尋到更強大的生靈吞噬。

    這是流盜組織經常用的法子。

    一步步的、又能很有效率地吞噬他人，強大自我。

    齊東亮帶著特別行動處在外頭晃了一圈，迅速閃身回警局。

    “老大，上鉤了。”

    “好，明天，我親自去。”

    深夜星空，璀璨明亮的星晨光輝相連成片，完全不弱於那清冷月華的光亮。

    原初右手捏著原初之筆，坐在簡陋的辦公室裏。

    他手指無意識轉動筆身，蓬亂頭發下，一雙眼眸有些無神發愣。

    這種時候，他早沒心思去寫什麽了。

    更應該擔心孩子們和他自身安全。

    很奇異的，原初心底並沒有害怕，甚至沉靜而安寧。

    他感覺自己此刻有些割裂，好似是局外人一般。

    冷靜看著自己被那些犯罪分子壓迫，與他們虛與委蛇，試圖探聽出孤兒院孩們的現狀。

    一點不擔心自己會死。

    原初想著，可能是他並不畏懼死亡吧。

    本來，這世上也沒有什麽值得自己留戀的。

    原初之筆在男子修長的手指間轉得越來越快，幾乎轉出了殘影。

    他有些睡不著，推門走出去。

    那些犯罪份子允許他在孤兒院裏自由活動，甚至沒有派人監視他。

    但原初並不敢輕舉妄動。

    推門走出，清冷的風吹過走廊。

    門外有婀娜多姿的身影背對著自己，麵向夜空，指間的煙蒂兒閃爍著紅色的光。

    是那個蛇蠍女人。

    “呦，睡不著？”吞噬者眉眼含笑，她始終覺得這個凡人有些特別，居然能夠抵擋自己的蠱惑，好似也不會出於本能，害怕他們這些神祇。

    低位者對高位者有源自生命本能的畏懼，可這個凡人，好似沒有這種警惕心。

    一點都不害怕他們。

    這是件很有趣的事。

    原初站在門口，長出來的蓬鬆頭發遮住了眼眸。

    門遮擋住了此刻辦公室裏扭曲蠕動的血肉壁壘，而背對夜空的吞噬者也沒有看到孤兒院上空天崩地裂的龐大黑影。

    “那些孩子……”吞噬者偽造的美豔女人並不能讓原初有過多的感情波動。

    可能因為是孤兒的緣故，他生來就與社會有些格格不入。

    與其他人，都有些隔離感。

    這些日子，原初隻與這女人說過話，並非是因為其他。

    隻有吞噬者會跟他講話，犯罪分子都將原初當成空氣，並不會回答他的問題。

    吞噬者笑著：“放心，他們還好好的。”

    “這可是我特意為你爭取來的呢，否則，哪些家夥早就把他們吃掉了。”

    吞噬者笑眯眯，直起身，站到門邊，手摸上原初肩膀：“給你個機會哦。”

    “你若是能逃出孤兒院，我就放了你們。”左右，起源星都要被吞掉的。

    早一點晚一點，無所謂。

    黑夜褪去，清晨白霧渺茫，原初耳邊還回蕩著那女人講的話。

    他腦袋有些痛，昨晚一夜未睡，加上近些日子休息不好，殫精竭慮得很是煩躁，有些神經衰弱。

    他走出孤兒院辦公室大門，今日，他居然沒有聞到那些人身上的血腥味兒。

    原初想起什麽，跑進旁邊小樓。

    樓裏關著的孩子們一個不少，而始終囚困他們的綁架犯居然全部消失了。

    原初有些迷惑，腦袋好像更痛了。

    他背後扭曲著的混沌之眼隱隱約約有成型的跡象，不斷裂出黑洞，一條條波紋從原初走過的地方蔓延出去。

    他走過的走廊、走過的辦公區，血肉滋生蠕動，一重重聲音重疊回蕩。

    數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還未靠近孤兒院，被那頭頂籠罩陰影嚇了一大跳，本能的後退了好幾步。

    混亂之根吞咽口水：“我們……好像來晚了。”

    他們是舊日，但根本不可能定位主的所在。

    加上，誰都沒想到主會被留到綁架，等他們反應過來時，想插手已是晚了。

    更何況，至高的賭局他們也不敢插手。

    隻能暗戳戳向主祈禱，您趕緊自己把自己救出來呀。

    可惜，事事不如舊日所願啊。

    “唉。”

    孤兒院外體牆壁蠕動著血肉，一隻隻恐怖的眼睛次第閉合。

    舊日們聽到了波濤浪湧，風暴席卷的海嘯聲。

    “那些家夥打起來了？”

    “看來，打得還挺激烈。”

    張阿姨翹著二郎腿，眼眸似日月輪轉：“這個一等要倒黴了。”

    齊東亮在她話聲落下的刹那，偽裝的人類軀體徹底崩潰。

    隱匿在虛空中的星光本體被砸得破碎，現在，更是崩裂出了裂紋。

    尤父轉動著腦袋。一隻又一隻觸手伸向徹底無力抵抗的齊東亮。

    整張臉扭曲猙獰：“愚蠢的家夥。”

    “隻要吃了你，我就能徹底進階超等，然後吞噬掉這裏……”說不定，將來還有成為舊日的可能。

    “唉。”

    “為什麽一定要打擾我們的好日子呢？”

    滿天星光鎖鏈糾纏住尤父觸手，齊東亮身前慢慢走出位老者。

    “你是……超等？”

    尤父先是驚訝，觸手刹那與老者規則碰撞。

    後反映過來，他閃爍的百雙眼睛殘忍戲謔：“你不敢放手跟我打？”

    老者似乎有特殊的規則收斂方法，超等力量能夠在起源星辰上如同低等神祇意義般生活。

    可若他崩碎束縛，徹底釋放規則之力，起源星辰會動蕩。

    顯然，老者不想讓起源星辰動蕩，他也不敢放肆。

    起源星辰上有比他更恐怖的存在沉睡，還有比他更恐怖的存在停留。

    “尤父，你聽我一句勸，此地有舊日停留，那幾位大人尚未離去。”

    “起源星辰沒有你想的那般厲害，你吞噬了這裏是聊勝於無，到時，擾亂了那幾位大人的好興致，你我都要一同陪葬。”

    老者束手束腳，苦口婆心地勸說。

    “哈哈哈。”

    尤父發出了大笑聲，不光是他，與其他人規則碰撞的流盜們個個星光閃爍：“你當我們是傻子嘛？”

    “這些日子你們一個個拋出那些煙霧彈，真以為我們信啊。”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這一套我們玩兒的太多了。”

    想隨便扯出個理由把他們嚇退，可笑。

    老者：“……”

    “你們自己感覺到起源星辰上的規則束縛，我現在與你打鬥，整個起源星辰都在震顫發抖，有崩潰的趨勢，你沒發現嗎？”

    “它崩潰了嗎？”

    尤父發出致命一問。

    “那、那是因為起源星辰不能碎！”他們這些目睹了六神降臨大場麵的老家夥不明白舊日停留起源星辰的原因。

    可唯一知道，舊日不允許起源星辰破碎。

    起源星辰不能碎是一回事，他們打架驚擾了舊日，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我真的不可能騙你！”老者深吸一口氣：“我可以向九大宇宙規則起誓。”

    “此地。真的有舊日停留。”而且，還是六位啊！

    你們這群家夥能不能冷靜一點？

    “貪婪不光會害了你，也會害了我們！”

    尤父繼續：“嗬嗬。”

    老者：“……”

    老者苦口婆心，尤父不但不聽，反而更加攻勢猛烈。

    觸手狂舞，規則崩碎束縛，狂風席卷陸地海洋，大雨傾盆而下。

    平靜的海麵陡然上升幾十米，鋪天蓋地，宛如巨牆砸向大陸。

    海嘯似末日來臨，帶著衝垮一切的氣勢，直砸落進了大陸中心。

    狂風呼嘯著，泥沙飛卷，暴雨砸中窗戶，挾裹著的力氣幾乎砸破了玻璃。

    城市陡然陷入了混亂，行人們被風吹飛入天，有的刹那間便落入了洪水裏。

    城池瞬間變了天。

    上一秒晴空萬裏，下一秒黑雲壓城，仔細看，才能發覺那是海水形成的海牆。

    宛如末日天災降臨。

    忽然之間，大雨傾盆，海嘯連天，地龍翻身，大地震顫。

    陸地龜裂出一道道裂縫，好似是被打碎的雞蛋殼。遍布裂紋。

    整個星辰宛如即將落地的脆弱雞蛋，隨時都有徹底崩潰的可能。

    熾熱的岩漿流淌過大地上，連天都要跟著一同燒起來。

    老者能擋的住尤父的攻擊，卻擋不住這群流盜作死，他幾乎是崩潰地看著天地變色，大陸災難連天。

    “彭！”

    老者顧不得其他，在刹那間後退，砰得摔在虛空之中：“請您原諒。”

    他也沒想到尤父動作如此之快，他們之間的鬥爭會掀起人間災難。

    尤父這個蠢貨。還想要提前吞食起源星辰上的居民。

    這讓他本來製定好的計劃，完全泡了湯。

    “你還……”尤父本想在嘲諷對麵兒這群家夥一般，忽的感覺有些不對。

    他頭頂的天，似乎黯淡了。

    神祇雖站在起源星辰上，可他們頭頂著的天空實際上是本體所在，並不來源於其他太陽係的恒星光輝。

    但此刻，他頭頂的天居然突然暗淡了。

    “虛空，這局，我輸了。”

    深邃古老，源自於混沌的黑色長河自天外而來，大河席卷，吞噬一切。

    星球上的蔚藍天空中，古老神廟虛影若隱若現，有壓垮天地的古老和雄偉。

    風在肆虐，雨在咆哮，水衝刷而過，沿江流淌出地縫，似是呼喊迎合著至高無上存在的到來。

    災難中掙紮的凡人們驚恐害怕，尋找著能夠逃生的地方，好不容易尋到了安全之地，卻發覺似頭頂改天換第。

    清晨陽光被壓得無處可落，頭頂竟然矗立起頂天立地、輝煌巍峨的遠古神廟。

    他們好似落在了神廟裏，看見一道道星光從周圍生起，看見掙紮求生的人群裏站起來了一個個好似神祇般的偉岸存在。

    老何在神廟威壓下顯露出本體，他巨大的雙手從洪水中捧起近百個掙紮的凡人，將他們送到了一處山邊上。

    山頂人們個個都似落湯雞，手軟腳軟地直接癱在了山頂上。

    他們甚至忘記了感謝，震驚得無法開口，看著散發星光的神祇在肆虐的洪水裏站起來，臣服恭敬地跪到地上。

    “讚美……”

    隱藏在凡人群中的神奇紛紛顯出星光本體。

    散發星光的身軀匍匐下去，跪地叩拜。

    倒黴的舊日們比這些神祇跪得更早。

    星辰四周，一道道星辰光簇擁著亮了起來。

    混沌神係舊日們第一時間落到神廟前：“讚美吾主。”

    宏大的、古老神秘的語言傳蕩開來，似有千萬人虔誠又恭敬地跪拜：“讚美原初。”

    “讚美至高。”

    “偉大的支配者，混沌宇宙的原初。”

    尤父等流盜已僵硬地跪拜，他們嚇得幾乎喊不出虔誠的問候語。

    比古老更古老，比宇宙更永恒的偉大存在。

    祂是至高無上的掌控者，是淩駕於舊日之上的偉大，是宇宙的源頭，亦是眾生的盡頭。

    “我……”真倒黴啊。

    尤父感覺好似有目光落在他們身上，他顫抖得不成樣子，本體已經蜷縮成團。

    他驚醒了偉大至高的沉睡夢境。

    他，完了。

    匍匐在地麵的低等神祇們聽到了令他們畏懼的聲音。

    舊日是傳說，至高更是渺無蹤跡的故事。

    可今日，故事傳說似乎都成真了，就呈現在眼前。

    舊日無需隱藏，至高的位格，更不需要任何掩飾。

    他們的出現時，自然而然你便會明白。

    那是至高，那是舊日。

    流盜們從內心深處感覺到了恐據。

    此刻，力量並不能帶給他任何安全感，反而，他恨不得此刻自己成為一個凡人，隱匿在千千萬的人群裏。

    那幾個王八蛋居然不是在恫嚇他們，不是在編造傳說故事！

    小小的起源星辰上不光有舊日，竟還有至高隱藏。

    這是造了什麽孽！

    走了多麽大的好運氣，才能選到起源星辰上，在這裏興風作浪的作死。

    黑色長河帶著毀滅與重生的力量，交織著矛盾的氣息，所過之處，一切像是橡皮擦擦去了鉛筆痕。

    所有東西，消失無蹤跡。

    像是人擦去了紙上的畫作，建築、生靈、洪水……跪拜的神祇們一同隨著被擦去。

    舊日們瑟瑟發抖：完蛋！原初大人很生氣啊！

    神與凡人們嚇得瑟瑟發抖，古老神廟還在不停升高，從虛幻中顯現到真實裏。

    起源星辰好似都在畏懼發抖。

    在被擦幹淨的空白紙張上，突兀出現了一個個夢幻的透明泡泡。

    帶著光芒的氣泡折射出七彩顏色，噗噗一個個破開。

    破開的氣泡中，出現了被橡皮擦擦掉的生靈建築。

    重新出現的凡人和神祇們還停留在錯愕和迷茫裏，跪伏在地，不知所錯。

    破碎建築依舊淹沒在洪水和狂風中，不見丁點兒改變。

    半跪著朝拜原初的舊日們壓根不用起來，再一次朝著泡沫升起的方向：“讚美虛空。”

    “主宰時空的虛空支配者，偉大的究極之門。”

    矗立在天空的混沌神殿被迫挪移開位置，對麵同樣升起古老滄桑的神殿。

    兩座神殿相對而立，占據了整片星空。

    咆哮的風聲裏，無一人敢出聲。

    橡皮擦執拗地繼續擦去畫作，建築連帶著星球被擦拭幹淨。

    走過的地方空白處，生長漂浮起無數的虛幻泡泡。

    一個個泡泡破碎開，炸開的虛幻中走出真實的生靈和建築。

    “哼。”

    還在夢鄉中的鹿店長在被子裏翻了個身，嘴角翹起，好似在最香甜的美夢。

    “原初，願賭服輸。”

    兩座神殿中間無聲息，升起古老神殿。

    它通體漆黑，安靜幽遠似深穀。

    舊日們壓根兒沒從地上起來，繼續換個方向，星光本體繼續叩拜：“讚美深淵。”

    “無盡未知的聚合，恐懼深淵的掌控者。”

    “讚美偉大至高。”

    普通神祇們有些麻木地跟隨著舊日們一同叩拜：“讚美深淵。”

    蒼天啊，大地啊，誰能來告訴他們，為什麽這小小的起源星辰上不光有十幾位舊日，還有一位接著一位的偉大誌高顯出真身？

    這到底是什麽風水寶地啊！

    咱們要是能活下去，就這事我能吹到宇宙毀滅。

    被原初和虛空夾雜其中，不停擦拭幹淨，又不斷顯示出來的生靈們都麻木了。

    “原初，輸了就是輸了。”

    “要不是這群蟲子四處亂竄，我怎麽可能會輸？”

    原初覺得，自己是運氣太差。

    尤父嚇得本體開始崩碎，自我毀滅。

    虛空無聲。

    深淵就是個悶葫蘆，很少講話，原初已經習慣了。

    原初神廟不耐煩地震蕩：“輸了就是輸了，我自不會不認賬。”

    “虛空，三個宇宙紀元，我不跟你搶菜園子。”

    虛空神殿漂浮起一個又一個夢幻迷離的泡泡，噗噗地破碎又重新冒出來。

    歡快得很。

    泡泡們挨挨擠擠，甚至跑到了隔壁的兩座神廟。

    深淵神廟無聲，任由泡泡四處亂跑。

    原初特別不客氣，biubiubiu給泡泡冷酷無情地都拍碎掉。

    泡泡繼續往外跑，原初就繼續踩。

    舊日們權當沒看見：“……”主又開始了。

    每回至高碰麵，原初大人跟虛空大人就踩泡泡玩。

    輸了賭局，心情不甚美妙的原初：“諸位，還偷看呢？”

    凡人神祇們聽不到至高的對話，眼觀鼻鼻觀心的舊日們心裏一咯噔。

    啥意思？

    “原初，許久未見，你脾氣一如既往暴躁。”

    又一座古老神廟自東方升起，與此同時，凡間一身著道袍的老道士衣衫破碎，笑容和煦。

    舊日們麻木了，低頭，俯身問候：“讚美至高。”

    “偉大的萬物之母，您是生命之源，是群星之主。”

    “原初虛空，你們的賭局一半兒就結束了，真沒意思。”

    一座接著一座古老神廟在起源星辰上拔地而起，形成了七座相對而立的神廟群。

    舊日們戰戰兢兢，後退挪移，口中的讚頌祈禱詞不斷：“讚美至高。”

    “您是支配，是掌控，是眾生之頂點。”

    誰能來告訴他們，為什麽七位至高都戳在這裏？！

    合著，你們都跑來看熱鬧了？！

    至高們表示，平時甚是無聊，他們又是至高無上的偉大存在。

    跟底下蟲子螻蟻沒有任何溝通。

    就碰上其他至高時，能說上一兩句。

    “虛空還沒醒呀？”

    “還想跟你借菜呢。”

    “上回我經過虛空的菜園子，瞧見了個特別有趣的科技文明。那群小家夥，螞蟻搬家地居然把自己星球搬走了，真有意思。”

    “我想把他們搬到我旁邊去，瞧著都有趣。”

    “……上次經過虛空的菜園子，幾個小窩造得很漂亮。”

    “虛空的……”

    不停往外吐泡泡的虛空神殿撞開了左右挨擠著自己的其他神殿，很不開心：“你們的菜園子我都不喜歡。”

    別覬覦我的菜園子，別想挖我的菜！

    至高們：“……”

    “虛空，這次隻能算你運氣好，我們重新來過。”原初有些憋悶。

    若非幾個小蟲子蹦躂得歡，還闖進起源星辰，胡亂動用規則之力，他豈會如此失敗？

    “這些神四處亂跑，很不好。”

    原初：“虛空，不如我們重新定下個賭約？”

    “這次算你贏。”

    “下個宇宙紀元，我等親自製定宇宙法則。”

    “規則下，一切講科學，成神不得成神。”起源星辰定得規矩就很好，非常好！

    沒有螻蟻能給他搗亂！

    若是沒有神祇胡亂闖，他能繼續公平的進行賭約。

    “無神？”

    萬物之母興致勃勃：“我也來玩一玩？”

    “……很有趣的樣子。”

    至高平日除了睡便是睡，偶爾觀察一下樓蟻們的日常活動也無甚有趣。

    虛空與原初的賭局倒好似有三分樂趣。

    “我也參加。”

    死氣沉沉的深淵神殿始終保持著沉寂，在黑暗裏冷淡道：“我不參加。”

    舊日們聽著至高愉快地提前決定了下一宇宙紀元之事。

    他們這些舊日，也得倒黴地一同進入凡塵。

    “今以七大至高定下一宇宙紀元規則。”

    “規律科學為上，凡人生老病死，百歲為期。無神，無超凡力量，無舊日，無至高。”

    “隻紀元結束，宇宙輪回，至高醒，諸神複。”

    宇宙規則契約落入九大宇宙，代表七大至高皆同意。

    此紀元結束，宇宙規律會遵循至高之意，自然而然生成新的宇宙規則。

    那時，便是全新的“科學宇宙”。

    “深淵，你正好當裁判。”

    深淵：“……”我很想拒絕。

    這群無聊的家夥，好好在家睡覺不好嗎？

    想了想，祂又同意了。

    鹿還真美美睡了一覺，打著哈欠推開店門。

    窗外，陽光正好，初晨的霧氣迷迷蒙蒙。

    盛開的花木上凝結著露珠，晶瑩剔透，格外漂亮。

    昨晚，好像做了個有些離奇的夢。

    鹿還真仔細回想，卻又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勤快地到隔壁劉奇那蹭了頓早飯，鹿還真邊刷手機邊往店裏走：“殺人犯都落網了？”

    “被擊斃了，這麽快？”她邊在心裏給警察樹大拇指，邊鬆了口氣。

    想著，店裏總算能熱鬧些了。

    遊樂園恢複了往日的熱鬧。

    坐在櫃台邊上，鹿還真撐著下巴，聽到風鈴聲動。

    陌生又熟悉的女子跨進店門。

    “好久不見，店長。”

    年輕苦修士眉目舒展，始終籠罩在眉目間的愁苦好似已經褪去。

    她雙手攏在胸前，對著鹿還真微微躬身：“感謝您的恩賜。”

    鄭重的態度讓鹿還真愣了下：“你……成功了？”

    這麽快？

    “我以為可能要見不到你了呢。”

    成神的奧黛爾西依舊與從前一樣，她道：“還未成功，至少，我的故鄉已經開始改變了。”

    “想要徹底改變某些事不容易，但我想，有好的開頭總會有美好的未來。”

    “我這樣的人，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總會有人跟我一樣。”

    “說的也是。”

    鹿還真笑著推給奧黛爾西一杯橙汁：“恭喜。”

    “你終於成為了那束光。”奧黛爾西淺淺了，一口橙汁，馥鬱芬芳。

    如同她蘇醒後的心情。

    知曉主不喜歡自己太誇張的表現，她微微頷首低頭，在心中回應：“蒙您恩賜。”

    ——讓我也成為了希望。

    奧黛爾西與鹿還真約定好，下次帶些誌同道合的夥伴一同來品嚐這裏的美味。

    這讓鹿還真好心情持續到了晚上入夢。

    她又看到了熟悉的星球，慢慢飄浮到眼前。

    分裂南北卻又清晰無比的祭祀台出現在鹿還真的視野裏。

    北邊祭祀台上，人身魚尾好似鮫人般的美麗女子在起舞。

    跳動著的鼓點磅礴大氣，樂曲極為昂揚。

    她饒有興致地聽了一會兒，目光轉到南側。

    祭祀台上一個個好似果凍般的圓球上上下下，左右彈跳。

    有些像是在玩小遊戲，帶著點兒萌的可愛感。

    誒呦，兩邊兒的表演都好有趣。

    鹿還真愉悅地欣賞著，而兩座祭祀台上跳動的舞者明顯感身體在發熱，好似有力量在湧動。

    於是，舞姿更加完美有力。

    鹿還真欣賞著舞姿，隱約發現小星球有些龜裂，好像快碎掉了。

    她順手捏了兩下，給重新貼好。

    “嗯，希望下次還能看到。”

    這樣想著，鹿店長美滋滋地繼續睡了過去。

    明天，還要繼續開店呢。

    希望有新的客人光臨，讓她多賺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