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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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場外,少女衝著陳玉鞠了個躬:“老師,我遲到了。”

    老師還沒有說話,蘇如煙開口道:“報名已經結束,你來晚了。”

    “選拔還未結束。”蘇芙丟了一句話,看都沒看蘇如煙。

    這時,程舟突然開口道:“遲到就是遲到,無論做什麽都要遵守規定。”

    “規定?”蘇芙猛地看向程舟,挑眉:“規定就是即便把人鎖在房間裏,也不用負任何責任?”

    “你!”程舟臉色煞白,一時間被堵了回去。

    許燁在旁邊幽幽道:“真是巧,蘇芙寢室的鎖居然是從外麵壞的。舍管阿姨已經去調監控了,她說會把這件事上報到教導處。”

    聽到這些話後,陳玉看向抱著冰鞋的女孩:“蘇芙,準備一下上冰。”

    女孩聽見老師的話之後,點點頭便坐到一邊穿冰鞋。

    陳玉餘光掃過程舟,跟現場學員們嚴肅道:“花樣滑冰是一項公平、公正的比賽,盛迪亞學院更是講究技術、實力,如果心生不服,那便在冰場上贏過對方,而不是在後麵耍小手段。”

    蘇如煙臉先是一紅,隨後有黑了下來。

    程舟看到老師沒注意自己這邊,便湊到蘇如煙身邊:“如煙。”

    “嗯?”

    “表演曲目是《天鵝湖》?”程舟問道。

    “嗯。”

    “下一個就是蘇芙上場,她壓根就沒有多餘的時間來進行基本動作的編排。”程舟說道。

    蘇如煙微微皺眉,看向對方:“嗯?”

    眼眸中透出一絲疑惑,明顯不太明白程舟在說什麽。

    程舟語氣惡劣道:“花滑可不是隨便跳幾下就能拿到高分的項目。”

    蘇如煙瞬間明白程舟的意思。

    對方說的確實沒錯。

    花滑是一項集合運動和藝術的項目。

    選曲、編舞、服裝、表演。

    每一環節都是相應相承,互相製約並產生作用。

    光會在冰麵上來幾個跳躍、旋轉,並不足以拿下高分。

    裁判還會根據表演、感染力等因素,給選手們不同的分數。

    蘇芙臨時來到冰場,距離上冰隻有幾分鍾準備時間。

    雖然《天鵝湖》這首芭蕾舞曲家喻戶曉,大夥都熟悉裏麵的旋律。

    但是要在短時間進行編舞、表演,需要的難度可不亞於真正的比賽。

    程舟添油加醋道:“她就能在冰上跳兩圈而已,真要融合表演肯定不行。”

    聽完程舟的話以後,蘇如煙用審視的眼神看向正在綁冰鞋的蘇芙。

    也許,這人真的隻靠著天賦進行跳躍而已。

    另一邊,蘇芙慢慢勾著冰鞋上的鞋帶,將之一一係好。

    她的動作很慢,就像是在繡花般認真、仔細。

    不少運動員在比賽前,會帶上耳機聽歌用於平複心情。

    而蘇芙的賽前習慣,就是係冰鞋上的鞋帶。

    她會把冰鞋的鞋帶從頭到尾係三遍。

    係了拆、拆了係。

    就這樣,重複整整三遍。

    冰場上播放的音樂是《天鵝湖》。

    這首交響樂是柴可夫斯基為莫斯科帝國歌劇院所作的芭蕾舞劇,同時也是世界上最有名的芭蕾舞曲。

    白天鵝、黑天鵝、王子。

    兩種不同版本的結局,帶給觀眾不同的感覺。

    不過,蘇芙卻突然有了一種新的想法。

    也許,她可以稍微修改一下《天鵝湖》,使之變得不太一樣。

    打定主意以後,女孩快速係好了冰鞋帶,然後起身走到冰場旁。

    冰場上的表演已經結束。

    蘇芙摘下冰刀套,上冰後試著滑了兩圈。

    校隊負責人王利在看到少女滑行後坐直身體,摸了摸下巴:“用刃挺不錯。”

    陳玉走到王利身邊:“王老師,這個學生是白嫿的女兒。”

    王利一愣:“白嫿的女兒不是蘇如煙嗎?”

    他很少上網,也未關心除體育之外的東西,所以並不知道a市最近兩條大新聞。

    在聽到陳玉解釋後,王利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繼承了白嫿的基因,我就說蘇如煙……”

    接下來的話被王利吞了回去。

    他一直都不看好蘇如煙,並不單是因為天賦的原因,而是這孩子仗著年紀小體重輕,存周錯刃。

    現在已經開始發育關的難題,後期的發展水平肉眼可見。

    眼前正在試滑的蘇芙用刃都比蘇如煙熟練。

    比如關節靈活,腳踝、腰腹都有發力,並且使用手法規範。

    這真看不出來是靠自己練到這種程度。

    “她以前有人帶嗎?”王利開口問道。

    陳玉一愣,搖搖頭:“這個我不是很清楚,她是從瀘縣初中轉過來的,可能小時候玩過冰或者是學過。”

    對於這點,陳玉是真的不太了解。

    據她所知,蘇芙之前的家境並不算是富裕,也不像是會送去學滑冰的樣子。

    那麽,很有可能是蘇芙去冰場玩的時候,看別人教學時學的。

    想到這裏,陳玉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業餘學習居然能達到這種程度,實在是太讓她驚訝了。

    冰場上,少女停在場地中央,伸出左手。

    音樂聲響起後,她表情瞬間柔和起來。

    坐在冰場外玩手機的許燁,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頓住。

    他收起手機,坐直身體。

    他的這個同桌,每次都是一副清冷、高傲的神情。

    很少能看到這種溫柔、楚楚可憐的樣子。

    現在的蘇芙,就像是一隻優雅的天鵝,卻又不具有任何攻擊性。

    她舒展著肢體,在冰上緩緩滑行著,冰麵上留下深深的弧線。

    手臂擺動的節奏,卻又意外契合韻律。

    緩慢的音樂漸漸開始加拍。

    而她也在音調中逐步加速,步伐銜接極為緊湊。

    王利一愣,喃喃道:“喬克塔步?”

    喬克塔步是在冰麵上相反兩個弧線通過換足以及轉體,完成從內刃換到外刃、或者是外刃換到內刃的一種滑冰的專業步法。

    這種步法並不難,但是卻並不是很快便能掌握。

    但是讓王利驚訝的並不是步法,而是這個女孩沒有經過培訓居然會專業步法。

    音樂緩慢響起,湖上的天鵝們正在呼喚著同伴,希望與之共舞。

    而頑皮的小天鵝,則是逐漸遠離天鵝群,自由自在地玩耍。

    少女抬腳,以燕式滑過冰麵。

    她越滑越遠,就像是離天鵝族群越來越遠。

    燕式的弧度已經達到180度,讓人震驚的柔韌性。

    玩耍結束後,小天鵝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迷路了。

    蘇芙隨著節拍,在冰場上旋轉著。

    她臉上表情變得焦急起來,動作也越來越快。

    寒冬即將來臨。

    而離隊的小天鵝也即將麵臨獨自生存的局麵。

    沒有食物、無法保暖。

    迎接她的,將是最嚴酷的死亡。

    這段小提琴的旋律變得極快。

    蘇芙找準漸入的卡點,單足站立並猛地向後舉足抓住冰刃。

    現場所有人愣住了。

    冰刃過頭,立於頭的後上方,這就是貝爾曼旋轉的基本。

    蘇芙找準軸心,整個人呈現出水滴型。

    然後,快速地旋轉起來。

    人們仿佛看見那隻與死神搏鬥的白天鵝。

    天鵝渴望重新飛往天際,找到自己的族群。

    它艱難的抬起足尖,一次次嚐試著旋轉、飛躍。

    它帶著活下去的,渴望得到奇跡。

    然而,它現在已經筋疲力盡。

    沒有食物、沒有水。

    少女的旋轉速度,以肉眼可見的程度逐漸慢了下來。

    最終,她放下了浮足,身體下傾俯與冰麵,單足往後滑行。

    深深鞠了一躬,就像是瀕死的白天鵝。

    陳玉驚呼出聲:“ydrod!”

    ydrod最初是屬於冰舞,對選手的滑行能力的要求極高。

    腰腹能力不夠的話,一有不慎便會摔到在冰麵上。

    像蘇芙這樣使用內刃,向後滑行。

    滑行腿深深彎曲,另一條腿伸直,滑行軌跡為弧線。

    而且雙手舒展開,浮於冰上。

    難度更是上升了不少。

    但是,這個動作卻是能體現出天鵝瀕死的感覺。

    音樂戛然而止。

    現場觀眾已經沉迷在天鵝死去的感覺當中。

    他們的眼眶隱約含淚,深陷當中。

    這就是藝術的感染力。

    屬於少女的天賦,無與倫比的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