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服公子的聲音傳到了台上，秦惜惜身子一抖，淚如雨下。

    苦命的人啊，雖然她出生名門，父親是當朝閣老，生下來的時候因混血藍瞳，被家族嫌棄，好在母親拚命護著，才沒有被丟到山裏去喂狼。

    去年父親觸怒了皇上，家族男子全被殺，女子則被發配到全國各個偏遠的鄉鎮，供男丁挑選為妻。

    隻因她頭上頂著一個妖女掃把星的稱號，一直沒人選。這次要是再沒選中，就要被送到邊疆去做慰安女了。

    剛剛那個公子又說要挖掉自己的眼睛，秦惜惜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按照大順律法，她這樣的犯官之女被男人選中後，任由夫家隨意處置，官府不論。

    想到今後淒慘的日子，秦惜惜幾乎站立不穩，差點就掉下戲台。

    “官差老爺，我有話說。”

    秦惜惜聽到台下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順眼望去，是一個看上去很和善，滿麵春風的男子。

    這個男子盯著自己看了很久，秦惜惜非常希望這個男子能選中他，可惜，他排在那個公子的身後。

    “大澤村的趙平是吧？你有屁快放，別耽誤大家選秀。”衙役不耐煩的說道。

    “是這樣，他們家裏都有二妻三妻了，我卻連一妻都沒娶，像我這樣的，是不是能優先啊？”

    在後世，買首套房還有利率優惠呢。

    “我這是剛需”趙平補充了一句。

    “什麽剛需鐵需的，我們這裏就是按照先來後到的！”

    “對對，我們排了這麽久的隊，你說剛需就剛需啊，什麽德性。”

    排在前麵的人頓時不樂意了，你來的最晚，怪誰。

    衙役再次鞭打三聲，沒有接受趙平的建議，繼續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開始選秀。

    秦惜惜一顆剛剛懸起來的心，又徹底死寂。

    排在前麵的男人，一個個上台挑選。

    他們大部分都是直接選了台上那些大屁股，身子健壯的女子。這個時代，窮人看中的是好生養，耐操勞。

    也有幾個男人，上台挑選的時候看向秦惜惜的眼光複雜，猶猶豫豫，最後還是沒選她。

    這讓秦惜惜，一次又一次的失落，再失落。

    算了算了，等這次選完秀，就自殺吧，自己這個苦命人沒資格活在世上。

    排隊的男人隻剩下三個，瘸老九，貴公子，和趙平。

    瘸老九腿瘸不方便上台，他直接在台下選了一個矮矮壯壯的女子。

    走之前瘸老九又低聲和趙平叮囑道：“你小子可得睜大眼睛選啊，這幾個水桶腰的都是不錯的，回去能幫你捕魚，還能好生養。

    你可千萬別意氣用事，選那個妖女，回頭惹得村裏觸了黴氣。”

    奇怪的是趙平一直往後麵看，嘴裏不停的念叨：快點來快點來。根本沒在意他說的是什麽。

    瘸老九也不再管他，領著女人走了。

    輪到貴公子上台。

    本來這種選秀的活動，作為本縣第一大糧商家族的公子馮紀是不屑於參加的，隻因聽說這次大澤縣分到了一個犯官之女。

    他家裏早就有了三妻四妾，正好想換個口味，所以才來選秀，這次就是直接奔著秦惜惜來的。

    馮紀那把扇子點著秦惜惜的下巴，正打算和衙役說就選她了，這時從身後傳來一聲河東獅子吼：“馮紀，你要是敢把這個妖女帶回家，看老娘怎麽收拾你”

    這聲音太熟悉了，馮紀嚇的一陣哆嗦，連扇子也掉落在地。

    回頭看向台下，一個狀如老虎的女人正怒氣衝衝領著一夥家丁擠過來。

    “大夫人，你，你怎麽來了？”馮紀整個人都不好了。

    縣裏的人都知道，馮紀有懼內的毛病，他老丈人是大澤縣的主簿大人。

    “你在外麵怎麽花天酒地，我不管，可你要是敢碰這個掃把星的身子試試？！”河東獅三步兩步竄上戲台，擰著馮紀的耳朵，幾乎就他提了起來。

    “哎呀痛，痛，快鬆開快鬆開，這麽多人看著……”馮紀連連求饒。

    河東獅絲毫沒有家醜不可外揚的覺悟，擰著馮紀往回走。

    圍觀群眾看的哄堂大笑。

    馮紀一撇眼，看到趙平戲謔的目光，似乎明白什麽，怒罵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給我走著瞧！”馮紀放下一句狠話，被河東獅扯出了人群。

    現在隻剩下趙平一個人選了。

    台上還剩十幾個女子。

    這些女子一個個眼巴巴的望著他，極力的搔首弄姿，想吸引他的注意。

    可趙平拿她們看都沒看一眼，直接牽起秦惜惜的小手，“走嘍，咱們回家！”

    秦惜惜被他牽著，不禁百感交集，這真是堪堪逃過一劫。

    趙平歡天喜地的和秦惜惜在官府領了證，是一張紅彤彤的婚書契約，上麵蓋上了大澤縣衙的官印。

    憑這個開戶的證明，可以去縣衙的工科房領取一張憑條，再從船廠租借一艘船。

    秦惜惜一直低著頭，怯生生的跟在趙平的身後，像極了一個受傷的小兔子。

    ……

    馮紀被河東獅扯著耳朵回了家。河東獅吳英見四處無人，這才教訓道：“你今天真是鬼迷了心吧，連北麵來的走私生意都忘記了！還不快去碼頭！”

    馮紀這才想起，從長江北麵北燕國來買糧食的走私船是今天到岸。

    差點誤事了。

    趕到糧庫碼頭的時候，一艘黑魆魆的大船已經停靠在岸上。

    馮紀連忙跳上船板鑽進船艙，與那個從北麵來的走私商清點交割好銀子，兩人又密謀了一會。

    糧倉背夫開始一袋一袋往船上扛運糧食。

    臨別前馮紀拱手說道：“劉校尉，此事就拜托你了，務必做的幹淨些。”

    “還有，讓弟兄們仔細著點，千萬不要傷了那個女人的性命，”馮紀補充道。

    “哈哈哈，馮老弟真是憐香惜玉的真君子啊，放心吧！”劉校尉露出北方人標準性的爽朗笑容，“不就是殺一個窮漁戶麽，我讓兩個兄弟假扮水匪，等他哪天出湖捕魚的時候給他來個滾刀肉！”

    馮紀目送著大船離去，嘴角一翹，眼裏露出一絲陰鷙的笑。

    “哼，一個賤籍窮漁戶，還想跟我搶女人，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