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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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次是真的嗎?”小男孩結結巴巴地問。

    “你見過阿貓的父母嗎?”喻越低聲問,&nbp;&nbp;“或者,你想像過他們的模樣嗎?”

    小男孩連連搖頭。

    “那就應該是真的,”喻越道,&nbp;&nbp;“因為我也沒想過他們的長相。我們都沒想過,&nbp;&nbp;這肯定不是幻覺。”

    這是非常淺顯的道理,雖然聽起來有些犯傻,&nbp;&nbp;但當人一直處於幻覺和現實交錯的世界中時,&nbp;&nbp;還能夠清晰地不斷地進行這種推理,實屬不易。

    眼前的男女似乎也明白喻越的不容易,嘴角都露出淡淡的微笑,他們的眼神非常柔和,&nbp;&nbp;完全沒有了剛才兩人見到的那種陰惻惻的氣息。

    在他們和煦的笑容下,&nbp;&nbp;河麵上的灰霧漸漸散開,&nbp;&nbp;河水轉而變得清澈透底,露出下麵漂亮的石子。

    “請問,”喻越鼓起勇氣再次開口,“你們是河神嗎?”

    【彈幕:如果是我,我在接二連三看到這麽多亂七八糟的幻覺之後,&nbp;&nbp;肯定不會再這麽問了……】

    【彈幕:太不容易了,&nbp;&nbp;事不過三,這次總是西岸的河神了吧?不過為什麽是一男一女穿著喜服牽著手?】

    【彈幕:可如果他們就是河神,剛才那條驚為天人的尾巴算什麽呢?我總感覺正確答案沒那麽快出現。】

    【彈幕:烏鴉嘴你下次心裏想到什麽,&nbp;&nbp;先別說話也別發彈幕,&nbp;&nbp;就憋著不行嗎?】

    聽到喻越的問話,隻見畫麵中那一男一女互相看了一眼,&nbp;&nbp;眼中都露出些詫異,&nbp;&nbp;接著他們一起搖了搖頭,&nbp;&nbp;異口同聲道:“我們不是河神。”

    柔和的女聲和清朗的男聲同時一起,十分好聽。

    “那,你們是阿貓的爸爸媽媽嗎?”喻越身側,大毛抬起頭迫不及待地問。

    這麽一問,隻見那一男一女臉上都露出迷茫的表情,他們有些倉皇地對視一眼,又低下頭,似乎有些靦腆又羞怯地問:“阿貓是誰?”

    【彈幕:……這問答聽得我好累。】

    【彈幕:這倆npc,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是來搞笑的嗎?虧我還以為出了個關鍵npc。】

    【彈幕:???別這麽心急啊,這倆npc態度很好,又非常配合回答問題,又很可能和河神有關,這還不關鍵嗎?】

    【彈幕:對不住,是我心急了。】

    其實也怪不得直播觀眾們心急,眼看著這個副本從一開始就到處都是幻影,幻影裏還套著錯覺,這讓他們覺得自己距離真相總是隔著一層薄霧,那感覺別提有多難受了。

    然而,畫麵中的喻越臉上卻絲毫沒有露出不耐煩的表情,相反,他十分仔細地觀察著眼前兩人的表情。

    片刻後,他站在原地,並沒有放棄詢問,而是換了個方式道:“請問你們曾經有孩子嗎?”

    這一下,兩個人都滿臉通紅地低下頭。

    好、好吧,雖然沒有回答,但是也已經知道答案了。

    不知為什麽,喻越也有些臉紅起來。

    【彈幕:?!不是啊,人家生過孩子,小弟弟你臉紅什麽?】

    【彈幕:哈哈哈小弟弟真的太容易和他人共情了,害羞的小弟弟好可愛!】

    【彈幕:等等!你們都沒意識到答案已經出來了嗎?就衝他倆長得和那個小女孩這麽像,又有過孩子,那他們十有就是阿貓的爸媽啊!】

    “我是大毛,”隻聽畫麵中的小男孩急切道,“西村的大毛,是你們的孩子的好朋友。”

    隻見那對男女聽到這話,都是愣了一下,兩對漆黑得像是窟窿洞的眼睛直直盯著大毛。

    大毛頭頂烏黑的頭發在額前留下一撮呆毛,很適合這個名字,一看就不是在說謊。

    於是那對夫妻又互相看了一眼。接著,那妻子深深呼吸著,過了半晌才回頭問大毛:“真的嗎?那她現在好嗎?”

    她微微笑著,聲音很奇怪,像是壓抑著激動卻又很平靜。

    不知為何,喻越從那種平靜中感受到一種壓抑,像是她強自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一般。

    “她現在很好,也很想見到你們。難道你們不想見到她嗎?”大毛見女人不是很激動,很是著急道。

    孩子天真的話語是最容易打動人的。就在大毛急切的話語聲中,男人和女人臉上又現出一絲痛苦和悵然,女人的胸口起伏,像是有風不斷進出她的身體,將她吹得膨脹又漏氣。

    男人大約是見女人說不出話,用一種同樣很低沉的聲音回答他們:“是嗎?那拜托你在回去之後,平日裏多多照顧她吧。”

    回去?

    兩人提起這茬,喻越才想起他們此時壓根不知道自己在哪。他回過頭,隻能看見白茫茫、無邊無際的水麵,完全看不出來時的路。

    再看向急得說不出話的大毛,他心中一動,看著兩人,又換了一種說法問:“你們的意思是,你們可以把我們送回去嗎?那你們又是誰呢?”

    不再繼續之前孩子的話題,顯然讓眼前兩人放鬆許多。

    “讓我們一個個回答你的問題吧。”男人道,“我們是這裏的領路人,一直都守護在河麵上,負責接應河上往來的客人。因為我們的身體、心靈都屬於河神,所以不能離開這裏。我們無法將你們送回去,但可以帶著你們找到回去的方向。”

    原來是這樣。原來他們是河神的領路人。

    喻越心中了然,難怪他們沒有接大毛的話茬,即便是他們想去看孩子,也是做不到的。

    “那,”喻越再次開口,“你們可以帶著我們見見河神嗎?現在村裏漲了水,大家都會很危險,我們需要他的幫助。對了,我們是帶著祭品來的。”

    說著,他回過頭,本想找點東西,可看到那空空如也的小船,這才想起那一箱寶物已經被八爪章魚搶走了,不免有些手足無措。

    好在這一回,和善的夫妻倆看出他的窘迫,安撫他道:“你們是不是來給河神送祭品的船工?又在路上把祭品弄丟了?”

    他們的話語並無責備的意思,但喻越卻感到有些慚愧,點了點頭。

    “沒事的,”女人搖搖頭,半是安慰半是悵然地說,“弄丟了也不要緊,因為我們無法帶著你找到河神,我們也有好多年沒有見到河神了。”

    啊?

    什麽?可你們不是守護在這裏嗎?

    這話直把喻越聽得愣在當場。

    “是的,正如我的妻子所說,我們也有好多年沒有見到河神了。”像是要徹底解答喻越的疑惑,男人用一種低沉的聲音道:“實際上,距離上一批祭品渡河已經有很多很多年了,起初這條河並沒有這樣寬,我們總是能輕易地幫助祭品渡河,去到河神身邊。後來,這條河就變得越來越寬,船老大也不願意再來。沒有合適的祭品,我們自然也不會去找河神……說到這兒,其實我們連河神長什麽樣,都已經忘記了。”

    【彈幕:這……這也太不靠譜了吧?你倆不是中間人嗎?】

    【彈幕:笑哭,小弟弟怎麽碰上的每個副本都有巨坑,這是什麽命運啊。】

    【彈幕:感覺最近npc和bo忘掉通關條件的概率是不是有點大?】

    “可為什麽會這樣呢?”聽到這個答案,喻越心中有不好的預感,“村裏大家都說每年都會送來祭品,難道河神都沒有收到嗎?”

    “你看到剛才那些白霧了麽?許多帶著祭品的船隻就消失在那片白霧裏……我們曾經想去幫忙,但那片霧氣的力量太強大了,我們做不到。”女人愧疚道,“就像現在一樣,雖然我們很想幫助你們將祭品送給主人,但實在是力不從心,但我們可以將我們還記得的事情告訴你們。”

    說著,女人一揮手,一道水幕漸漸從喻越和大毛眼前升起。

    大毛正在為不能帶阿貓的爸媽回家而感到難過,此時忽然見到眼前的新奇玩意兒,不由睜大眼,張大嘴,呆呆地看著。

    隻見水幕上,慢慢展現出一個繁華村落的景象,人們在稻田巷弄間來回穿梭,有說有笑。片刻後,他們集合成隊伍,高大的男人個個扛著大大的箱子,一個又一個跳上岸邊搖曳著的黑色小船,而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人垂首跟在隊伍最後,有些忐忑地走上了末尾的小船。

    下一秒,船隊喜氣洋洋,一路行駛出河岸。

    “啊,是阿貓媽媽。”大毛下意識指著水幕大聲叫道。

    喻越看懂了,這是新娘被送給河神,可是新郎又是怎麽來的呢?

    那水幕像是知道他心中的疑問,其上畫麵一轉,就在左下角突出一道跌跌撞撞的紅色影子——那是哭紅了眼睛的新郎,他衝到河邊,看著遠處的船隻,捶胸頓足,下一刻,竟然猛地跳進了水中。

    喻越:“!”

    水幕上的畫麵沒有聲音,但在剛才那一刻,他仿佛聽到了落水的“噗通”聲。他的心跳得很快,也“噗通”、“噗通”的。

    他不由自主向前伸長脖子,想看看落水的男人得救沒有,畫麵卻在水柱中漸漸隱去了。

    “不必為他著急,”女人似乎感受到了喻越的關心,低聲對他們道,“後來發生的事,是這樣的。”

    隨著她的話語,水幕上再度出現新的畫麵,那是人們將船送到了河對岸——河對岸是一個極其漂亮的小島,小島中央有一汪非常精致的圓形湖泊。他們抵達的時候是晚上,在漫天星辰映照下,水珠狀的湖泊就像一塊閃著光的海藍寶石。

    在寶石的中央,似乎閃爍著一道沉眠的華芒,在湖水深處,呼吸一般忽亮忽暗。

    人們也像是生怕吵醒了沉睡著的神明,靜悄悄地將箱子擺放在小島上,又將盛裝的女人綁在一棵樹上,這才悄無聲息、稀疏散著離開了。

    夜色更深,被綁在樹上的女人看上去又累又困,嘴唇發紫,凍得發抖。

    “他們就這樣把你丟在了小島上!”喻越不可思議道。

    女人的聲音自水幕後響起:“是的,那時候我非常絕望,也想過一死了之。”

    “然後呢?”盡管這隻是過去發生的事,喻越已經不由自主地開始為她感到擔憂。

    柔和的水幕又在他眼前開始變幻,仿佛是為了安撫他的心靈,場景從美麗的小島上切換,那是一片深深的水域,搖曳的水草間,有兩抹紅色的身影在其中搖曳,他們一個牽著另一個的手,就像魚兒一樣飄蕩在水流中。或許是他們的身姿過分愜意,許多銀色的小魚跟了上來,就圍繞在他們身旁打轉,繞出一縷縷漂亮的銀光。

    在他們頭頂,剔透的陽光從清澈的水麵中穿入,製造出一道道光幕圍繞在他們身邊,時不時有黑色的小船從他們頭頂經過。黑色小船遮擋住光線,在水底參差不齊的石頭上印上船形的印章,讓水底的景色顯得參差而有趣味。

    “哇!”大毛雙眼發亮,伸手去摸那片水幕中的小魚,被喻越將手輕輕拉了回來。

    “小心。”喻越道,“我們一會兒再玩水好不好?”

    “噢!”大毛點了點頭,繼續好奇地看。

    隻見畫麵中穿著喜服的兩人向水麵遊去,他們用雙手托住那一隻隻船底,帶著小船轉動方向,向著小島前進。

    喻越明白了,這就是女人所說的,他們這是在“幫助祭品渡河”。

    等等?船底?

    喻越心中一動,不知為何想起了之前河水中那些血影,當時,它們也在“攻擊”他的船底。

    “我想不起河神的模樣,但我清楚地記得我是如何受到他的恩賜。他在白天醒來,見到我時非常驚訝……在知道我不想留在小島上之後,他並沒有勉強我,而是一揮手就將我送回了小村。我至今都記得那些村民們見到我時震驚又害怕的模樣,就像看到了鬼。”女人微微笑著,打斷了他的思緒,“我很高興他們這樣害怕我,這也是河神送給我的回禮。我和丈夫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便讓他們這樣欺負,活該他們這麽害怕。所以我上了岸,第一次不怕任何人,想要回到我丈夫家裏去……”

    她的笑容又收斂了:“然後,我就得知我丈夫在我被送走的當天,搶了一身喜服,換上喜服跳河的事情……於是我衝到那個提出給河神送新娘的、將我綁起來的外鄉人家中,然後我把那個人抓住、丟到河裏,然後自己也跳了下去——可那些人似乎很厲害,就算落河也能用神力回到岸上,但我卻一直沉到了河底……”

    “又是外鄉人,”大毛很生氣地說,“他們總是喜歡出餿主意!雖然有一小部分人幫助了我們,可大部分外鄉人都給我們帶來了更多恐懼!”

    “外鄉人”喻越:“……”

    他沒有辯駁的話可說,因為聽上去,提出給河神送新娘的肯定是副本玩家。

    “那後來呢?”他放低聲音問。

    “後來我以為我死了,”水幕落下,新娘子道,“但沒想到我又在河底睜開了眼睛,身邊就是我的丈夫。我們都認為是河神救了我們,所以就一直留在河水中,為往來的船隻指引方向……但我敢肯定,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除了小孩子以外的人來過了。河神起初還是願意接納幾個小孩子的,可後來,似乎也變得不太喜歡小孩子。總之,在我們沒能見到他的時間裏,河麵變得越來越寬了,還出現了灰色的霧,河裏的小魚也不願意再遊上來了……”

    因為這方麵的事情新娘子也不清楚,就沒有說得過多。

    但他們給出的信息,已經足夠喻越推斷出很多事情。

    原來新娘子不是新娘子,而是被強行搶來穿上新娘子衣服獻祭給河神的“新娘”,那也難怪他們曾有個孩子。

    按照女人的話來說,是因為她向河神表示她“不想留在小島”,所以河神將她送了回去。她回去之後,自然不會和村子裏的人解釋這件事,村子裏的人於是就推斷“河神不喜歡大人”,這才開始向河神獻祭小孩。

    又是出於某些原因,河上起了大霧,有的小孩子能通過大霧,抵達對岸,但最近河麵變寬了,就再沒有人能夠通過。

    不知道這些異常,是不是玩家出的那些餿主意引起的?

    喻越作為玩家之一,沒來由地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抓了抓卷亂的頭發,問:“那現在,有什麽我們可以做的嗎?我也是船老大。”

    【彈幕:?!啊?】

    【彈幕:這個故事我大概捋順了。所以這一男一女是之前被害死了,又被河神救了,現在就成了河麵上的引路人。對吧?】

    【彈幕:對啊!然後小弟弟不問自己怎麽回去,還問他們有什麽要幫忙哈哈哈。】

    【彈幕:萬一真有支線任務呢,別慌。】

    還真沒有支線任務。

    隻見畫麵中,女人搖搖頭,低聲道:“雖然我們沒有再見到過河神,但我們猜測那是因為他不想再受打擾的緣故。我們不需要你們幫忙,這就把你們送回去,請不要再來打擾河神了。”

    說著,在喻越驚訝的眼神中,她牽著男人的手,兩人如同兩尾火紅的魚,一下子躍入水中。

    兩道血紅的影子飛速向著小船遊來,接著消失在船底,喻越和大毛都跪坐在甲板上,看著水麵下方。

    不出片刻,兩人感覺到小船甲板下方有浮動感,接著小船就像有了動力那樣,轉過方向,向著另一處飛速行去。

    “啊!阿貓的爸爸媽媽跳下去了!他們要帶我們回去嗎?”

    大毛這麽多年都待在家裏後院,沒有玩具沒有玩樂,這一趟跟著喻越出來簡直像開展了一場奇遇。他是個孩子,注意力很容易被其他東西吸引。難得他還一直記得阿貓的事情。

    喻越摸了摸他的頭,沒說話。

    他看向清澈水底的水草和石頭,知道這一段故事到這裏已經結束。他讓情緒從剛才的故事中慢慢抽離,仔細回想到發生的事——阿貓父母的故事,他已經清楚了。此時他還自身難保,無法說出什麽幫助他們的話,但這件事被他記在心中。

    還有,河神。

    在這段故事中,河神就和他想像中的一樣美好。

    喻越願意相信這個河神,他心中有一種感覺,如果他能夠見到河神,許多事情就會迎刃而解。

    包括眼前這些怪事——眼前這條河和剛才那條河的差別很大,簡直不像是同一條河。河水裏那些血影也不見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出現。這一趟出來沒能成功給河神送上祭品,也不知道小村中現在怎麽樣了,是不是被水淹沒?

    還有剛才出現的那銀色尾巴,又是什麽?

    小船在平靜的湖麵上前行,發出有規律的水聲,喻越隻覺自己從想到“河神”二字開始,就越來越困,不知不覺便閉上了雙眼。

    在他幾乎完全陷入沉睡的當口,仿佛看到了一雙很熟悉的眼睛。

    “哥哥!哥哥!”

    “恩人!”

    不知過了有多久,耳畔傳來呼喚他的聲音。

    喻越醒不過來,他眼前一直有一雙深深的眸子在凝視著他,那眼神如泣如訴,像是在質問,為什麽去尋找他,又像是在質問他,為什麽離開他。

    你是誰?

    你是河神嗎,你在哪裏?

    喻越在心裏問。

    他的全副注意力都在那雙眼睛上,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這樣下去不行,”是田秋的聲音,“他看上去像是失魂了。如煙,你試一下。”

    “嗯,好的。”接著響起柳如煙溫和的聲音。

    下一瞬,喻越隻覺女人冰涼的指尖接觸到他的額頭。

    他感到那雙血紅色的眼眸不滿地眯起,接著向後轉去。

    喻越:“!”

    在柳如煙的一聲驚叫中,他猛然睜開雙眼。

    眼前一片模糊,黑沉沉的天和繁星攪拌在一起,像是一碗羹湯。等這一切都慢慢花開,清晰起來的時候,他才看清田秋劄著雙馬尾的腦袋。田秋小嘴一張一合:“啊,恩人你醒了?”

    他正躺在小船上,小船擱淺在岸上。

    喻越細細呼吸了幾下,慢慢撐著甲板坐起來,轉頭便見到柳如煙捂著眼睛,正急促喘著氣。

    田秋見喻越醒了,這才轉過頭:“你還好吧?”

    柳如煙沒回答,隻是舉起另一隻手擺了擺,接著又捂著眼睛喘息著站了一會兒。

    這樣半晌,她才放下手,眼睛有些發紅,低聲解釋:“隻是看到了精神力比我強大很多的對象,沒關係。”

    “看到了?謝謝……”喻越扶著田秋伸過來的手,踉蹌地站起來,看了看身前的崽崽。

    “沒看清,”柳如煙搖搖頭,“一片很漂亮的銀色,但很有力量……我的魂魄立刻就被驅逐出去了。”

    “回去再說吧。”田秋幹脆道。

    喻越這才看見田秋身後跟著小龍王,小龍王身後則密密麻麻站了數十個村民。

    這陣勢嚇了他一跳,隻見小龍王的臉色非常奇怪,看著他像是喜歡、又像是害怕。接著,小龍錯開目光,麵色不善地看著他身邊的大毛。

    大毛“啊”了一聲,一溜煙跳起來往右邊的小村跑去,喻越怎麽叫他都不回來。說來也奇怪,大毛跑著跑著,身影就變得模糊了,最後消失在右邊的村落中。

    眼前,小龍王也仿佛像是忘了曾看到過大毛一樣,用一種無法解讀的語氣說:“好了,船老大也累了,請快回去休息吧。”

    他口氣不好,聲音中有種很不服氣的態度,但動作卻莫名地十分恭敬,身子向一旁讓,轉過身去帶路。

    看到這個情況,喻越心中升起十萬個疑問。一旁,田秋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回去再說。

    此時天色晚了,村裏大家都已經回到房內,一些小房子的窗口閃著柔和的燈光,不再像白天那樣恐怖。隻是夜色中獨有的寂靜還是讓人覺得心中空空。

    小龍王這次沒說什麽廢話,在前麵七彎八拐,不出片刻,就帶著幾人來到一處新房前。

    這房子建在村子中間,像是從兩個大院落中間找了個縫隙塞進去的。小山頂,土夯牆,裏麵兩進間,各有一張很長的炕床、一張方桌和四張凳子,顯然是為了招待來客而建的。

    “今晚你們就睡在這裏,”小龍王回頭壓著嗓子道,“明早我再來找你們,四周有人護著你們,你們好好保護他。別耍花招,再仔細思考一下我的建議。”

    田秋對他點點頭:“好,我們知道了。”

    小龍王這才用相當警惕的眼神看了看幾個人,尤其是看著喻越,片刻後,他走出門,將門“砰”一聲關上。

    “怎麽回事?今天村子裏發生了什麽?”這下反而喻越有些摸不準頭腦,先開口問道。

    田秋走到凳子旁坐下:“那當然還是得問恩人啦,怎麽,你渡河的時候見到河神了?河神對你說了什麽,說他看上你了?”

    喻越:“!”

    喻越心頭一驚,不明白田秋為什麽會說出這句話。

    他結結巴巴道:“你、你在說什麽啊。”

    【彈幕:哈哈哈哈哈臉紅!】

    【彈幕:哪裏臉紅了?我看是被嚇的吧。】

    【彈幕:這一晚上兩邊的線索都很多,但感覺無論如何小弟弟都已經成為關鍵通關人員了。】

    畫麵中,田秋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地盯著喻越,直看得喻越心中發慌,才道:“唔。看樣子恩人還有所顧慮,那就由我先說吧,今天……”

    今天喻越從河岸邊離開,田秋就立刻去找村長,讓村長帶著所有村民跟著他上山。

    村長聽說這事後,萬分配合,叫著青壯年,背著老人扶著女人就一起上山。

    可即便他們這麽迅速,在上山的途中,還是遭遇了怪物。因為東岸的水越來越多地湧了過來,那些血紅的水鬼也上岸抓人。這座不高的小山也沒有想像中那麽安全,就算是大家已經跑到了河神廟,也擋不住那些蜂擁而來的河水。

    當時的場麵非常絕望,大家站在河神廟旁,眼睜睜看著一隻巨大的章魚出現在東邊的神廟中,不斷向他們吐水。

    “當時我們還以為,這一次公會戰到這裏就結束了。”剛進內間整理好自己床鋪的柳如煙也走出來,坐下輕聲地說,目光柔和地看著喻越。

    喻越聽得也很緊張,看著田秋,等田秋往下說。

    “正當我們準備使用所有能用的道具做最後決戰的時候,你猜怎麽樣?”田秋道。

    喻越滿腦子都是那隻可怕的大章魚,呆呆地搖搖頭。

    “然後河神就顯靈啦!”田秋十分誇張地將手舉起來,“那幅畫從河神廟裏飄出來,裏麵閃過一道銀光,然後對麵的章魚怪被一下秒殺了,真的就一下,連一秒鍾都沒用到!對麵山頭上六芒星的人快要氣死了!”

    她顯然非常高興而且幸災樂禍。

    聽到這裏,喻越一直繃著的一口氣不僅沒鬆,反而提得更高了,他睜大了雙眼:“什麽?”

    “然後嘛,所有村民就圍上去感謝河神,感謝天感謝地的。大家先都是不敢看那幅畫,後來眼看著那幅畫快要飄走,幾個膽子大的人就抬頭去看。”

    當然,膽子大的人顯然也包括她田秋本人。田秋睜大雙眸道:“我定睛一看——謔,那畫上可不就是恩人你嗎!”

    喻越太過於驚訝,一個激靈,整個人直直地站了起來。

    【彈幕:哈哈哈哈小弟弟直接站起來了!】

    【彈幕:對,沒錯,當時我驚呆了特地切換視角去看,就是小弟弟在說“河神會保護他的臣民”的時候!】

    【彈幕:是真愛了,這都貼尋人啟事了,認了吧!】禍。

    聽到這裏,喻越一直繃著的一口氣不僅沒鬆,反而提得更高了,他睜大了雙眼:“什麽?”

    “然後嘛,所有村民就圍上去感謝河神,感謝天感謝地的。大家先都是不敢看那幅畫,後來眼看著那幅畫快要飄走,幾個膽子大的人就抬頭去看。”

    當然,膽子大的人顯然也包括她田秋本人。田秋睜大雙眸道:“我定睛一看——謔,那畫上可不就是恩人你嗎!”

    喻越太過於驚訝,一個激靈,整個人直直地站了起來。

    【彈幕:哈哈哈哈小弟弟直接站起來了!】

    【彈幕:對,沒錯,當時我驚呆了特地切換視角去看,就是小弟弟在說“河神會保護他的臣民”的時候!】

    【彈幕:是真愛了,這都貼尋人啟事了,認了吧!】禍。

    聽到這裏,喻越一直繃著的一口氣不僅沒鬆,反而提得更高了,他睜大了雙眼:“什麽?”

    “然後嘛,所有村民就圍上去感謝河神,感謝天感謝地的。大家先都是不敢看那幅畫,後來眼看著那幅畫快要飄走,幾個膽子大的人就抬頭去看。”

    當然,膽子大的人顯然也包括她田秋本人。田秋睜大雙眸道:“我定睛一看——謔,那畫上可不就是恩人你嗎!”

    喻越太過於驚訝,一個激靈,整個人直直地站了起來。

    【彈幕:哈哈哈哈小弟弟直接站起來了!】

    【彈幕:對,沒錯,當時我驚呆了特地切換視角去看,就是小弟弟在說“河神會保護他的臣民”的時候!】

    【彈幕:是真愛了,這都貼尋人啟事了,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