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森林稽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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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幹門票的說法剛提出來,&nbp;&nbp;就遭到了一眾動物的反對。

    “你要怎麽讓棕豺狼跟一群羊和諧共處啊?”胖青蟲一針見血,“再說了,萬一有強大的狩獵者出現,&nbp;&nbp;就你這小身板,&nbp;&nbp;連跑都跑不掉。”

    想想似乎的確是這麽回事,&nbp;&nbp;裏克蔫蔫地耷拉下腦袋,不由又有了些感悟。

    前世的經驗,是不能妄自用在森林裏的,&nbp;&nbp;一旦與森林裏的實際情況不符,&nbp;&nbp;很有可能好心辦了壞事。

    “棕豺狼首領真的不是灰太狼,”他隻好再重複一遍,默默把森林大匯演的想法藏進心裏,&nbp;&nbp;看向抓耳撓腮的葫蘆狒狒們,&nbp;&nbp;鄭重強調,&nbp;&nbp;“不要聽信森林裏的謠言。”

    葫蘆狒狒們乖乖點頭。瞧了瞧天色,他們也準備返程了,戀戀不舍地握住軍師的爪子,不放心地叮囑:“軍師一定能要小心呀,最近森林裏有關你的傳聞越來越多,可能會引起有心的種族注意。”

    裏克愣了愣,&nbp;&nbp;沒聽懂,收回爪子,看葫蘆狒狒們遠遠蕩走的身影,&nbp;&nbp;疑惑地小聲重複:“有心的種族?”

    什麽有心的種族,&nbp;&nbp;難道是棉花球球羊、卷毛太陽羊和矮腳石羊要來找他爭到底羊村的羊是哪個族的嗎?

    胖青蟲在旁邊翻了個白眼。

    “你是玄火狐幼崽,&nbp;&nbp;”他嫌棄地提醒一句,&nbp;&nbp;“你是不記得玄火狐一族的結局了嗎?他們到底得罪了誰,&nbp;&nbp;你心裏得有數。”

    裏克:“……”

    他還真不知道。

    穿越來的時候,他是從族人的屍體堆裏艱難爬出來的,印象裏唯一與凶手有關的,就是睜開眼睛那一瞬間隱約看到的,遠處逐漸走遠的龐大黑影。

    他原以為那是一次森林裏正常狩獵行為引發的悲劇,竟然還另有隱情嗎?

    “你知道什麽嗎?”他快走幾步,跟上胖青蟲,“玄火狐一族得罪了誰?”

    胖青蟲沒說話。

    裏克清晰地看到他豆豆眼裏深深的忌憚。

    “他們應該不會特意來找你,”最後,胖青蟲這麽說,“畢竟在森林的謠言裏,你隻是個愛講故事的狐狸幼崽,不用想那麽多了。”

    裏克歪歪腦袋,敏銳地察覺到胖青蟲話裏的未盡之意。

    “管他得罪了誰的!”阿栗撲上來,拽拽狐狸耳朵,歡快地安慰他,“我們一起打敗他就好啦!”

    裏克失笑,撈起鬆鼠用力rua了幾下,擔憂的神色淡去,心裏卻還總覺得不得勁兒,仿佛有什麽滅頂的可怕危險正在靠近,讓他這幾日都惴惴不安。

    沒過幾天,第二窯陶器就燒好了,有棕豺狼的棕色顏料當釉料,裏克又拿雷鳥羽毛當了畫筆,在陶罐上畫出好看的圖形。

    裏克、阿栗和胖青蟲用來吃飯的陶碗,被畫上版的狐狸、鬆鼠和蟲腦袋,煮飯的陶缸則塗上各種各樣的小蘑菇,準備送給葫蘆狒狒的大鍋,畫了串活靈活現的水晶葡萄。

    葫蘆狒狒們來搬陶鍋的那天,瞧著陶鍋上漂亮的水晶葡萄,喜歡得愛不釋手,一個個纏著裏克想學怎麽畫葡萄。

    裏克在未燃盡的火堆裏挑了根木炭,拿了塊石板寫寫畫畫,現場教學,周圍圍了一圈葫蘆狒狒坐著聽。

    一天下來,有幾隻聰明的葫蘆狒狒已經能把山葡萄畫得像模像樣了,一個個握著炭筆開心得直轉圈兒,跟裏克約定好明天還要來學。

    然而第二天,清晨的陽光剛從山尖尖處冒頭,暴風雪便再次襲擊了森林,將這幾日好不容易再次熱鬧起來的森林,重新變成了暴雪與狂風的領地。

    而某兩隻大清早騎著雪狐狸出門釣魚的狐狸和鬆鼠,不幸的,被困在了河邊灌木叢中。

    雪狐狸努力抻長翅膀,護著幾乎要被狂風吹跑的兩小隻,裏克則努力向下挖掘,鑽進皚皚白雪之間,口中噴出火焰軟化了被凍得生硬的土層,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挖出了個能夠讓他們容身的小土坑。

    “為什麽暴風雪來得一點預兆都沒有啊!”阿栗被凍得直哆嗦,努力往狐狸毛裏鑽,拍拍狐狸挖掘泥土挖得血糊糊的爪子,綠色熒光閃現,將狐狸爪治愈。

    雪狐狸趴在雪堆裏,用身體將土坑的洞口覆蓋,擋住了呼嘯的狂風。

    “得想個辦法,”裏克焦急地,“萬一這次暴風雪也要持續個十幾天,我們肯定就被凍死了!”

    “早知道就帶上胖青蟲了!”阿栗哀嚎。

    裏克眨眨眼睛。

    他訝異地低下頭,看著縮成栗毛團團的鬆鼠:“你知道胖青蟲的身份了?”

    “你覺得他掩飾得很好嗎?”栗毛團團翻了個個兒,露出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一條普通的青毛蟲怎麽可能會有鄙視我們倆弱小的自信啊。再說了,他知道的比我都多,這本身就很不尋常了好叭。”

    “所以?”

    “所以當然是想看看胖青蟲能在我麵前裝多久的小菜蟲呀。”

    裏克歪歪腦袋,仔細想想,也覺得有點好笑:“所以你要吃薄荷葉嗎?”

    鬆鼠:“……”

    鬆鼠不說話了。

    無孔不入的寒冷,侵襲了這處簡陋的土坑,即使有雪狐狸努力擋風,裏克和阿栗也凍得瑟瑟發抖。他們饑寒交迫地擠在一起,沉默片刻,裏克抖著僵硬的四肢站起來,從坑裏冒出個腦袋,機警地瞧瞧外麵的環境,又縮回來,扭頭瞧著鬆鼠:

    “我們走吧?感覺這一陣兒的風小了點。”

    阿栗猶豫一瞬。

    暴風雪來臨時,貿然外出本就很不謹慎,像他們這樣,四處連個能擋風的樹木都沒有,出去之後除了灌木叢就隻有覆蓋冰雪的河麵,那就更加可怕,很容易被狂風卷走,不知道帶到何處。

    但是他們再呆在這裏,不是餓死就是凍死,還不如出去碰碰運氣呢。

    “走!”阿栗下定決心,“一定要藏在雪裏,注意抓住雪狐狸,他要比我們更重一些,不容易被吹跑。”

    裏克嗯嗯點頭,附身一口叼起鬆鼠毛,在雪狐狸的保護下,躍出土坑,快速往森林跑。

    細密的大雪紛紛揚揚,被冷風卷了砸下來,落在身上針刺般地疼。裏克艱難地在一米多深的雪層裏坑坑窪窪走著,時不時還要被雪層裏摻雜的尖銳石頭傷到,好在阿栗總能在第一時間釋放治愈的綠色熒光,才讓他勉強撐過這一段漫長又煎熬的路程,眼見著很快就要走到森林中。

    突兀的,雪狐狸發出一聲尖銳的嘹叫。

    被大雪迷了眼睛,導致可見度幾乎隻有半米的狐狸和鬆鼠,聞聲迷茫地看過去。

    不等看清雪狐狸爪子所指的地方,幾乎要將一狐一鼠掀起的狂風,以及麵前不約而同衝著一個方向倒下約六十度角的樹木,已經讓裏克明白了他們此時麵臨的危機。

    颶風突襲,帶著不可一世的威風,卷起附近全部的泥土、雪堆和植被,直直地向裏克衝來。

    “快跑!”鬆鼠尖叫。

    裏克的爪子深深嵌在麵前偌大的岩石內,努力攀在岩石上,將鬆鼠護在懷裏,聞言沒忍住吐槽:“要是能跑,你以為我會在這兒?!”

    岩石轟地一聲,沒經得住颶風的龐大吸力,拔地而起。

    隨岩石一同被甩向颶風的,還有狐狸、鬆鼠,和幾乎要被吹散的雪狐狸。他們齊齊卷起,在颶風中忽上忽下,在這種恐怖的墜落感中,很快眼前一黑,不知被甩到何處了。

    ……

    另一邊。

    被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嚇了一跳的胖青蟲從睡夢中醒來,慢吞吞爬出自己的木房子,到樹屋門前敲敲門。

    又敲敲門。

    好半天都沒見狐狸和鬆鼠應聲,胖青蟲的臉色逐漸嚴肅起來,左右瞧瞧,奈何所有的痕跡都被暴雪掩藏,他連點線索都找不到。

    蟲絲揮舞,暴力破開石門,胖青蟲衝進去,在樹屋裏轉了一整圈,確認了狐狸和鬆鼠的確不在屋裏,甚至連出門的裝備都沒拿全,不由頭疼地捂住臉。

    這兩隻不省心的小破崽兒,幹嘛非挑著今天出去!

    無可奈何地團團轉圈,胖青蟲又氣又急,瞧瞧外麵呼嘯的狂風暴雪,癟成一張生無可戀的青蟲幹幹。

    樹屋外忽然傳來凶猛的獸吼。

    胖青蟲警覺地爬起來,觸角晃晃,臉上露出幾分不可思議。

    “出來!”狠厲的咆哮聲傳來,一隻紫黑色的獵豹衝進樹屋,看到兔絨毯上趴著的胖青蟲,凶殘的表情一頓,低吼著問。“你是誰?這裏住著的狐狸呢?”

    胖青蟲不慌不忙地看向他:“森林稽查者就是這麽保護森林的?無緣無故闖進別人的地盤?”

    “狐狸呢?”獵豹不理他,再次發問。

    “一隻沒了族群庇護的幼崽,怎麽可能占著這麽好的樹屋?要不是他講故事的本事不錯,我也不會讓他在這裏呆這麽久,”胖青蟲淡定地,“現在當然是被我趕走了。”

    獵豹懷疑地看他,四處搜尋個遍,又聳聳鼻子聞一聞,沒聞到新鮮的狐狸味兒,轉頭瞧瞧胖青蟲逐漸淩厲的目光和蓄勢待發的鋒銳蟲絲,終究還是有些忌憚,幹脆地走出樹屋。

    胖青蟲也爬到了樹屋門口,一抬頭,門前十幾隻猛獸森森地盯著自己。

    褐羽風虎、紫皮豹、橘氣鷹、長尾蜥蜴……還有站在最前方的那隻卷尾銀鼠。

    縱然是被冷風暴雪吹著,胖青蟲也忍不住流了幾滴冷汗。

    “你們要找的那隻狐狸不在這兒,”他清清嗓子,努力保持鎮定,“你們不會是信了那些謠言吧?一隻弱唧唧的狐狸而已,除了會講點故事,根本沒什麽特別的。”

    因暴風雪無法飛在空中,隻能狼狽地站在長尾蜥蜴頭頂,心情奇差的橘氣鷹冷冷道:“他堆的雪能變成雪怪,這也是謠言嗎?”

    “堆出雪怪?”胖青蟲訝異地晃晃觸角,不可置信地笑了聲,“這是什麽新型的笑話嗎?要是真能手捏雪怪,森林不早就亂了套了?拜托,那隻狐狸隻是手巧了點,堆的動物格外好看而已。”

    青蟲觸角指指那邊的雪屋:“不信你們可以過去看,就在那兒。”

    紫皮豹率先走過去,警惕地繞著雪屋轉了一圈,沒見到異樣,於是豹尾一掃,直接將雪屋掃塌,露出裏麵的雪鬆鼠、雪小啾和雪青毛蟲。

    “堆得倒是挺像,”紫皮豹評價,爪子扣扣,很容易地將雪鬆鼠切成兩半,露出裏麵墊得厚實的雪,“不是雪怪。雪怪一旦被破壞,是會直接消散的。”

    他們湊成一堆,嘀嘀咕咕議論一陣,徑直離開了。

    胖青蟲長鬆一口氣。吐出蟲絲將石板修好,重新擋在樹屋門前。

    “驚動了森林稽查者,竟然都能躲過去,”癱在樹屋內,胖青蟲動動觸角,自言自語,“連我都要覺得那個傳說可能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