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今日做飯了嗎
字數:9547 加入書籤
藏書閣外,&nbp;&nbp;一片嘩然。
“發生了何事,從沒見過弟子睡了又起來了……”
“煉氣期的都醒了?”
戒律堂長老跟十一位峰主,都不由從座椅上前仰半分。好像如此,&nbp;&nbp;他們就能弄明白藏書閣內的情況。
“莫非最近無字天書缺了維護?”十一峰袁融好奇道。
紅袍長老搖頭,“寶光不減,&nbp;&nbp;天書本體還在戒律堂內。昨日檢查過,&nbp;&nbp;沒有問題。”
無字天書,&nbp;&nbp;是南潯多年前在上古秘境得到的六品法器。
元嬰以下,它能同時供千人閱讀。
然而,它沒有一字。
“莫非是因為她煉器,找到了天書的閱讀方式?”十二峰美人峰主,凝眉道。
紅袍長老思量片刻,&nbp;&nbp;“無字參悟,&nbp;&nbp;全看弟子的近期體悟。我們嚐試過多次,弟子悟性越高,&nbp;&nbp;修為越高,&nbp;&nbp;能閱讀的時間就越長。近期若是勤於修煉,&nbp;&nbp;隻差一道醍醐灌頂,&nbp;&nbp;閱讀時,&nbp;&nbp;就會有所收獲,助他們頓悟。”
這番話,&nbp;&nbp;聽得今日觀賽的圍觀弟子們錯愕又嫉羨。
三等排位,&nbp;&nbp;既是考核,&nbp;&nbp;也是機遇。
平時弟子根本沒有閱讀無字天書的機會。但大比時,&nbp;&nbp;門派就拿了出來。
若是天資高,&nbp;&nbp;本身又到了功法領悟的門檻,&nbp;&nbp;一讀無字天書就茅塞頓開,&nbp;&nbp;相當於幫他們進階一大段。
誰不想要這樣的機會?
簡直羨慕三等峰的弟子啊!
“但說句公道話,即便給咱們機會,也多半睡著。不是說了,煉氣必睡,築基都很難撐住嗎?”
“也是,那至穹峰怎麽回事啊!”
大家的驚異目光,不由又集中在了藏書閣,把此刻正準備下碧濤山、趕往藏書閣的其他十一峰考核弟子,又忘在一邊了。
怎麽做到的?
蘇漁在藏書閣內,手持鐵鍋,將裏麵冒著熱氣的紅豔豔滑嫩魚片,倒入了鬥大的白瓷海碗中。
水煮魚,味重卻鮮。
與精致的淮揚菜不同,它有著大刀闊斧的美感跟不拘小節的快意。
熱氣騰騰,無論冬夏都能讓人吃得渾身熱汗。
而這道菜又名沸騰魚,不可或缺的一步,就在於出菜後讓其二次沸騰的油潑。
蘇漁斂目低眉,靈火點燃鐵鍋,將滿滿一層漂浮的茱萸辣子、花椒,在滾油中炸得噴香撲鼻,轉而一瞬注入盛著滑嫩二品魛魚的鬥大白瓷海碗。
瞬間,刺啦一聲,沸騰的灼燒,徹底將魚肉香氣、茱萸辣子辛香加倍逼了出來。
這一刹那,爆裂聲音,與彈丸般炸開的香氣,頓時充斥藏書閣十二層。
如果說潑油前的香氣,宛若小橋流水,初具規模。
那這潑油一瞬的炸香,就是飛流三千,瀑布般朝至穹峰眾人當頭衝淋而下!
灌頂的霸道。
幾個弟子一瞬醒了。
熱香、辛辣,雙重刺激,蠻不講理地衝入他們五感。
更重要的是,這氣味喚醒了他們身體記憶。
冥思院,每當他們識海疲憊時,隻要再堅持半刻,就能聞到二師姐蝦仁丹的香氣,他們都知道,到了二師姐準時投喂他們蝦仁丹的時刻!
現在他們困頓不堪,一聞到這噴湧而出的香氣,他們赫然覺得是投喂時刻到了。
“救我狗命,二師姐——”
“五師兄,我好困啊,你能喂我吃丹嗎?”
除了幾個第一時間入睡的煉氣弟子,沉睡未醒。剛入睡、正淺眠的弟子都掙紮著醒來,朝前方迷迷茫茫得無力伸出了困頓的手。
蘇漁抬了抬眼皮,將這沸騰水煮魚,放置在了眾人中間,“本次規則,不能服丹。師姐隻是讓你們聞聞氣味,振作下。”
望梅止渴,好好念書。
“!”
二師姐是魔鬼吧?
趙然一瞬雙手戳向自己太陽穴。
他要清醒,他要讀書。
聞著丹的香氣,他似乎又可以了。
但不過片刻,沸騰魚那一瞬強勁的香氣逐漸飄散、減弱。
當他看向無字天書,剛清明一會的精神又變得混沌,眼皮再次耷拉下來。
其他弟子也大多是這樣。
“果然還是不行。”
看座上峰主也議論著。
“我就知道,她就算能煉器煉丹,但這一關也沒這麽容易。雖然不知道她靠什麽方法喚醒弟子,讓他們醒來。但不足片刻,又會睡去,這有何用?”
但很快,他們就見投影陣中的蘇漁背著雙手,擰眉踱了兩步。
當即她又靈火點燃鐵鍋。
沒多久,投影陣就傳來至穹峰弟子不斷的說話聲。
“嗯?好香……我又醒了?”
“啊呀我原來又睡著了,不過現在我又醒了!”
圍觀眾人:“!”
至穹峰的弟子們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竟然比哪一屆考核都熱鬧。
這哪裏還像是藏書閣啊,聽這對話還以為是山下哪家客棧。
看座上。
出題的裁決長老們都看得額角跳動。
“貽笑大方!”
二等峰主易葛,掃了眼正禦劍下碧濤山的愛徒陳書辛,再看至穹峰,冷哼一聲,“至穹峰弟子簡直藐視藏書閣聖地,讓他們參悟無字天書,本是旁人沒有的機遇,竟然這般作態。”
“峰主帶頭,在裏麵煉丹,已經告知過不能服丹了,但現在這幅模樣分明是丹香四溢,藥力靈氣外散,弟子們昏睡間吸入一二分,長老堂,這難道不算違規嗎?”
“現在,還不宣布他們第二輪參賽資格作廢!還等什麽?”易葛伸手,看向左右,“諸峰峰主,我們一起投票。”
話音剛落,前七峰峰主紛紛頷首,但一聲元嬰巔峰的冷哼就響起。
他們頓時麵色一白,威壓之下,竟是開不了口。
同樣是元嬰,但他們跟即將坐化、已經修煉五百年的元嬰巔峰張道人相比,實在是差太遠了。
“誰違規?你家服丹是隻聞聞味道的?”張道人豎起劍眉,“好啊,以後發給你們峰的丹藥,就給你們聞三日好了,聞好了再還給門派!以前吃下去的,現在你們就給我拿出來!”
“……”
這還講道理嗎?
諸位峰主啞口無言。
但就在張道人嘴炮全勝,舒爽再看向投影時,他老臉也是一變,暗叫不好。
就見此刻藏書閣中,一個朦朧醒來的弟子,竟然下意識地湊在火紅盆邊吧唧了下嘴。
“他服丹違規!”第六峰主一瞬笑著站起。
“小十六,不可服下——”
藏書閣中,也頓時響起杭婉兒一道驚呼。
然而已經太遲了,趙然迷迷瞪瞪,下意識湊到離他最近的一碗紅湯前,吞下一口。
他人一震,衝天般的辛辣躥過他額頭,一瞬他口中就似乎著了火。
霸道的刺激與鮮美的柔和,竟然神奇地結合。
他正回味,開口要說話時,卻見麵前一道身影出現,正是他們熟悉的紅袍長老。
但此刻長老麵沉如水,哪怕嗅到這藏書閣的刺激鮮味,先是一怔,也很快肅然,“至穹峰弟子,我之前已然說過,本次排位,禁止服丹。”
規則就是規則,既然定了,就不得違背。
他擰眉看向趙然。
趙然麵對元嬰長老,也是臉色蒼白,但好歹見過幾次張道人,他很快又心神鎮定。
半餉才在眾人關注下,慘白著臉站起,“長老,冤枉,我沒有服丹。”
投影陣前的圍觀弟子:“?”
第六峰峰主:“?”
裁決長老站在藏書閣中,神色微動,“不要狡辯,我感覺到你口中靈氣波動。”
“我真沒有——”
趙然本是拿袖子遮住正在偷吃,此刻不由放下衣擺。
“我嘴裏是二師姐剛煉製出的法寶啊!”
圍觀弟子:“!?”
第六峰峰主:“!荒唐!”
看座上,峰主們都聽笑了。
然而就見投影陣中這至穹峰的弟子趙然,張嘴之後,真的一道寶光在他口中閃爍。
他慌張辯駁之下,寶光啪嗒,清脆掉落在藏書閣地上。
投影陣雖然不夠清晰,但也足夠眾人看見,落在地上的東西是何物——
確實不是丹。
而是一把玉質剔透的寶光梳子,梳齒錯落有致,齒尖閃爍著兩道瑪瑙紅寶光,透著一絲剛出爐的熱氣騰騰。
眾人:“!”
看座上,張道人的嘴角都抽了下,但很快輕咳一聲,“原來吃的是法寶啊,哎呀有些人就是眼拙,哪有什麽丹藥?”
他話音剛落,就看向第六峰主,“我做主,待會你就變出一顆,給至穹峰吃!不給,今日別想走人!”
第六峰主啞然。
藏書閣中。
蘇漁收起了雙耳鐵鍋,鎮定神色,輕步上前,“長老,是否還有問題?我們能繼續頓悟了嗎?”
你們剛才是在頓悟嗎?
紅袍長老很想反問,但最終沉默,隻是深深掃了一眼小十六趙然。
“好好參悟,藏書閣不是玩鬧之地,切勿再搞怪了。”
冤枉!
趙然一張微胖的臉,都寫滿了冤屈。
“我沒搞怪。”
裁決長老雙眼半闔,“……別再把寶器含在口中。”非要他說得這麽清楚嗎?
趙然吸了吸鼻子,不敢再反駁,隻敢輕輕嘟囔了句,“但二師姐的盲寶,就是從嘴裏開出來的。”
裁決長老的眉角猛然跳動。
“十六,別跟長老爭執。”蘇漁扶住額頭。
再聽下去,她也要暈倒了。
她看向地上趙然吐出的魚骨,凝成的二品玉梳。
也是不願再看第二眼。
“快把你吐出來的撿起。”
亂扔廚餘,蘇師傅也是看不下去的。
趙然忙一掃頹廢,當即整張臉都雀躍了,看向周圍同門。
“快,這些湯碗裏麵有好幾個盲寶可以開。你們挑一挑啊,我這回開出了二品!”
說著不顧裁決長老吹胡子瞪眼的表情,趕緊心疼地把藏書閣地上的玉梳拿了起來,靈水衝洗,用袖子擦了擦。
喜滋滋地拿在手中,還不等輸入多少靈氣,這玉梳竟然就飛至他後腦勺。
這二品法寶竟直接認主了!
裁決長老驚異。
但他已然掐訣,縮地成寸,還不等探究,他身形已經出了藏書閣。
“至穹峰並未服丹,考核繼續。”他站在半空,收拾了驚異之色,當即對眾人宣布。
這大家都看出來了。
那弟子也是不知所謂,實在不清楚為何要把梳篦法寶含在口中。
但如何對待自己法寶,乃是各自習慣。
哪怕掌門來了,也管不了此事。
眾人隻覺得是個新鮮事,很快就轉開了注意力。
隻有站在角落的錢清秋,與師弟林振訝異萬分。
“師兄,他們又提到開盲寶了。開盲寶,莫非就跟吞食法寶有關?”
錢清秋苦笑,他也不知道。
並且聽著,他也……有點想要嚐試,怎麽回事。
林振也是羨慕不已地看向投影陣中,“二品法寶,梳篦。她竟然也能煉製。”
錢清秋頷首,但很快麵上閃過一絲憂色。
此刻她煉製此物,有何作用。
這梳篦看起來是攻擊法寶,對無字天書的頓悟沒有任何幫助。
至穹峰如果遲遲不能領悟,哪怕不睡,也無法出藏書閣,很快就會被其他峰頭超越。
這樣的問題,錢清秋一個金丹巔峰能看出來,在場所有元嬰峰主以及長老都能看出。
但很快。
投影上的畫麵中,一把把泛著寶光的梳篦飛起,二品或者一品上等,甚至還有一把三品的!
它們各自飛到一個個至穹峰弟子發髻後。
竟然是自動貼著他們頭皮,上下梳了起來。
“這是什麽法寶?”
“這功效是——”
無人知道。
但很快他們全知道了。
就見投影中,那個引得紅衣長老去的微胖弟子,端坐在奇難無比的無字天書前。
本來犯困,還不知無字天書所雲,但此刻他被二品上等梳篦,梳得那是一個勁兒對著無字天書連連點頭。
他口中還似乎小聲念誦著。
“原來如此啊。”
“哦哦,現在我好像突然,看懂了呢——”
投影陣前的圍觀眾人:“???”
祖師爺咧,這二品梳篦是長腦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