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吃啥？”

    一大早，楚堯被蘇婕的頭發絲撓鼻孔癢醒，打了個噴嚏。

    蘇婕早起來了。

    看下手機，才七點。

    今天周一，兩人都得上班呢。

    公司九點打卡，她每天七點起床做早餐。

    “熱幹麵。”

    “好嘞！起吧，洗臉刷牙。”

    洗漱完畢，兩份香噴噴的熱幹麵擺在了桌上，芝麻醬那個香，還加了煎蛋。

    這是一碗直到自己臨死前，都念念不忘的麵。

    楚堯曾經吃過山珍海味，龍蝦鮑魚，藍旗金槍，頂級鮑魚，也喝過年份茅台，羅曼康帝，壯陽鹿血……

    但那個時候，覺得……

    最好吃的，就是這碗麵。

    最好喝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楚堯：“寶貝你真棒，愛你麽麽噠。”

    蘇婕：……

    怎麽還忽然肉麻起來了？

    “別麽麽噠，吃完洗碗！”

    楚堯：哈哈哈哈。

    好想和她說一句：小娘們，你知道哥曾經是什麽人嘛，敢讓我洗碗？我什麽身份，會幹這種粗活？

    得了。

    別嘚瑟了。

    俱往矣。

    還看今朝。

    ……

    地鐵一號線。

    高新園站，蘇婕下車。

    她在一家金融公司做人事，月薪8k。

    自己也在這兒下車。

    步行八百米，一家互聯網公司。

    自己做客戶管理，約莫類似於……銷售，聽上去比較高端一些，月薪平均12k。

    路上。

    楚堯一直都在想著搞錢的事兒。

    14年，後世稱之為“移動互聯網元年”。

    新的市場被開辟，流量陣地轉移，商業邏輯和模式都在變。

    各種造富，數不勝數。

    14年，也是房地產還沒有第二次起飛的時候，明年將正式雄鷹展翅，一飛衝天。

    今年不買，全款變首付。

    後年不買，首付變廁所。

    這個……魔幻而現實的世界。

    而且……

    楚堯很清楚，放在更長遠的時間線上來看，14到18年，或許是一代普通人逆天改命的最後機會。

    再往後，階級越升的大門關閉時，年輕人就越來越看不到希望，要準備躺平了。

    以前，楚堯純粹靠係統刷錢。

    倒是也混得風生水起。

    不過，現在嘛……

    得憑真本事了。

    走到大樓門廳，刷卡進門。

    看著光潔如鏡的電梯門裏的自己，西裝革履，陽光帥氣，正青春。

    這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時間在我！

    ……

    “等我一下。”

    來的早，電梯裏就自己一個，門即將關上時，外頭響起急促腳步聲。

    楚堯按下開門鍵。

    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頭發蓬鬆，胡子拉碴走進電梯。

    很不修邊幅的樣子。

    手中還拿著個麵包。

    “早啊，楚總。”

    他笑著打了個招呼。

    楚總什麽的，自然都隻是同事間私下裏的調侃。

    在這座人人向往當老板的金元城市，去路邊攤買個雞蛋灌餅，甭管穿得多平民，都大概率會被叫一聲老板。

    “宋總早。”

    楚堯也笑著回應道。

    隻是，笑容中帶著幾分難言的情緒。

    宋東。

    和自己一個公司的，技術部的，屬於技術宅那種類型。

    校友。

    大學踢球認識的。

    他比自己大兩屆，學計算機。

    後來，自己找工作，之所以能來這家公司，也得益於他的內推。

    在公司關係一向不錯。

    雖然不是同一個部門，但偶爾也會一起去通風走廊抽根煙，下班一起喝喝啤酒看看球賽。

    不過……

    楚堯想起他的命運。

    15年那場股災。

    老宋賣了老家的房子，加上這兩年的積蓄，以及父母的存款，信用卡套現，把所有能收攏的錢，全部收攏出來。

    滿倉殺入。

    市場行情好時，一天盈利五位數。

    殺紅了眼。

    仿佛已經嗅到了財富自由的氣息。

    再後來，他托熟人關係，簽了一些擔保，找了場外配資，十倍。

    這差不多是最高杠杆了。

    當時，相關法規還是允許這麽高比例配資的。

    大牛市，配資公司也相當之瘋狂。

    有錢誰不想賺？

    然而……

    市場行情開始暴跌時，踩踏，跑都跑不掉！

    一天之內，他原地爆炸，一波歸零。

    還倒欠配資公司幾百萬。

    從天堂，到地獄。

    ……

    其實，那會兒自己已經很有錢了。

    靠著係統，大概有個把億，固定存款也有個三千多萬。

    他來借錢。

    自己沒借。

    上百萬，不是一個小數目。

    再然後……

    老宋的朋友圈，永遠停留在幾天後。

    他跳樓了。

    過去這麽久，這個人的故事，差不多已經淡忘在楚堯的記憶裏。

    畢竟，後來，楚堯見過更多的人，跳樓。

    不過……

    現在，再次見到宋東，楚堯還是很驚喜的。

    如果能重來……

    我希望，能幫助你，活下去。

    ……

    “周末幹嘛了？”

    電梯裏，楚堯按下十九樓，隨口寒暄著。

    距離股災還有一年，如果自己真的要“逆天改他命”的話，得對他多點關注。

    僅僅是同事關係，校友關係，普通朋友關係的話，分量不太夠。

    那句話怎麽說的？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不過，若是升級成好朋友關係，說話，多少會有些分量。

    其實……

    哪怕賠光本金。

    隻要能攔住他不去配資。

    人就死不了。

    宋東：“加班，嗬，新功能要上線啊，沒辦法。”

    楚堯：……

    程序員的世界，少有周末。

    “什麽新功能？”

    好奇問了一句。

    公司是做遊戲業務的，準確來說，是小遊戲，類似於4399那種。

    在pc時代，流量還是不錯的，國內能排前十六。

    一年營收也有個八位數，行情好時能上億。

    宋東笑了笑。

    “在線交友。”

    “老板最近對陌生人社交超級感興趣，覺得粘度很高，有助於提升社區留存，所以非要做這個新功能。”

    “oo用戶注冊量15億了。”

    唔。

    楚堯想起來了。

    今年，陌生人社交是絕對的風口領域。

    靠著一款定位為“約泡神器”的軟件，oo火爆全網，用戶爆炸，營收爆炸。

    如果沒記錯的話，幾個月後，這家公司就會在納斯達克上市。

    之後的三年，公司股價一路長虹，從幾億美元的盤子，市值一路飆升至百億。

    猛的一批。

    當然，後麵雖然衰落了，但這三年，紅利還是大大的。

    這時……

    楚堯已經想到兩個搞錢的方式。

    第一，在最早期買入oo的股票。

    第二，如果沒記錯的話，還有一家同類型公司，叫tantan？

    應該是剛做出來。

    甚至，這個時間點，還沒做出來。

    楚堯清楚記得……

    18年，tantan被oo收購，作價75億，美金。

    一波爆肥。

    ……

    叮咚。

    電梯到了19樓。

    “中午一起吃飯啊，和你聊點事兒。”

    打卡，走進公司，楚堯拍了拍宋東的肩膀說道。

    宋東錯愕了一下。

    “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