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行人車輛紛紛為他避讓，誰讓他開著殘疾三輪車在馬路上表演生死時速，簡直就是作死。

    “對不起，麻煩讓讓…”

    “兒子不要怕，爸爸來啦。”

    緊急操控著車輛，不斷地揮舞著手打出各種手勢，恨不得一條路上都沒有車和行人。

    “不要命啊，開這麽快？”

    “開殘疾車了不起嗎？”

    “趕著去投胎啊？”

    ……

    馬路上的車輛左閃右避，好幾次都與逆行的葉海發生摩擦，震蕩得差點把他從車上拋下來，安全帶隻是維持了一個基本的平衡。

    葉海不管不顧一心隻想火速趕往醫院，奔向兒子的身邊。

    一路馳騁，狼狽至極，粘連的汗衫緊貼皮膚，打理的發型都坍塌，毫無形象。

    偌大的市醫院門口人員鼎沸，絡繹不絕，行人神色匆匆，還沒進去就被門口的保安攔住了，投以同情又規範的態度對著他說。

    “先生，你不能開著殘疾車進入醫院大樓，麻煩你停靠好再進入。”

    開著殘疾三輪車，差點忘記他不是一個正常人，隻能按照指引去停車場。

    他憤恨得拍了一下車頭，“兒子，你再等等爸爸。”

    停好車還要轉成輪椅，簡直就要急死他。

    快速滑動輪椅進入醫院大樓，被裏麵密集的人員疏導搞得暈頭轉向，六神無主，手掌被劃破流血也沒發現。

    血跡沿過輪胎壓印在地麵上，觸目驚心。

    痛恨自己行動不便，被淹沒在一群人當中，別人站著你坐著，人家跑你挪，想找個人問問兒科在哪一邊都花費不少時間。

    “呀，他流血了。”

    “先生，你的手掌流血了。”

    幾個病人從他身邊走過，好心地提醒他，他隻是隨意地掃視了一下，用衣服擦拭幹淨，沒太在意。

    “請問兒科在哪裏？我兒子發高燒了，我要去找他。”

    語氣十分著急，拉著路過的一個人問，手掌流血哪有他的兒子小寶重要。

    慌亂的神色讓不少人動容，更有好心的誌願者推著他一路到達兒科，匆匆擦過一身影。

    兒科十分繁忙，哭鬧細哄牢騷責罵各種聲音都有。

    一張張病床找過去，小寶已經哭得有氣無力癱軟在病床上吊著針水。

    慘兮兮的樣子讓葉海十分痛心，心髒蹦跳，狠自己無能為力，突然感覺很悲涼，意誌力有點動搖，或許沈月說得對。

    “小寶，你怎麽樣了？對不起，爸爸來晚了，退燒了嗎？針口痛嗎？”

    他恨不得整個人掛在兒子的身邊，病床的隔離讓他隻能掙紮地探過大半個身子撫摸著他的額頭。

    小心翼翼避開了他手上的針口，肌膚觸摸感覺讓他稍微安心。

    “爸爸，嗚嗚……”

    小寶看見葉海，本來神色懨懨，一秒破防，眼淚嘩啦啦流淌，聲音嘶啞。

    撒嬌又撒潑，葉海招架不住，小寶這個情緒鬧得有點太嚴重了。

    “小寶不要哭了，爸爸在呢，不怕啊。”

    不厭其煩安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把孩子抱進懷抱緊緊摟著，輕輕拍打。

    哄孩子不是強項，耐心為上。

    小寶情緒慢慢平複下來，依然十分難搞。

    抬頭看著兩瓶針水，體溫還沒有完全降下來，身體輕微抖動。

    “小寶，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告訴爸爸，我叫醫生叔叔過來。”

    孩子靜默了幾秒，突然情緒崩潰，一哭不可收拾，淒淒慘慘很是讓人動容。

    “爸爸，我要媽媽，你跟我說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讀書，為什麽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葉海心裏咯噔一下，這頓時間一直在趕稿，跟沈月鬥智鬥勇，完全忽略了孩子的感受。

    忽略他已經不像三歲孩子一樣容易忽悠，一個麥當當套餐滿足不了他。

    6歲的小學生能夠接收來自各方的消息，他是不是知道了點什麽？

    葉海躊躇不定，絞盡腦汁都在想著怎麽解釋繼續忽悠，甚至說一個善意的謊言也好。

    看著兒子希冀的眼神，不忍心告訴他事實，更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就在這時，校醫拿著一杯水過來了。

    “你是葉小寶的父親嗎？”

    “你好，是的，謝謝你送小寶過來醫院。”

    “沒事，這是我應該做的，孩子病毒性感染引起的發燒，問題不大，好好休息。”

    說完就把那一杯溫開水放在了一邊，按照醫生開的藥，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小寶我們來吃藥，吃完藥打完針水爸爸就帶你回家。”

    側身拿起藥丸喂孩子吃藥以此分散他的注意力。

    低估孩子胡攪蠻纏的戰鬥力，趁著葉海去夠水杯，小寶一手拍掉他手上的藥丸，滴嗒掉在地上。

    突然的襲擊讓他把握不穩水杯浸濕了床單。

    “我不吃藥不回家，我要找我媽媽。”

    大庭廣眾成了他的保護傘激發他撒潑的鬥誌，肆無忌憚。

    葉海禁錮不了他的行為，扭動的身體不斷掙紮。

    “小寶你不要動，要走針了。”

    他顧不上掉在地上的藥丸還是床單，一手環顧他的胸口手臂，一手抓著針口的小手臂。

    事與願違，怕弄傷他又怕他弄傷自己，小寶的情緒和身體變本加厲地抵觸葉海。

    “你騙我，一次次欺騙我，我媽媽根本就沒有去很遠的地方讀書，我還看見她了。”

    咯噔一聲，謊言不攻自破，說一次謊就要圓無數次，他最害怕的結果還是提前發生了。

    小寶聲沙力竭地控訴父親的欺騙，護士見狀，慍怒一個大男人居然管不住小孩在病房裏麵鬧起來影響別人。

    “你看隔壁那殘疾男人還有孩子。”

    “孩子生病鬧情緒。”

    ……

    護士馬上完成手上工作，第一時間就衝過去幫忙，可是被人搶先一步。

    小寶據不合作不妥協，針口回血，好不容易安靜已經筋疲力盡。

    葉海呼呼地喘氣，臉色有點發白，冷汗都出來了，身上的衣服更是淩亂，小手臂有幾條細細的血痕。

    “小寶，你剛才那樣子很危險知道嗎？”

    一向還算聽話的孩子怎麽一時之間這麽鬧，生病的緣故？

    小寶倔強地不想說話，剛才被他們按著也是怕了，眼神透露著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