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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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儲已成從封小睿手裏拿了方警官的號碼,見他的麵色過於憔悴,便勸他趕緊回去休息。

    往樓上走的時候,聶迎未撞了撞儲已成的胳膊,小聲說了一句:“在井裏。”

    儲已成低著頭走在台階上發,直到拐彎,他才輕聲“嗯”了一聲。

    聶迎未睡了一個白天,晚上自然不怎麽困,出去溜達了一圈後就在床上硬躺了一晚,風吹過時樹葉的沙沙聲,窗戶的震顫聲,以及外麵陣陣的蟲鳴聲,一切是那麽鮮活。

    翌日,叫醒眾人的不是清晨的陽光,也不是早餐的清香,而是急促的警笛聲。

    聶迎未一夜未睡,在聽見警笛聲之後並沒有出去,而是靜靜地站在窗邊,看著警察拿出證件後魚貫而入,徑直走向井邊,他們攔住了試圖上前看熱鬧的人,搬開壓在井口的雜物,其中一個人穿戴好防護服後慢慢被吊進了井裏。

    片刻後,那人被重新吊了上來,與眾人耳語一番後,其中一個人小跑著離開了。

    沒過多久,一輛挖掘機被運送過來。

    在挖掘機巨大的作業聲中,廢棄的井被一點一點挖開,形成一個巨大的洞坑。

    劇組裏的人被這巨大的動靜所吸引,紛紛出來看熱鬧,聶迎未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劉恭乙的身影。

    她穿上外套走了出去,正巧隔壁的儲已成也從房間出來,兩個人相□□了點頭,立刻默契地並肩走向劉恭乙的房間。

    儲已成敲了敲門,喊了聲“劉導”,可卻沒有人開門,他又撥通了對方的電話,依舊沒人接聽。

    “跑了?”聶迎未皺起眉頭。

    “可能。”

    聶迎未冷哼一聲,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已經是灰色的眸子了。

    她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屋子,裏麵並未有魂色透出來。

    “不在裏麵。”聶迎未說完正欲轉身離開,卻被儲已成一把拉住,不多時,她的鼻梁上就多了一副茶色墨鏡。

    “你想頂著這雙眼睛招搖過市嗎?”儲已成輕皺著眉頭,幫她理了理墨鏡的位置,“戴這個會影響你看東西嗎?”

    聶迎未透過墨鏡看了一眼儲已成,見對方身上的魂色依舊漆黑一片,便肯定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走出宅子,聶迎未四下看了一圈,最終確定了一個方向,“那邊。”她所指的方向有個人的魂色顏色很深,一般人的魂色為白色,但是那人的顏色明顯更重一些。她見周圍的人不多,迅速拉下墨鏡確認了一眼,果真是紅色。

    儲已成雖然什麽也看不見,但聽她這麽說,依然毫不猶豫地朝著那個方向跑去。

    果然沒跑多久,他們就瞧見了正拖著年邁的身軀拚命朝前跑的劉恭乙,對方一邊跑還一邊警惕地四下張望,神色慌張。儲已成並沒有追上前,而是拍了張照片轉手不知道發給了誰,隨即又撥通了一個電話。

    沒過太久,便有一輛警車開著警笛聲快速駛了過來,即便劉恭乙加快了速度,也依舊被輕易追上,並被從車上下來的警察壓製住。

    劉恭乙被警車帶走後,儲已成和聶迎未回到宅子裏。

    這會兒井口已經被慢慢挖開,挖掘機和人力相互協作著繼續向下深度挖掘,他們站在二樓,靜靜地看著坑洞越來越大。

    約莫三小時後,警察從早已幹涸的井裏挖出四具遺骨,其中兩具個頭很小,明顯是屬於孩童的。

    圍觀的人群中傳來幾聲驚呼,聶迎未盯著混雜在土堆裏的黃白色骨頭,最終還是閉上眼睛背靠著窗台,聽著樓下吵雜的聲音,她長長舒了一口氣。

    結束了。

    拍攝地發現四具遺骨,總導演逃跑未遂,這電影肯定也沒辦法再繼續拍下去了,製作人與副導演緊急商議了半天,最終決定暫時停拍,等以後有機會了,再重啟拍攝計劃。

    聶迎未收拾好東西,發現自己的手機不見了,悶頭找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手機有可能在儲已成那兒,於是背著小包跑到對方的房間門口,伸手敲了敲門。

    等儲已成打開門,她立刻朝他伸出手,“我的手機呢。”

    他二話不說,轉身拿來一部手機輕輕放在她的手上,“幫你充過電了。”

    “多謝。”

    聶迎未正欲打開手機看看這兩天有沒有人聯係自己,卻聽從旁邊傳來“哢噠”一聲輕響,她本能地扭頭看去,見戚辰正拖著行李箱朝外走,而他的助理則拎著一個巨大的包跟在後頭,嘴裏正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麽。

    此時的戚辰穿著造型簡約的休閑服,發型也經過精心打理,不複初次見麵時的病態,此時正精神奕奕地站在門口,陽光、帥氣、活力十足。

    聶迎未的雙眼頓時一亮,視線宛如沾了膠一般黏在戚辰的臉上,撕都撕不下來。

    儲已成倚著門框,好笑地看著她,他歪了歪頭,輕聲提議道:“要不要去找他拍張照片?”

    聶迎未一聽,頓時心動不已。

    “機會難得,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他繼續蠱惑。

    聶迎未捏著手機蠢蠢欲動。

    “如果害羞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啊,這就不用了。”聶迎未極其幹脆地拒絕了儲已成的提議,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原地鼓足勇氣後,氣勢洶洶地走到戚辰麵前,正要開口,卻見對方朝她看來,頓時一陣緊張,腦袋宛如被一隻到處跑酷的貓攪成了漿糊,結結巴巴了好一陣,這才小心翼翼地詢問道:“我……我一直很喜歡你,方便跟你合個影嗎?”

    戚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就在聶迎未覺得自己要被拒絕的時候,對方將行李放在一邊,說了一句“沒問題,來吧”。

    多好的人啊。

    聶迎未頓時鼻子發酸,感動不已,她忙不迭站在戚辰身邊,舉著手打開手機,此時手機屏保上赫然是儲已成的照片。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手機,見戚辰正站在旁邊看著,也顧不得追究到底是怎麽回事了,直接輸入密碼,隻是令她措手不及的是,手機的背景圖赫然也是儲已成的照片。

    “你們感情真好啊。”一旁的戚辰說道,語氣裏竟夾雜著一絲涼意。

    “不是,這不是……這是……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聶迎未連忙解釋道。

    戚辰點點頭,一副十分理解的表情:“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最終聶迎未還是硬著頭皮渾渾噩噩地給她和戚辰拍了一張合照,照片裏的戚辰笑容溫和,模樣俊朗,而他身邊的自己則笑得十分苦澀且僵硬。

    戚辰臨走前,同儲已成招呼了一聲,兩個人熟絡地揮了揮手後,戚辰便拖著行李與助理一起離開了。

    聶迎未捏著手機頹然地走到儲已成麵前,對方勾著嘴角笑得幸災樂禍,正要開口之際,卻見她抬起手,猛地紮進他的胸口。

    為了撫慰自己的情緒,聶迎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從儲已成的魂魄上扯下一塊“禍”,聽著對方被突如其來的舉動激得悶哼一聲,這才稍稍解了口氣,她低著頭認認真真地將“禍”放進口袋,打算回去後找一個好看的電視劇一起品嚐。

    一想到這隻“禍”的美味程度,聶迎未原本鬱悶的心情頓時好轉了一些,她當著儲已成的麵,重新將屏保與背景換成戚辰的照片,並泄憤似的將手機裏唯一一張儲已成的照片刪除。

    哼!

    盡管被突然襲擊,儲已成卻並未生氣,他見她如一隻炸毛的小貓一樣恨恨地點擊屏幕刪除照片,隻覺得有些好笑。

    封小睿一直睡到次日下午才醒來,興許是這幾天太累的緣故,即便期間挖掘機一直響個不停,他也依舊睡得雷打不動,等他再次睜開眼時,劇組的人已經走得七七八八了。

    “……我隻是睡了十幾個小時吧?不是睡了一年吧?”封小睿看著空空蕩蕩的宅子和前院被封鎖起來的巨坑,滿臉震驚地撓了撓淩亂的頭發,“我到底錯過了什麽?”

    “先收拾東西,回去再說。”早已收拾好東西的儲已成說道。

    聶迎未先前買的機票早已過期,於是她隻得重新買了一張,看著付款的界麵,她頓時心痛到無法呼吸。

    跟著儲已成的車抵達機場後,聶迎未取了票,正好趕上航班登機。

    次日一早,她總算輾轉回到了自己的小區。

    嗅著清晨雨露下清新的味道,聶迎未在小區門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神清氣爽地邁步走進電梯,心情極好地按下自己所在的七樓。

    她哼著歌,看著電梯上的數字跳至“7”,等到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她立刻跨了出去。

    哪知此時外麵正站著一個人,她一個沒注意,不小心撞上對方的胳膊,聶迎未連忙道歉,抬頭看想對方的臉時,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沒關係。”清冷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淡淡的不夾雜一絲情感,對方隨意地紮著頭發,幾縷黑發零散地搭在臉頰旁,更襯得皮膚白皙透亮,對方的臉上沒有妝痕,但眉眼豔麗依舊,長長的睫毛隨著眨眼的動作輕輕顫動,頗有奪魂攝魄的味道。

    紅浮……

    她怎麽會在這裏?!

    聶迎未見她要往電梯裏走,連忙轉身往家跑,隻可惜剛跑出一步,就被人拽住了胳膊。

    電梯的大門緩緩合上,但紅浮卻沒有上去,她抓著聶迎未的胳膊,湊上前,輕輕嗅了嗅。

    “好香。”紅浮說。

    聶迎未聽後脊背一涼,生怕這個老妖怪妄圖將自己吞吃入腹,正想奮力一搏,卻見對方鬆開了手,並走到她的麵前,十分感興趣地湊上前,又嗅了嗅,“果然,我之前沒聞錯,你是魂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