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六.禍起蕭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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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得眾人一一坐定,那項鳶起身舉杯向吳銘敬到:“吳少俠年紀輕輕,卻能擔此重任,可見公主殿下對少俠甚為倚重,末將祝少俠此次出戰旗開得勝!少俠在前方若有差遣,盡可傳令於末將,末將自當全力援手!”

    “那晚輩先在此謝過老將軍了,隻是明日一早我軍便需前往浮玉山勘察防線,今晚之酒最好還是待到來日凱旋之後再暢飲如何?”吳銘起身應道,心想今日可不能再因飲酒誤事,況且自己腹中空空,極易醉倒,到時又會被公孫大夫責備,還是先推辭了為好。

    不料話剛說完,帳中一片寂靜,隻見眾人均以怪異眼光看向吳銘,氣氛極為尷尬。吳銘見狀心中暗慌,不知自己又說錯了什麽,轉頭向公孫大夫看去。公孫犀見吳銘望向自己求助,知其年少,不懂席間禮儀,此時已得罪了項鳶與帳下諸將,忙笑著圓場道:“吳少俠一心為公,軍務倥傯,怕多飲誤了明日大事。不過項老將軍誠意敬酒,少俠還是先飲了此杯,也無大礙。”說完示意吳銘把盞回敬。

    不料吳銘酒盞尚未端起,項鳶“啪”的一聲已將手中酒杯砸在案上,憤然道:“吳少俠深蒙公主殿下恩寵,自然是看不起老朽了,老朽也不敢高攀,這杯接風之酒,不喝也罷!哼!”

    吳銘見項鳶誤解了自己言中之意,忙起身辯解道:“哪有此事,項老將軍不要誤會,晚輩實在是量淺,又怕耽擱了軍務,並無他意,還望老將軍恕了晚輩無禮之罪!”說完,端起酒來,一飲而盡,飲罷向諸將照杯示意。

    項鳶見吳銘喝完,心中雖餘怒未消,但也不好再發作,又重新端起杯來,與眾將一起飲了。暗想:“公主年幼,竟派了這等不更世事的小子統軍前來,哼哼,我看這一戰怕是必敗無疑,老夫身負守土重任,到時可莫怪我等作壁上觀了!”

    雁蕩大營諸將本想歡飲達旦,為帝畿禁軍接風洗塵,不料一上來便討了個沒趣,均感掃興,也不再勸酒,草草招待了一番,便安排吳銘等人各自回帳中歇息了。吳銘不想隻因自己一句推謝之辭,便令眾人不歡而散,心中追悔莫及,但事已至此,卻也是無法可施了。

    第二日天晨曦初露,吳銘記掛著出征之事,早早醒來,用罷飯後,便命侍衛傳令與勝遇,即刻啟程出發。待眾軍收拾停當之後,項鳶才得訊領人到營門相送,吳銘知其於昨日之事頗有芥蒂,也不多禮,相互寒暄了幾句便即拱手別過。

    離了雁蕩大營之後,吳銘心中暢快了許多,向公孫大夫問起那項老將軍詳情。公孫犀答道:“這項鳶老將軍早在雁蕩大營初創之時,便隨軍來此,之後世居此地,帝畿甚為倚重,命其族裔永鎮於此。說來浮玉山雖無軍駐守,應也算是歸項老將軍所轄。陸上之事,少俠盡可向他討教便是。”

    “嗬嗬,晚輩雖有此心,但項老將軍也未必願教。”吳銘無奈道。

    “些許小事,今後定能解說明白。少俠也不必太過掛懷。”公孫大夫安慰了兩句,心中亦覺昨日之事這項鳶有些小題大做了。又與吳銘聊了一些此處帝畿先民的掌故傳說,眼見日已過午,不覺已到了浮玉山腳下。

    吳銘抬眼望去,隻見山中大樹華蓋亭亭,林深葉茂,山下金風送爽,清涼異常,一時間眾人精神一振,皆感通體舒暢。吳銘笑著對公孫犀道:“此處設伏,確是個好去處。”

    “嗯,誠如少俠所言,此山萬樹吐翠,古木參天,若將主力安插於此,必不會為敵軍所發現。”公孫犀讚許到。

    “我軍尚需尋一山穀做為伏擊之地,在下在沙盤之上曾見這浮玉山西麵有一獅子岩,狀若狻猊,下臨深穀,應可作為布防所在。咱們這就去勘察勘察如何?”“自當遵命!”勝遇犀等齊聲應道。當下眾人撥轉馬頭,沿山腳向南繞向獅子口而去。

    這獅子岩雄踞於浮玉山西麵偏北萬丈高崖之上,與東南諸峰環抱深穀,極為險峻。吳銘領軍由東南而至,要到穀口處需繞小半個圈子才能到達,好在山下平地一路無阻,半個多時辰也就到了。吳銘眼見已至午時,心想今日可不能再與昨日一般過午不食,便令勝遇在穀中安營,待用過午飯後再行查探。

    勝遇應了,便命眾人於穀中起灶,又在周邊密林中粗略搭建了十餘座營帳,以作這幾日暫駐之用。待眾人匆匆用過午飯,吳銘又命勝遇遣斥候前往大江下遊探明敵軍動向,另派兩員部將返途去雁蕩大營迎引主力,自己則與公孫犀帶同餘部一起繞穀勘察。

    在穀中環行一周之後,公孫犀向吳銘道:“此穀穀口敞開,易於敵軍後軍中伏後極速脫身,我軍需在穀口處另設機關障礙方能困住敵軍。”

    “此間地勢正與沙盤所示相同,那日晚輩在查看沙盤時,也已想到了此節,今日見到山中林木粗壯,才解憂慮。”吳銘微笑答道。

    “嗬嗬,少俠可是想伐樹以之為滾木,待敵軍入甕後,再封堵穀口?”

    “晚輩正有此意,大夫以為如何?”

    “好是甚好,不過這穀口甚寬,滾木隻能封堵兩端,中間必留間隙,少俠可有對策?”

    “不知勝將軍所部翼人將士是否可將巨木空投至中間豁口?”吳銘轉頭向勝遇詢道。

    “小將看這巨木頗重,定需五六位翼人將士合力方能帶起。如此算來,餘下防禦兵力便顯不足了。”勝遇回稟道。

    “嗯,確然如此。此法不易見功,容我再另思他策。”吳銘說完,低頭來回踱了兩步,餘人不敢打擾,隻靜靜在旁待他再出奇計。又過了片刻,隻聽吳銘自語道:“也不知是否有溪水流經此穀?”

    “浮玉山中確有幾處溪澗,但卻不經過此處。”公孫犀搭話道。

    “那便有些為難了,在下剛剛思得一計,若穀中有水源的話,定可將敵軍困於穀內。但此時正值初秋,氣候幹爽,而穀中又無溪水流過,看來此計還是不易施行。”吳銘向眾人解說道。

    “哈哈,少俠如欲引水來此,可命勝遇將軍為此重任。此事對他而言,易如反掌!”公孫犀笑道。

    “哦?勝遇將軍還有此能耐,那自是大妙!”吳銘一聽,精神一振,忙接著又問:“不知將軍以何法引水?”

    “公孫大夫謬讚了,小將因性喜食魚,因此略通弄水小技。不知大夫欲遣小將如何將溪流導入穀中?”勝遇謙遜問道。

    “勝將軍不必過謙,此事也非甚易,待我軍主力來時,可在山溪流瀑離此穀較近之處,開鑿一淺渠引流,再在分流較窄處建一水壩封堵原路。但水渠所經之地高低起伏,不易貫通,勝將軍需在通渠之時施術將幹流之水大量灌入渠中,一經大水衝刷,自然便會水到渠成了。嗬嗬!”公孫犀撚須笑道。

    眾人聽罷盡皆大喜。吳銘讚到:“大夫果然高明,片刻間便想到如此妙計,晚輩自愧不如!”

    “吳少俠不忙稱讚,不知引流而下之後,少俠作何處置?”公孫犀又問到。

    “如有水源可用,晚輩可在穀中再將此水引至穀口處。我軍可在穀口挖掘深溝,再將深溝蓄滿泥水,隻留一可通行之狹窄豁口,必可阻敵軍逃出埋伏。”吳銘答道。

    “喔,此計確是可行,少俠緣何悟出此妙法,可不簡單啊!”。

    “前日晚輩查看關押岱萊眾俘地牢之時,曾見敵軍兵士雖勇力過人,水火不侵,但身軀笨重,在陰冷濕滑的牢中,連站立亦且不穩,更不用說越獄脫逃了,因此想到仿效帝畿戰俘大牢來掘此深溝。”

    “此法大妙,少俠才思敏捷,能舉一反三,度維一族之士,果然了得!”公孫犀聽了不禁大聲喝彩。計議已定,眾人便在穀中繼續細細探查,將哪裏需設置陷阱,何處可隱匿主力,如何誘敵,輜重器械如何突陣等一幹細節,逐步安排了下來。

    眼見天色將暮,勝遇命部屬備了晚飯,眾人圍坐帳中,一邊談論來日戰局,一邊等候主力進穀。不想及至深夜,仍不見禁軍主力到來,連那兩員傳令的部將也是蹤影全無。

    勝遇心道自己所統兵將久候不至,諸多部署因此皆會延誤,到時禁軍上下恐怕均是脫不了幹係,心中不由得大為焦躁,在賬中轉來轉去,高聲罵道:“這群豎子,平日裏習練有素,在此關鍵時節,卻無一人前來回稟,當真該死!”

    “勝將軍且莫著急,也不知路上是否有什麽變故,如主力未遇阻攔的話,應是何時到達?”吳銘見狀向勝遇勸道。

    “在帝畿渡口時,小將已派部將持符前去提兵,最多也就較我等遲得半日。此刻尚未抵達,也不知受了什麽羈絆,不過午間小將又已另派人前去相迎,如有變故,也應見一二人回報啊!”勝遇答道,語氣中仍是焦慮異常。

    “嗯,此事確實蹊蹺,我等來時並未受阻,難道是眾軍走錯了方向?”公孫犀猜測道。

    “或是如此,不過勝將軍已派人前往迎接,應不致走錯。想來禁軍主力人馬眾多,調度不便,所以緩來。此刻已至午夜,我看大家還是早些歇息吧,待明日早間再做定奪!”吳銘接著勸道。

    “是否需小將再派哨探返回細查一番?”勝遇放心不下,又向吳銘請令。

    “夜間道路不清,還是等明日再說吧。”吳銘心想也不急在一時,便未準所請。勝遇無奈,隻得歎了口氣,忿忿道:“哼!待來日回軍之時,勝某必嚴懲違規諸將。”說完便忍氣命身邊侍從安排各人回帳歇息,自己則又去巡視了一圈夜間哨崗後才入帳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