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二.作嫁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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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銘眼見敵軍潰敗,卻無法阻攔,如讓敵軍就此逃去,此戰豈非前功盡棄?正自焦急時,忽見遠處火把閃耀,一支大軍如條火蛇般向穀口殺來。吳銘不知來人是敵是友,心想如若是來接應敵軍的那便更不好對付了。
勝遇在旁也早已看到來軍,輕聲向吳銘說道:“看陣型應是帝畿雄師!隻是離得遠了,昏暗中看不太真切,待我前去探探!”說罷不待吳銘答應,便騰空而起,向那隊人馬飛去。
吳銘聽罷,也不阻攔,隻小聲叮囑了一句:“勝將軍小心!”望著勝遇飛遠,忽然心中一動,忙命身旁校尉傳令下去,吩咐飛回崖上的翼人軍士,再次負了滾木大石,一齊向穀口處砸去,但能阻得岱萊一人逃走,便阻一人,又命一翼人侍衛向穀中禁軍傳令,集結主力,在敵軍身後並力掩殺。安排完畢之後,輕輕舒了一口氣,悄立於崖邊一麵繼續觀戰,一麵靜待勝遇回報。
勝遇飛出不久,便已看清迎麵殺來大軍果然是帝畿旗號,再一細看,居然是雁蕩大營所派援軍。心中大喜,旋即轉身飛回崖上,報與吳銘知道。
吳銘聽後亦是喜出望外,心道:“原來是自己當初錯怪了項鳶將軍,此刻敵軍敗走,雁蕩大營援兵正好可以助我攔下。”轉念又想:“不過這援兵來的好巧,恰逢我軍即將大勝之時殺到,莫非?”念及此處,心中瞬間閃過一絲不祥之感,不過眼下也不願太過多想,便又向山下望去。
隻見雁蕩援軍此時已殺到了穀口附近,半空中翼人兵將見穀口一線區域狹窄,怕誤傷自己人,便不再繼續追殺,紛紛向嶺上飛回。再看那雁蕩援軍,以鐵甲騎兵為主,十人一隊,每隊配一衝車,這衝車遠較一般攻城車矮小,但數量眾多,想是為對付單個岱萊兵士所特地配置。
又觀戰片刻,果然不出所料,岱萊敗軍剛與雁蕩軍接戰,便被這矮小衝車撞倒,碾壓而亡,便是未曾即刻斃命的,亦為雁蕩大營的馬步兵將用粗大鐵索綁了,直接擒獲。
岱萊逃兵見穀口援軍來勢凶猛,一時抵擋不住,不得已又轉身向穀中舍命殺回。此刻禁軍兵馬已掩殺而至,霎時間穀內喊殺震天,禁軍將士臨死之時的慘嚎與岱萊殘兵的低吼之聲響徹深穀。吳銘見敵軍被雁蕩援兵封在穀中作困獸猶鬥之態,心中不禁大急,心想:再如此下去,禁軍死傷必重,但此時又不能傳令退兵,這可如何是好!
勝遇在旁已看出吳銘焦慮之情,眼見自己所統禁軍不斷折損,亦是大為心痛,忙向吳銘勸道:“吳少俠,不如此刻鳴金吧?”
吳銘聞言思慮了片刻,緩緩答道:“如若此刻收兵,山中火勢未歇,我軍將士無法退入林中,隻能向外突擊與雁蕩大軍匯合。但中間隔了岱萊敗兵,一時也是無法衝出。況且此刻撤軍,此戰之功便非禁軍所有,想必公主到那時也會降罪於你我二人。”
“嗯,少俠思慮周全,不過如此下去,禁軍必將損傷過半。仍是不能免了我等罪責。”勝遇聽了吳銘心中顧慮,一時也是難以決斷。
兩人又觀戰片刻,吳銘見穀中敵軍已近癲狂,瘋了一般撲向禁軍主力,禁軍將士無衝車助陣,雖竭力抵禦,但也已漸顯不支,再不撤軍便要全軍潰敗,吳銘把心一橫,向勝遇下令道:“即刻鳴金,命我軍速速退守於流瀑所經林中,若敵軍敢上前追趕,便由翼人部以木石中道擊之,將其阻隔於後!”
勝遇一聽大喜,忙領命下去安排。須臾穀中鳴金之聲大噪,禁軍將士本已抵敵不住,一聽得鳴金,無不如蒙大赦般向後退向林中,岱萊敗兵剛欲追趕,天上木石便傾瀉而下,瞬間前路盡斷。
此刻岱萊眾軍已殺得不辨東西,也不理會頭領之命,紛紛四散奔逃而去。吳銘在山上望見,不由得長籲一口氣,暗道:總算是險情已過。又見勝遇已回,便道:“公孫大夫尚在山下,將軍可速與我同去接應。”勝遇見大勢已定,心中也慢慢寧定了下來,隨即又向嶺上翼人部稍作吩咐,便帶起吳銘向山下飛去。
公孫犀在林中已觀戰多時,期間見戰局變化莫測,不免時時心驚。此時禁軍終獲全勝,雖曆經不少波折,但於吳銘而言已是籌劃的極好了,總算不枉自己一番督導之心,一時間不由得心下大慰。又見二人來穀中接應,忙快步向前賀道:“恭喜少俠首戰告捷!”吳銘連忙遜謝道:“全仗公孫大夫與勝將軍率禁軍將士鼎力相助,何況我軍因晚輩之過折損頗多,晚輩委實心中有愧!”
“嗯,此戰若是無雁蕩援軍,禁軍本可減少損傷,所謂‘圍師必闕’,項老將軍實不該有此疏漏啊!”公孫犀說著歎了一口氣,又向吳銘問到:“少俠也不必過慮,幸而勝將軍及時鳴金,我軍總算得以全身而退了!不知少俠傷勢可好了些嗎?”
“有勞前輩掛懷,晚輩傷勢已無大礙,隻是雙臂尚不能活動自如。”吳銘感激答道:“若與禁軍將士舍命殺敵相較,晚輩這傷實是算不得什麽。唉,隻可惜項老將軍封堵敵軍之時未能在穀口留一虛缺,以致禁軍將士難於抵擋!”
“事已至此,少俠也無需懊惱,先命禁軍將殘敵掃清再做打算吧!”公孫犀又勸慰道。吳銘聽罷,心想也隻能如此,便與勝遇一同調度禁軍四下掃蕩岱萊軍殘部。一時間隻見穀中岱萊兵將或落入深溝陷阱,或為鐵網鎖鏈縛住,餘下負隅頑抗者也均被帝畿將士分割合圍,一一擊殺。
眼見敵軍殘兵所剩無幾之時,遠處忽見一哨人馬奔來,還未到近前時,為首一人已先向眾人叫道:“老朽相救來遲,還望諸位莫怪!”吳銘等一聽便知是項鳶到了,此刻聽他言中之意,似是欲獨占此役之功,不禁都皺起了眉頭。
待到項鳶與眾人見過禮後,吳銘搶先說道:“多謝項老將軍馳援,在下疏忽,若無老將軍攔截,險些令半數敵軍逃出重圍。”
“少俠說的哪裏話來,你我同守帝畿疆域,禁軍適才已節節退守,我雁蕩將士及時趕至,正好救了禁軍同袍,此乃我部分所當為之事,少俠不必多禮!”項鳶含笑回道。
吳銘聽他雖說的客氣,但句句緊扣雁蕩軍來援之時禁軍已敗,心中好生氣惱,不過自己因體恤禁軍士卒,在最後關節鳴金在先,也著實不好辯駁,一時間心中計議不定,隻得默然以對。身旁勝遇聽了二人對答之言後,卻忍不住大聲辯道:“項老將軍此言差矣,禁軍最初為敵縱火偷襲,交戰時確是處於劣勢。待到翼人部出戰之後,我軍已有勝算,若不是雁蕩大軍將敵軍封堵於穀口,翼人將士顧念友軍,此刻禁軍早已獲勝。我禁軍浴血廝殺,舍命戰了一夜,如何在老將軍口中便成了敗績?”
項鳶見自己所謀已為勝遇點破,臉色一沉,冷笑道:“嘿嘿,吳少俠年幼不諳戰事也就罷了,勝將軍身為禁軍統領,也如此信口雌黃,不覺荒謬嗎?適才對敵緊要關頭,禁軍卻鳴金收兵,隻留我雁蕩部獨力禦敵,莫非諸位在此處也視而不見嗎?”
公孫犀見雙方僵持不下,忙插話道:“老將軍統兵到來之時,禁軍已將岱萊敗兵驅至穀口,況且吳少俠稍後又派出翼人部前往阻截,隻是看到老將軍已至,才命穀中禁軍隨後掩殺。還望項老將軍明察,切勿傷了友軍和氣。”
項鳶聽公孫犀出言相勸,不禁“哼!”了一聲,心想吳銘與勝遇也就罷了,這公孫犀身為公主之師,還需讓他幾分。於是拱手道:“大夫既如此說,倒顯得雁蕩部此番來援是多此一舉了,此節老朽便不再追究,不過禁軍布防失算,為敵所乘,後又鳴金敗退之事老朽還需據實回報。今日言盡於此,還望大夫保重,告辭了!”說罷更不理會吳銘等人,轉身上了坐騎便向穀口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