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四.帳下蒙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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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犀聽後先是點了點頭,撚須道:“少俠此計甚佳,隻消項老將軍未想到此節,不去指點敵俘作偽。禁軍便可免罪,又可省卻了一番爭論。”

    勝遇亦覺此法極妙,跟著拱手謝道:“全仗少俠穎悟,如此安排最為妥當,小將在此謝過!”說罷,又端起酒來敬向吳銘,公孫犀跟著舉杯,吳銘忙起身回敬,三人同時一飲而盡,心中雖仍有些許擔憂,卻也放下了大半顧慮,飲罷此杯,便都回帳歇息去了。

    次日一覺起來,三人計議已定,反而覺得少了許多牽掛。吳銘待禁軍整裝已畢,便下令直奔渡口,乘了昨日備好的幾艘樓船向帝畿航去。

    一路無話,天未過午之時,渡海樓船便已載著禁軍來到帝畿近海。吳銘在船樓之上遙見岸上一隊人馬布列相候,遠遠望去雖不甚真切,但見衣甲鮮明,軍容嚴整,應是大哥尉遲賁領著眾侍衛到渡口前來相迎了。

    吳銘看後心中一喜,暗道:“回歸帝畿之後,若再得大哥相助,諒那項鳶老兒也不能奈何於我了!”

    過不多久,渡船便將吳銘等先接到了岸上,果不出吳銘所料,眾人剛一下船尉遲賁便迎了上來,兄弟二人多日不見,除吳銘肩傷未複,也算是各自安好,此時不禁同時伸出雙手相互緊握,心下均是不勝之喜。吳銘掛念大哥那日醉後去向,便問起公孫犀第二日拜見公主之時是否受責。

    尉遲賁聽後看了下身旁無人,便低聲笑著答道:“多蒙木蘭司賓幫著隱瞞,加之愚兄護衛公主多年,公主即便心中猜疑,麵上卻也不會深究。隻輕責了哥哥幾句便不再提了。不過有另一樁事,賢弟可要小心了!”說到此處,尉遲賁驀地收了笑容,麵色凝重道:“禁軍中有一將領,名叫‘馮謖’,你可知此人?”

    “嗯,小弟認得。此人連犯軍紀,與敵接戰前已被我等看押了起來。本想待回師後再行發落,不料我軍為岱萊偷襲之時,讓他趁機跑了。不知大哥為何此時提起這馮謖?”

    “那便對了,這馮謖乃是帝畿世家子弟,自幼好嬉不學。家中為他在禁軍謀了個官職,平素遊手好閑也就罷了,真若與敵交戰,定會壞事。賢弟此次出征偏又由他帶了禁軍主力前去,唉,也算是晦氣!”

    “大哥是否已先在帝畿見到了此人?他卻如何說?難道已誣陷於我?”

    “賢弟所料不錯,此等小人最為讒佞。昨日他逃回帝畿之後,便向殿下告發兄弟與勝將軍,說你二人與友軍不睦,又命禁軍戰前日夜勞作,他不過是為眾將士請命,卻被賢弟用刑鞭笞,被看押起來之後更是飽受折磨。直到我軍營寨為敵軍所襲之時才乘亂逃了出來。又道賢弟從不知體恤士卒,隻一味命將士們奮勇搏殺,禁軍因此折損慘重,全賴雁蕩友軍來援之時方才得保剩餘殘兵。不過大哥自知此人信口雌黃,因此實情如何,還望賢弟盡快詳盡告知,以備萬一!”尉遲賁悄聲答到。

    吳銘聽罷尉遲賁所述前情,心中不由怒火中燒,大聲罵道:“這狗賊,滿口胡言!我軍備戰之時,三隊人馬輪換布防,怎能說是日夜不休?他自己懶惰怠工致使我軍獲勝之後為敵所乘,才從穀中脫困而去。反說禁軍依仗友軍救援方才保全。實是顛倒黑白!此人如此不知廉恥,大哥快帶小弟去與他對質!”說完隻氣得渾身發抖。

    尉遲賁見他突然放聲怒斥馮謖,忙低聲勸道:“賢弟息怒,莫讓他人得知你我結拜之事!”

    吳銘聞言心中一驚,怒氣消了大半,心知此時已為奸人占了先機,絕不可再意氣用事,為其所乘,於是連忙壓低聲音道:“大哥責備的是,小弟一時激憤,險些誤了大事!”但此時為時已晚,眾人聽到吳銘罵聲,不禁都放下手中之事,轉頭看向二人。

    好在尉遲賁應變極速,高聲招呼公孫犀與勝遇道:“吳少俠此刻有一事不明,還請大夫與勝將軍過來相商!”

    公孫犀與勝遇下了渡船之後,便忙著在渡口整頓禁軍上岸,此時先是聽得吳銘大罵,心中正自奇怪,又聽尉遲賁相招,忙草草安排完手邊之事後,急步走向尉遲賁。

    尉遲賁見二人來到近前,便又低聲將馮謖構陷之事說了一遍,心知勝遇性情急躁,聽後必會與吳銘一般高聲怒罵,故此先示意其聽後不可叫嚷。即便如此,勝遇聽罷仍是切齒恨恨道:“這群誤國奸賊,當真碎屍萬段不足以平勝某心頭之恨!”

    公孫犀得知詳情後卻並未著腦,隻向尉遲賁問道:“將軍可知雁蕩大營這兩日動向,是否已將敵俘獻至帝畿?”

    “小將昨日方才得信,便於渡口等候,並未見雁蕩營中軍士到來,隻知禁軍今日將渡海返回。”尉遲賁答道。吳銘等一聽均覺奇怪,分明雁蕩部早於自己返程,為何卻落到了禁軍後麵?如此一來,昨晚謀劃豈不是要落空了?不過此時也別無他法,唯有聽天由命了。於是四人又商量了片刻,便引了禁軍向帝畿大營行去。

    待吳銘等來到營中之時,禁軍大營早已得信,備好了酒飯與將士接風。席間吳銘向尉遲賁問起公主何時召見,尉遲賁道:“公主此時尚未得知禁軍已達,少俠可在營中與勝將軍等歇息一日再去回稟。”勝遇聽後忽問道:“馮謖那奸賊現在何處,適才我在營中遍尋不到,可是躲在了其父馮司馬府中?”

    “這個我卻不知,此人向公主回稟之後並未回禁軍大營嗎?”尉遲賁答道。

    “諒他也無此膽量!”勝遇咬牙說道。

    “若是如此,我等須盡早向公主分說。以免公主受其蠱惑,聽信此賊一麵之詞!”吳銘提醒道。

    “少俠所言極是,還請尉遲將軍稍後先行報與公主知道,我等隨後便去回報此戰詳情。”公孫犀附和道。

    “既然大夫也放心不下,那小將即刻前去回稟,若公主能立時召見,小將便遣人來報如何?”

    “如此最好!有勞將軍了!”吳銘等三人聽了一齊舉杯相謝,尉遲賁跟著端起酒來與眾人一飲而盡,隨後便領了眾侍衛出帳而去。餘下諸人又略飲了兩杯,勝遇見大家均已用畢飲食,便命人撤去宴席,隻留吳銘與公孫犀於帳中靜候公主相召。

    又過了片刻,公孫犀覺得時候尚早,心中還有一事未明,於是便走到吳銘身旁悄聲問道:“最近常聽少俠稱尉遲將軍為兄長,而尉遲將軍亦待少俠甚厚。不知此中可有何緣故?”

    吳銘聞言後暗自吃了一驚,心道:“都怪我日常在眾人麵前與大哥說話時口無遮攔,讓公孫大夫看出了端倪。此刻問起,我又不願為欺瞞之事,卻如何答複才是?”

    公孫犀見他一時語塞,神色間頗為慌張,已知二人之事應是不足為外人道也,便不待吳銘答話,笑著續道:“少俠若有顧慮,也不必答複。原本若能得尉遲將軍相助,自是更好,少俠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

    吳銘聽到此處,連忙躬身道:“大夫明鑒,晚輩因感激尉遲將軍數次維護之德,心中已將其視為兄長,因此稱呼上便未加留意,還請諸位體諒。”公孫犀見吳銘如此說辭,不禁莞爾道:“此事也是隨口一問,少俠本無過錯,不必多禮!”吳銘這才放下心來。

    接著三人又商議了一番如何防備馮謖構陷之事,眼看天色漸暮,不知尉遲賁在公主處受了什麽羈絆,此刻仍不見遣人來召,心中均是甚為焦慮。又熬了半個多時辰,忽聽帳外一片嘈雜,三人心中一喜,心想應是公主召命到了,不料帳門開處,一人領著侍衛衝入帳中,向吳銘等喝道:“吳銘、勝遇統軍無方,首戰便致我禁軍失利,折損大半。左右,將此二人綁了,帶到殿下駕前聽審!”

    眾侍衛聽罷齊聲應命,上前便要鎖拿兩人。卻見勝遇向後退了兩步,高聲怒斥道:“馮謖你這奸賊,隻知向殿下誣陷我等。今日居然有膽來綁禁軍統帥,是意欲謀反嗎?”

    原來這闖營拿人的正是逃將馮謖,隻見他“嘿嘿!”冷笑兩聲,向勝遇譏諷道:“勝將軍那日不是要治馮某之罪嗎?現下公主殿下諭令在此,也不知是治何人之罪!哼哼!”說罷又催侍衛即刻擒了二人。

    吳銘初時見馮謖一行來勢洶洶,心知局勢有變,待他說道要押解自己前去公主處聽審,心中反而寧定下來,當下從容向勝遇道:“勝將軍稍安勿躁,此賊既有公主令旨,想來確是公主之意。正好我等也要前去殿下駕前對質,便委屈一時又有何妨?”

    公孫犀在旁查看多時,見此情形也勸道:“勝將軍暫且息怒,有公孫犀在,定能在殿下麵前將是非辯個明白!你我這就同去如何?”

    勝遇此時已快氣炸胸膛,但心知馮謖奉了公主致命前來拿人,自己已無抗辯餘地。隻得咬牙重重的“哼!”了一聲,束手讓侍衛鎖了。吳銘更不多言,昂首就縛,與勝遇並肩大踏步走出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