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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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綿的細雨依舊滴滴答答,翻湧的靈力幾乎化成了白霧,諸興修失去了往日作為鑄劍派掌門的淡定與從容。
他微垂著眼眸,長劍上煞氣湧動,“燕宗主,這就是在你蒼穹派發生的事情,你可不要跟我說你不清楚。”
一瞬間,整個思過崖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隻剩下燕遲越來越粗的喘息聲。
所有人犀利的目光都會聚在燕遲的身上,或怒目,或探究,或驚異。
燕遲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被無數雙的眼睛盯的有些頭皮發麻,思索著要如何開口,最終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各位道友,燕某當真不知具體發生了何事,燕陽隻是翻了錯誤被罰在思過崖思過而已”
“你放屁”
妖王狐佞冷嗤一聲,打斷了燕遲的話語。
狐佞一雙狐狸眼冷颼颼的盯著燕遲,眼眸中滿滿的都是鄙夷,“燕遲啊燕遲,我看你們人修當真是要墮落了,拿了那舍利子便拿了,滿口仁義道德,裝模作樣的樣子簡直就是倒胃口。”
“不是你們蒼穹派所為,為何隻傳言是你們的太上長老,不說是我妖族滅了薑氏一族”
燕遲被狐佞懟的是啞口無言,那周圍帶著深深的懷疑和打量的目光,盯的燕遲渾身都不舒坦。
他眉頭緊鎖,試圖解釋,“諸位,倘若我蒼穹派當真收集齊了舍利子,還何須要邀請諸位前來一聚呢”
一白發蒼蒼,身形卻筆挺的老頭接過燕遲的話,“這有什麽好思索的,不過是你們沒有集齊十八顆,將我們所有人都聚集起來,更方便你們行事而已。”
老頭話音一落,眾人看向燕遲的目光更加的怪異了起來。
實在是,他們沒有辦法不這麽想。
滅了薑氏一族蒼穹派尚且能做到,但要集齊所有舍利子,這在妖族,或者是鑄劍派玄冥宗這等大勢力手中的舍利子,便沒有那麽容易拿到手了。
將眾人集合到蒼穹派,為了這唯一能夠飛升的可能性,來的人肯定都帶著舍利子,而蒼穹派恰好可以趁此機會,將所有人一網打盡
“蒼穹派當真是好打算”
一中年男子大喝一聲,當即拔劍就向燕遲逼來,“你當真以為我們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不成”
在眾多目光的打量下,燕遲沒有做任何的抵抗,硬生生挨了那男子一劍。
原本也打算直接動手的人在看到這一幕後,略微了緩和了一下情緒。
劍尖還刺在燕遲的身體裏,他麵容堅毅,聲音是不急不徐,試圖解釋清楚,“諸位道友,倘若我蒼穹派當真有什麽計策,又怎會提前袒露出來,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如此暴漲的靈力波動,任何人都能察覺的到,這或許就是魔族的計謀,為了讓我們自相殘殺,他們好在後麵坐收漁翁之利,大家可千萬不要上當啊”
燕遲一席話說的合情合理,即使胸前依舊插著劍,卻還是鎮定自若。
那中年男子略微抱歉的對燕遲行了一禮,隨即拔掉了長劍,“燕宗主,是我誤會你了。”
燕遲好似一點都不在意一般,揮了揮手,“這也不能怪你,隻怪那背後之人太過於無恥。”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狐佞絲毫不吃燕遲這一番苦肉計,當即反駁道,“怎麽就不能是你們的計劃泄露了呢”
狐佞頓了頓,繼續說道,“可別什麽都往魔族身上引,你們這蒼穹派,可是好端端的住了一位魔女呢。”
他這話無一不透露出,如今的一切都是燕遲自導自演,都大大方方的讓魔族女子住進來了,還說什麽是魔族的挑撥離間之計,便也太過於可笑了一些。
霎那間,原本還安靜的人群再次變的議論紛紛。
“妖王慎言”燕遲目光一變,聲音有些淒厲,“倘若當真是我蒼穹派所為,何至於陷入如今這樣尷尬的局麵,留下如此明顯的破綻讓諸位來討伐我蒼穹派嗎諸位以為我蒼穹派弟子都是蠢的不是”
“說不定呢,可不是蠢的”狐佞手中紙扇一晃,“不蠢,被你們委托了重任的燕陽還能如此輕易的被人帶走”
燕遲的話說的有幾分道理,讓不少蠢蠢欲動的人冷靜了下來。
而狐佞的話,卻又帶給了他們新的思路。
舍利子一事最近鬧的沸沸揚揚,傳的人盡皆知,無論是人修的玄冥宗,鑄劍派,百花穀,還是妖族的妖王,都從四麵八方會聚到了蒼穹派,隻為了這傳說中可以修複天梯的舍利子。
事情雖是已經過去了七萬多年,知道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的人也已經全部死盡了,可既然能夠作為超級宗門傳遞下來,每一個宗門和種族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情況。
而在不久之前,隱姓埋名躲躲藏藏的七萬年隻為守護舍利子的戚氏子孫所在的門派,一夜之間被屠戮幹淨,隻剩下一個薑牧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滄玄大陸已經太久太久沒有人飛升,壽命到了千歲,便已經成為極致,誰不想踏破虛空舉霞飛升,享受無窮無盡的壽命呢。
但舍利子隻有十八顆,還必須要集齊才可以讓一個人突破那的渡劫之境,他們每一個人都想要獨占這唯一的一個可能性。
於是,他們互相猜忌,互相忌憚。
卻又不能完全僅靠自己就能夠收集齊全十八顆舍利子,於是他們約定七月十四,所有人匯聚一堂,到時候誰能獨占鼇頭,就看這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了。
眼看著聚集七月十四大會的日子越來越近,每個勢力都開始蠢蠢欲動,試圖在大會開始之前更多的拿到舍利子,為自己增添一份保障。
畢竟,這舍利子運用得當,也是一大殺器。
在大會開始之前,甚至可以說是,在最終結果之前,任何勢力都一定會盡量隱瞞自己所擁有的舍利子數量,唯恐自己成為他人的目標。
而此刻,在這蒼穹派首席燕陽獨自一人待著的地方,突兀的出現了一枚舍利子,而燕陽又不知所蹤。
所有人心中都湧上了一個想法蒼穹派收集到了不少數量的舍利子,派他們宗門裏悟性最好的燕陽在思過崖研究如何使用,但是,這一切卻被人截胡了
燕陽可能參悟出了什麽,被察覺到不對的某個勢力發現,在和燕陽進行了一番打鬥之後,劫持走了燕陽,還帶走了剩餘的舍利子。
燕陽自知不敵,為了給師門留下線索,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讓思過崖靈力驟漲,還在這裏留下了一顆舍利子。
隻不過可能燕陽受傷過重,畢竟,整個思過崖的地麵上,到處都是刺鼻的鮮血,雖是被雨水稀釋了不少,卻依舊能看出原本噴濺出的痕跡。
原本的他隻是為了引起師門的注意,卻不曾想,竟是引來了所有的人。
一時之間,人人自危,看著對方都覺得是那個劫持了燕陽帶走舍利子的幕後黑手。
正當眾人懷疑猜測爭論不休的時候,一名全身都籠罩在帽兜中,看不清容貌的男子卻突然開口,“先不管這幕後之人到底是誰,這顆舍利子,到底是否是真的呢”
百花穀穀主手中通體漆黑的圓形珠子正在散發著淡淡的光暈。
不大的思過崖邊上,幾乎是站滿了人,擠擠挨挨的聚集在一起,視線都停留在百花穀穀主白瓔手中的那顆舍利子上。
諸興修自身就有舍利子,他盯著白瓔手裏那顆珠子看了半晌,緩聲說道,“似乎應該是真的。”
諸興修話音剛落,下一瞬,好幾個修士竟是突然暴起,就要搶白瓔手中的舍利子。
方才刺了燕遲一劍的中年男子手中長劍飛舞,很快就殺掉了擠在他身前的幾名修士,盯著那舍利子目光陰狠,“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舍利子見者有份,有能者得”
話還未說完,那中年男子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身體呈一百八十度彎了下去。
卻道是一白眉修士竟直接一刀將這中年男子給劈成了兩半。
白瓔本也不是什麽柔弱女子,能以女子之身建立起百花穀,並在一眾宗門中闖出名聲,其修為也是不差的。
麵對圍攻,雖是有些吃力,卻還是都被她盡數給擋了回去,更何況,她身邊還有百花穀的幾名長老。
那白眉修士也很快就被白瓔用白練絞斷了頭顱。
一時之間,不大的思過崖,到處都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白瓔又殺掉幾個想要搶奪舍利子的散修,雙手死死的抓著染著血的白練,滿臉都是怒意。
“我看誰還要來搶”
各大宗門沒有出手,死了一地的散修,殷紅的血淌了一地,沒有人敢在其他三個大宗門不出手的情況下繼續再對白瓔動手。
然而,雖是不敢請勿妄動,但卻都虎視眈眈的盯著白瓔,隨時準備著搶奪。
“嘖嘖嘖”狐佞似看戲一般砸吧著嘴,麵帶笑意,隨意的踢了一腳落在他腳邊的屍體,“我倒是好奇,這幕後之人究竟是誰了,將我們所有人耍的團團轉,當真是有意思,有意思”
白瓔心神一動,“你什麽意思”
狐佞手拿紙扇晃啊晃,看著白瓔的眼神好像在看什麽愚蠢的東西,“這很難理解嗎”
白瓔恍然大悟,她穿過人群,試圖找到方才那個詢問舍利子是真是假的修士,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了。
“該死”白瓔嬌喝一聲,“我們都上當了”
方才那人就是故意這樣詢問,讓他們上手爭奪,從而自相殘殺。
他們像一群白癡一般被那幕後之人耍的團團轉,自動為他消除了不少絆腳石不說,他們本就不甚親密的同盟也在這一瞬間土崩瓦解。
燕遲也反應過來一切,“是嫁禍,這幕後之人嫁禍我蒼穹派”
然而,他的話卻沒有多少人相信了,畢竟,在其他人看來,若不是燕朔派人去屠了薑氏一族拿到了舍利子,又派燕陽在思過崖暗中研究,又怎會被有心之人利用,到現在人財兩空。
諸興修輕咳一聲,“燕宗主,如今燕陽師侄和舍利子都丟了,那便也罷了,隻是希望你將能這舍利子如何使用的方法說出來,告訴大家。”
什麽都不知道,在這之前連舍利子是什麽樣子都沒有見過的燕遲“”
他真的不知道啊喂什麽薑氏一族,什麽戚氏子弟,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但是他卻完全沒有辦法反駁,如今所展現出來的一切沒有一處不訴說著他蒼穹派就是事情的元凶。
那一雙雙懷疑的眼眸讓燕遲百口莫辯,他張了張嘴,“不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用說了,”白瓔斜著眼睛暼了他一眼,“說那麽多沒用,快點將舍利子的使用方法說出來。”
“我真不知道”
“那為何要在這等重要的時刻讓燕陽上思過崖思過”
燕遲隻能硬著頭皮將他們百般隱瞞的醜聞給說出來燕陽為了一魔族女子頂撞師長。
然而,在燕遲看來是不得已才開口的醜聞,聽在其他人耳朵中卻隻覺得可笑。
“燕宗主覺得這個說法站的住腳嗎”狐佞毫不留情的嘲諷道,“如若隻是這樣的理由,為何不提前說出來”
燕遲“”
他不要麵子的嗎
“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到處都透露著詭異,並沒有什麽將舍利子交與燕陽研究一事”
“那燕宗主怎麽解釋出現在這裏的舍利子”
燕遲“”
他當真是要冤枉死了,這在找到確切的證據之前是根本就說不清楚了
觀察了許久的諸興修緩緩開口,“坊間傳聞,這薑氏一族是蒼穹派太上長老之為,如今他人不在這裏,不妨我等去尋他問個清楚”
畢竟,他還答應了那薑牧之要替他報仇,這樣才能拿到剩餘的舍利子。
眾人對視一眼後,都同意了諸興修的提議,畢竟這幕後之人隱藏的極深,也找不到其他的突破了,不妨去探探這事件的源頭。
於是,浩浩蕩蕩的一行人來到了燕朔的房間門口。
燕遲上前一步,喚了一聲,“師尊。”
然而,並沒有絲毫的聲音傳出來,在眾人的催促下,他隻能打開房門,卻發現裏麵空空蕩蕩,哪裏有燕朔的身影。
霎那間,氛圍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同一時間,玄安城的酒樓內。
玄燁脫下了罩住他滿身的帽兜,晶亮亮的眼眸看著雲勵寒,“屬下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