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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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間,所有鮫人的眼神都停駐在了白術的身上,原主作為大巫在鮫人的族群中幾乎是神袛一般的存在,就算是鮫人族的王也不得不聽從大巫命令。

    因此,雲勵寒這道帶著殺意的話語說出來之後,鮫人們下意識的反應並不是雲勵寒是否誤會了什麽,而是白術是不是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圍著雲勵寒的鮫人們讓出了一條道路,躲在人群後方的白術和另外兩名鮫人徹底地暴露在了雲勵寒的眼前。

    白術紅潤的臉色刹那間變得慘白,他的內心慌亂無比,此刻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去麵對雲勵寒。

    在原主將他和另外兩名鮫人送離以後,白術便收到了落葵用秘法傳來的消息不要告訴族人們其他前去營救落葵的鮫人都被抓了的這件事情。

    原本那滔天的火焰和族人們近乎絕望的嘶吼聲一直折磨著白術的內心,一開始他也是十分憤怒的,若不是原主將他送離開,他也許就會死在那場大火中。

    但是當落葵那滿帶著哀傷和哭腔的嗓音祈求著的時候,白術心軟了。

    鮫人族的壽命很長,普通的鮫人都可以活到一千歲以上,更別說是進行過修行的鮫人和血脈之力濃厚的鮫人族女王了。

    一百來歲的白術和落葵在鮫人這個種族來說,才剛剛成年。

    但無論總的壽命長短,白術和落葵確確實實是算得上朝夕相處了一百多年。

    白術身體強壯,血脈之力也算得上是年輕一代的第一人,因此,在他一出生之時,就已經被確定成為了新任女王的貼身護衛。

    在這一百多年的相處當中,白術不由自主的愛上了落葵,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落葵是天差地別,根本不可能真的和落葵在一起,因此,他將這份濃厚的感情一直深埋心中。

    白術就像後世那些最為忠實的舔狗一般,無論女神提出多麽離譜的要求,他們都會竭盡所能的替她實現。

    因此,麵對落葵言辭懇切的請求,白術不由得答應了下來,甚至在知道包括原主在內的所有鮫人都不可能回來以後,白術還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和他一起被原主送回來的兩個鮫人雖是想要將這一個消息告訴剩下的鮫人,但是卻在白術的巧言勸告下也選擇了閉口不談。

    但是讓白術沒有想到的是,在落葵信誓旦旦的說那些鮫人全部都死掉了以後,他們的大巫雖是傷痕累累,但是卻也活著回來了。

    麵對雲勵寒的質問,白術內心焦急不已,雖是想要胡亂地編造一個理由蒙混過關,但是卻在雲勵寒那雙幽深的沒有絲毫情感的眼神注視下,大腦一片空白,嚇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雲勵寒步步逼近,身上的氣勢全部放出,大巫神聖的血脈之力直壓的這三個鮫人幾乎快要喘不過氣。

    雲勵寒的神識散出,勾動著他們腦海中最為印象深刻,並讓他們最為恐懼的記憶。

    逐漸的,那三個鮫人的麵目越發的猙獰起來,仿佛在承受著萬般的痛苦,身形也是不斷的顫抖。

    “他們這是怎麽了”

    其他鮫人麵麵相覷,雖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看著雲勵寒慎重的表情,他們也沒有貿然插手,隻是默默的觀察著那三個鮫人。

    卻突然,白術似乎是有些承受不住,尾巴一軟,整個人如同一條死魚一樣橫著飄在了水裏。

    眉毛死死的擰著,口中發出一陣歇斯底裏的咆哮聲,身形異常的狼狽。

    “我錯了大巫我真的錯了”

    白術的眼前出現了一張張痛苦絕望的臉,快要從眼眶裏凸出來的眼球,猙獰扭曲的努力掙紮著想要活下去的表情,被火灼燒著幾乎成了黑炭的魚尾,還有被大巫送離時他臉上帶著決絕的希冀。

    那些他最不願麵對的東西一股腦的盡數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那一個個瀕死的目光深深的望進了白術的心底,帶著質問和指責

    “為什麽要隱瞞”

    “為什麽不來救我們”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不要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啊”白術像瘋了一般,魚尾瘋狂的甩動,掀起陣陣波浪,嘴裏不斷的呻吟著。

    他一雙眸子充斥著殷紅的血色,卻依舊不敢閉上眼睛,一旦閉眼,那些死去的鮫人便會化作一隻隻猙獰的魔鬼,從地獄中爬上來找他報仇。

    白術發瘋的樣子幾乎嚇壞了這群單純的鮫人,他們躲在雲勵寒的身後,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匆匆的暼一眼白術後又迅速躲開。

    最後,還是白術承受不住,“大巫,你殺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

    雲勵寒勾唇一笑,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惡意,“錯哪了”

    “”

    白術呼吸一滯,當著這麽多族人的麵說出他的所作所為,他還是有些說不出來的。

    然而,雲勵寒卻不會給他猶豫的時間,瞬間加大了對白術的精神刺激。

    “啊”

    白術慘叫一聲,那種充斥著血腥,恐怖和絕望的氣息,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給淹沒,腦子似針紮一般的疼。

    “別我說我說”白術再也忍受不住,不管會得到族人怎樣的看法,他隻想要盡快結束這種痛苦。

    雲勵寒神識撤回,冷冷的開口,“說。”

    白術蠕動著嘴唇,聲音似蚊子一般,“我們前去救女王的族人都被人類給捉住了”

    雲勵寒一道巫力打過去,白術側邊的臉頰瞬間腫脹的和饅頭一樣,“大點聲。”

    白術身體縮了縮,但絲毫不敢反抗,大聲將發生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白術話音落下後,整個海底陷入了一陣死一般的寂靜。

    鮫人族雖然壽命很長,但是卻孕育困難,目前鮫人族整個族群也不過五百之數,而這一次的救援,就死傷了近一百的鮫人。

    跟在白術身邊幫著隱瞞了真相的兩個鮫人霎那間臉色巨變,震驚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悔恨,懊惱,遺憾,種種情緒在他們眼眸中閃過,最後都化作了一抹憤怒,他們衝過去質問出聲,一字一句,聲淚泣下。

    “你不是說大巫有辦法救族人們出來嗎”

    “你不是說他們都安全了嗎”

    “你不是說是大巫讓我們隱瞞事實不要讓其他族人擔心的嗎”

    “對不起”白術垂下頭,麵對這樣的控訴,他完全無法麵對剩餘的族人,大巫傷痕累累的回來,也帶回了真相,將他內心所有的陰暗和隱藏的情感盡數袒露在眾人麵前。

    “啪”一名鮫人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白術另一邊的臉上,“你有什麽資格說對不起,你說對不起他們就會回來了嗎如果不是你隱瞞,他們有可能會被救回來的啊那是活生生的命啊”

    濃濃的自責幾乎要將二人折磨瘋了,若不是他們那麽輕易的就相信了白術,倘若他們能夠聰明一點,更甚至,他們聽從當初大巫所說的去搬救兵,都不會造成如今的後果。

    明明明明大巫當初可以自己逃出來的,卻將活下來的機會讓給了他們。

    大巫耗盡巫力救出來的人,帶著所有的希望逃出去的他們,終究是什麽都沒有做到。

    曾經信誓旦旦說過的要保護族人的話,在這一刻,全部都變成了笑話。

    二人遊到雲勵寒麵前,“對不起”

    雲勵寒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這兩個人心思倒是不壞,但是太過於沒有腦子,包括所有的鮫人都一樣,長久的生活在海裏,沒有天敵的鮫人族心思一個比一個單純,凶險萬分的人類世界他們也從未踏足過。

    雲勵寒視線掃去,望向了一個個滿臉悲戚的鮫人,即使是知道了真相的他們,也隻是為那些死去的鮫人們感到痛心,卻沒有一個鮫人提出來要去報仇,也沒有一個鮫人認為要給予白術處罰。

    如此的單純,甚至可以說的上是愚笨的鮫人,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是活不長久的。

    雲勵寒眼睛微微眯起來,淩厲的目光掃過,“今天,教給你們的第一個道理,便是不要輕易的相信他人,任何事情,都要有自己的判斷,做事之前,要想一想,這樣做是對是錯,會造成怎樣的結果,而那個結果,你們是否能夠承擔的起”

    “而那些死去的族人,我不會讓他們白白死去的,我要你們跟著我學習巫術,為他們報仇,以滅了大宣王朝為目的,你們,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眾人雖暫時還不太能理解雲勵寒話裏的意思,可雲勵寒魚尾上猙獰的傷口,與手臂上還掛著血絲的創洞,讓他們心中也產生了一絲憤怒。

    一開始認出來雲勵寒的那個小鮫人臉上還掛著淚痕,“大巫,我要努力的學習巫術,再也不要讓其他人欺負我們了。”

    大巫的所有鱗片都被拔光了,那該有多疼啊

    小鮫人衝過來摟住了雲勵寒的腰,手指輕輕的碰了碰雲勵寒的尾巴,就如同一縷清風一般的掃過,有些癢意,卻並不難受,“大巫,你痛嗎”

    雲勵寒揉了揉他的腦袋,聲音也緩和了下來,“不疼。”

    小鮫人又紅了眼眶,“可是我心疼”

    “那麽”雲勵寒動手擦了擦他的眼角,“以後小木槿就努力學習巫術,長大了保護大巫和族人好不好”

    “嗯”木槿重重的點了點,雙手握成了拳頭,麵容堅毅,“我要做那個最強大的鮫人,滅了大宣朝,替死去的族人們報仇”

    雲勵寒有些訝異的看向木槿,他有些意外,木槿才十幾歲,換算成人類的年齡來說可能還不到兩歲,卻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好好培養一下,應該也能夠做這鮫人族的王了。

    雲勵寒輕輕揉了揉木槿的腦袋,視線投向眾人,“今天教你們的第二個道理,那便是做錯了事情就要為之付出相應的代價,要受到懲罰,要為自己的所做所為負責。”

    霎那間,白術臉色更加難看起來,他不由得縮了縮身子,“我”

    雲勵寒巫力打過去,無形的繩索綁住了白術的身子,“大家暫時先散了吧,等我傷好了便開始教你們學習巫術。”

    隨後雲勵寒帶著白術和木槿來到了鮫人族的聖地,強行破開了那個聖地最中間一直被封印著的祭壇。

    在封印破開的一瞬間,一股陰冷的,充斥著血腥味和恐怖氣息的黑霧撲麵而來。

    濃烈的黑色將一切都收納進去,黑洞洞的仿佛是能夠吞噬靈魂的深淵一般,無端的透露著一抹陰森,霧氣中的寒意幾乎能夠穿透皮膚滲進骨子裏,白術不由自主的渾身都開始打哆嗦。

    雲勵寒垂眸望向了木槿,“怕不怕”

    木槿一雙眼眸閃著晶亮亮的光,全無半點懼意,說的斬釘截鐵,“有大巫在,我才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