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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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午,翁公公又來傳口諭,他有些興奮地笑道,“公子,皇上好容易騰出一點時間,說下午要帶你去騎射,請公子快更衣去伴駕吧!”
這段時間顧希已經打定主意,不會任由他們欺負、擺布自己了。他冷冷地說,“翁公公,你去回皇上,我身上有傷,沒有辦法陪他騎射。”
顧希的態度讓翁公公有些意外,他收斂了笑容道,“公子!皇上對你如此用心,你這樣駁了他,不太合適吧?皇上去騎射也是為你,你天天拿你的傷說事,掃他興,你像話嗎?還有,老奴反複跟公子說了,您要自稱‘奴才’,不能‘我、我、我’的!”
“自稱‘我’是皇上要求的。公公若覺得有何不妥,跟皇上說去吧!公公按我的原話回皇上就是,沒有什麽不合適的。”顧希第一次態度這麽強硬。
翁翁被噎在那裏,他重新打量了一下顧希,冷笑道,“公子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老奴這就回皇上去。”
晚上,上官岩大步往‘靖希宮’裏走,翁翁小碎步緊跟在他身後小聲稟告著,“皇上,公子說他身上有傷沾不得水,老奴怎麽勸也不去沐浴。今天公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軟硬不吃,油鹽不進。老奴……”
上官岩問,“今天讓太醫給他開藥了嗎?”
“回皇上,開了。交予公子了,但是他不讓奴才們幫忙抹藥。”
“嗯,隨他吧。”
兩個人進了寢室,顧希正坐在榻上,聽到聲音抬起眼睛,直直地望著兩個人。
翁翁斥道,“還不起身,跪迎皇上!”
上官岩一揮手,“是朕允許的。在這個屋裏不用講那些禮數。顧希,你身上的傷好點了嗎?”
顧希警惕地望著他,然後搖搖頭。
上官岩坐在他身邊,先查看了一下他臉上、身上的傷,接著說道,“我最近太忙了,都沒有時間陪你,你是不是在怪我?怕你無聊,今天下午我才特意騰出一點時間想陪你去騎射,結果你還不領情。晚上也不肯沐浴,怎麽?不打算侍寢了?其實,不洗澡也沒有關係,我不嫌棄你。”上官岩幫顧希扽了扽衣角,故意說道。
顧希抬眼瞪著他,忍不住說道,“皇上!你為什麽非得緊著我一個人折騰呢?您是天子!想要什麽樣的人沒有?你後宮裏有那麽多的嬪妃。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你非要這樣對我?”
“因為我喜歡你呀!”上官岩歪頭笑道。
“喜歡我?”顧希無奈地搖搖頭,“您天天說喜歡我,那您是怎麽喜歡我的?你是喜歡折磨我吧?”
“大膽!你敢……”翁翁喝道。
上官岩用手勢製止住他,“翁翁,你先下去吧。”
翁翁一臉焦慮道,“皇上,老奴有些不太放心。公子,他……”
上官岩笑道,“哼哼……你擔心這個小家夥會對我不利?就憑他?”
“那老奴先告退了。”翁翁心裏還是有些忐忑,他望了一眼顧希,憂心忡忡地退下了。
上官岩饒有興致地盯著顧希看了一會兒,說道,“你今天的態度很反常呀?你是不是約摸著你的家人走遠了,我應該不會再興師動眾地把他們追回來。你自己是死是活也無所謂了。所以才就這麽有恃無恐地拒絕我、氣我?”
顧希瞪著他什麽也沒說,但是眼神分明在說,你怎麽知道的?
上官岩一笑,覺得這個孩子太單純,什麽情緒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可以試試看我會不會?實話告訴你,我派了禦林軍的密探,偷偷地跟著他們。”
“皇上!”顧希緊張地抓住皇上的胳膊,擠出一絲很難看的笑,“我……這就去沐浴。”
“那你的傷呢?”上官岩故意問道。
“今天抹了翁公公送來的藥好些了。”
“你去吧,我會盡量溫柔一點。”
顧希洗完澡回來,上官岩看著他猶如出水芙蓉般楚楚動人的小模人樣,突然動了惻隱之心。他拉著他的手,對外麵的翁翁喊道,“翁翁,你進來一下。”
翁翁躬身進屋,“皇上有什麽吩咐?”
“今天太醫新給公子開的藥在哪兒?我要幫顧希抹點藥。”
“老奴交給公子了。”
顧希瞪著懵懂的眼睛說,“在抽屜裏。”
翁翁取出藥,叮囑道,“皇上,這瓶藥是活血化瘀的,主要抹在淤青的地方;這一瓶是抹在有創口的外傷處。不能弄混了。要不,老奴找一個宮女過來?”
“不用。你下去吧。”
“是。”翁翁退下。
“上床趴下!”上官岩突然對顧希命令道。
顧希還傻愣愣的盯著他,不明白怎麽回事兒。
“快呀,我給你抹藥。”
顧希乖乖地上床趴好。上官岩撩起他的衣服,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分布各處的淤青和傷痕,心裏很是愧疚。那些傷在他雪白的皮肉上麵,那麽醒目刺眼。
顧希能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他偷偷看了他一眼。隻見他皺著眉,好像很不忍心的樣子。顧希心裏冷笑道,少在這假慈悲,這還不都是你弄的。
抹完藥,上官岩對顧希說,“穿上衣服,今晚你睡榻上吧。咱們一個床,我怕自己控製不住。”
“嗯。”顧希點點頭,半信半疑地從櫃子裏抱了床被子,睡到榻上。
晚上,顧希聽著旁邊床上上官岩很用力的翻身聲,感覺好像很煩躁。他生怕他一時獸性大發會衝過來。整個晚上,他都提心吊膽的,還好一夜無事。
早上,上官岩沒用翁翁叫,就自己起來了。他穿著睡衣下床先看了看塌上睡得正香的顧希,摸了摸他的臉,給他掖了掖被子。然後給等候在門外的翁翁做了個進來的手勢。
翁翁雙手捧著衣物躬身進來,“皇上……”
“輕點。”上官岩指了指顧希。
翁翁瞄了一眼榻上的顧希,有些困惑,按規矩皇上起了他就得起,還要伺候皇上更衣。
上官岩看出了翁翁的心思,輕聲說道,“以後別讓他起那麽早,他還小貪睡正常。”
翁翁笑道,“公子都是當爹的人了。”
“那也是小孩。”上官岩一邊被伺候著更衣一邊道,“天亮了,找個人給他抹藥,他自己抹不了。”
“是。”
上官岩思忖了一下又道,“還是應該找兩個人專門伺候他的起居。朕看小順子就挺好,以後就讓他跟著公子吧。另外再給他選一個妥帖的宮女。”
小順子機靈懂事,是翁翁最得意的徒弟。翁翁遲疑了一下才道,“遵旨。”
顧希睜開眼,已近中午。見翁翁正站在他床邊,他慌忙坐起來。
翁翁一臉恭敬地說,“公子不要怕,皇上特意囑咐了讓您多睡會兒。”顧希心下稍安。翁翁接著道,“公子從今天起,小順子就是您的專屬奴才了。雖然他平時也在這個宮裏伺候著,但以後他就隻負責公子您的日常起居了。他就在門外,有什麽事你就喊他。皇上還說您可以選一個宮女,和小順子一起伺候您。公子可有合適的人選?如果沒有老奴就給您挑一個。”
“嗯……”顧希沉吟了一下說道,“就選靈兒吧。她頭梳得特別好。”
靈兒是一個人善心軟的姑娘,見到顧希身上的傷,一邊抹藥一邊眼淚漣漣的。
顧希最是見不得別人哭,特別是女孩。“靈兒別哭,我不值得可憐。我這種人死不足惜,哪裏值姑娘這幾滴眼淚?”
“公子不要這麽說自己!誰願意這樣呀?奴婢看得出來,公子是一個好人,您肯定有難言之隱。”
顧希把臉埋在枕頭裏,傷感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問,“靈兒你多大了?家裏還有什麽人嗎?”
“公子,奴婢今年十六了。家裏有什麽人也不太清楚。奴婢自小家裏窮,兄弟姐妹多。家裏窮得揭不開鍋了,就被父母換了二鬥米。後來,又輾轉被賣了幾次,最後就賣入宮裏了。”
顧希聽完,唏噓道,“原來也是苦命的人。你父母把你賣了,一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們比誰都難受。你不要恨他們。”
靈兒搖搖頭,“我不恨他們。一家人綁在一起,說不定都得餓死。賣給別人也是一條出路,你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有吃有喝的。”
靈兒的樂觀讓顧希很受感染,“靈兒,我在宮裏也沒有朋友、親人。你若不嫌棄,咱們就可以做朋友,平時一塊聊聊天,傾吐一下心事。”
靈兒有些慌亂,“我隻是個奴婢,怎敢高攀和公子做朋友?”
“你……是不是嫌棄我?”顧希敏感地問。
“沒有,沒有!怎麽會?我很願意!”
兩個人對視一下,開心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