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把這一年在徐家的事娓娓道來，包括讓她吃麥麩饃偷偷給徐婷塞雞蛋，而這些錢還都是自己爹給的。

    杜月琴被抓這事就更不用她說了，杜月琴□□就算了，還和幾年前的命案都有關係，這事別人不知道，但紡織廠可是傳的沸沸揚揚了。

    “原來杜月琴是你娘啊？”大家看著蘇語由衷的生出同情，畢竟自己親娘要害死自己親爹這事放在誰身上過得去？

    眾人又看了看蘇成安，一個長得黑噗噗的莊稼漢，看起來就老實，杜月琴那種人想必早就不滿了，不然也不會借著回城就拋夫棄女，為了撈錢把女兒帶到身邊借此騙前夫的錢，這麽一對比他們除了同情蘇語父女倆還是同情。

    陳娟是單純，但是不傻，蘇語說話始終昂首挺胸，再看看徐婷早就躲在後麵頭都不敢抬，誰真誰假一眼就看出來了。

    陳娟聽著大家的議論，覺得更難受了，被好朋友欺騙的感覺太糟糕了，特別是想到父親罵自己的話，她捏著拳頭咬著牙問：“徐婷你為什麽要騙我？”

    難道她真的那麽糟糕，離開父母就真的一無是處，連好人壞人都分不清？

    “娟娟這事……這事我不想的。”

    “不想？不想你告訴我蘇語威脅你全家，陷害自己母親？徐婷你才是騙子，大騙子……”她太傻了，當時怎麽就沒想到蘇語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能有多厲害？能把一大家子耍的團團轉？

    “娟娟，我沒想騙你，我隻是……”

    “隻是什麽？徐婷我當你是朋友聽到你受了委屈想著幫你，你呢？你卻騙我，害我奶奶這麽大年紀了來丟臉，還害我被人指著鼻子罵，徐婷你太過分了。”

    陳娟的質問和旁邊的議論聲讓徐婷不知所措，她本來隻是想讓陳娟和她一起討厭蘇語，沒想到鬧這麽大，本來她家的事隻有家屬樓的人知道，現在這麽一鬧整個紡織廠都知道了。

    本來以為蘇語有個殺人犯表哥和母親大家肯定會嫌棄她，會議論她，沒想到大家都同情蘇語，反而指責她們家和杜月琴一起害蘇語，憑什麽啊，杜月琴又不是自己的親媽，憑什麽把杜月琴犯的錯的算在她身上。

    徐婷望著圍了一圈的人，她什麽都不敢說，轉身哭著跑了。

    徐婷跑了，蘇語還要做生意，也不想管徐婷，開始招呼著買菜的人，蘇成安也趕緊加煤煮菜，鬧劇結束，不知道是大家可憐這父女倆還是為了來聽熱鬧，今天這麽一鬧生意出奇的好，收攤的時候蘇語看著一兜的錢，眉眼都笑開了。

    ——————

    “蘇語蘇語，高考成績已經發到學校了，咱們一起去看。”第二天蘇語還在家裏準備要出攤的菜就聽到俞年的聲音傳進院子裏。

    這麽早？蘇語夢裏這個時間她還在安寧村，所以已經忘記了要去學校看成績，她趕緊擦幹手上的水，拉著俞年就往學校跑。

    “誒誒，蘇語你慢點，就你的成績不用擔心，肯定是前幾名。”俞年腿短有點跟不上。

    “那不一定。”蘇語說。

    兩人跑到學校，貼成績單的黑板旁已經站滿了人，蘇語遠遠就看到徐婷和周文言站在一起，不知道周文言說了什麽，徐婷笑得十分開心。

    “文言，你說等會兒我姐來了我該怎麽安慰她啊？”徐婷看著蘇語的成績一臉憂愁，卻沒人注意她眼裏滿是得意，惺惺作態的拉著周文言一副善良大度的樣子問。

    周文言：“有什麽好安慰的，她自己成績不好，小婷不是我說你，你就是心太善良了，蘇語對你態度那麽差，還陷害自己母親，還想著安慰她，你管她幹什麽？”

    “沒想到蘇語成績這麽差，她平時成績挺好啊，連老師都經常誇她，反而是婷婷沒想到你能考這麽高的分，真是深藏不露啊。”平時和徐婷走的近的一個女生有些討好的說。

    “蘇語平時成績可做不得數，說不定平時成績都是抄的，現在高考就露出馬腳了。”周文言不屑的說。

    “哎呀，文言你別這麽說，我姐那個人除了有些虛榮，也不壞的，隻是這個成績確實太差了一點，難道平時成績真是抄的？”

    徐婷合理的懷疑之後大家對蘇語成績就更懷疑了。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沒注意到蘇語和俞年已經站在旁邊。

    “蘇語，你怎麽才兩百多分？是不是寫錯了。”俞年本來想從最後開始找自己名字，沒想到墊底的竟然是蘇語的名字，當即就大叫了起來，這個成績她不相信是蘇語的。

    蘇語趕緊看了一眼，和夢裏一模一樣的分數，她又看了一眼徐婷分數，排在前三，那分數就是平時讓她抄都抄不來的分數。

    她記得夢裏自己從村裏回城裏的時候分數早就公布了，從杜月琴口中得知沒考上，便去找了學校，班主任說這個成績是從教育局抄回來的，她不相信自己才考這麽點分數，班主任知道蘇語平時成績不錯，見她不相信，就告訴她實在不相信可以去教育局查一查分，結果她去的時候教育局說檔案已經被提走封存了，分數查不到了，一切以學校放榜的為準。

    蘇語一直在教育局那裏等著，有個工作人員見她可憐就給她說，如果懷疑學校分數抄錯了，錄取通知書不會錯的，那個是學校發過來的，沒有人能改得了。

    她又跑回家問杜月琴有沒有收到她的錄取通知書，杜月琴自然說沒收到，她都沒考上怎麽會有？

    徐婷倒是有，不過她卻已經去首都了，聽說她家有個親戚在首都，拿到通知書就直接去親戚家等著開學了。

    這事在夢裏十分清晰，蘇語不會忘記，從夢醒之後她就一直想著這事，在徐家無限包容自己的時候她生出了懷疑，後世新聞出現過不少替換別人高考成績的事情。

    借著那個年代各項製度都不完善，直接是替換整個人的身份信息，讓兩個人身份直接互換。

    看到成績那一刻蘇語心中懷疑確定了，特別是聽周校長說抄分組的老師換成了徐婷那個看似沒關係的姑姑後，她就在等這一天。

    分數肯定是被換了，自己考成什麽樣心裏是有數的。

    不過在考試前杜月琴要讓她沒心情考試那個做法她是沒想明白，要是真因為那事她沒考上他們該怎麽辦？不就雞飛蛋打了嗎？

    疑問像雲朵一團又一團，蘇語應接不暇，隻能先解決眼前的事情。

    蘇語其實在考試前交地址的時候就沒寫徐家的地址，而是留了俞年家的，本來隻需要安心在家等著通知書就行了，可想到夢裏憋屈的事，她不會隻默默拿著通知書。

    既然徐婷喜歡裝模作樣，那就讓她先享受會兒考高分的喜悅，這一次她要讓大家知道徐家做的惡心事。

    徐婷看著一臉落寞的蘇語，心中的優越感從未如此濃烈過，果然父親沒有騙她，隻要出了成績蘇語就會被踩在腳下，想到昨天的事情，陳娟也不和她做朋友了，就因為蘇語，她被所有人嘲笑，沒想到今天就能見到蘇語倒黴的時候，她裝作關心的寬慰蘇語說：“姐姐，讀書這個東西是講天賦的，你也別難過，沒書讀我可以讓我爸幫你安排進紡織廠，比你在門口擺攤好多了，至少是一份正經工作。”

    蘇語沒說話，俞年聽不過去了推了一把徐婷說：“有你什麽事情，擺攤不正經？我看你才不正經。”

    說完又趕緊回頭挽著蘇語說：“蘇語，走咱們去找老師，我不信你才考這點分數。”

    “你不信能改變什麽？俞年這是教育局發下來的成績，就算你不相信可這也是真實的。”徐婷說。

    “小婷說的沒錯，你們就是被蘇語騙了，平時成績那都是老師出題，她成績好不好完全看老師的怎麽出題。”周文言就差把平時測驗都是老師給蘇語開後門擺在明麵上了。

    他這話一出圍觀的人已經開始忍不住竊竊私語，“看來平時有人測驗早就知道答案了啊。”

    “聽說她插班進來就給老師送過禮了。”

    “真不要臉，難怪一個初中生可以插班咱們高三，還說自己考進來的，看來別人是花錢進來的。”

    “花錢有什麽用，真正的考試還不是露餡了。”

    “閉嘴，你們知道什麽？胡說八道。”俞年真是氣死了，她不會的題都是蘇語給你講的，怎麽可能是先得到了答案。

    “你凶什麽凶？蘇語平時成績是真的為什麽才考這麽點分數？”

    “因為這成績是假的，徐婷肯定是你換了蘇語的成績。”俞年指著徐婷，就徐婷那樣，當年考高中就是掛邊上的，平時成績雖說不是墊底也好不到哪裏去怎麽大家就相信分數榜上她的成績是真的？

    “俞年你說話要講證據，難不成學校公布的分數還有假？我看你們就是嫉妒小婷考了高分。”

    “對，高考分數怎麽可能有假的，批閱卷子的都不是咱們學校的老師，難道徐婷能那麽厲害收買閱卷老師？”有人站出來為徐婷打抱不平。

    蘇語沒理那個人反而盯著徐婷說：“我倒是不在乎我分數，不過徐婷你的分數很讓人懷疑哦，你平時成績什麽樣心裏沒數？考這麽高的分你不心虛？”

    徐婷被蘇語盯得渾身發毛，有一種她已經知道了自己替換她成績的感覺，可想到父親說的話，握著雙手，回瞪過去說：“我考試發揮得好也有錯？”

    “隻要是自己的就沒錯。”蘇語懶懶的回道。

    “小婷的成績本來就是她自己的，蘇語你自己沒考上就懷疑別人，我看你真是不可理喻。”周文言站出來把徐婷護在身後說。

    蘇語沒理他，拉著俞年打算找班主任去教育局查分。

    現在基本沒有人知道可以往上查分這事，以為學校給的就是最準確的，而且很多學生的錄取通知書是直接寄到學校，分數提前兩天放出來，很多人看了分數就認為一切都定了，其實不知道這一步可以換掉很多人的一生。

    蘇語要把查分這事鬧出來，她倒是要看看徐婷到底能不能去首都大學，還有就是希望以後有人遇到這樣的事情，可以多相信自己一點，說不定這努力就可以改變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