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搭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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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謹昱見白靜思仍杵在那裏一動不動,擰緊了眉,沉著臉問道:“既然車子壞了,那你倒是去聯係你的助理啊。”

    白靜思噎了噎。

    他挑挑眉,譏誚道:“一直幹等在這裏有用?”

    白靜思:“……”

    這種殺傷力不大、侮辱性極強的問話她不打算回答!

    他扶住方向盤,朝一旁揚了揚下巴,絲毫沒心思跟她繼續扯皮了:“你挪開些,阻礙我駕車出去了。”

    白靜思臉上一僵,連勉強扯出一個假笑的勇氣也沒有了,垂下的小手捏緊她的皮包帶子。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他的眸中早已沒了麵對紀楓時才會顯示出來的溫柔和迷戀,隻剩下了冷意和不耐。

    她感到震驚又痛心。

    為什麽阿昱會待紀楓那麽好?

    為什麽卻對她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連半分的憐香惜玉也沒有?

    她咬著唇不讓自己流下眼淚,可她的臉上依然流露出幾分掩飾不住的委屈:“謹昱哥哥,我聯係不到我的助理。”

    她隻能示弱,因為她沒有資格、沒有自信心、也沒有任何籌碼在他麵前囂張或索取什麽。

    她隻能指望他會因為她的無助感到一絲絲的心軟。

    她怎麽可能放棄擺在麵前的大好機會,不趁機看清楚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那個女人的真麵目!

    她忍不住懷疑對方就是紀楓,可是不親眼見證一下,叫她如何甘心。

    她倒寧願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女人不是紀楓,隻因今早在走廊盡頭看到的那一幕實在令她覺得刺眼。

    她寧願自己多一個情敵需要她去麵對,也好過眼睜睜地目睹顧謹昱為了同一個女人一次次地破例!

    看一眼,隻看一眼,確認對方是誰就好。

    她抿了抿唇,低聲下氣地請求道:“謹昱哥哥,能不能讓我搭你的車回去?”

    顧謹昱低低地嗤笑一聲,二話不說就抓起了他的手機,利落地按了幾個鍵,衝著電話另一頭的小助理周濟說:“周濟,過來接白靜思回去!”

    他的音量不輕不重,卻足以讓在場的兩個女人聽得一清二楚。

    聞言,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紀楓和站在車前的白靜思皆是一愣。

    紀楓簡直被他的這番操作驚到目瞪口呆了。

    狗男人這是沒聽到他的白月光是如何嬌怯怯地喊他“謹昱哥哥”的,沒看到白月光怎麽傷心欲絕地望著他嗎?

    特意喊小助理過來,就是為了不讓白月光搭他的車回去?

    隻是搭一下順風車而已,又不是要他做其他什麽事,他至於矯情成這樣嗎他!

    幸好她對他沒那個意思,不然光是想到他的冷酷無情就覺得可怕。

    狗男人拿的是頂級冷漠男的劇本吧。

    小助理周濟顯然也理解不了顧謹昱的腦回路,不過話說得還算含蓄:“顧老師,估計我還得再過二十分鍾才能開車過來,您可以等我這些時間嗎?”

    拜托,顧老師這又抽的是什麽風?

    幾個小時前,不是顧老師自己把他從攝影棚那裏給打發走的嗎,說是打算自己開車回去,怎麽這會兒又突然改主意了呢?

    說起來顧老師好像已經有一段時間舉止不大正常了。

    是從顧老師的妻子提出離婚那時候開始的嗎?

    不對,好像幾個月前拍那部狗血到讓人捂臉的偽職場劇的時候,顧老師就已經有些古裏古怪了。

    瞧瞧經紀人接的都是什麽垃圾資源!

    聽到小助理的答複,顧謹昱掀起眼皮,看向依然擋在車子前的白靜思。

    他眸中平靜無波,扯出一個薄涼至極的笑容。

    可以等周濟二十分鍾嗎?

    不然咧,白靜思還想奢望什麽?

    他特意叫小助理開車過來接白靜思,已經仁至義盡了好嗎。

    得知顧謹昱叫小助理來接她,白靜思頓時後背一涼,整顆心跌入了冰冷刺骨的深淵裏。

    為什麽寧可特意喊小助理過來也不願讓她搭車回去?

    阿昱就這麽想要跟車上的神秘女子獨處,不願讓別人打擾到他們嗎?

    她細白的貝齒緊緊咬住自己的薄唇,用求助的眼神看著顧謹昱,輕聲細語道:“謹昱哥哥,拜托拜托了,能不能讓我坐你的車子回去?”

    她扭頭掃了眼整個停車場,旋即又將視線移到了顧謹昱的臉上:“停車場裏麵實在太冷了,我的車子又壞了,打不了空調,我……”她頓了頓,語氣裏的哀求意味更甚,“我真的等不了這麽久,求你了,謹昱哥哥。”

    顧謹昱很不耐煩地歎了口氣,言簡意賅:“上車!”

    白靜思低下頭,扯住自己的皮包帶子,小跑到後排座位的車門前,飛快地打開車門鑽進了車內。

    剛落座,她馬上抬起頭來,將目光投向了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女人。

    待看清對方是誰時,她雖心裏早已隱隱約約有這樣猜測過,卻還是禁不住失聲喊道:“是你!”

    下一刻就見對方回過頭來,笑吟吟地跟她打了個招呼:“你好呀,青梅竹馬!”

    紀楓笑得淡定又灑脫,似乎覺得自己坐在顧謹昱的旁邊是一件天經地義、完全不需要為此感到受寵若驚的小事,同時又能坦然接受白靜思搭他的順風車。

    白靜思的心底升起幾許不甘,屈辱和憤怒。

    她才是在阿昱身邊待得時間最長的女人,如果說誰最應該坐在他的副駕駛座上,那人理應是她才對!

    為什麽要她如此低聲下氣地百般找借口,阿昱才勉強同意讓她坐上他的車子,而紀楓又做過什麽,憑什麽紀楓卻可以堂而皇之地坐在他的身旁?

    她對紀楓羨慕又妒嫉,而紀楓卻對她幾番出現在阿昱麵前毫不在意。

    紀楓憑什麽不在意她?

    但凡心裏有一點點在乎他,就不可能不注意接近阿昱的每個女人。

    隻有對他毫無感情,紀楓才能笑得這般瀟灑。

    但這又怎麽可能!

    多年來,她對阿昱用盡了所有心思、收斂住所有的小性子、隻敢在他麵前展露出最好的一麵。

    饒是這樣,阿昱也從來沒有跟她表白過,就連個暗示也沒有。

    她覺得憤怒,紀楓嘴裏喊出的“青梅竹馬”讓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讓她覺得有種莫名的諷刺意味。

    白靜思拚命壓下在心中沸騰個不停的醋意,決定為自己找回些場子。

    她擠出個略顯尷尬的笑容,主動搭訕道:“今天我跟阿昱一起拍了雜誌封麵。”

    紀楓但笑不語。

    所以呢?

    她又不是他們的經紀人,巴巴地跟她說明他們的工作行程有鳥用?

    白靜思唇間的笑容越發顯得尷尬了。

    紀楓怎麽聽了這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輕咬唇瓣,以試圖打破籠罩在車內的尷尬氛圍:“你呢?”

    紀楓撩了撩頭發,笑得肆意張揚:“我啊,今天來拍巧克力廣告。”

    白靜思不由追問了一句:“剛拍完嗎?”

    紀楓眉眼彎彎:“對啊,才從攝影棚裏出來。”

    坐在身側的顧謹昱卻眸色陰沉地瞥了她一眼。

    她打算在攝影棚裏拍多久?

    她自己說說,她和劉惟深那小子一起拍廣告的時間還不夠長嗎?

    一個巧克力廣告而已,有必要翻來覆去地拍這麽久嗎!

    要不是他及時打電話給她,她是不是還打算跟那臭小子一起去吃飯?

    虧她也吃得下去!

    白靜思心裏卻咯噔了一下。

    難道阿昱拍好雜誌封麵後,特意進了另一個攝影棚裏去找紀楓?

    因為紀楓才拍完巧克力廣告,阿昱又一直在等她,所以才會現在才開車想要離開停車場嗎?

    她甩了甩頭,下意識地拒絕接受這種可怕的猜測。

    可心中的疑惑卻像是一根刺,一直梗在她的喉嚨裏讓她窒息到喘不過氣來。

    不打聽打聽清楚,叫她如何安得下心來?

    她幾番欲言又止,躊躇了又躊躇,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紀老師,你和阿昱是朋友還是……”

    她故意拖長了尾音沒再繼續說下去。

    不想讓阿昱一眼瞧破她的心思、怕再問下去會讓她無法穩住自己的聲線,同時也不想讓紀楓能在她麵前有一絲一毫嘚瑟的機會。

    紀楓遲疑了兩秒鍾。

    這話問得可真犀利!

    要她怎麽回答才好?

    說她和顧謹昱當初是莫名其妙地領了證,過上了整整兩年的分居生活,如今卻又因為狗男人腦子突然抽風,死皮賴臉地住進她的家裏,而她卻又偏偏因為饞他的廚藝,猶豫了又猶豫,最終決定留下他讓他當起了她的免費廚師和洗碗工,從此他們倆過上了無性無愛同居生活的契約夫妻?

    媽呀,這話照實說出來可真丟人,簡直讓人摸不著頭腦。

    紀楓扯了扯唇,老著臉皮回了句:“我和顧老師吧,咱倆算是普通朋友。”

    她這話也不算是在說謊,還保全了他們倆的顏麵。

    簡直是完美!

    話音剛落,她就接收到了來自顧謹昱的死亡凝視。

    他垂眸看她,臉色黑得像是鍋底。

    普通朋友?!

    嗬嗬,這女人可真夠沒良心的,這麽多天他對她的付出,原來全都喂了狗!

    今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不還嘚瑟地自我介紹說她是他老婆的嗎?

    怎麽,和小鮮肉拍了個庸俗至極的巧克力廣告,就又惦記上人家小鮮肉,不打算認他這個正牌老公了!

    她見過哪對普通朋友是像他們倆這樣的?

    他慢吞吞地收回落在紀楓臉上的目光,攥緊了方向盤,幽深的雙眼陰沉沉地盯著正前方。

    這還沒啟動引擎呢,她就敢當著他的麵說出這種氣得讓人吐血的話,真以為他不舍得現在就趕她下車?

    何止是她,就連坐在後排座位上的白靜思也一並丟下!

    今天我在攝影棚裏已經受了一肚子的氣了,現在我看誰都不順眼了我!

    紀楓撇了撇嘴,別開眼不想看顧謹昱了。

    狗男人真的是夠了,動不動對人冷暴力!

    她已經為他們倆找了個最體麵的說辭了好嗎,他還要怎麽樣?

    唯一心花怒放的就屬白靜思了。

    聽到紀楓說他們倆是普通朋友,她心裏的那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原來鬧了半天,也隻是普通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