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詭纏身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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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從門口傳來,眾人望過去,隻見一個黑色勁裝的年輕人,腰間是銀色刺繡的腰封,麵容端正清朗,劍眉星目,好一副君子長相。

    剛剛眾人注意力都在周梓襄身上,又擔憂將軍的安危,竟未注意到此人,此刻見到有陌生之人進入帳內,瞬間都警戒起來。

    “你是何人?”原本該立刻叫人將其控製住,但是嚴途生了一副好麵相,周子堅也就先禮後兵了。

    “我是梓襄的友人,周將軍的毒,我聽聞著有些熟悉,不如讓我看看。”嚴途道。

    “你識得此毒?”老翟激動的問道。

    “剛剛聽你的描述,似乎和詭纏身有些相似,不過我需要確認一下。”

    “快來快來,你快看看。”老翟也不管其他人如何想,拉著嚴途就到了床前。

    嚴途拿過老翟遞過來的手套帶上,在周其全身又檢查了一遍,心中了然。

    “你之前的檢查都沒錯,沒想到,關東居然有人有如此高超的施針之術。周將軍如今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那將軍到底中的是什麽毒啊”

    “詭纏身,這毒我也隻是聽聞過,中毒之人,毒素會從四肢蔓延到心脈,猶如惡鬼纏身一般,不僅四肢動彈不得,且還要忍受十指連心之痛,但這些都不足以致命,此毒的陰邪之處在於會讓人噩夢連連,將軍此刻麵色發黑,是毒氣入體,但是麵色痛苦,怕是在經曆地獄般的噩夢。”

    “做夢還會死人?”

    “會。人最恐懼的事情,往往隻有自己知道,尤其像大將軍這樣的人,必然不能將自己的弱點暴露給別人,所以,隻會將恐懼深埋在自己的內心。而在噩夢中,中毒之人會不斷重複的麵對這些恐懼,直到崩潰,自己放棄生機,中毒之人自己沒有求生的意念,醫者也無能為力。”

    “這,這也太歹毒了!”

    “是啊,所以,就算老翟能控製這毒,不讓他侵蝕心脈,但是將軍也有可能會死在自己的噩夢裏?”

    “對,大夫見毒素蔓延已經被控製,就會以為暫時沒有性命之憂,所以就忽略了時間,可是這毒最是拖不得,因為一旦中毒之人意誌不堅,便會在噩夢中,自我了斷,到時,神仙難救,所以這個毒叫詭纏身,因為此毒似是而非,十分具有欺詐性,如同陰謀詭計一樣,而它還有下一句。”

    “什麽?”

    嚴途下意識看了周梓襄一眼,周梓襄眼睛通紅,神情悲戚,他跟著內心也一緊,沉聲道,“鬼索命,因為中此毒者,無一生還。”

    “無一,生還?你的意思是大將軍必死無疑了?”

    這話一出,帳內一片死寂。

    知道是何毒又如何,竟是無藥可解。

    “此毒,如何會染上?”周梓襄暗啞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大帳內。

    嚴途看向周梓襄晦暗的麵容,上麵尤帶一絲淚痕,但是眼中卻不見悲痛,而是一雙赤紅但冷寂的雙眼。

    周子堅感覺到,手下原本有一絲顫抖的柔弱肩膀似乎一瞬間便僵直起來,他不由得放開了手。

    “一般是從手上沾染,大將軍常年習武,手掌定然有極厚的繭子,唯有掌心較別處會略微柔軟些,我剛剛檢查了將軍的手部,掌心處有一道極為細長的劃痕,不細看不會注意,這毒也並非立即發作,而是積累了足夠的量才會發作。”嚴途答道。

    周梓襄低下眼,沉思片刻,然後踱步到大帳中央,巡視著帳中的一切。

    “軍隊準備演練期間,按理所有人不得外出,能夠進出軍營的,隻有我,大哥。我平日雖然來軍營,但是從未接近過大帳,大哥暫且不計。為了給將士們補身體,每天會有菜農和屠戶來送新鮮的蔬菜和肉,但是都進不的軍營,父親與將士們同食,加上此毒又需要接觸皮膚傷口,所以食物排除掉。那麽隻有一種可能,有不屬於軍營內的東西出現在父親身邊,而且他時常接觸。”周梓襄邊說邊沿著周其的桌子看,注意到桌上的一把短劍,“不屬於軍營內的東西,又時常接觸。”

    “這把短劍,什麽時候在這裏的?”周梓襄問道。

    “短劍?”

    周其的近身護衛周項走過去,剛要伸手拿起那把短劍,卻被周梓襄攔住,他意識到這個東西可能有問題,便立刻收回了手。

    “這短劍,大將軍最近時常把玩,聽說是舊朝的一位名將的貼身之物。”

    “嚴途。”

    “嗯。”

    “過來看一下。”

    嚴途戴好手套,走過來拿起那把短劍,劍鞘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獸皮,可能因為時間太久,劍鞘的皮已經磨損嚴重,產生了裂紋,十分斑駁,拔出裏麵的短劍,劍身並無一絲花紋刻字,十分樸素,但出鞘那刻,便寒光立現,隔著這麽遠,尚且能感受到到從鋒利的劍刃上逼近的殺氣。

    “難得的好劍。”嚴途感慨道,他拿起桌上的紙張,輕輕的落在劍身上,一道筆直整齊的切口出現,看著落在桌上的紙張,嚴途都不禁凜然。

    “此劍十分鋒利,切口與將軍手心的細紋十分相似。劍身時常擦拭不易□□,但是劍鞘,可以。”嚴途將劍鞘遞到周梓襄的眼前,“這劍鞘不是金石所製,而是獸皮,斑駁的裂縫中最易□□,你看這縫隙,有一絲藍紫色。”

    “這劍哪裏來的?”有人怒問。

    周項連忙答道,“前一陣子,有一位自稱兗州孫家的人來拜訪大將軍,大將軍似乎與孫家有故,所以見了他,這把劍就是他送給將軍的禮物,原本將軍不想收他東西,但是打開盒子後,將軍見到是一把短劍,就拿了出來,也歎了一句好劍,就留下來了。”

    “兗州孫家是吧,我去找他。”

    “回來。”周子堅低聲嗬道,“不要衝動行事。”

    “既然知道了誰下的毒,趕緊去孫家把人抓住要解藥才是正事,這等不了啊。”

    “不必。”周梓襄低聲道。

    “為啥!”

    周梓襄不語,嚴途輕咳一聲道,“這個孫量,昨日因與泥瓦匠的妻子通奸,被捕快抓走了,如今還在城中,所以,不必去兗州抓人了。不過如此看來,若是此毒是孫量所下,這短劍既然送到了大將軍手中,他早早逃命就是了,為何還在城中逗留,一直未離去。”

    “所以,這毒可能不是他下的。”一位將士說道,“或者說,他並不知這短劍上藏了毒,而是真當做寶物來獻給將軍。”

    “別猜了,人抓過來一問便知。”人衝了出去,周子堅也未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