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詭纏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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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
“其實我見過孫量兩次。第一次,應該便是他來軍營拜見父親那次,我遠遠的看到他從父親的大帳中出去。第二次,便是昨日。事情起源,是四妹手上的一個荷包,那個荷包內繡著清遠二字,指的就是孫量,所以我深夜跟蹤孫量,聽到他與另外兩個人在一起,閑談內容都是與四妹和周家有關。孫量來到關東沒多久,先是拜見父親獻上寶劍,又在不知不覺之間就與四妹有了瓜葛,此事定有蹊蹺。我懷疑,是有人要在四妹的婚事上動心思。”
“雪柔?”周子謙微皺眉頭,“居然把主意打到內宅裏去了。”
“二哥如何看?”周梓襄自己說累了,而且,已經引導到了這個地步,也該讓周子謙自己去思考了。
周子謙將剛剛聽到的事情細細的琢磨了一番,心中有了計量。
“周家女不外嫁,這是個不成文的規矩。女子的婚嫁,是兩個家族聯合的標誌,而周氏一族為了不與九州的勢力產生瓜葛,能夠獨善其身,避免為人所忌憚,就一直堅持這麽做。可如果雪柔的婚事,被人動了手腳,開了這個先例,那麽下一個就有可能是三妹,七妹和八妹,或者其他旁支的人。”
“孫量此人在兗州便因為與商家女私相授受而為人詬病,此番讓他作為出頭鳥,可見居心不良。”
“能打破周家女不外嫁的規矩固然最好,就算婚事不成,壞了名聲也可以,總之,就是要讓周家內宅也不得安寧。”周子謙越想越覺得心驚。
周子堅一拳砸在桌子上,憤恨道,“先是給父親下毒,亂我軍心,又招惹庶妹,亂我內宅。區區一個孫量,就把我關東攪的如此天翻地覆,真是好計策。”
“而孫量也是他們精心挑選出來的棋子,知道孫家與父親有舊,父親定然會見他,又知道此人行為不端,稍加引導,便可加以利用。孫家沒落,又是一個四房的不爭氣的,隨時都可以棄掉。”周梓襄道。
“三妹,你說的沒錯,周家,確實需要一場人盡皆知的喪禮。”周子謙原本謙和溫柔的麵龐此刻變得堅毅起來,“以為父親守孝為由,一年內不談論婚假,是最好的辦法。這樣,任何人都不會再打周家內宅的主意了。”
“不錯,這樣,周家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關起門來,周家的人要做什麽,也不會有人知道。這樣,我也可以悄然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出去為父親尋找救治之法。”
周子謙暗暗感歎周梓襄心思的縝密,周子堅也佩服這麽短時間內,周梓襄竟能思慮如此周全,不但把所有風險危機都考慮到,甚至還想到了解困之法。
“三妹,我明白你為何要與我和大哥單獨商討了。你是希望大哥能鎮守關東,我護住內宅查出幕後黑手,而你,則去尋找解毒之法。而這個秘密,隻有我們三人知曉,最大程度的增加可信度。”
周子堅此刻也終於明白了妹妹的用心良苦,“可是”他還是舍不得。
“大哥,關東軍的目標太大,一舉一動為人所監視的可能性很高,你和二哥的任何動作都有可能被人發現蛛絲馬跡,那麽我們的計策就毫無意義了。但是周家一旦閉門謝客,我作為嫡女為父親守孝,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不會有人注意到。所以,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周梓襄已經把所有能考慮到的事情都考慮到了,此番抽絲剝繭,更是把利害關係剖析的清清楚楚,周子堅與周子謙就算心有不舍,也知道,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他們隻能同意,讓自己的親妹妹,將軍府的嫡長女,獨自去麵對外麵的世界。
“大哥,就聽三妹的吧。”周子謙勸道。
周子堅終是下定了決心,無奈的點了頭。
“喪禮必須在三日內舉辦,大哥需要在三日內做好接任的準備。剩餘的事情,全部委托給二哥,從孫量入手,查出背後之人,同時守住周家。喪禮舉辦完,在眾人麵前露麵之後我就出發。有消息,通過九州的暗樁聯係。”
“好。”
“好。”
安排妥一切,周子謙隨著周子堅去看望父親,同時兩人需要再細致的安排詐死的諸多事宜,這件事,不得不需要老翟的參與,所以他們需要先與老翟通氣。
而周梓襄完成這一切,獨自走到馬場,牽出自己的馬,這匹棗紅的駿馬是當初周其親自為她挑選的,溫順又神竣。
周梓襄是周其的第一個女兒,當年周夫人和梓襄說,兩個哥哥出生之時,周其都高興的舉得高高的,把周夫人和奶媽都嚇個夠嗆,可是周梓襄出生之後,周其卻把自己嚇個夠嗆,連抱都不敢抱。當時周夫人還笑話他,小奶娃娃都一樣的,何至於如此小心翼翼。
可周其不僅對自己的嫡女小心翼翼,而且還疼愛有加,起名字的時候,因為周家到了新的一輩都是‘子’字輩,所以原本周其想給周梓襄起名叫周子襄的。但是周夫人覺得不妥,怕族裏有人為此對她多有異議,幾番勸說之下,才折中處理,取了同音不同字。但隻要知道周梓襄名字的人,都能猜到周其對她的喜愛和珍視。關東軍猶豫銅牆鐵壁,可周梓襄毫無軍職,卻出入自由,無人敢管。
這些年,周其隨著年歲的增長,也愈發的沉穩,對於子女也是威嚴居多,可以說,他為數不多的慈愛都給了周梓襄。
再過一個月,原本是周梓襄的及笄禮,周夫人三天前還偷偷和周梓襄打趣,說周其為她準備了一份禮物,但是藏著誰也不讓誰知道。
周梓襄慢慢撫摸著小棗,動作越來越慢,慢到一雙手無力的垂下,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而這種情緒一旦爆發就一發不可收拾,周梓襄隻覺得,自己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
“小棗,我,心裏難受。”周梓襄抽噎的哭著,手掌捂住眼睛,濕透了整個掌心。
而在不遠處,原本過來找她的嚴途,腳步生生頓在那裏,隻能心疼的看著周梓襄如此無助的站在那裏,身體因為哭泣而顫抖。就在不久之前,她還冷靜又鎮定的在一眾軍營的將領麵前,穩定了大局,而此刻卻在無人的地方,對著一匹馬傾訴自己的不安與難過。
堂堂的將軍府的嫡長女,連在外人麵前柔弱的資格都不給自己嗎?
嚴途覺得,人前的周梓襄太過冷清,看似事事關心,但卻總感覺置身事外,仿若一個看客。而此刻的周梓襄,更像是他印象中那個小小的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