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詭纏身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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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周子堅準備好的特殊官引,倆人順利的以其他身份出了關。這是周梓襄第一次離開關東,初春的官道上,還是一片荒涼,幹枯的枝幹要經曆幾場雨露才會重生。

    倆個人在官道上騎馬騎了五天,沿著冀州和兗州的邊界,橫穿青州,到了徐州。

    下馬的那一刻,饒是周梓襄感覺自己都要撐不住了,嚴途趕緊找了一家客棧。

    此地名叫昭陽,以字畫聞名九州,那是因為昭陽對於考核字畫師那是有極高的標準和條件的,不僅嚴格程度堪比科考,而且,兩年還要再次考核。隻要考核通過,那麽,其畫作在九州內,都是以百金爭相搶購的。

    而操作這一切的,就是昭陽的萬象閣。

    萬象閣共五層,可謂氣勢宏偉,視野開闊,鶴立於昭陽內,俯瞰眾生。

    萬象閣第一層專門交易字畫,每月月初,還會安排公開的拍賣。

    而二層、三層、四層,分別代表字畫師三個級別,能上到二層者,持墨字牌,上到三層者,玄字牌,上到四層者,聖字牌。

    聖字牌的擁有者,無論是丹青、筆墨、詩詞,甚至琴棋也要精通,乃是集大成者才有資格被稱為聖。

    墨客,玄師,聖手,百姓私底下會這樣稱呼。

    而五層,則隻有聖手之間角逐出來的人才能進去一觀。因為不能外傳所見,所以外麵產生了各種的傳說。

    也曾有人偷偷的想要上去,或是一些江湖中人想要探得秘寶,最終都是不了了之。

    而那些曾經觀摩過五層的聖手們,無一不歸隱,再也尋不到蹤跡,他們的畫像永久的懸掛在萬象閣以供瞻仰。世人皆傳說,這些人是得道了。

    得道雖好,但大多貪戀凡間,所以後來也就沒人想要再去五層了,至此,萬象五層,已經塵封整整五十年了。

    聽完嚴途給自己介紹完的周梓襄,微皺著眉頭,“你說了半天,跟我們找人有什麽關係啊。”

    “周小三,你這人也忒沒品味了,這麽文雅的地方,如此傳奇的故事,你都不感興趣。”

    “你別耽誤我正事兒,我不想聽故事。”

    “不想聽你也聽完了。”

    嚴途想要喝口茶潤潤嗓子,周梓襄連壺帶杯子都搶走了,藏在身後,“你先說怎麽找人,不然一滴水都不給你喝。”

    “你先讓我喝口水我就說。”

    周梓襄倒了一小杯給他,“喝吧。”

    這一小杯,過了他嗓子眼都不一定能進肚子裏,嚴途還是喝了。

    “我要找的那個人,平日最愛湊熱鬧,昭陽三年評選一次字畫師,兩年進行一次考核,他次次都來看,雖然今年既沒有評選,也沒有考核,但是聽說,居然有聖手發起挑戰,要上這萬象閣第五層。所以,他一定會來,明天,咱們去萬象閣逮人就行了。”

    “還要明天啊。”周梓襄失落道。

    “這就不錯了,那小子平日裏就跟九州這地界長刺紮腳似的,沒停下來的時候。”

    “那你怎麽知道他一定會來,你認識他?”

    “算是吧。”嚴途支支吾吾的說道。

    “什麽叫算是吧,不認識,萬一他不幫我們找人怎麽辦。”

    “不會,放心吧。他不是幫我們找人,而是為我們找人,隻要出的起價,他就能幹。”

    周梓襄臉突然就垮了下來,“你怎麽不早說,我沒帶那麽多錢。”

    “不一定得花錢,明天見到他你就知道了,趕緊睡覺吧。”

    “噢。”

    這一路上,為了趕時間,周梓襄強迫嚴途一直在趕路,幾乎是風餐露宿,這是這幾天她第一次躺在床上,客棧的床沒有家裏的柔軟,房間最多也就是幹淨罷了,她突然很想家,很想娘親,她能否挺得住,還想哥哥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查到線索,兩個弟弟有沒有淘氣,雪柔是不是還在一直哭,小七和小八身體吃不吃得消。

    想著想著,周梓襄就開始抹眼淚,“我不能哭,我要堅強,我一定會找到解藥回去救父親的,我一定可以的。”

    周梓襄的哭泣和要強,守在外麵的嚴途都聽個一清二楚。

    他不知道,周梓襄這些年為數不多的幾次哭泣,幾乎都被他趕上了。

    “傻丫頭。”

    第二天早上,周梓襄早早的就起來了,特意讓店小二送來一盆涼水,敷了敷有些腫的眼睛。

    正在擦臉,嚴途走了進來,“今兒也不用易容了,昭陽地界也不一定有人真的認識你。”

    “萬一呢。”

    “就你周小三,每天不是將軍府就是軍營,除了周家人以外,見得都是當兵的,昭陽是文人的地界,他們能認識你?”

    周梓襄氣的把布巾扔到嚴途臉上。

    道理是那個道理,但是話不能那麽說啊。

    這不就是變相說她是個粗鄙野蠻之輩嘛。

    “就換你帶的那套男裝就行,趕緊的,錯過了熱鬧,那人就逮不到了。”

    周梓襄聽到這話,趕緊的換好衣服,頭發梳成男子發髻,跟著嚴途一起出了門。

    徐州是魚米之鄉,一路過來看到的都是綠意盎然,春風拂柳,到了昭陽,更是一片繁花似錦,此時的關東,還是一片灰敗,過了鳳凰山,更遠的地方冰雪還沒完全消融呢。

    周梓襄從未見過如此景色,這裏的人穿的也十分不同,無論男女,外衣都會套上一層薄紗,微風拂過,煞是好看。

    這裏的建築也比關東的高,兩層三層的都有,關東冬日風雪多,房子必須建的結實,所以幾乎都是一層,而且為了抵禦嚴寒,隻追求堅固保暖,不似這一路看到的建築,都是木質的不說,雕梁畫棟,形態各異,精致的很。

    “周小三,過來。”

    周梓襄緊步跟了過去,隻見嚴途在店裏買了一盒糕點,紅紅綠綠的,上麵還有花朵的模樣。

    “嚐嚐吧,裏麵有紅豆餡兒的,有綠豆餡兒的。”

    周梓襄小心的捏起來一個放到嘴裏,是紅豆餡兒的,又甜又軟。

    “好吃吧。”

    周梓襄誠實的點點頭,這裏的糕點磨得可真細,難怪母親總說關東雖然不差,但是吃食還是不夠精細。

    這事兒到了嚴途嘴裏,就沒有周夫人那麽婉轉了。

    “關東的糕點,都是一大塊一大塊的,糖放的還多,我尋思吃塊棗糕吧,又噎得慌又膩得慌,棗糕這東西,要保留紅棗本身的香氣,還要做的蓬鬆柔軟,不能做的跟饅頭似的那麽緊實,再說這饅頭,也要軟軟活活的才好吃,不能跟麵疙瘩似的。這關東的大饅頭跟我的臉一樣大了,我估計是菜太鹹,得就著饅頭才能吃下去吧。要我說,論吃食的,還得是徐州和揚州。”

    嚴途一直吐槽卻沒有收到回應,回過頭看過去。

    “怎麽了?”

    周梓襄瑩瑩的目光看著嚴途手裏精致的小糕點,“關東環境惡劣,打獵養不活關東那麽多人,為了能活下去,好幾代人硬是把一片荒地開墾了出來,可是一年也隻能種一次地,要是天氣不好,有時候連糧食都種不出來,大家又一起想辦法,誰家地種的不好,別家都會分些餘糧。冬天天冷,沒有新鮮的菜,所以大家就把種出來的菜都醃起來,菜會鹹一些,肉也要肥肥的,糕點多放糖,其實都是為了嘴裏有些滋味,為了補充體力。”

    “關東的人活下去很難,他們要先學著活下去,才能有餘力想著怎麽活的更好。”

    “這裏的糕點很好吃,真的很好吃。”周梓襄笑著說道,“但是我覺得關東的糕點更好吃。不過,要是這家店真的開在關東,我也很願意買的,娘親會喜歡,妹妹們肯定也喜歡。”

    嚴途扯了扯嘴角,周梓襄已經從他的身邊走過了。

    他印象中的周梓襄,偶爾呆呆的,卻不想,她其實心裏都跟明鏡似的。嚴途的話並沒有惡意,但是對於周梓襄來說,關東是她的家鄉,她和關東人一起經曆四季,一起感受喜怒哀樂,她絕不會接受任何人詆毀關東的。

    嚴途心下隱隱有些後怕,一不小心,容易得罪了這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