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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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落裏的人換了一身低調的黑衣,黑色總是沉悶的,但穿在他身上卻不這麽覺得,畢竟對方死時還年輕,多沉悶的顏色穿在他身上也是青春的。

    江昭大腦一片空白,目光直愣愣地望向角落。

    易舷安……怎麽會出現在他的房間裏?

    他下意識去看對方的雙眼,卻發現對方的目光停在了自己的腹部。

    他的肚子?

    為什麽要看他的肚子?

    易舷安的臉色瞧著很差,江昭覺出幾分害怕來,下意識往後撤了撤。

    這一撤,符沉的手心便離開了他的小腹。

    他掀起眼皮,將江昭堪稱詭異的動作盡收眼底,麵上浮出些許疑惑,“小昭?”

    江昭被他喚回了神,而後瞳孔驟縮。

    符沉像是察覺到什麽,正緩慢轉過頭,想去看他到底看到了什麽。

    他登時一個激靈,猛然攥住了符沉的手。

    後者動作一頓,目光順勢看向他,“嗯?”他麵上有著淡淡的疑惑,“怎麽了?”

    一道陰惻惻的視線落到他被江昭握住的手腕上,恨不得生生將這一塊皮肉剜下來。

    對上符沉雙眼,江昭腦中更加一片空白。

    良久,他磕磕巴巴道:“沒……沒什麽,就是……”他頓住了。

    他應該說什麽理由?

    不對,他為什麽要緊張?易舷安是鬼,一般鬼不是不會被人看見嗎?符沉就是轉過頭去又能怎麽樣?

    他到底在緊張什麽——

    “我還有點餓,中午吃火鍋的時間可以提前一些嗎?”江昭絞盡腦汁,總算找出一個不那麽敷衍的理由來。

    聽他這麽說,符沉雙眸霎時便起了笑意,“小饞貓。”他伸手點了點江昭的鼻尖,動作親昵極了。

    處在緊張狀態中的江昭沒察覺到這個動作有多不尋常。

    他的注意力始終在角落的易舷安身上。

    那道狠厲的視線一直跟著他,準確來說,是跟著他和符沉有肌膚接觸的地方,方才那股視線便跟著符沉來到他麵上。

    透過餘光,他清晰看見易舷安的麵色更往下沉了幾分。

    江昭有些害怕,易舷安的性格看著一點也沉穩,要是就這麽出現在符沉麵前,他這個世界基本上就算是廢了。

    畢竟麵前這一人一鬼,一個最後讓原身無依無靠,另一個直接奪走了原身的性命。

    若是平常,他肯定會站在一人一鬼這邊。

    可問題是,他現在就是這個原身!

    江昭還不想太早離開這個世界。

    他胡思亂想著,又聽符沉道:“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盡量把時間調前麵一些。不過,我怕小昭到時候小昭的肚子消化不了,等下我出去遛狗,小昭和我一起?”

    符沉略咬重了“遛狗”二字的讀音,像是錯覺一般。

    江昭胡亂點頭,“嗯嗯。”態度要多敷衍有多敷衍,而後小聲道:“我要換衣服了,你……先出去吧。”

    符沉再不走,他身後的易舷安瞧著便要忍不住了。

    鑒於他不想惹事,這記兩人最好還是別直麵碰上。

    要是直麵碰上,他會很麻煩。

    到時候怎麽介紹?

    對符沉說,他前弟弟和現弟弟結了陰親,現在是來討債的。

    還是對易舷安說,他前哥哥不疼他,隻疼剛找回來沒幾天的現弟弟?

    想想就很麻煩。

    身後的視線恨恨,符沉卻全然沒察覺到,慢條斯理地收拾好了餐盤,而後輕輕彎了下眸子。

    “小昭記得把衣服穿好。”

    他頓了頓,眉眼的笑意愈發濃鬱起來。

    “可不能像剛才一樣,雖然我清楚這應該是你的習慣,但現在和你以前住的地方不一樣了。再加上你的病,備用鑰匙我和父親母親都拿著,要是不小心重現了剛才的情況,小昭應該也會不好意思。”

    他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江昭卻莫名覺出幾分不對勁。

    不等他將這番話細細咀嚼一遍,符沉徑直出了房門。

    他的目光忙看向角落,卻見方才還站在那兒的鬼已經不見了。

    下一瞬,一隻冰涼的手從背後摟住了他,一股涼意自上而下朝他衝來,脾氣不好的鬼湊近他耳邊,沉聲問道:“他剛才說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他完完整整地將符沉說的話重複出來,一字不漏、字正腔圓。

    江昭被驚了驚,呼吸略停了停。

    反應過來後,他捂著猛烈跳動的胸口,眼眶微紅,不太高興地往前掙了掙,轉頭看向易舷安。

    他含了幾分緋色的濕潤眼角也在此時映入易舷安眼簾。

    漂亮得像一件藝術品。

    “你嚇到我了。”漂亮的青年看著他,眼裏帶上點微不足道的譴責,連不高興都是軟綿綿的,倒真像是隻雪白圓融的兔子。

    “我心髒不好。”江昭說:“易舷安,你不能嚇我。”

    江昭垂眸,從易舷安的角度來看,像極了鬱悶卻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模樣。

    隻有江昭知道,這番話是又一個小心翼翼地試探,不看易舷安,完全是害怕穿幫。

    他膽子很小的,就比如說剛才,突然出現的易舷安接連嚇到了他兩次。

    哪怕是上個世界被嚇了這麽多次,他也依然會被風吹草動的小事嚇到。

    易舷安待他的感覺很不一樣,或許……他可以試著讓對方知道,他不禁嚇這件事?

    軟綿綿的小雪球軟聲道:“要是你真的把我嚇到了,心口會疼的。”

    他眼睫顫動了下。

    而後,他抬眼。

    這雙黑白分明的眼裏滿是認真。

    “你別嚇我,好不好?——易舷安。”

    尾音被略拖長了些,聽上去教人耳蝸酥麻,恨不得骨頭也一起酥掉。

    易舷安身形明顯僵住了。

    鬼魂是沒有一直流動的鮮血的,他便是臉紅了,現在也看不出來。

    他恍惚有了深呼吸的衝動。

    好像除了深呼吸外,他再找不到方法可以讓他冷靜下來。

    江昭說完這句話後便沉默著看他,那雙眼裏溢出了些濕潤的水澤。

    興許是記聽不到他的回答,青年又問:“可以嗎?”

    他叫了他的名字。

    易舷安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是這麽好聽。

    他從前是江舷安的,假少爺身份查出來後便改成了易舷安,而江昭也從易昭改成了江昭。

    細細一想,他曾經和江昭同一個姓。

    這點隱秘的、不易被發現的共同點頭一次讓他有了血液正在血管中沸騰的衝動。

    好半晌,易舷安啞聲道:“……嗯。”

    興許是覺得就這麽答應了有點太快了,他又慌忙補充道:“我答應你隻是不想讓你犯病,你要是一不小心因為我死了……我可不想讓我為你頂的這條命就這麽白白浪費。”

    語氣生硬又凶狠。

    ……這麽說好像會嚇到江昭。

    易舷安心頭升起了點懊惱,江昭不會認為他想把命要回去吧?——他根本就沒有這個想法!

    他喉結滾動極瞬,有心想解釋些什麽,但少爺身份讓他跋扈慣了,幾乎是從未和人說過道歉,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去說。

    一猶豫,便錯過了機會。

    得到肯定的回答,江昭麵上驟然現出驚喜,雙眸也跟著變得明亮起來。

    “真的嗎?”

    “是。”

    這次比之前更快,也更堅定。

    江昭看過來的眼中一瞬便帶上了笑意,軟聲道謝:“謝謝你。”

    小美人思忖幾秒,又小心道:“既然你答應我了,我可以提幾個要求嗎?”

    “第一,不要突然出現在我身邊。”

    “第二,你可以……做個人嗎?走路的時候適當地發出一些聲音,讓我知道你在我周圍,也不要像剛才一樣,突然就瞬移到了我的身邊。”

    “第三,尤其是晚上的時候,你出現在我的房間要敲門可以嗎?晚上比白天嚇人太多,我心髒不好,一定會被你嚇到的。”

    漂亮青年朝他張開手,豎起來了三根細白的手指,蔥白似的指尖上帶了一點淡淡的粉。

    他瞧著忐忑極了,生怕被拒絕。

    易舷安盯著他看了幾秒,目光著重掃過他因緊張而不停潤唇的舌尖。

    “……嗯。”

    江昭登時高興了。

    他想,這個世界看起來很簡單的樣子,易舷安雖然是鬼,但明顯是個很講道理的鬼。

    符沉看上去,也是很正常的哥哥。

    這次,他應該能夠很快地完成這個任務!

    這麽一想,江昭心底浮出些小雀躍。

    緊接著,他聽易舷安道:“我答應了你的要求,你是不是該回答我,符沉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江昭雀躍的神情一頓。

    這件事怎麽還沒過去?話題不是已經被他繞開了麽?都繞了這麽遠了,怎麽易舷安還記著這件事?

    他飛快掃了一眼易舷安,恰巧對上了對方明朗直白的視線,提起剛才聽到的話,他眼裏多了幾分陰鷙。

    江昭心髒一緊,手在被子掩映下攥緊了。

    大約十幾秒,他緊攥的手緩緩鬆開,語氣自然道:“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就是字麵意思。”

    “嗯?”易舷安道:“什記麽是字麵意思?”

    江昭抬頭看他,眼神坦誠,沒有半點心虛,“我剛才在浴室不小心劃傷了腳,符沉把我從浴室背出來的。”

    “他的意思應該是,讓我以後小心一點,他說的習慣是我不喜歡穿鞋,摔碎了玻璃瓶之後,碎片把我的腳劃傷了。”

    江昭說著,無比自然地伸出受傷的那條腿。

    雪白的腳踝從輕薄的羽絨被裏頭露了出來,原本纖細的腳踝上裹上了厚厚的紗布。

    順著紗布往上,是一截筆直的小腿,因著從未見過陽光,這裏的肌膚要更加白上幾分,甚至能透過上頭雪白的肌理,窺見底下蜿蜒的青筋。

    被子蓋在了膝蓋處、還要再往上一點的位置。

    他能看到那透著淡粉的腿關節,分明什麽也沒做,但卻莫名透著一股淡粉。

    讓看的人心神劇烈動蕩。

    要是……再往上一點,他還能看見什麽?

    易舷安想到了昨夜,他透過江昭意外散開的嫁衣領口,看到的那一小塊白得晃眼的肌膚。

    他動作微頓。

    江昭蔥白似的手指向了被紗布包裹起來的腳踝。

    他現在無比感謝符沉,他的傷口其實不嚴重,但符沉卻不容置喙地將他整個腳踝都用紗布包了起來。

    乍一看還挺能唬人的。

    “你看,我剛剛劃傷的地方就是這裏。”

    他撤回手時,泛粉的指尖無意撞了下雪白的小腿,雪白的小腿肉被他這一下撞得微陷,軟得出奇。

    雖然隻有短短的一瞬間,但易舷安還是看到了。

    他忽然覺得喉頭有些幹燥。

    而後,這隻腳又整個縮了回去,牢牢地藏在被子裏。

    江昭又道:“醫生說,我在飯後應該少量、緩慢地進行一些不會刺激到心髒的運動。這會幫助我消化,在戶外多呼吸新鮮空氣,對我也是好的。”

    “我等下要去遛狗,可是我現在還沒換好衣服,你可以先離開,讓我把衣服換好嗎?”

    易舷安滿腦子都是剛才看到的那截雪白的小腿。

    完美得像被捏出來的陶瓷娃娃。

    不。

    他轉念又想,陶瓷娃娃怎麽比得上江昭?

    江昭拉住了一點他的衣角,“就一小會兒,你想說什麽,等我運動完了回來再說可以嗎?”

    鬼使神差的,易舷安點頭答應下來。

    剛點完頭,想起剛才看到的那截小腿,他心內又後悔了。

    他為什麽要避開?

    他和江昭已經拜過天地了,合巹酒也喝過了,他也說過了,他以後絕不會離開江昭。

    他怎麽還要避開?

    越想,易舷安便越想出爾反爾,他語氣有些凶巴巴地道:“我們拜過天地,是合法夫妻。你換衣服我為什麽不能看?”

    江昭有些為難地看著他,一側腮幫子鼓了起來,瞧著很是不愉。

    “明明是你逼我拜堂的……”

    易舷安沉默。

    這件事的確是他做得不對,但那天記是他頭七的後一天。他原本的想法很簡單,江家父母既然能為了真兒子,放棄他這個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的假兒子,甚至要用他來頂命。

    那麽,他就該拿走這對夫妻最寶貴的東西。

    他們最寶貴的是什麽,毫無疑問。

    ——是麵前不太高興的江昭。

    江昭要他的命,他要江昭的人,合理公平。

    易舷安想,難道不是江昭欠他的嗎?

    ……江昭不知道這件事,可他也不知道他是假少爺,要是他知道,他也不會留在江家這麽多年。

    可江昭到底是這件事中最無辜的。

    平白被他占據了二十年的富貴人生,隻能和平常人家的養父母過了二十年普通日子。

    要是江昭沒被意外抱錯,他的心髒病一定會得到最好的治療,也不至於拖到二十歲,還是這副病懨懨的樣子。

    換命一事,更加不是江昭的想法。

    他是不是,錯怪江昭了?

    向來囂張的大少爺啞然,他做事從不後悔,但死後做得第一件事便讓他把這輩子從未體驗過的滋味完完整整地體驗了一遍。

    他像條犯錯的惡犬,在小主人的溫聲教育下,心虛懊惱地收起了亂晃的尾巴。

    江昭用餘光觀察著他的麵色,而後一點點摩挲著易舷安的底線。

    “你當時在花轎上還凶了我。”他癟嘴,“那些鬼也是你請來嚇我的,對嗎?當時把我嚇得都犯病了。”

    停頓一瞬,他強調道:“你凶了我,不止一次。”

    易舷安的頭低了下去,一言不發。

    “你以後別凶我了,凶我也會把我嚇到的。”

    良久,易舷安道:“……嗯。”

    “對不起。”他道:“之前的事是我考慮不周。”

    語氣生硬青澀,擺明了是從沒有道過歉。

    話音落下沒多久,易舷安身形便是一僵,似是覺得就這麽承認是他做得不對不太好,又生出了些悔意。

    明明已經道完歉了,他卻又凶巴巴地加了一句,生怕被看出內心的動搖。

    “我是間接因你而死,我不怪你,你也……不能怪我,我們之前抵平了。”

    一直在線的係統:【……】

    它想:好好的人,怎麽就長了張嘴。

    都道歉了,還因為要麵子說這麽一句。

    什麽怪不怪的,這種人……算了,係統不好說。

    江昭卻沒在意他後麵的話,聽了他的道歉後便鬆一口氣,小幅度點點頭,輕聲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好吧。”

    “不過你以後,絕對、絕對不能嚇唬我。”

    易舷安應聲。

    麵不改色地把鬼忽悠走,江昭這才鬆了口氣。

    【宿主,您的演技很好。】

    江昭疑惑:【你怎麽還在?】

    係統:【。】

    他起身,在衣櫃裏找了套衣服。

    這裏麵的衣服全都是嶄新的,幾乎什麽高定牌子都有,而且都是當季新款,看不見任何一件過季的,哪怕記是襪子。

    從這個細節就能看出,江家父母對原身的愛有多重。

    可惜。

    江昭不懂,同樣是父母,為什麽有的人會因為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子疏離親子,而有的人卻會因血緣關係,把相處二十年的兒子推出去頂命。

    他果然還是不懂這樣複雜的感情。

    也不知,要是換成上個世界的江母,估計都不會把真少爺接回來。

    畢竟,上個世界的‘林玉韻’隻是比江昭早十個月來到江母身邊,便輕而易舉躲得了江母的喜愛。

    他輕輕搖頭,將關於上個世界的事全甩出腦外。

    一個世界的事是一個世界,他已經離開了,就不該再去想。

    江昭心不在焉地換好了衣服,拉開房門正要出去,目光看見門口站著的人時動作一頓。

    ——符沉正好站在他門口,抬手欲要敲門。

    瞥見江昭,他從善如流地收回手,“好巧,我看你一直沒有下來,所以想上來敲門看看。”

    江昭走到他身邊,“衣服太多,有些難挑。”

    他的肩同符沉擦過。

    他背後,符沉掃了眼他的房間,目光短暫地在浴室門上停頓一瞬。

    蜻蜓點水般。

    快得讓人無法察覺。

    與此同時,他雙眼瞳仁中\出現了一道神色的豎痕,比方才那個短暫的停頓還要快速。

    除他自己,無人發現。

    符沉順手帶上房門,三兩步走到江昭身邊,和他並肩而行。

    “小昭喜歡狗嗎?”

    “喜歡。”

    符沉勾唇,“小白熊最喜歡長得好看的人,這是你第一次見它,它應當會很喜歡你。”

    小白熊是一歲半的隻薩摩耶,正是調皮的時候,原本是養在莊園的主建築裏的,但把江昭接回來前,它被帶到西邊的建築,害怕它嚇到江昭,也怕江昭不喜歡狗。

    江昭漫步到小白熊的臨時住處時,已經對這隻狗大概了解了,甚至有些躍躍欲試。

    看到真狗時,他雙眼微亮。

    好大的一隻棉花球!

    小白熊的牽引繩在傭人手裏,正懶洋洋地趴在地上,聽見動靜嫌棄眼皮看了眼,而後猛地站起來,不管不顧往前衝。

    “汪汪!”

    江昭呼吸一輕。

    耶耶不虧是狗中小天使,笑起來感覺心都要融化了!

    而且又可愛,又是隻看起來很有安全感的大狗!

    符沉接過牽引繩,把不停跳躥的薩摩耶牽了過來。

    事實上,不用他牽引,這隻薩摩耶也會朝江昭跑過來。

    它繞著江昭轉了幾圈,而後輕輕嗚了聲,像在撒嬌一樣。

    符沉笑道:“看吧,我就說它一定會很喜歡你,它隨它主人。”

    江昭低頭在看繞著他轉的薩摩耶,隨口道:“小白熊的主人是誰?”

    “——我。”

    薩摩耶恰好在這個時候站起來,扒住了江昭的腿撒嬌,他的注意力一瞬便被拉走,絲毫沒在意符沉說了什麽。

    符沉隻是溫和地笑著,攥緊手上的牽引繩。

    記“邊走邊說,小白熊喜歡運動。”

    他溫和道:“你既然喜歡它,那我今天便讓人把它的窩挪回來。以後每天早上,你都可以帶它出去走走。”

    “偶爾遛遛狗,對你來說應該是好事。”

    他道:“小白熊最喜歡遛狗了。”

    他唇角的笑意擴大,眉眼愈發溫和起來,看著滿是書卷氣,一旦戾氣也沒有。

    兩人牽著一條狗往小路上走。

    他們走後,一名傭人從房子裏出來,看著空蕩蕩的狗屋,疑惑道:“小白熊早上不是才遛過嗎?它又不喜歡動,怎麽又給拉出去了。”

    另一名傭人道:“大少爺和小少爺帶走的。”

    “誰知道呢,可能是突然想遛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