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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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周五,眾人比平時裏都放肆得多,也沒有再回學校的打算。

    喝到後來,轉場去了ktv。

    屠傾個子小小,但喝起酒來很豪邁,喝多了拉著阮雲喬唱歌,鬼哭狼嚎,聽得阮雲喬耳朵發痛。

    中途,她逮了個機會,跑出包廂透了口氣。

    但還沒站幾分鍾,手機響了,阮雲喬看了眼來電顯示,往走廊盡頭走了走,這才接起電話。

    “喂。”

    “什麽聲,雲喬,怎麽吵吵鬧鬧的,你不在學校嗎?”手機聽筒傳來了她熟悉的聲音,是她母親,阮清曼。

    阮雲喬道:“和同學在外麵吃飯,什麽事。”

    “沒事我就不能打電話給你了?”

    走廊這頭的窗戶打開,涼風徐徐,繞過耳邊,帶著涼意。

    阮雲喬看著窗外隱隱綽綽,沒吭聲。

    阮清曼估計覺得自己剛才態度有點硬,又軟了聲說:“你多久沒有回家裏來了,也不找個周末回來吃飯。”

    “我平時周末有工作。”

    “又工作,我不是說了嗎,你現在好好學學跳舞就行了,別想一些亂七八糟的。”

    阮雲喬:“我有自己的打算。”

    阮清曼克製不住拔高了語調:“你有什麽打算?你這年紀去打什麽工賺什麽錢!雲喬,你叔叔說給你的副卡你一分沒動過,這是什麽意思,你到底想怎麽樣啊?你——”

    “潘叔的錢是潘叔的錢。”阮雲喬打斷了她的話,說,“我現在自己有錢了。”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他是我丈夫也是你名義上爸爸,一家人,要分這麽清?”

    “我不是要分清……”阮雲喬沒了耐心,說,“總之你時時刻刻記得他是你丈夫就好了,潘叔前段時間不是還感冒嗎,他身體不好你好好照顧他。”

    阮清曼:“我當然會好好照顧,前段日子他出差我也一直跟著呢。不是,現在說的是你工作的事,你別扯其他的,你到底在自找什麽苦吃。”

    “我都說我有打算了。”

    “你真是……潘啟明在國外揮霍無度,你在這瞎節省。”

    潘啟明是潘純彬的親兒子,比她大兩歲,大學出了國,在外頭念書。

    阮雲喬道:“那他揮霍的也是他爸的錢,關我節不節省什麽事。”

    “你現在也是潘純彬的女兒!”

    “……”

    阮雲喬在阮清曼要繼續嘮叨的時候把電話掛了。她知道,這件事跟阮清曼講不通。

    大一以來,她一直在試圖養活自己,所以她會接工作,填滿閑暇的時間。

    她不是非得跟阮清曼做對,也不是不把潘叔當父親。

    隻是她的親生父親去世得很早,阮清曼在遇到潘純彬之前也遇到過其他男人,但都不是善終。

    所以,從小到大的顛沛流離讓她對任何事和人都缺乏安全感。她不願意把籌碼都放到別人身上,也不想跟阮清曼一樣寄生於他人。

    她跟阮清曼一樣愛錢,但阮清曼愛的是別人的錢,而她愛的是自己的錢。

    ——

    屠傾已經喝多了,這會也唱不動歌,隻坐在沙發裏和梁卓裕搖骰子。

    見著阮雲喬回來,她腦袋歪在了她肩上:“去哪了啊,我輸了好幾把,你替我來……”

    阮雲喬眸子微垂,嘴角卻是帶了笑:“我不會這個啊。”

    “這個好簡單的!”

    “但是我真不會,這樣,還是你來,輸了我幫你喝。”

    “唔……你行不行啊。”

    “行。”

    阮雲喬後續是真的一直在喝酒,有時候是因為屠傾輸了,有時候隻是單純自己喝。

    她心裏有點說不出的煩躁,好像多喝點酒,醉一些會更舒服。

    但是還沒到最盡興,高暢便招呼著眾人散場了。

    屠傾第一個不肯:“啊……社長!我們都沒玩好呢!”

    高暢走過來拉人:“李硯說你們差不多了,再這麽下去一個都走不出去,我覺得也是,帶你們出來玩可不能讓你們出事啊。行了行了,都快一點了,去賓館休息。”

    阮雲喬把手裏的酒灌了下去,抬眸,看了不遠處的人一眼。

    包廂亂成一團,大家東倒西歪,笑得肆意。

    唯有那人,長身而立,眉目冷淡,與這光怪陸離的場景格格不入。

    最終,大家還是聽話地散場了。

    ktv附近有一家酒店,高暢一一安排著喝多了的同學住進房間。

    阮雲喬還能走路,所以把屠傾安置好後,才準備自己去休息。

    但剛關上門,人就暈了一瞬,好在往後倒的瞬間有人托住了她的手臂。

    阮雲喬轉頭,隻見李硯眉頭輕蹙,低眸看著她。

    她有時候討厭死他這個人了,可有時候看到他,卻覺得放鬆。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怎麽了。”李硯問。

    阮雲喬:“沒怎麽……哦對了,剛跟我媽打了個電話……你放心啊,她現在和潘叔好好的呢,出差也是一塊去……反正,絕對沒跟你爸曖昧不清……”

    她明顯醉了。

    李硯:“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你都兩個月不在家了。你,你多回去看看,也要管好你爹!”

    李硯任她說:“我剛才告訴過你,不要喝那麽多。”

    阮雲喬:“現在能不能不提這個,再說,我又沒有喝很多。”

    李硯並不相信,他把她半托著,問:“房間在哪裏。”

    阮雲喬:“房間麽……902。”

    李硯沒多話,駕著她過去。

    路上,正好遇上送完最後一個同學的高暢,高暢看到李硯扶著阮雲喬,愣了下才道:“雲喬喝多了吧?”

    李硯點頭:“我送她去房間。”

    高暢嗯了聲:“那我……”

    李硯:“你先去休息吧。”

    “欸,好。”

    兩人方向是相反的,高暢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眼。

    他怪異了一瞬,因為李硯甚少跟女生有交集。但下一秒,又覺得應當。李硯這人冷是冷,但該有的禮貌和風度還是有的。

    送醉酒的女孩子安全到房間,這也是應該的吧。

    902靠近末端了,李硯拖拽了一路,總算把阮雲喬帶到了房間。

    門一關上,阮雲喬就沒了顧忌,人跟沒骨頭似得,全倒到他懷裏。

    李硯拍下她的後腦勺:“去床上。”

    “不去,難受。”

    李硯也由著她,單手按在了她腰後,防止她突然往後摔。

    “你幹嘛送我來房間!”片刻後,阮雲喬沒好氣的聲音突然從他胸口傳來。

    “不是你剛才靠我身上來的?”

    阮雲喬一聽,猛抬頭:“那是你突然堵在屠傾房間門口,我是站不穩。”

    李硯下巴險些被她撞到,偏過頭道:“……好好說話!”

    “我在好好說話,你就說你幹嘛送我過來,外麵同學那麽多呢……不是說好在同學麵前保持距離嗎,你不怕別人看出來啊。”

    “你放心,沒人有空看。”

    “怎麽沒人!剛才社長就在呢,梁卓裕他們,可能都還在呢!”

    “梁卓裕?你怕他看到?”

    阮雲喬胡亂點了下頭:“對啊,看到怎麽辦。”

    “……”

    李硯沒出聲,阮雲喬仰頭看著他,視線所及之處,是他精致的下頜線和泛著冷意的眼眸。

    他這副樣子,是生氣的征兆。

    阮雲喬眯了眯眼睛,朦朧之中突然想起了高一的時候。

    那會是她母親和潘叔結婚的第三年,他們一家搬到了新居住所,她上學也跟著轉到了附近的一所高中。

    也就是那年,她和李硯成為了同班同學,也成為了鄰居。

    李硯家跟潘叔有生意往來,所以潘叔那會還拜托李硯在學校多照顧她一下。

    但這個人,天之驕子,性子頗冷,除了上下課會礙於家裏等她一下外,在學校裏幾乎就沒有跟她講過話。

    她那會性子也叛逆,他越這樣,她就越愛去逗他、氣他。那段日子,李硯經常被她惹惱。

    那時他惱怒的樣子也像現在這樣,一雙眸子冷冰冰的,盯著她看,像要把她原地紮死。

    後來就是高考結束那年了,她發現她母親和他父親有些曖昧的聊天記錄後,很慌張,也很羞恥。

    一方麵,她氣惱於母親的出格。另一方麵,又貪戀於潘叔對她的好。

    從小沒有家沒有關心,跟著阮清曼到處走的感覺太糟糕。是潘叔讓她有了家和父親的感覺,她是真心地把他當做了自己的父親。

    她當時整個人都亂了,所以她找到了李硯,她要他配合,要他跟她一起掐斷那兩個人的苗頭。

    幼稚的她,是很想很想保住好不容易得來的家庭溫暖。

    而李硯輕易就答應了,因為他母親心髒一直有些毛病,他也不願意他母親受到那種衝擊。

    總之十八歲那年,她跟李硯同舟共濟,又互相排斥。

    她想,他們當時內心深處或多或少都有遷怒對方吧。因為對方的父/母親,破壞自己的家庭。

    所以上了大學後,她也直接表明,兩人除了在父母麵前裝一下,不讓那兩人有任何結合的殘念外,在學校或者朋友麵前就當不認識。

    那時的李硯也是同意的。隻是吧……沒料到幾個月前,他們之間出了意外。

    從回憶中抽身,阮雲喬慢慢從他懷裏出來,嘟囔道:“你這什麽表情。生氣了?你生什麽氣啊,我還沒生氣呢……”

    她轉過身,顛顛撞撞往床邊走去。

    但還沒到床邊就倒了,還是被李硯從身後撈了起來,丟到了床上。

    阮雲喬頭暈目眩,窩在被子裏,半眯著眼睛。

    她很想睡覺了,但恍惚中,她看到床邊的人在脫衣服,於是她強行讓自己清醒些,叫他名字:“李硯。”

    他轉過頭來,阮雲喬就指著他說:“你脫衣服幹什麽。”

    “睡覺。”

    “……我現在很困,做不動啊。”

    李硯動作一頓,冷颼颼道:“我說我要做了嗎。”

    “我哪知道。”

    “別臆想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