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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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完鏡後,&nbp;&nbp;阮雲喬回了家裏,在家裏忐忑地等了兩天,&nbp;&nbp;終於收到了劇方那邊給她打來的電話。
他們表示她被選上了,如果方便,後天就可以簽合同。
阮雲喬接完這個電話後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興奮狀態,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好幾趟,都按壓不住心中的激動。
之前那一年多的時間裏她四處碰壁,現在可終於有一個靠譜的角色了。
“雲喬,潘總和啟明回來了,&nbp;&nbp;在樓下呢。”正在房間裏激動的時候,&nbp;&nbp;阿姨敲了敲她的房門。
阮雲喬聽到這事,&nbp;&nbp;表情緩了緩:“潘啟明?他也回來了?”
“是啊,夫人沒跟你說嗎,&nbp;&nbp;啟明快畢業了,&nbp;&nbp;今年可以在家過年,之後畢業了也要回公司發展。”
這麽一說,&nbp;&nbp;阮雲喬才想起以她繼兄潘啟明的年紀今年確實是畢業季了。說起來,跟潘啟明一年多沒見,上次見麵,還是去年聖誕節。
“我下樓看看。”
“好的,廚房晚飯也快做好了,馬上能吃。”
“嗯。”
潘純彬出差有一段時間了,&nbp;&nbp;阮雲喬聽見他回來,&nbp;&nbp;心裏是很高興的。
走到客廳後,她看到了一客廳的禮品盒和購物袋,&nbp;&nbp;這些東西邊上,&nbp;&nbp;坐著潘純彬、潘啟明,&nbp;&nbp;還有她媽阮清曼。
“雲喬,來了啊,趕緊過來。”潘純彬笑著招呼她過去。
“潘叔!”阮雲喬笑意盈盈地叫了他一聲,而後看向潘啟明,微微點頭示意。
潘啟明也隨意點了下頭算是招呼,他們年紀相近,但一直以來並不怎麽熟絡,更不會哥哥妹妹相稱。
阮雲喬是知道的,潘啟明打從心裏不太喜歡她和她媽。
“呀,這個你怎麽買到的,我上回去商場人家還跟我說全國都沒貨呢。”阮清曼拆了一個禮物盒,驚喜地說道。
潘純彬道:“我昨天在機場附近的商場逛的時候正好有,我知道你喜歡,當時那個店員說要配貨,我還配了好多呢,你看邊上盒子裏,都是。”
“嘖,你可真浪費,那些配來的一般都是他們賣不出去的。”阮清曼嘴裏埋怨著,可看得出來,她是真喜歡也是真開心。
阮雲喬道:“潘叔,這次回來,年前不會再出去忙了吧。”
“不會,這不是回來陪你們過年嘛,在外地的項目就年後再說。”
阮雲喬點頭:“嗯!”
潘純彬道:“啟明馬上也要畢業了,以後咱們一家人可以團聚。”
阮清曼接道:“是啊,在家好。我看啟明比去年還瘦了些,在家可得多補補了,我讓阿姨多燉些湯來喝。”
潘純彬連連稱是,潘啟明嘴角勾了下,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
“雲喬,看看這些,你喜不喜歡啊?”潘純彬把他腳邊兩個袋子給阮雲喬提了過來。
阮雲喬都沒打開,光看香奶奶的包裝和愛馬仕橙就知道是價值不菲的東西:“潘叔,你不用每次出差回來都給我買這麽多東西,我不需要的。”
“怎麽不需要,你們女孩子都喜歡包包呀,不嫌多的。”潘純彬長得粗曠,但生活上很細膩,經常會親自去給她們挑禮物。
“快快快,打開看看。”潘純彬催促道。
阮雲道了句謝。
潘純彬:“謝什麽,你這孩子——”
阮雲喬不想掃他興,拆開了包裝。包裝裏都是包,還是今年的新款。
“怎麽樣怎麽樣?”潘純彬興致勃勃地問。
阮雲喬淡淡笑了下:“很好看呀。”
“你喜歡就好!”
實際上潘純彬已經給阮雲喬買過很多個包了,因為每回他給阮清曼買的時候都會帶上她。但那些包,她都放樓上衣帽間了。在學校的時候,她從來沒有用過。
“好了,廚房也準備差不多了,咱們吃飯吧。”潘純彬道,“田姐,等會把這些都提到衣帽間。”
“好的潘總。”
今天餐桌上難得有四個人一塊吃飯,潘純彬很高興,不停給大家夾菜。
吃到一半,潘純彬突然說:“雲喬啊,寒假你在家也沒事,我想著,你跟啟明一樣來公司做事吧?我來教教你們,怎麽樣。”
阮雲喬筷子一滯:“潘叔,這個就不用了吧。”
話音剛落,桌下的腳就被阮清曼撞了下,阮清曼道:“怎麽不用,你反正沒事,去漲漲見識多好。”
阮雲喬擰眉:“可是我——”
潘純彬:“是啊是啊,就當學習一下,跟啟明一塊也有個伴嘛。”
“去公司還要什麽伴。”就在這時,潘啟明開了口,他夾了口菜,淡淡道,“她是學舞蹈的,你讓一個學舞蹈的來公司幹什麽,在會議上跳芭蕾?”
潘純彬瞪了他一眼:“你怎麽說話的呢!我是讓雲喬多接觸接觸。”
“接觸什麽,接觸怎麽管理公司?爸,有這個必要嗎。”
“你……”
“是沒什麽必要。”阮雲喬放下了筷子,冷淡說,“那些事我不懂,也不想懂。潘叔,公司的事讓他來就夠了。至於我,我也有我自己想幹的事。”
阮清曼一聽,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
阮雲喬知道這一眼是什麽意思,她母親其實並不是真的覺得她能管理公司,她隻是希望她能多接觸,以後能讓潘純彬給她一些股份罷了。
當然,她相信潘純彬是真心想讓她接觸,想讓她進公司。但,她更相信潘啟明很厭惡,他一定覺得她跟她媽一樣,在覬覦他的家產。
可誰又稀罕呢。
潘純彬:“雲喬啊,你別聽你哥瞎說,潘叔覺得你行你就行。”
“不用了潘叔,我寒假是真的有事,前幾天我試上了一部電視劇的角色,馬上就要進組拍攝了。”
潘啟明沒說話,麵色冷淡,管自己吃飯。
阮清曼則是直接炸了,“什麽角色?你怎麽又跑去拍什麽劇了。跳舞不好好跳,公司讓你進也不進,你去拍什麽劇,你看看你之前拍的那些像樣嗎。”
阮雲喬:“像不像樣都是我的選擇,我喜歡,你不用管。”
“我是你媽!我不管你誰管,我告訴你,不許去啊。”
“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去,你能不能別幹涉我想做的事。”
阮清漫怒道:“阮雲喬,我也是為了你好!演藝圈可不好混,那麽累幹什麽——”
“我不覺得累,我能做到。”
“不是,你怎麽聽不懂的人話。”
“哎呀好啦好啦,既然雲喬堅持,那她想做什麽就讓她做什麽。”潘叔拉住了阮清曼,哄道,“別生氣別生氣。”
阮清曼:“你看看她,我能不生氣嗎,又不是學表演的,能拍出什麽好東西來!”
阮雲喬怒火幾乎是立刻竄了上來,與此同時,也是委屈。
委屈潘啟明的陰陽怪氣和敵意,委屈她媽不能理解自己。
她想拍戲,想賺錢,有什麽錯。
阮雲喬倏地站了起來,“我能拍出什麽都是我自己的事。潘叔,我吃飽了,你們吃吧。”
“欸,雲喬——”
“讓她走讓她走,不吃點苦頭,她不長記性!”
阮雲喬直接從屋裏出來了,她心裏憋悶,試鏡成功的喜悅幾乎蕩然無存。
外麵寒風凜冽,刮在臉上生疼,可她卻像毫無知覺似得往前走。
她的腦子裏,隻剩下小時候的樣子。
她親生父親很早就出事了,她不記得他長什麽樣,她隻記得小時候她們很窮,非常窮。她至今都記得小學的時候有一年,她整個冬天都穿著一件大很多的破外套去上學,被同學們恥笑。
後來,她跟著阮清曼轉了一個又一個地方,是窮怕了苦怕了吧。小時候她媽找的男朋友都是有點小錢的人。隻不過,也都不是什麽良人。
她很厭惡那樣的生活,她從小就覺得自己該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讓她和阮清曼不必仰仗別人過活。
即便現在遇到的繼父潘純彬很好,她也一直在朝那個方向走,一直在努力……
可是,阮清曼並不能理解她,她不懂她那可笑的自尊心,也不懂她為什麽不能依靠男人。
她對她,是沒有半點信心。
阮雲喬漫無目地地走著,一陣風刮來,她險些沒站穩。
一抬眸才發現,她已經快走到京上別墅區的大門口了。
她低眸看了眼還穿著腳上的棉拖鞋,太陽穴隱隱有些抽疼……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或者可以去哪了。
“阮雲喬。”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了一個溫沉的聲音。
阮雲喬愣了下,緩緩轉頭,隻見一輛車停在了她不遠處,車窗降下來,裏頭是一張她熟悉的臉。
她慣性笑了笑:“李硯啊。”
李硯皺眉,上下掃了她已眼:“你在幹什麽。”
“我……散步啊,剛吃飽,隨便走走。”
大冬天的,穿著拖鞋在外麵散步?
李硯沉默了下,傾身把副駕駛的門開了:“上車。”
阮雲喬第一反應想拒絕,可下一秒身上的感官複蘇,她感覺自己快被冷死了。
她猶豫了兩秒,還是上了車。
車門車窗關上的那一刻,暖意襲來,手臂上都舒服得起了雞皮疙瘩。
李硯:“回家?”
阮雲喬立刻搖了頭:“不回。”
李硯看了她一眼,直接道:“你想去哪。”
阮雲喬剛才還不知道哪裏可以去,可現在看到李硯,突然就知道了,“去你那,學校附近那間房子。”
“好。”
一路上,阮雲喬都沒有開口說話,她是難得的安靜。
李硯也沒有問,他了解她這個人,她想說的時候會說,不想說的時候,別人撬不開口。
半個小時後,車子開到了小區樓下,李硯把車後座的毯子丟給了她,開門下了車。
上電梯的時候,李硯看了眼她腳上的拖鞋,她是穿了襪子的,但拖鞋後腳跟沒有遮擋,在這樣的天氣在外麵走,很容易凍傷。
極度愛惜皮囊的阮雲喬怎麽會讓自己的腳凍傷,隻能說明,她出來的時候急匆匆的,忘了所有顧忌。
他其實大約能猜到,她跟家裏人吵架了。
“謝了啊,送我過來。你有事就回去吧。”阮雲喬說。
李硯沒有應她,開了鎖,直接進了門。
“我今晚不回去了,省得被我媽念。”
李硯換了拖鞋,回頭看她:“你媽念你什麽。”
“沒什麽,也就是說我馬上要去拍戲,她不讓而已。”
李硯:“什麽時候。”
“後天簽約,到時候就在京市影視城拍,離這很近。這段時間我住這行嗎?”
李硯:“隨你。但是,可靠?”
“什麽?你說劇組嗎。”阮雲喬估計他是想起她以前那些不靠譜的劇組了,輕了笑聲說,“這次行,真的,是華辰的戲,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班底。”
“哦。”
“而且這次我選上的角色戲份還挺出彩,很厲害哦。”
“這麽厲害,那就不要一直哭喪著臉。”
阮雲喬微微一頓,嘀咕道:“你才哭喪著臉……”
她換了拖鞋,在沙發上坐下了。坐了一會,後知後覺肚子有些餓。方才在家,她沒吃幾口就跑出來了。
“家裏有什麽可以吃的嗎。”
李硯:“本來接下去一個月沒打算有人住,冰箱清空了。”
“喔……那我叫外賣。”阮雲喬掏出手機,又問道,“你吃嗎,還是,你要回去?”
李硯看她一眼:“多點一份,我吃了再走。”
“嗯。”
阮雲喬打開手機,心裏隱隱有些失落,原來還是要走的。
她輕歎了一口氣,在app上找餐廳:“雲南菜你吃不吃?”
“脫了。”李硯沒答,而是突然說了這麽兩個字。
“什麽?”阮雲喬抬眸看他。
李硯食指朝下指了指:“脫掉。”
阮雲喬睨了他一眼,“李硯,你現在可別禽獸,我沒心情。”
李硯無語了番,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我說脫襪子。”
阮雲喬抬了抬腿:“為什麽脫襪子。”
李硯走上前,直接捏住了她的腳踝,把她的襪子扒掉了:“後麵都濕了你沒感覺?你腦子都在想什麽。”
她腦子其實還是混亂的,看似懶懶散散地點著外賣,可想得都是剛才在家裏和小時候一些畫麵。零零碎碎讓人出神,連方才踩在雪地裏濕了後腳跟都沒發覺。
像是麻木了一樣。
現在李硯突然脫了她襪子,她才隱隱約約覺得,腳好冰。
阮雲喬的腳很白,也小,他一隻手就能握過來。
因為受了凍,腳跟微微發紅,腳趾微微曲著,很是可憐的樣子。
李硯輕捏了下,問:“還沒知覺嗎?”
“沒事,有知覺了。”阮雲喬往回抽了抽,他卻沒放,更握緊了些。
阮雲喬道:“好著呢。”
李硯:“去找個新襪子穿上。”
阮雲喬懶得動,“不用,在屋裏不冷了。”
說完,還沒見李硯放手,阮雲喬輕笑了聲,說:“李硯哥哥,你握著人家美美的腳腳不放,是想幹嘛呢。”
李硯橫了她一眼,坐下,拉過沙發上的毯子,把她兩隻腳放了進去。
他動作很快,也很幹脆。
而阮雲喬刻意嗲兮兮的表情也怔住了,頓時靜默了下來。
李硯並未看她,垂著眸,把毯子繞了兩圈,把她的腳裹得嚴嚴實實。
“老實點,長凍瘡了別哭。”他淡淡地說。
暖意很快就回了上來,皮膚下的血液緩緩流動著,有了更多的知覺。
阮雲喬抿了下唇,又鬆開,突然有些無所適從,又莫名地覺得很柔軟,很安心。
在這些淩亂的情緒之中,她的心髒像破開了冬日溫度的束縛,有些躁動地急跳了下,很短暫,卻很尖銳,
阮雲喬不動聲色地輕吸了一口氣,垂眸看著自己包成粽子一樣的腳。
“對了,你戲拍多久?住多少天?家裏喝的水也沒了,我點一些,你還要什麽——”
“李硯。”阮雲喬突然打斷他。
“嗯?”
阮雲喬拉了下他的衣袖,緩緩抬眸:“等會吃完飯,你能不走嗎。”
李硯微微一頓。
阮雲喬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是突然覺得,自己想賴他一會。
很想很想。
她輕聲道:“我不想一個人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