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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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雲喬跑近的時候,李硯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味。

    而她那張酒氣縈繞的臉龐笑意盈盈,混著明媚和驕矜,讓人無法移目。

    他盯著她看,這一瞬間幾乎是難以自抑地想,她之前是在什麽場合,又是怎樣對著旁人?

    也像剛才對著車裏的男人那樣嗎,笑得那麽開心。

    李硯捏緊了手裏提著的東西,轉身往小區裏走去。

    阮雲喬笑意一滯,跟了上去:“叫你呢,幹嘛呀。”

    李硯繃著臉,沒有理她。

    阮雲喬看了眼他手裏的東西:“小餛飩?你剛才去老張家買的嗎,兩份啊,還有一份是給我的?”

    阮雲喬又開心了起來,她拉住了他的胳膊說:“李硯,你怎麽知道我餓了,剛才我都沒吃什麽東西。”

    “光喝酒了,是吧。”李硯側眸看了她一眼,眼底像浸了一層冰,反著光,冒著寒氣。

    阮雲喬擺擺手:“我也不想,可也躲不過,但是我沒喝多,你看我現在就知道了,清醒得很。”

    李硯把她的手拉開,冷著臉往前走。

    阮雲喬皺了皺眉:“喂——”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家,李硯進屋後,把餛飩放在了桌上,自顧自吃起來。

    他今天到這的時候發現她不在,就知道她還沒有下戲。

    拍夜戲很累,她回來一定會喊餓吧。

    這麽想著,他便去家附近那家餛飩店買了她在微信裏念叨過的餛飩……

    可沒想到,回來就看到她一身酒氣。

    阮雲喬看到李硯坐在餐桌邊吃餛飩,也拉開椅子坐下來,把另外一份拉了過來。

    “不是給你的。”他按住了。

    阮雲喬:“你吃的了兩份嗎。”

    “你怎麽知道不行。”

    阮雲喬翻了個白眼,才不理他,直接把他的手抓開,強製性地把餛飩端到了自己麵前。

    李硯卻仿佛根本不想跟她一塊坐,放下筷子,直接起來去房間了。

    阮雲喬轉頭在他的背影上盯了兩眼……這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冷著臉,是生氣了吧。

    這家夥情緒陰晴不定,他經常冷臉這事,她從高中開始就深有體會。隻是她在他麵前說話沒什麽顧忌,所以也並不知道什麽話會惹到他。

    而且算起來,他們也挺久沒有這樣了,他今天是吃錯什麽藥了。

    阮雲喬鬱悶著把餛飩給吃了,吃完走進房間想好好睡個覺,但剛在床上趴下來,手機就響了。阮雲喬看了眼,拿都懶得拿起來,直接按了免提。

    “喂。”

    “雲喬啊,你這是跑哪去了啊。”手機那頭,副導的聲音傳了過來。

    阮雲喬趴著一動沒動,故作抱歉道:“對不起啊副導,我有點事就先回來了。”

    “你這人,嗝,走了也不說一聲,你趕緊回來啊。現在大家唱歌呢,我還等著你給我伴舞呢——”對麵鬧哄哄的,顯然已經換了個ktv之類的場所。而喝醉的副導混亂中又想起了她,這才給她打了電話。

    阮雲喬麵無表情,聲音卻是克製著地道,“不好意思啊副導,真回不來,剛才薑總有急事,我就先跟他走了。你們玩,我……”就在這時,浴室那有響聲,是李硯出來了,阮雲喬一頓,但還是把剩下的話說完,“我就先掛了。”

    記說著,也不等對麵什麽反應,直接關了手機。

    房間很安靜,剛才阮雲喬的對話也很清晰。

    “阮雲喬,這就是你說的,正經的劇組。”靜默片刻後,李硯沉聲說道。

    阮雲喬抿了下唇,有點心虛了:“是,是正經劇組啊。”

    李硯走到床邊,微諷道:“正經劇組還需要你去陪人是嗎,還要跳舞?你學舞蹈是為了給他們跳的嗎?”

    阮雲喬眉頭頓時擰了起來,說:“你給我說話正常點。”

    李硯卻是難以克製,從看到她從另一個男人車上下來開始,他心裏就炸了。

    “拍戲就拍戲,還要出去喝酒,還要哄什麽導演,這跟你之前暑假的時候去的那些劇組有什麽兩樣。”

    阮雲喬像被踩到了尾巴。

    雖然她不想承認,但這次又遇到這種事確實讓她意外。可她也煩極了到哪都成別人拿捏的對象,厭透了那些油膩男人貪婪晴色的嘴臉啊。

    她有什麽錯,他為什麽要吼她,為什麽要一副很嫌棄的樣子!

    “你以為我想喝酒,你以為我想哄著導演嗎?!我已經盡力推開了,你懂什麽啊!你又不知道我得到這機會有多難,你高高在上永遠是別人捧著你供著你!你當然不需要做這些違背自己本意的事!”

    李硯倏地把她從床上拉起來:“你不必這麽委屈你自己,你有你家,你還有……”

    我。

    李硯滯住,像被還未出口的那個字轟炸了般,定在了原地。

    明知他們的關係是怎麽樣的,可不知不覺,他似乎還是控製不住地在她身邊畫了圈,將他歸納到了自己的領域。

    “我家?”阮雲喬卻抓住了他話裏的字眼。

    是,要是別人知道她住在京上,知道她“父親”是潘純彬,那她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小姐。她不必腆著臉去找戲拍,不必為未來、為錢發愁,她根本不用委屈自己。

    可她真是嗎?她不是啊。她根本沒有辦法心安理得享受根本不屬於她的一切。

    阮雲喬自嘲地笑了聲,突然就不想反駁什麽了,隻覺得這世界煩死了,什麽都跟她作對!

    她怒氣衝衝地道:“是是是!是我自找罪受,是我想去陪人家!李硯,你不是說過嗎,我就是喜歡勾引人,所以我這麽做,一點也不奇怪,對吧!”

    李硯麵色頓時有些發白。

    兩人僵持地對峙著,阮雲喬看他越來越差的臉色就知道,他現在大概是想起了大一暑假那一晚的事了。

    那天跟今天,何其相像。

    原本那個暑假她來他這住,是因為她想在外拍戲,可沒錢去租房子。

    她那會想來想去,想到了李硯,便找到他說租他一個次臥,賺錢了還他。

    李硯被她磨得沒法,同意了。

    可兩人同在一個屋簷下相安無事十天後,意外發生了。

    那一晚,她被當時正在拍的監製灌了很多酒,她好不容易逃出來回到了李硯這時,整個人已經酒氣熏天。可讓她驚訝的是,她進門的時候,也聞到了酒味。

    是李硯在喝酒,可她從未看過他喝酒,且她知道,因為擊劍,他也不會去喝酒。

    但他那晚心情好像很不好,臭著臉,跟她一樣,一身酒味。

    後來兩人怎麽吵起來的她都記不太清了,隻知道記兩人都很煩很燥,沒說幾句就互相嘲諷了起來,越吵越凶,字字句句都往對方心窩上捅。

    那天是她見他話最多,最失態的一個晚上。她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是,他說她花枝招展,總是能勾引人。她問他,他的意思是不是她跟她媽一樣,是個狐狸精。

    他沒有回答,隻是惱火地瞪著她。

    她氣極,酒精上頭混亂了思緒,滿心滿腦都覺得他在嘲諷自己,嘲諷自己的家人。

    於是她突然就想證明男女出軌不能隻怪一方,也怪他父親!也突然想把眼前那個義正嚴辭站在道德製高點的人拉下神壇。

    他不是覺得她花枝招展,覺得她會勾引人嗎,好,那她就坐實。她定要把他跟她這個不入流的人揉在一塊!

    於是她故意氣他,撩撥他,嘲諷他……

    而結果就是,兩個酒精上頭的人糅合在了床上。

    第二天起來,分外尷尬。

    李硯從醉酒中清醒,臉色很差。

    而阮雲喬尷尬之餘,更是鬱悶,她清楚記得昨晚主動的是她,她真把他們的好學生拽下來了。

    於是那天早上,她轉頭看到李硯一副“回不了頭”的表情,擺擺手,故作老成冷漠地說道:“不會讓你負責,不過是上個床,什麽也不算,你別想太多。”

    後來,李硯也確實沒有想太多。

    兩人對那晚吵架的事緘口不談,反正那些話說來說去,無非吐槽對方家長再牽連自身,完全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隻是……那整個暑假,孤男寡女因為這一次破戒,算是完全染上少兒不宜的顏色了。

    其實,她至今不知道李硯那晚為什麽碰了酒,想想大概是他比賽上有什麽壓力很大的煩心事。

    不過,他那句話倒還是在她腦子裏的:會勾引人。

    時間又撥了回來——

    阮雲喬氣極,不止是累,還覺得頭疼。她從床上跳下來,把李硯往房間外推:“你出去你出去,我不想跟你再說!我現在很累!我要睡覺!”

    李硯被趕到了房間外後,她砰得一聲甩上了門。

    接著,連澡都沒有洗,就直接倒在了床上。

    這一晚李硯怎麽樣了,去哪了,她通通沒有管,隻管自己呼呼大睡。

    後來幾天,也沒見他再出現過。

    阮雲喬心塞得很,但是她沒空去好好想這件事,隻又投身到劇組去了。

    進組那幾天,她還聽到了自己的一點風言風語。

    大概就是劇組聚餐的那一晚,她上了薑傅城的車,一起離開了酒店被組裏的人看見,也傳開了。

    大家似乎覺得她和薑傅城有一腿。

    這八卦很離譜,但離譜也有離譜的好處,因為自這事後,副導突然就不敢來“騷擾”她了。

    ——

    拍戲的時間過得很快,除夕將到,組裏放了四天假。

    阮雲喬在潘純彬好說歹說裏,還是回到了家。

    阮清曼估計還有些氣,阮雲喬進門的時候,還看到她臉上端著一副冷淡的表情。

    “雲喬回來了呀,正好,年夜飯都做好了。”田姨過來,接下了她的行李,“哎呀,雲喬,你的臉色怎麽不太好,是不是生病啦。”

    潘純彬道:“是啊,我剛才接到她的時候也這麽說。記”

    阮清曼聽到這話,眼睛挪了過去,眼神在阮雲喬身上上下掃著,又是忍不住的關切。

    阮雲喬道:“沒事,我就是昨天有點小感冒,沒睡好而已。”

    “小感冒也得吃藥,不要熬壞了。”

    “嗯。”

    田姨:“今天還有一鍋湯呢,這可是夫人一大早就起來熬的,熬了好幾個小時,專門給你補身體的。”

    阮雲喬往阮清曼那看了眼,後者輕咳了聲,起身往餐廳走去:“行了,開始吃吧,行李先放著。”

    潘純彬,“對對對,都餓了,田姐,叫一下啟明吧。”

    “欸,好的。”

    一頓年夜飯,在潘純彬的調和下,氣氛緩和了不少。

    阮雲喬許久沒吃過這麽豐盛的晚餐了,她胃口很好,沒有什麽克製,吃了許多下去。

    吃完後,阮雲喬才感覺自己撐得慌,於是裹上了外套,去外麵散步消食。

    今天早上下過一場大雪,樹木草地都覆蓋了一層白色外衣。

    阮雲喬這步散著散著,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等看清是李硯後,她立刻轉身往來處走去。

    她走得飛快,但因為這地麵有些冰和殘雪,她一個沒留神就滑了下去。

    “啊——”

    兩個膝蓋齊齊跪在地上,她穿得厚,一點都不疼,但很丟人。

    估計從後麵看,她像個蠢笨的球!

    阮雲喬立馬就要從地上爬起來,但讓人心碎的時候,一下沒起來,又滑了下去。

    “……”

    這路是非要跟她作對是吧,非要讓她在李硯麵前丟人是吧?!

    阮雲喬臉都給氣綠了,雙手撐地,準備再次起身。但才剛剛做了這動作,外套領子就被人從後拽住——她被整個提了起來。

    “……!”

    轉頭一看,天殺的李硯正頂著一張比著冬天還冷的臉在看著她。

    阮雲喬嘴角微微一抽:“別抓著我!”

    李硯把人扶穩,手才跟著鬆開。

    阮雲喬整了整衣服,氣呼呼道:“幹什麽啊你,拉我幹嘛!”

    李硯擰眉:“拉你一把還是我的錯了。”

    “就是你的錯。”阮雲喬睨著他,硬氣得很,“無語了我都,誰告訴你我摔了。”

    李硯垂眸,聲色清冷:“那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剛才在幹什麽。”

    “我叩拜,我叩拜上天可以嗎!我謝謝老天爺給了我這張傾國傾城會勾引人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