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飛同誌下榻的住處並不在旅館，而是一棟單獨的住所，屋內家具齊全，但明顯有段時間沒人住了。桌椅都擦拭的很幹淨，然而很多細節地方的灰塵積累起來。如果經常有人住，是不會這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此體貼的安排意味著對越飛一行人的善意。越飛也決定利用何銳的善意，就帶著兩名同誌一起出了住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對麵住宅裏麵走出兩人迎上來，都穿著便裝。但是看他們的腳步，應該是軍人。越飛並不在意對方的監視，就等著兩人到了麵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請問您要到哪裏？”其中一人用俄語問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越飛答道“我想在街上走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需要我們陪同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感謝你們的好意，不過奉天的治安有這麽差麽？”越飛說完，希望對方不要誤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對方有沒有誤解，越飛不知道，但是對方說道“那就請您在街上不要攜帶武器，沈陽是禁槍的。如果您一行人拿出武器，會因為非法持槍而被逮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還有這樣的事情麽？越飛將信將疑。因為在布爾什維克的情報中，東北是一個比較混亂的地區，持槍土匪的數量很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越飛考慮如何回答的時候，旁邊的同誌問道“其他外國使團可以持槍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果外國使團想持槍，因為他們擁有外交豁免權，正常的郵件受到保護，有些灰色地帶，大家都能理解。但是，如果外國使團想公開持槍，就必須申請。否則，他們會按照外交規則被驅逐出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越飛聽到這看似含混的表達，感覺到了何銳派來的人已經表達出了最大的善意。向東北這邊的人員表達了感謝之後，越飛三人先回到住處，把防身用的手槍留在住處，這才再次走了出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這次對麵的兩人又出來，卻沒說什麽，隻是遞給三人三個帶著吊帶的通行證，可以掛在脖子上。在莫斯科，聯共各個委員會都有自己的通行證，隻是通行證都裝在口袋裏，有這樣的一條帶子，倒是方便許多。越飛表達感謝後，和兩位同誌走上了沈陽街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這裏，越飛隻覺得紀律森嚴。行人裏麵最少一半是排著隊列走出各個單位的大門。學生、工人、軍事人員，構成了充滿秩序的街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沈陽的道路大部分都是新修的，十分寬闊。房子的風格與俄國完全不同，看著也還可以。特別低矮破爛的房子沒有，特別豪華宏大的也沒有。沿著主幹道走了一陣，遠遠看到一處大建築，越飛有點眼熟，今天與何銳見麵就是在這座東北政府辦公大樓裏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斜角處是另外的大建築，文明黨軍事委員會。越飛對文明黨的政治結構很是認同，看這些政府部門門口的牌子就能看出來，政府的牌子和政府內黨委的牌子掛在一起。運行政權的是政府，在政府中居於領導位置的是政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又走了一段路，應該是進入了工人區。在這裏的人們都穿著工裝，坐在寬闊的馬路牙子上的桌邊。這地方喧嘩熱鬧，甚至能稱得上吵鬧。對於身居高位的人來說，這裏是令人厭惡的所在。越飛三人就在這裏找了一家小店坐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隻看上流社會，會看不清楚中國的現狀。隻有在這樣工人聚集的地區才可以了解何銳治下的東北的一鱗片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應該是見過不少俄國人，中國工人們並沒有對俄國人感覺好奇。雖然喧嘩嘈雜的人很多，卻沒見到打架鬥毆的。為了觀察周圍的工人情況，越飛等人吃的不快，期間就見到有警察騎著自行車經過，既沒有對商家收錢，也沒有對看不順眼的人做些什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至於攤子上賣的食物，花生毛豆，蘑菇拌菜，還有些玉米粥。令越飛等人印象最深刻的是‘羊肉湯’。一口火爐上上的巨大鐵鍋裏，沸騰的湯水呈現乳白的顏色，隨著湯水的上湧而起起伏伏的是羊肉，始終浮在湯麵上的則是脂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越飛發現這些普通工人大多賣一碗湯，要些麵餅什麽的，再來一份素菜吃。有些則會要寫肉來吃。也要了一碗，越飛學著工人們用木勺喝湯，覺得這些湯的味道很不錯，就是裏麵的香菜味道有點上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另外一種引發了越飛興趣的食物是烤雞，整支的雞經過烘烤，可以買一整隻，也可以買半隻。甚至可以根據不同部位單獨購買。如果肯出錢的話，也可以烤羊肉。總之，都是十分平民化的食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越飛不太能確定這些人是不是技術工人，俄國的技術工人收入明顯高的多，即便俄國技術工人吃飯也不太可能是每天都這麽一個吃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至於中國工人所說的內容，相當一部分都是關於職業培訓，掃盲班，孩子上學成績之類的。都是些家長裏短的話，沒人對工廠本身做出評價。看得出，沈陽街頭的民眾們並沒有感受到激烈的階級壓迫，對自己當下生活並沒有特別不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吃飯完，天色已經黑了。路燈亮起，街道上的行人很少。越飛等人用俄語聊著，這樣的景色讓越飛想起自己在德國見過的夜景，感歎道“這裏真有點巴伐利亞的感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兩位俄國同誌隻去過德國邊境地區，並沒有見識過德國大城市，他們以自己的感覺，覺得這裏像是華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提到華沙，兩位同誌也忍不住有些歎息。華沙曾經是俄羅斯帝國的一部分，現在已經開始成為複國的波蘭的首都。列寧同誌認為，要把被壓迫的人民從俄國這個大監獄中解放出來，但是其結果是令俄國人苦澀的。至少新成立的波蘭共和國完全沒有感激俄國的寬容，反倒以強烈的民族主義情緒，投身到帝國主義陣營那邊去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越飛心中很認同這樣的感受，卻不是特別在意。此行的目的是與中國官方進行聯係，至少在中國還沒有出現歐洲那邊的激烈民族衝突。不誇張的說，三名中國能安安穩穩的吃頓飯，這在波蘭地區是不可想象的。隻要被波蘭人確定是俄國人，這頓飯的功夫就會發生悲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能夠如此穩固的掌握東北的何銳，還提供了足夠的社會治安保證。越飛覺得不能再用軍閥，就是‘warord’，戰爭領主來形容。何銳更像是德國的選帝侯這種天然擁有最高權力繼承權的人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即便何銳與北洋政府有衝突，也類似於法國的勃艮第公爵與法國國王的衝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來明天與何銳的會麵，就要從這個角度切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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