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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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退睜開眼睛,一道錯亂的黑影映在渙散的眼瞳。

    他感覺自己仿佛一條被架在火堆上的魚,高溫一點點蒸發著體內的水分,喉嚨著火般灼疼。

    柏原看著林退燒紅的唇瓣,呼吸忽然有些亂。

    眼皮好像有千斤之重不停往下墜,林退疲憊地闔上眼睛。

    柏原見狀拿出一管針,像上次一樣在林退胳膊上注入了緩釋劑。

    兩滴滾圓的血珠從針眼處冒了出來,柏原手忙腳亂抽出兩張麵巾紙用力摁在傷口,林退難受地皺起了眉。

    alpa立刻鬆開手,用一種心虛不安的目光看著床上的人。

    林退眉頭還是沒舒展,但也沒睜開眼睛。

    柏原緊繃的肩背漸漸放鬆,慢慢湊了過去,在他的發旋跟耳後分別輕輕嗅了嗅。

    林退身上有一種很清淡的氣味,是那種通過物理手段萃取植物精華的香氣,不知道是沐浴乳還是洗發水的味道。

    beta的腺體進化不完全,沒有可釋放的信息素。

    所以剔去工業香精的味道,林退本身沒有任何氣味,柏原聞了兩下就放棄了。

    看著麵色潮紅,額頭摻汗的林退,柏原喉嚨用力咽了一下,忍不住伸出手。

    指尖掠過林退濃長的眼睫,最後落在他發燙的眼尾。

    柏原摩挲著那塊薄肉,他下手一向沒輕重,原本就泛紅的眼角被搓得更紅了。

    alpa怔怔看著林退,隻覺得心越跳越快。

    他半蹲在床邊研究林退,不時伸手摸摸碰碰,還會用手丈量林退眉眼的間距,以及睫毛的長度。

    柏原像一個找到新奇玩具的孩子,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無聊,反而樂此不疲。

    -

    帕斯卡在俱樂部正跟人接吻,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

    看著殺氣騰騰走進來的柏原,帕斯卡後頸一麻,他拍了拍光裸著上半身的男孩,用眼神示意他趕緊走。

    男孩不敢多說話,麻利從帕斯卡身上爬下來,彎腰撿起自己的上衣,邊往身上套,邊朝外麵走。

    經過柏原時,瞥見對方駭人的臉色,他打了一個寒顫。

    柏原徑直走到帕斯卡麵前,惡狠狠拎起他的衣領,“你給他打的什麽藥,怎麽燒到現在還沒降下去?”

    林退睡了四五個小時,體溫越來越高,哪怕柏原缺乏照顧人的經驗,也察覺出了不對勁。

    以為是帕斯卡給他的緩釋劑出了問題,柏原給他打了七八電話,但一直沒人接。

    帕斯卡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柏原說的是林退。

    他急忙為自己辯解,“就是普通的助興藥,藥效隻有兩個小時左右,這藥可是正品貨,不會鬧出人命的。”

    “是不是發燒了?要不然就是體內的東西沒弄出來,吃點退燒藥應該就沒事了……”

    不等帕斯卡說完,柏原焦急地轉身走了。

    “林退是beta,東西弄不幹淨是有可能會發燒的,藥絕對沒事,我敢打包票。”

    帕斯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柏原無心聽,也沒太聽懂他在說什麽。

    從俱樂部出來,柏原去了一趟醫務樓,讓醫生開了退燒的特效藥,以及降溫的冰貼。

    等他拿著藥回來,林退已經不見蹤影,隻剩下一床的淩亂。

    在其他房間找了一遍,確定林退是真的離開了,柏原不由擰起眉頭,隻能拿著藥跟退熱貼去林退宿舍找他。

    柏原之前調查過林退,知道他住在第二棟宿舍樓。

    一路走過來引起不少人的側目,柏原無視這些人的目光,邁著大步走到三層3012號房間。

    站在房門口,他稍稍整理了自己的衣領,喘勻那口氣,才抬手摁下了門鈴。

    聽到裏麵擰動門把的聲音,柏原連忙轉頭看向其他地方,神色冷淡漠然,一副屈尊降臨的架勢。

    隨著房門緩緩打開,一張俊朗含笑的臉出現在柏原麵前。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浴袍,像是剛洗過澡,身上帶著潮濕的水汽,還有一股特殊的香氣。

    半個小時之前,柏原在林退身上聞到過這種氣味,現在又出現在了虞懷宴身上。

    那一刻,柏原胸腔充斥著一股無名怒火,像一頭被冒犯領地的野獸般憤怒。

    “小退在裏麵睡覺。”虞懷宴胳膊撐在門框,口氣熟稔,“你找他有事?”

    柏原的臉陰沉的幾乎能滴出水,對擋在門口的虞懷宴說,“滾開。”

    “火藥味這麽重。”虞懷宴挑了挑嘴角,“怎麽,你喜歡林退?”

    柏原僵了一下,隨後露出輕蔑之色,冷冷道:“我不像你什麽人都能睡下得去。”

    虞懷宴絲毫不生氣,將門徹底推開,為柏原讓開了路,笑著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柏原麵色緊繃,狠戾的眼眸在客廳快速掃過,沒看見林退的影子。

    虞懷宴立在門口,儼然一副主人的態度,“不是要進來?”

    客廳東西兩側各有一扇緊閉的房門,柏原分別看了一眼,不知道哪個房間是林退的。

    他走的時候,林退還燒得神智不清,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

    而且他怎麽回來的?是醒來之後給虞懷宴打了電話,讓虞懷宴來接他的?

    這個念頭像一根刺紮進柏原心口,他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兩下。

    就在柏原想邁進來,一抬頭,就見虞懷宴笑意宛然地注視著他,心底頓時生出幾分惱怒。

    柏原揚起下巴,神色倨傲,眼睛又往裏麵探了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他不過是一個基因殘缺的beta。”柏原拉了一下嘴角,弧度譏諷又不屑,“也隻有你這種什麽都不挑的才能看得上。”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著柏原消失在走廊,虞懷宴臉上的笑褪得一幹二淨。

    關上房門,進林退的房間,一個穿著藍色醫生服的男人正彎腰為床上的人檢查身體。

    虞懷宴走過去,看著高燒昏睡的林退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眸沉靜幽邃。

    虞懷宴掀唇問,“他怎麽樣?”

    醫生說,“發燒應該是精神藥物引起的副作用,我給他打一針退燒藥,兩個小時內如果還不降溫,那隻能送到醫務樓做詳細檢查了。”

    虞懷宴‘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醫生給林退打了退燒針,又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然後就離開了。

    -

    林退是被渴醒的,每次吞咽喉嚨就像在火上烤似的,又幹又痛。

    他捂著脖子從床上坐起來,腦袋昏昏沉沉,一時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無意中胳膊碰到一個溫熱的肉-體,明明隻是很普通的觸感,但林退卻嚇得一激靈,仿佛某種應激反應。

    他僵硬地轉過頭,身邊果然躺著一個人。

    看見那人是黑發,而不是白金色,林退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就是茫然。

    他記得自己被帕斯卡弄暈送到了柏原的宿舍,醒過來也確實是在一套跟虞懷宴宿舍格局差不多的複式,隻不過裝修更為奢華,一樓還擺著很多運動器械。

    趁著柏原沒在,林退拖著綿軟無力的身體,匆匆離開了。

    他咬牙步行回到宿舍,沒等回到自己房間就一頭栽到玄關,之後的事就沒記憶了。

    林退摁了摁刺痛的太陽穴,垂眸看著躺在身邊睡得香甜的虞懷宴,抿了一下蒼白的唇。

    是他把他從玄關弄到床上的?

    林退用力推了一下虞懷宴。

    虞懷宴有輕微起床氣,眉峰壓低,狹長的眸盛著不悅,低聲說,“乖,不要鬧!”

    聽他這口氣,似乎是把林退當成了睡伴兒。

    林退又推了推虞懷宴,嗓子啞得不像話,“醒醒。”

    虞懷宴徹底被吵醒,雖然不太高興卻沒發脾氣,他睜開眼睛,看見麵色潮紅的林退,唯一那點不高興也沒了。

    “醒了?”虞懷宴抬手朝林退探來。

    林退側頭剛避開,對方的另一隻手伸過來,掌心貼到他的額頭。

    虞懷宴摸著林退的額頭欣慰道:“體溫總算降下來了。”

    林退滾了一下喉嚨,困難地發聲,“你怎麽在這兒?”

    虞懷宴下床,赤著腳給林退倒了一杯水,“給你發信息不回,所以過來看看你,沒想到我們心有靈犀一點通。”

    林退聽著虞懷宴的調侃,仰頭喝了一口水,然後慢慢咽下去。

    喉嚨滾動時仿佛在刀尖跳舞,哪怕有水的滋潤也不太好受。

    慢吞吞渡了兩口水,林退才開口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你是怎麽進來的?”

    虞懷宴傾低身體,近距離平視著林退,他盯著beta那雙燒得雪亮的眼眸,彎了彎唇角,“不是說了?我們心有靈犀一點通,所以我能猜出門鎖密碼。”

    林退不信他的鬼話,麵無表情和他對視。

    虞懷宴什麽都沒解釋,坐到了林退旁邊。

    其實是沈莫歸告訴他的。

    這段時間,虞懷宴每天下午會發短信,告訴林退第二天早上他想吃什麽,收到短信的林退都會回一個嗯。

    雖然有時候回複的不及時,但每次都會回複虞懷宴,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次虞懷宴的消息發過去三個小時,林退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他隱約覺得不對勁,正好閑得無聊就給林退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沒打通,去宿舍找他又沒人應。

    虞懷宴有沈莫歸的電話,聯係不到林退隻要給沈莫歸打。

    沈莫歸昨天代表學校去比賽了,怕林退出事,他就告訴了虞懷宴宿舍門鎖密碼。

    等虞懷宴打開門,林退昏倒在玄關,他剛把人扶到房間就被吐了一身,所以才在這兒洗了個澡。

    “醫生說你被人注射了精神類藥劑。”虞懷宴側眸看向林退,“是柏原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