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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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退一個人驅車開到陵墓園,&nbp;&nbp;捧著一束白色的馨香鮮花,拾級走到山頂。

    林宜挽葬在她父母旁邊,也就是林退的外公外婆墓地。

    緊挨著林宜挽還有一塊空墓地,&nbp;&nbp;那是林宜挽買給林退的,&nbp;&nbp;也在遺產行列之中。

    山頂的風很大,&nbp;&nbp;裹挾著清晨濕重的霧氣,林退一路走過來肩頭洇了一片濕意。

    林退的外公外婆是合葬,&nbp;&nbp;他走到墓碑前靜靜看了一會兒墓碑前老人的合照,然後彎腰將那束花放下。

    林宜挽就在他們旁邊,&nbp;&nbp;林退把手中那一支白花放到她的墓碑上。

    照片裏林宜挽穿著一身黑色的旗袍,笑容清淡婉約,耳朵上綴著兩顆圓潤的珍珠耳環。

    這對珍珠是林退送她的,脖頸戴的那個寶石項鏈也是林退專門買給她的。

    張律師說耳環跟項鏈都隨著林宜挽的骨灰一起安葬在墓地裏,這也是她遺書中交待的。

    陵墓園一片寂靜隻有呼嘯的山風,林退看著照片上的林宜挽,&nbp;&nbp;想起很多年前他陪林宜挽來看他外公。

    那是他外公走的第七天,&nbp;&nbp;按照以往的風俗家裏人應該來陵墓探望。

    那天下著小雨,山風將細雨吹成一道道斜線,林永廷沒來隻有林退跟林宜挽。

    上完香,&nbp;&nbp;林宜挽半蹲在他麵前,拂去他肩上的雨珠,然後深深凝視著他說,“現在我隻剩下你了,隻有我們相依為命。”

    林退那時六歲,&nbp;&nbp;他記得自己跟林宜挽說,&nbp;&nbp;她不是隻有他,&nbp;&nbp;還有林永廷。

    林宜挽沒有說話,&nbp;&nbp;隻是將林退緊緊抱到了懷裏。

    那是他們母子為數不多的擁抱,下山時林宜挽牽著他的手,他們一步步走下台階。

    每個細節林退都記得很清楚,恍如昨天。

    現在林宜挽也躺進了墓裏,試圖用這種方式繼續操控他,因為她知道之前的辦法對他不再管用。

    林退俯下身,平視著相片裏的林宜挽。

    林宜挽真的太了解他,太知道怎麽讓他難受,但他現在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小孩子,他長大了,懂得取舍,決定剜下身上那塊腐肉。

    林退輕聲說,“我會繼承公司,但不是為了你。”

    他是為了他自己,為了他過去所做的所有努力。

    林退站起身,踏著晨霧大步離開了這裏。

    -

    等林退走出陵墓園,在門口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腳步一頓。

    alpa穿著黑色羊絨大衣,高眉深目,一身冷淡漠然的氣質,隨著林退的出現,他的目光才凝聚起來,直直望著林退。

    看到鬱礎出現在這裏,林退一時說不上心裏的感受。

    林退已經半個多月沒去學校上課,一直忙著財產過戶相關事宜,偶爾還要應對林永廷的電話騷擾。

    他跟鬱礎半個多月沒見過麵,但不是全然沒有他的消息,事實上每隔幾天他都會聽沈莫歸在電話跟他抱怨鬱礎。

    擔心林退出事,沈莫歸每天晚上都會給他打一通問候電話,林退不忙的時候他就會絮叨很多。

    有時候說自己訓練的事,有時候講學校的八卦,時不時還會跟他吐槽鬱礎。

    沈莫歸說他不在這半個月,鬱礎每天都會來宿舍找他,聽說林退還沒回來,他就會一聲不吭離開。

    “你說他怪不怪?每次跟他打招呼他從來不回應,看到我也不說話,都我是主動開口,跟他說你不在,他就會直接走人,這人一點禮貌都沒有!”

    一講到鬱礎,沈莫歸滔滔不絕,他還沒見過這麽怪的人。

    林退想過他不在的時候,鬱礎會怎麽解決吃飯問題,但很快又覺得自己是在操閑心,沒有他之前鬱礎也活得好好的。

    林退看著眼前的alpa動了動嘴,但最後什麽都沒有問,拿出車鑰匙越過他朝對麵的停車場走去。

    鬱礎一言不發跟在林退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從斑馬線穿過馬路。

    林退打開車門,坐到了正駕駛的位置,係安全帶時副駕駛門拉開,鬱礎很自然坐了進來。

    林退眼睫扇動了一下,然後默默把安全帶係好。

    這條路過往的車輛很少,林退手握在方向盤上,注視著前方專心開車。

    一路上誰都沒有開口說話,車廂內的氣氛詭異又和諧。

    下午林退要跟張律師去趟銀行,然後再去變更幾處房產,需要帶一些相關證件。

    不過時間還早,林退開著車先回了酒店。

    剛到酒店張律師的電話打了過來,林退摁下電梯,現在的電梯不影響通話,他走進轎廂跟對方談事。

    等鬱礎進來後,林退摁了17層按鈕。

    掛了張律師的電話,林退又跟銀行那邊的區域經理,以及債券經紀人打了一個多小時。

    期間鬱礎坐在房間沙發上,林退站在陽台通話時偶爾朝他那邊看一眼。

    這些天林退一直很忙,每天都能接到七八通電話,林宜挽在國外還有產業,他前幾天甚至都不在亞聯盟。

    跟債券經紀人聊完,林退把手機放到床頭充電區,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馬上要到十一點了,林退放下水杯終於對鬱礎開了口,“餓嗎?”

    林退住的是套房,臥室跟起居室隔著一個設計獨特的吧台,鬱礎抬起頭,目光越過大理石麵的吧台看著林退,瞳仁漆黑,神色漠然。

    在林退問他餓不餓的時候,他點了一下頭,沒什麽情緒地說,“我早上也沒吃飯。”

    他這話說的像是來討食兒的,但神色跟語氣過於平靜,聽起來更像是敘述一件事。

    在聽到鬱礎這句話,林退啞然地望向他。

    其實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找過來,也搞不懂他倆算什麽關係,既不是像沈莫歸那樣的朋友,又不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似乎很難用一個詞去定義他們現在的關係,除了古怪林退也想不出其他。

    鬱礎蹭飯蹭的理所應當,問題是他也沒太反感,可能對方太像那條金毛了,隻要給夠食物和水,他就是安靜的,無害的。

    林退用酒店座機給服務台打了一通電話,跟他們訂了兩份午飯。

    因為林退血糖不穩定,房間放了一些高熱量的零食,他拿出來讓鬱礎先墊補著。

    半個小時後午飯送過來,林退點了兩盒咖喱雞肉飯,兩份鹹口的例湯。

    打開其中一盒咖喱給鬱礎拌勻了,林退開口問他,“你要在哪兒吃?”

    現在鬱礎已經能坐到餐桌上,房間有茶幾,林退不確定他喜歡哪處吃飯地。

    鬱礎說,“都可以。”

    林退把飯盒放到了吧台上,“在這裏吃吧。”

    鬱礎沒有任何異議地走過去,坐到了林退旁邊。

    -

    從那以後鬱礎經常性來酒店找林退,隻不過有時候林退不在。

    他倆至今都沒有交換通訊方式,彼此連對方的手機號都沒有,林退沒問他要過,鬱礎也沒有主動給過。

    哪怕林退現在很忙,不會固定總待在一個地方,鬱礎都沒有問林退要過聯係方式。

    如果林退不在酒店他也不會多待,要是林退在房間,那他們就一起吃飯。

    對於這種自然不黏糊的搭夥吃飯,林退倒是很自在,沒有任何不適。

    雖然經曆了一些波折,但林宜挽股份都轉到了林退名下,由於虞氏跟江和集團的極力邀請,林退參與進這次合作。

    情感上他並不想跟柏原和虞懷宴共事,不過商人講究的是利益而不是感情,這對林退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他不會衝動地選擇放棄。

    借著這次合作案,虞懷宴提前跟林退約好晚上在他住的房間見麵。

    如果是其他商業夥伴,登門拜訪他一般都會拿一瓶年份好的酒,但林退不喜歡喝酒,所以虞懷宴帶了份夜宵過去。

    看到開門的人是鬱礎,虞懷宴下意識看了一眼門牌號,確定這是林退的房間,眸色漸深。

    虞懷宴朝門內看去,遲疑片刻問,“……林退呢?”

    鬱礎癱著一張俊臉沒說話,倒是門內傳來林退的聲音,“進來吧。”

    鬱礎讓開路,虞懷宴略微抿唇,拎著手中的食物走了進去。

    林退穿著銀灰色休閑服,坐在沙發組上看虞懷宴上午給他發到郵箱的資料。

    見虞懷宴進來了,林退並未抬頭隨口說,“坐。”

    然後鬱礎坐到了林退旁邊。

    虞懷宴瞥了一眼鬱礎,從沙發背麵繞到正麵,坐了下來。

    林退翻看完最後兩頁資料,一抬頭看到坐身旁玩拚字遊戲的alpa稍微一愣。

    這幾天鬱礎來蹭飯吃完不會立即就走,除非林退要出去辦急事,否則他都會在這裏待很長時間。

    他一般會靜坐在林退旁邊,偶爾玩一些益智小遊戲,從不出聲打擾林退,因此林退也不會趕人。

    但這次畢竟是兩家公司的機密,林退直白對鬱礎說,“你先回去吧,我跟他有正事要談。我明早沒事,應該會待在酒店。”

    聽到林退向鬱礎報備行程,兩個人似乎明天還要見麵,虞懷宴抬起頭不動聲色審視著他們的關係。

    在林退眼裏這不是報備行程,隻是隨便告訴鬱礎一聲,有時候他不在對方會白跑一趟。

    林退以為鬱礎會直接走,他的性格也是一貫如此,從不糾纏也不多問,沒想到這次倒是問了一句。

    “你們要談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