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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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退沉靜地注視著鬱礎,他動了一下唇問,“你要跟我住一起隻是因為春天到了?”
“不是。”鬱礎直白道:“我想跟你住在一起。”
林退眼睫斂了半分,聲音仍舊是平靜的,“為什麽?”
鬱礎看了林退一眼,像是不理解他這個問題,“不為什麽。”
沒有原因就是單純想跟林退待在一起。
知道鬱礎思維模式與眾不同,林退隻好換一種問法,“為什麽會選我做你的主人?”
鬱礎說,“你投喂了我。”
林退的唇慢慢抿了起來,半晌才開口,“隻是這個原因?”
鬱礎點頭,“嗯。”
隨著鬱礎那句‘嗯’,林退耳鳴了兩秒,其餘感官跟著喪失,包括麵部表情,他的臉上還維持著平靜,像一尊鐵鑄的沉默雕像。
良久林退才聽到自己用一種麻木的聲音問出他最想知道的問題,“你跟我……交-配,因為我是你的主人?”
又是一個讓鬱礎有點難以回答的問題,他思考了幾秒說,“不完全是,我喜歡跟你交-配,跟你在一起我的思維會變得簡單,不會思考那麽多。”
這對鬱礎來說是一件很奇特的體驗。
從鬱礎記事起這個世界對他就是不友好的,紛雜龐大的事物塞滿他的大腦,他不會像其他人那樣選擇性記憶,隻要是看到的就會記得一清二楚,鬱礎想刪除都不行。
隨著年紀增長,這些累積的大量記憶會對鬱礎的精神造成很大的負擔。
自從認識林退一切都不同了,尤其是最近的記憶,鬱礎閑著沒事的時候還會‘翻出來’回想,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
隻要待在林退身邊他就會忽略周圍,大腦就像擁有了篩選功能,隻記住了有關林退的事。
鬱礎很喜歡這種感覺,有關林退的記憶對他來說都不是負擔。
林退愣了一下,這不是鬱礎第一次這些話,之前他問鬱礎為什麽會把自己想象成一條犬,對方回答了一句相似的——
當時鬱礎說因為簡單,不用思考太多。
一條不聰明的狗狗隻要主人每天滿足它的口腹,它就會感到滿足,而鬱礎確實也給自己找了一個能給他食物和水的主人。
隻不過他現在對主人要求變高了,除了食物以外還要提供性。
林退花了幾秒才捋清鬱礎剛才表達的意思,“所以你選擇我,是因為在你孤單的時候我出現了?”
鬱礎:“我不孤單。”
林退:“不孤單?你之前不是說因為孤單才想做一隻不聰明的犬?”
鬱礎能記住自己會說話以來的每一句話,因此他很肯定地說,“我沒有說過這句話。”
他向林退一字不差地複述了那天他們倆所有的對話。
複述完之後鬱礎說,“你看,我沒有說因為孤單做一條不聰明的犬。”
意識到自己完全理解錯了,林退訥訥地開口,“那到底為什麽?”
“因為我有超憶症,做一隻犬比做人思考的事要少。”鬱礎現在每天想的記事很簡單,那就是林退。
怎麽做好林退的狗狗。
怎麽讓林退搬出去跟他住。
怎麽能讓林退把時間多花在他身上,以及怎麽能讓林退在床上快樂一些。
林退感覺窗外照進來的光線太過明亮,以至於他的眼睛有些刺痛,甚至產生一種脫光衣服暴露在大眾麵前的羞辱感。
他避開光線,急促低喘了一聲,壓抑著心中的驚懼,努力保持平靜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也因為能減輕你的超憶症?”
林退不想再用交-配這個粗俗的字眼,但在鬱礎眼裏他們可能就是在交-配,受原始的驅使,跟動物沒什麽區別。
對方種種奇怪的問題讓鬱礎察覺到不對,他看著林退,辨別著林退臉上的情緒,“你不高興嗎?”
林退很難高興起來,他以為自己找到一個孤獨的同類,一隻忠誠度狗狗,以及一個共度後半生的人。
雖然他跟鬱礎不是大家所理解的那種伴侶,但林退是想過和鬱礎一直保持這種非正常,卻適合他們的關係。
在答應養鬱礎的時候他就投注了感情,在同意把關係發展到床上,他又投入了一些其他感情。
現在對方突然告訴他,從一開始他就錯的離譜。
林退知道患有超憶症的人承受著很大的痛苦,他們終其一生都在跟自己強大的記憶做鬥爭,隻是沒想到鬱礎選擇用這種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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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薪今晚有一個飯局,因為場合需要帶一個男伴,她打電話把虞懷宴約了出來。
虞薪穿著一件黑色露肩的小洋裝,外麵披了件同色女式西裝,腳踩著八厘米銀色尖頭高跟鞋也才堪堪到身旁alpa的鼻尖。
虞懷宴一身黑色燕尾服襯得身形修長挺拔,他們俊男美女走在學校,回頭率百分之百。
虞薪嫌冷地拉了拉肩上的西裝,抱怨道:“你就不能把車開過來接我,非要我去車庫跟你一塊取車,凍死老娘了。”
虞懷宴挑了一下唇角,淡淡道:“不能。”
“你真是越來越沒風度了。”虞薪嘖了一聲,“難怪最近沒花邊新聞了,該不會是不行了吧?不行也不能把氣撒到我身上,有本事你去找那些壓榨幹你的小妖精去。”
虞懷宴懶得理她。
“嗯?”虞薪眼尖的發現一道熟悉的身形,“那是林退嗎?”
這個名字觸發了埋在虞懷宴心底的雷達,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怔怔看著綠化帶另一側的beta。
隔著一條一米多寬的灌木綠植,虞薪喊了林退一聲。
雖然之前他們鬧的有點不愉快,但虞薪覺得沒到仇人的地步,她還是蠻喜歡林退這個人。
林退轉過頭,路燈灑下的冷光落在他眉眼,鍍了一層清冷的霜色,他的骨相幾乎無可挑剔。
虞薪後悔沒拿相機出來,不然就能拍下這幕了。
林退隻看了他們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後一言不發地走了。
虞薪無奈聳了一下肩,“看來他還是沒原諒咱倆,走吧。”
虞薪走出兩步,見虞懷宴沒跟上她回過頭。記
虞懷宴凝視著林退遠去的背影,要不是知道他的品行虞薪都要腦補一段狗血的虐戀情深了。
虞薪翻了一個白眼,“別看了,人都走了。”
虞懷宴仍舊盯著林退消失的方向,輕聲問虞薪,“他是不是心情不好?”
“你問我?”虞薪感到好笑,“你不是最擅長心理那套?”
林退明擺著心情不好,即便虞薪沒虞懷宴猜人心的那套本事也能看出來。
虞懷宴沒有說話。
他這個反應讓虞薪深感詫異,挑著眉看了過來,在看到虞懷宴麵上的表情那刻,她愣住了,甚至感到不可置信。
燈柱下的虞懷宴垂著眼眸,神色低落迷惘,他不再是那個遊刃有餘操縱別人情感的獵手,反而像一隻待宰的羔羊。
虞薪的表情由戲謔變為震驚跟擔憂,“你怎麽了?”
“他是心情不好嗎?”虞懷宴又問了一遍,像是真的需要虞薪才能鎖定答案。
虞薪沒再開玩笑,很認真回答了虞懷宴這個問題,“是,我看著他像是心情不好,但你怎麽了?”
“沒事。”虞懷宴笑了一下,狹長的眼眸卻透著低落,“我隻是不確定罷了。”
他完全失去了洞察人心的能力,更準確地說這項能力隻在林退麵前失效了。
他無法再通過林退的細微表情判斷他的情緒,然後再給予對方相應的態度。
其實早在加拉達州的時候就有跡象,他打算為林退選一束花接機,但在花店挑了半個多小時都沒選出來,隻是現在情況更嚴重了。
可能是因為太在乎了,所以才會失去這項能力。
虞懷宴害怕隨意判斷林退的心情,會讓對方覺得他是在自作聰明。
他也不敢像以前那樣跟林退聊天,擔心自己說話要是太過輕佻會惹他厭煩。
林退已經不信任他了,虞懷宴不想讓他們的關係變得更糟糕,所以麵對他變得拘謹收斂。
之前有一次林退也像今晚這樣遊蕩在學校,被他看見了,他把林退帶了回去,林退第一次在他宿舍喝了他遞過去的飲料。
那晚的林退就像一隻迷路的羔羊,被他乖乖牽回家,沒有反抗也沒有掙紮。
虞懷宴輕易從這個表麵平靜的beta臉上看出他的孤寂、他的灰心、他的破碎。
有人將林退推進了深淵之中,而虞懷宴則站在深淵上看著林退,逗弄著林退,甚至想如果他下一點功夫,他能叫這個缺愛的人在短時間內依賴上他。
那個時候他有多遊刃有餘,現在就有多狼狽無措。
那個時候林退是羔羊,現在虞懷宴變成了那隻羔羊。
虞薪看著眼前的虞懷宴心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想法,“你不會愛上他了吧?”
虞懷宴沒有說話,但此刻的神情給了虞薪一個肯定的答案。
他愛上了林退,毫無保留的那種。
虞薪覺得哪怕是alpa給她生一個孩子這種有違科學的事,都不如虞懷宴徹底愛上一個人來的恐怖。
前者還有可能在未來通過什麽科技手段實現,後者簡直離了個譜,這太不可記思議了。
她一直覺得虞家人都是自私冷漠的,這輩子最愛的隻可能是自己,沒想到最像虞家人的虞懷宴居然栽跟頭了。
而且就算虞懷宴找到喜歡的伴侶,也該是對方被他哄的團團轉,他則是這段戀情或婚姻的絕對主導者才對。
看到虞懷宴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虞薪大跌眼鏡。
“我一直以為你是我們之中最像爺爺的,沒想到你像姑姑,真是荒謬,要是讓爺爺知道了。”虞薪嗬嗬一笑,她這份嘲笑也不知道是對誰。
虞薪說的姑姑是虞懷宴的母親。
千金大小姐跟著窮小子私奔在外人眼裏看起來浪漫,但在大家族,尤其是虞家就是一個異類的存在,然後被釘在恥辱柱上。
虞薪從虞懷宴手裏拿過車鑰匙,“算了,我另找人陪我去,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虞薪不想參與這些破事,對於虞懷宴找到真正喜歡的人,她是有那麽一些羨慕的。
但這是藝術細胞在作祟,這點羨慕很快被虞家的冷血血脈壓製下來。
不知道虞懷宴本人是怎麽想的,但虞薪不希望遇到這樣一個會讓自己降智的人,她覺得自己愛自己很好,愛別人太辛苦了。
虞懷宴的母親是個活生生的例子,現在的虞懷宴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隻能說多情浪子真動了真心,可能就如同老房子著火。
“我勸你好自為之,有軟肋在我們這樣的家族可不是好事。”
說完虞薪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走了,至於虞懷宴怎麽做選擇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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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退甩開鬱礎想找一個地方靜靜,他現在很不想見鬱礎,更不想跟他待在一塊。
遊蕩了大半個學校,林退終於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他也不嫌髒坐到了花壇旁邊。
灌木叢裏傳來幾聲貓叫,一隻橘黃的小貓從紫色的石竹花裏探出毛茸茸的腦袋,瞪著大眼睛看著林退。
學校的野貓不怕人,因為教職工會投喂它們,小貓看到林退走過來討食兒。
在貓即將碰上林退那刻,他猛地後退,像是對這種會親蹭討乖的生物有了應激反應。
林退動作太大嚇跑了那隻橘色小貓。
等小貓消失不見了,林退緊繃的身體鬆弛下來,他獨自一人坐著,月光清淺又寂寥地灑在他身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高挑的身影慢慢走過來,他的影子拖拽在身後,踩到枯樹枝的聲音驚擾到了林退。
beta警惕抬起頭,虞懷宴立在他眼前正垂眸看著他。
林退無聲地跟他對視著,對方遲遲不說明來意,林退索性不搭理他。
虞懷宴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上前兩步坐到了林退旁邊。
他們並肩坐著,中間的距離不足三寸,虞懷宴卻感覺隔開了一道天塹,林退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陪著林退坐了很長時間,虞懷宴終於開口,“心情不好?”
林退漠然道:“跟你無關。”
虞懷宴猜林退是跟鬱礎鬧別扭了,但又不敢問出來,隻好陪著林退枯坐。記
其實他想了好幾個可以跟林退聊天的話題,他可以綠茶一點,先從合作夥伴這個身份入手,談些工作上的事,然後旁敲側擊他跟鬱礎的感情,適當以感情谘詢師的身份給他一點中肯的建議。
如果林退對鬱礎有感情,不一定著急要他們分手,他可以慢慢等他,等他們的矛盾集中爆發,然後潤物細無聲地接近林退,融入他的生活。
像這樣的方案虞懷宴在短短兩分鍾的時間內想出了七八種,然後覺得不夠保險又一一否定。
以至於一個多小時內他一句話都沒說,什麽舉動都沒有。
如果是以前虞懷宴可能會去對麵的商店給林退買一杯熱飲,或者給沈莫歸打電話假裝要他過來接人。
既然林退這麽晚出來,那說明他肯定是不想沈莫歸知道,虞懷宴這通電話至少能逼林退開口說話。
但現在他也隻是傻傻陪林退幹坐著,因為他擔心去買飲料的功夫林退會走,給沈莫歸打電話林退會生氣。
時間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度過,虞懷宴倍感煎熬,無數次張嘴想說點什麽,又在開口之前閉上了。
最終虞懷宴什麽也沒說,林退坐了兩個小時起身朝宿舍走,他跟在身後把林退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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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退是找了一個工作的借口甩開鬱礎出來透氣,但等他回到宿舍,推開門就看到等在客廳的alpa。
一見林退回來了,鬱礎立刻走了過來。
林退沉默地換上拖鞋,徑自走到房間門口,然後轉身麵無表情地對鬱礎說,“你今晚不能留在這裏,回你的宿舍。”
說完林退走進臥室關上了房門。
坐沙發上正在玩遊戲的沈莫歸,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勁,他耳朵動了動,趕緊把遊戲聲消音了。
臥槽,什麽情況?
沈莫歸強行退出遊戲,從沙發上滑到地上,然後又悄摸爬到沙發背上,探出了半截腦袋小心翼翼看了一眼。
林退房門緊閉,鬱礎站在門外一動不動,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鬱礎從口袋掏出小刺蝟。
林退脫掉外套換睡衣時聽到刺蝟的響聲,還是連響四下,這是要給林退洗頭發的意思。
每次看他心情不好,鬱礎就會給他洗頭發。
鬱礎無法察覺林退每次的心情變化,隻有在對方表現的特別明顯時他才能看出來。
每隔15秒刺蝟就會響一次,響到第八遍的時候林退走過去打開房門。
不等鬱礎說話,他搶過鬱礎手裏的刺蝟,冷著臉闊步走到牆角,把刺蝟玩具扔到了垃圾桶裏。
沈莫歸嚇壞了,窩在沙發上恨不得是人魚公主,化成泡沫原地消失。
如果說剛才他還想打個圓場,為吵架的小情侶緩和一下氣氛,看到林退真發火了,他屁都不敢放。
林退把玩具扔到垃圾桶,轉身看到站在門口保持著手拿刺蝟動作的鬱礎,對方看著他,用一種茫然無辜的目光。
林退抿住唇,意識到玩具是鬱礎買的,他無權處置這個刺蝟。
beta再次回過頭,把玩具撿了起來,繞過沙發走到茶幾。
見林退走過來了,沈莫歸立刻把臉埋進沙發,他像隻遇到危險就把腦袋埋進沙子裏&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