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晉·江唯一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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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舟這麽一吐,可謂是驚天動地,恨不得將胃都一並吐出來才罷休。

    “你還好吧?”裴斯遠伸手扶住他問道。

    餘舟這會兒有點吐蒙了,站在原地半晌沒緩過來。

    裴斯遠將他扶到了幾丈外的田埂上坐下,問道:“你方才不會偷偷嚐了那個藥吧?中毒了?”

    “不是。”餘舟有氣無力地道:“應該包子吃多了,晃了一路,暈車了。”

    “你真是……”裴斯遠無奈道:“何苦又吃那倆包子?”

    餘舟有些沮喪地坐在田埂上,道:“是你讓我拿倆的,我原本隻想拿一個來著。”

    拿倆就拿倆吧,誰知道小寒已經吃過飯了。

    “怎麽還賴上我了?”裴斯遠無奈道。

    他本想趁機揶揄餘舟幾句,但見對方這會兒坐在那裏窩成小小一團,還挺可憐的,到了嘴邊的話便咽了回去。

    餘舟坐在田埂上緩了一會兒,問道:“我吐的東西要不要清理一下,回頭讓人看見會不會懷疑?”

    “放心吧,天不亮估計就讓野狗吃了。”裴斯遠道。

    “你別說了。”餘舟朝他擺了擺手道:“再說我又要吐了。”

    裴斯遠將燈籠遞給他,起身快步朝著不遠處的馬車走去。

    不多時他又回來,手裏多了個水袋。

    “多謝。”餘舟接過水袋漱了漱口,總算是稍稍恢複了些&nbp;&nbp;。

    他轉過頭看向裴斯遠,見對方坐在一旁也不說話,隻是盯著自己看。

    “盯著我做什麽?”裴斯遠問道。

    “是你先盯著我的。”餘舟道。

    “我盯著你,是因為你好看。”裴斯遠道。

    餘舟心中猛地一跳,忙避開了他的視線。

    過了半晌,餘舟突然問道:“你為什麽懷疑我?”

    “我說過我懷疑你嗎?”裴斯遠道。

    “不然你為什麽要帶我來?”餘舟問道。

    “夜裏無聊。”裴斯遠道。

    餘舟在心裏仔細分析了一通,道:“是不是因為那天在尋歡樓,我說那個人不像是喝醉了酒,所以你就開始懷疑我了?”

    “沒有懷疑你。”裴斯遠道。

    “你要是懷疑我……一定要問我,我可以解釋的。”餘舟道。

    他知道,像裴斯遠這樣的人,對身邊的人產生懷疑是很正常的現象。就像懸疑電影裏,主角通常都不會輕易信任任何一個人,在真正的凶手被抓出來之前,所有人都是有嫌疑的。

    所以裴斯遠懷疑他,也屬於人之常情。

    他隻希望,裴斯遠至少給他一個狡辯……解釋的機會。

    “我會把背後之人找出來的,”裴斯遠看著餘舟道:“他們不僅想陷害我,還毀了我的清白,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餘舟:……

    看來裴斯遠對自己的清白,看得很重要,沒事兒就要提上一嘴。

    兩人在田埂邊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回了馬車。

    小寒目光落在餘舟身上,上下打量了幾眼,似乎在猜測兩人去了這麽久是在幹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他家公子看著比方才好像虛弱了有些,就像是被人欺負了似的。念及此,小寒下意識瞥了裴斯遠一眼,目光帶著些許怒意。

    這裴副統領簡直是有病,把他家公子拉到這荒郊野外,難道竟是為了欺負人?

    可惜對方權勢滔天,他家公子都不敢說什麽,他便也隻能敢怒不敢言了。

    餘舟上了馬車之後,便覺疲憊不堪,倚在馬車上有些昏昏欲睡。

    裴斯遠將馬車裏掛著的油燈點燃,觀察了一下餘舟,發覺對方麵色有些蒼白。

    “還難受?”裴斯遠問道:“還想吐嗎?”

    “不想吐了。”餘舟道:“包子和粥都吐完了,這會兒甚至有點餓。”

    裴斯遠聞言頓時忍俊不禁,道:“你一個大男人,這身子骨怎麽這麽嬌貴?”

    “那個包子太油膩了,而且馬車太顛簸。”餘舟委屈道。

    “行,回去給你換個清淡一些的廚子,總可以了吧?”裴斯遠笑道。

    “那倒不必,他煮的瘦肉粥還是挺好喝的。”餘舟認真道。

    裴斯遠這輩子就沒見過餘舟這樣的人,怎麽滿腦子除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是吃吃吃?

    吃包子能把自己撐吐,全京城恐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了。

    馬車回程的路上一直搖晃顛簸,餘舟沒一會兒工夫就睡著了。

    裴斯遠見他腦袋一直搖搖欲墜,便換了個位置過去,讓對方倚在了自己身上。

    “餘舟。”裴斯遠嘴裏念了一聲餘舟的名字,那語氣聽起來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目光落在對方沉睡的麵上,眼底閃過了一絲複雜。

    他有時候覺得,這小起居郎挺傻的,別人說什麽都信,還特別好糊弄,滿腦袋都是奇奇怪怪的想法,寫出來的起居注更是不像話。

    可有時候,他又覺得對方身上帶著一種說不清楚的特質,像是小動物的某種直覺,沒來由卻很準確。這讓裴斯遠對他很是好奇,總忍不住想去探究他更多。

    沉睡中的餘舟毫無戒備,看著像個任人宰割的小獵物。

    裴斯遠盯著他看了半晌,視線落在他精致的薄唇上,感覺看起來挺好捏的。

    於是他伸出手,用食指輕輕按在了餘舟的唇上。

    就在這時,他隻覺指尖一熱,竟是被餘舟輕輕舔了一下。

    裴斯遠身體不由一僵,猛地抽回手,便聞懷中人砸了砸嘴,迷迷糊糊道:“再來一口……”

    裴斯遠:……

    看來是真的餓了。

    回到住處之後,裴斯遠又吩咐人煮了粥來。

    餘舟去沐浴完出來,正好趕上粥出鍋,趁熱喝了大半碗。

    裴斯遠怕他半夜又吐,沒讓他多喝。

    “小寒呢?”餘舟漱了漱口,忍不住問道。

    “睡在馬車上呢。”裴斯遠道。

    餘舟聞言擰了擰眉,道:“要是沒地方住,讓他回家吧。”

    裴斯遠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忙道:“放心吧,有他睡覺的地方。”

    “那……能不能也給我安排個別的住處?”餘舟問道。

    他可不想再和裴斯遠一起住了,不然明天見到皇帝又要心虛一整天。

    “你不想陪著我?”裴斯遠問道。

    “我……咱們住在一起不合適吧?”餘舟道。

    裴斯遠聞言麵色一黯,擺出一臉惆悵的神情,道:“餘賢弟,實不相瞞。自從不久前我被人給……了之後,我就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夜裏更是噩夢不斷。”

    餘舟:……

    怎麽又提起此事了?

    “我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他折磨我的樣子。”裴斯遠眼看就要聲淚俱下,“隻有被人陪著的時候,我才能勉強睡個安穩覺,不然我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出現那個人。”

    他話未說完,便見餘舟認命似地爬上榻鑽進了被子裏。

    很多事情確實是一回生兩回熟,在裴斯遠家裏過夜就是如此。

    餘舟比昨晚坦然多了,大概是臨睡前喝了粥的緣故,今晚睡得格外香。

    不僅如此,第二天裴斯遠給他束發的動作,也比上一次順暢了不少,估計接下來隻會越來越熟練。

    小寒一大早匆忙趕過來要幫餘舟束發更衣,過來的時候便見裴斯遠正給餘舟整理腰帶,那架勢看起來倒是自然得很,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幹了。

    “今日你回家,給你家公子多帶幾套衣服來。”進宮的路上,裴斯遠朝小寒道。

    “我家公子這是要在你那裏長住嗎?”小寒警惕地問道。

    “你有意見?”裴斯遠反問道。

    “不敢。”小寒忙道。

    他哪敢有意見,他隻敢在心裏偷偷嘀咕幾句。

    “餘舍人?”路知南今日大概是又被禮部的人催了,一見到餘舟便問道:“昨日朕讓你辦的事情,你可有眉目了?”

    不待餘舟開口,裴斯遠突然搶先道:“餘舍人選的是東郊。”

    路知南聞言看向餘舟,問道:“是嗎?”

    “回陛下,是。”餘舟忙道:“我朝之前的同僚問了一番,他說東郊有馬球場,景色也不錯,正是踏青的好去處。”

    路知南聞言點了點頭,道:“那就東郊吧,朕也許久沒打過馬球了。”

    他說罷看向裴斯遠道:“回頭挑一些年輕的武將也跟著吧,都是學子打馬球未必玩兒得開。”

    “是。”裴斯遠忙道。

    “這次選點什麽東西做彩頭好呢?”路知南道。

    “既然是有學子和武將,不如就選兩件東西做彩頭,一件賞學子,一件賞給武將。”裴斯遠道:“學子們喜歡什麽東西臣不知道,不過京中武將最喜歡的肯定是兵器。”

    路知南道:“那你替他們挑一件吧,撿著你喜歡的挑便是,左右最後這東西也要落在你手裏。”

    “那臣就不客氣了。”裴斯遠道:“陛下寢宮裏擺著的那把長刀,臣一直挺喜歡。”

    路知南聞言一怔,笑道:“那可是朕成年後,先帝特意賞給朕的長刀,你倒是會挑。”

    “陛下舍不得賞給臣?”裴斯遠問道。

    “還不一定落在你手裏呢。”路知南笑道:“就它吧。”

    裴斯遠聞言一臉笑意地朝路知南行了個禮。

    餘舟看著眼前這一幕,心道從陛下寢宮裏挑一件東西,在外頭轉一圈再賞給裴副統領,你們倆這一手是真會玩兒,還得拉著去踏青的文臣武將一起陪你們玩兒。

    “今日沒什麽政務要處理了,餘舍人你且回去吧,不必在此守著了。”路知南朝餘舟道,“朕和裴副統領有些話要說。”

    餘舟一怔,心道還有這麽好的事兒,剛打完簽到卡就要下班了?

    他忙收拾好自己的小幾,起身朝皇帝行了個禮。

    “你回去之後,若是有人問起你彩頭的事情,不必隱瞞。”裴斯遠將餘舟送到殿外,朝他道。

    “誰會問我?”餘舟不解道。

    “你且回家去等著,今日定會有人問你。”裴斯遠道。

    “我回……餘府嗎?”餘舟小聲問道。

    裴斯遠聞言不由失笑,湊在他耳邊道:“怎麽,在我那裏住慣了,不舍得走了?”

    “不是……”餘舟知道自己說不過他,索性沒再跟他多說,轉身走了。

    明明是裴斯遠說了,讓他這些日子都不必回家,他哪敢私自回去?

    不過今日聽裴斯遠這意思,應該是默認了他可以回餘府。

    “說什麽悄悄話了?”路知南抬眼看向裴斯遠,問道。

    “哄了幾句,讓他回家等我。”裴斯遠道。

    “在朕麵前你裝什麽大尾巴狼?”路知南拿起手邊的一支毛筆,朝裴斯遠扔了過去。

    裴斯遠一手接住,而後將毛筆又重新放回了路知南手邊,道:“讓他把彩頭的事情朝外透個風。”

    “你選了這麽一件東西,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路知南問道。

    “先帝親贈陛下的長刀,得了這東西不說能殺人不償命,也算是半塊免死金牌了。”裴斯遠道:“這麽好的東西,別說是他們,臣都是真心想爭一爭的。”換言之,既然是好東西,自然會有人為了爭奪而不擇手段。

    路知南聞言衝他一笑,似是頗為滿意。

    半晌後,他又問道:“這個餘舍人如何?”

    裴斯遠聞言目光微滯,而後道:“尚可。”

    “隻是尚可?”路知南驚訝道。

    “隻是尚可。”裴斯遠道。

    路知南看了一眼,又道:“待此事了結之後,你打算怎麽辦?”

    “還是讓他回到衙門裏辦差吧,他心思單純,宮裏不適合他。”裴斯遠道。

    “好賴話都讓你說了,朕倒是成了擺設。”路知南苦笑道。

    “人是臣挑來的,待事情了結,自然也是由臣送回去。”裴斯遠道:“他原本便是無辜的。”

    路知南點了點頭道:“若你想清楚了,就依著你的意思吧。”

    “多謝陛下。”裴斯遠道。

    另一邊。

    餘舟回府之後便忐忑地等著,想看看到底是誰會來問他彩頭的事情。

    不過他一直等到黃昏,也隻等到了餘承聞。

    餘父數日沒見到自家兒子了,今日聽門房說餘舟回來了,連官服都沒換便匆匆去了餘舟的小院。

    “爹?”餘舟忙朝他行了個禮,道:“您怎麽來了?”

    “當爹的來看自己兒子,還得有由頭?”餘承聞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餘舟忙道。

    “不放心你,過來看看。”餘承聞道。

    餘舟一怔,心中登時有些不是滋味。

    他在現代社會時,父母自幼便離婚了,他記事後幾乎就沒見過父親。

    所以他這一生都沒怎麽感受過來自父親的關心。

    再加上他融合了原主的記憶,所以對餘承聞還是有幾分依賴的。

    “你這幾日住在裴副統領家中?”餘承聞問道。

    “不是他家,是他的一處……宅子。”餘舟忙道。

    “他可有為難你?”餘承聞問道。

    “沒……沒有。”餘舟想了想,雖然有點猶豫,但還是否認了。

    他其實也不大能判斷出來,裴斯遠有沒有為難他。

    但當著餘承聞的麵,他總不好說裴斯遠老逗他吧?

    怪丟人的。

    “裴副統領不是個好相與的……你自己當心著些。”餘承聞道。

    餘舟聞言忙點了點頭。

    餘承聞又隨口詢問了幾句,不過他在朝中日久,知道規矩,所以沒問什麽禦前的事情。

    最後他又叮囑了餘舟幾句,這才起身走了。

    餘舟雖然不大聰明,卻也感覺得到,餘承聞似乎對裴斯遠頗為忌憚。

    但對方既然沒有明說,他便也沒問,隻將疑問暫時壓在了心底。

    “公子。”小寒從門口伸了個腦袋進來,道:“柳公子又來尋你了。”

    餘舟一怔,這才想起來裴斯遠交代的話,忙道:“讓他進來。”

    他話音剛落,柳即安便一路小跑進來了。

    “可算是找著你了。”柳即安氣喘籲籲地道:“走吧,我家馬車就在外頭候著呢。”

    “去哪兒?”餘舟茫然問道。

    “尋歡樓啊,那日不是說好了的嗎,帶你去看那個小相公彈琴。”柳即安道。

    餘舟心道誰跟你說好了,我根本沒答應好吧。

    柳即安似是頗為著急,上前挽住餘舟的手臂,一邊將人往外拉一邊道:“我還約了好些人呢,好幾日沒聚聚了,正好今日你給咱們透個底,說說踏青的事情。”

    餘舟心道果然是來打聽這個事情的,而且還帶了一堆人打聽。

    他原本不大想和對方一起去尋歡樓,但想到裴斯遠交代的事情,便妥協了。

    不過餘舟留了個心眼,這次他將小寒一並帶上了。

    “你今日總算是沒跟那個活閻王在一塊。”上了馬車之後,柳即安道:“我是真怕了他了,往後要找你,都得躲著點他。”

    餘舟看了柳即安一眼,問道:“你怎麽那麽怕他?”

    “誰不怕他啊。”柳即安道:“你爹都怕他,別說我了。”

    餘舟:……

    他爹還真是有點怕裴斯遠的感覺。

    到了尋歡樓之後,餘舟便讓小寒跟著自己一並進去,吩咐他守在了雅間外頭。

    小寒經曆過上次的事情,一直懊惱那日沒跟著自家公子一起來,今日哪怕餘舟不吩咐,他也不敢大意。

    餘舟跟著柳即安進了雅間之後,便見裏頭已經坐了好幾個人。

    這裏邊有好幾個熟麵孔,從前經常和原主一起廝混,但關係特別親近的,隻有柳即安一人。

    眾人寒暄了一番,柳即安便直奔主題,問起了踏青的事情。

    餘舟難得聰明了一回,沒和盤托出,而是假意遮掩了半晌,最後才偷摸地道:“東郊,打馬球,此事你們可千萬別聲張,不然我可就麻煩了。”

    “那是自然。”眾人忙道。

    “陛下可有說彩頭的事情?”柳即安問道。

    他們這些公子哥,家裏約莫都是有點背景的,這種活動稍一疏通就能塞個人進去。而他們這種愛玩的性子,湊熱鬧一是為了好玩,二就是為了博個彩頭。

    畢竟皇帝每年親自參加的活動不多,也就那麽兩三回,所以搶彩頭便成了這幫勳貴子弟最喜歡參與的事兒。若是誰搶到了,不僅麵上有光,還能在皇帝麵前露露臉,一舉多得。

    “此番應是有兩件彩頭,不過我隻聽到了一件,似乎是一把刀。”餘舟道。

    “刀?”一人問道:“不會有是哪個小國進貢的短刀吧?去歲秋獵,我哥拚了老命得了一把短刀,上頭鑲滿了寶石,看著土死了。”

    餘舟:……

    不愧是勳貴子弟,禦賜的東西還挑三揀四的。

    “好像是把長刀。”餘舟道。

    “長刀?”那人眼睛一亮,問道:“多長?”

    “不知道,我隻聽說好像是在陛下的寢宮裏。”餘舟道。

    “不會是先帝賜的那把長刀吧?”另一人道。

    餘舟佯裝茫然地點了點頭道:“應該是,陛下還有點舍不得呢。”

    “這刀可厲害了,刀柄有先帝親手刻的字,尋常人見了都是要磕頭行禮的。”有人道。

    餘舟不大懂這裏頭的門道,但見在座眾人那垂涎欲滴的神情,便知這把長刀應該是有特殊的象征意義,是個好東西。

    他心中暗道,可惜你們的陛下已經將這把刀默認賞給裴副統領了,你們喝湯都趕不上熱乎的。

    “賞給武人的若是先帝的長刀,那賞給文人的定然也是件能與之匹配的好東西。”柳即安道。

    “這回可有意思。”旁邊的人道:“我回去就讓我爹幫我安排,這次說什麽也得跟著爭一爭這彩頭了。”

    經過今天餘舟才知道,原來皇帝賞賜東西也有說頭。

    對於這些勳貴來說,皇帝賞的東西並非是越貴的越好。

    相比東西本身的價值,他們更看重這東西背後的意義。

    禦賜的東西固然可貴,但皇帝用過的東西,才是最難得的。

    那把長刀之所以讓眾人那麽眼饞,是因為他曆經了兩位皇帝,那意義自然非同凡響。

    當晚,眾人頗為高興,相談甚歡。

    餘舟沒什麽心思,待到中途就說自己要回去了。

    眾人該問的都問完了,便也沒再留他。

    餘舟從雅間裏出來後,見小寒還老老實實守在門口。

    “公子,你沒喝多吧?”小寒問道。

    “我一口都沒喝。”餘舟道。

    他如今可是學乖了,知道這裏的東西不能隨便入口。

    “走吧。”餘舟說罷招呼著小寒便朝外走。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那聲音不大真切,隻有短短的一句,卻帶著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餘舟回身想去找那聲音的主人,卻隻看到了一個背影。

    “餘賢弟,這是看上了哪位小相公啊?”裴斯遠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餘舟隻覺耳邊一熱,忙往旁邊躲了躲,驚訝道:“你……你怎麽在這兒?”

    “你背著我偷偷來看小相公,還好意思問我怎麽在這兒?”裴斯遠笑道。

    “我不是,我沒有,我……”餘舟看向方才站著人的地方,可那人早已沒了蹤影。

    “不說算了,我要走了。”餘舟道。

    裴斯遠一手攥住他手腕,湊到他耳邊道:“我今日是來找人的。”

    “找誰?”餘舟問道。

    他耳朵被裴斯遠蹭得有些發癢,麵上也跟著染上了紅意。

    裴斯遠側了個身,擋住了小寒的視線,低聲朝餘舟道:“找那個毀了我清白的人。”

    餘舟沒想到他竟又朝自己提起了這事兒,心情登時十分複雜。

    “他……出了那樣的事情,他肯定不敢再跑來這裏了。”餘舟忙心虛地道。

    “未必。”裴斯遠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落在他紅透了的耳尖上,又道:“我記得他懂得挺多,不像是未經人事的,肯定是經常來這種地方,才學會了那些花樣。既然是常來的,日子久了不來肯定心癢癢,我隻要在這裏守株待兔,就能見到他。”

    餘舟:……

    這人怎麽淨說瞎話,自己什麽時候就懂得挺多了?

    再這麽下去,裴斯遠指不定將他編排成什麽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