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番外·晉·江唯一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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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因為餘舟有孕的緣故,&nbp;&nbp;他和裴斯遠都告了假。
裴斯遠還偶爾被路知南拎回去辦個差,餘舟則一直沒再回去當過值。
後來在餘舟身體徹底恢複之後,&nbp;&nbp;他們一家搬回了京城。此時寶寶有裴父裴母幫忙照應著,裴斯遠不需要整日守著了,便隔三差五晚出早回去點個卯。
餘舟大概是受了餘承聞的影響,再加上他自己確實不是當官的料,也不願意再占著個起居郎的職位領俸祿,便和裴斯遠商量過後,&nbp;&nbp;朝路知南辭了官。
這一年正是濟仁堂建立之初,處處都需要人手,餘舟恰好又算是濟仁堂的“發起人”,所以他便順理成章地去了濟仁堂,&nbp;&nbp;領個半個掌櫃的差事。
最初,&nbp;&nbp;所有人都不看好餘舟,&nbp;&nbp;隻將他當做過來湊熱鬧的,也沒覺得他這副樣子真能做成什麽掌櫃。可他們沒想到的是,&nbp;&nbp;餘舟得益於現代社會的生活經驗,&nbp;&nbp;竟真的為濟仁堂出了不少有用的點子。
後來日子久了,眾人便也不敢小瞧他了。
這一年,濯音的孩子也慢慢長大了,他不用再將心思全放在孩子身上,&nbp;&nbp;便也來了濟仁堂幫工,&nbp;&nbp;平日裏幫著記錄和歸檔各類脈案,&nbp;&nbp;倒也做得得心應手。
在眾人齊心協力的操持之下,&nbp;&nbp;濟仁堂成立一年多的工夫,&nbp;&nbp;已經在京城小有名氣了。
當然這一來要得益於他的門麵實在闊氣,&nbp;&nbp;畢竟是原來的尋歡樓,&nbp;&nbp;二來要歸功於餘舟。
在餘舟的提議之下,濟仁堂和京城各家醫館建立了合作關係,將別家醫館涉及到的需要動刀的病人,都介紹給了濟仁堂,而濟仁堂也會予以其他醫館相應的回饋。
這麽一來,濟仁堂非但沒成為各家醫館的競爭對手,反倒成了合作對象。
“這個月動了幾次刀?”餘舟朝濯音問道。
濯音翻了翻歸檔,“六個來切癤子的,兩個來縫合外傷的,還有四個……”
他後邊的話沒說,而是伸出一隻手指,用另一隻手在指尖上比劃了一下。
餘舟忍不住笑了起來,知道他說的是男子包皮切除。
要說這技術還是小薑太醫琢磨出來的,古往今來需要做這種手術的男子都不在少數,但古代苦於技術問題,沒人能想到動刀子解決。後來他們遇到了一個這樣的病例,小薑太醫覺得餘舟在動刀這方麵懂得多,就朝餘舟隨口問了一句。
他本來也沒指望能得到什麽答案,餘舟一聽卻立刻就想到了那種手術,於是朝小薑說了。
正好餘舟大學宿舍的一個舍友從前做過這種手術,所以他知道不少細節。
後來小薑太醫果真將此事搞成了,畢竟這是一個極小的手術。
而事情一旦有了成功的先例,暗地裏便傳開了,有了慕名而來的人……
沒想到這麽一來,他們醫館竟然在一個月裏陸陸續續接待了好幾名這樣的患者。
唯一的遺憾就是,裴斯遠當初剛知道此事沒弄清楚狀況,險些以為小薑太醫在朝餘舟耍流氓,差點將人揍了。
“都一年多了,還是一個難產的都沒來過。”餘舟歎了口氣。
當初裴斯遠說,一定會有人來,他還挺期待的,如今看來是沒盼頭了。
餘舟多少有些沮喪,因為他知道,在京城並非沒有難產之人,隻是由於各種觀念的束縛,沒有人願意走出這一步。而在這一年裏,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由於難產而殞命,或者落下終身難以痊愈的病根。
“想我了嗎?”裴斯遠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見餘舟愣神便湊到他耳邊低語了一句。
餘舟耳朵一熱,轉頭看向他,“你今日不用當差了?”
“朝陛下請過安,沒事就回來了,一會兒陪你用飯。”裴斯遠笑道。
他說著又晃悠到後院,原想逗逗寶寶,卻得知對方玩累了睡著了,隻得作罷。
裴斯遠背著手在醫館裏晃悠了半晌,趁著沒人的時候將餘舟堵在了角落。
兩人靠得近了,裴斯遠幾乎將人包在了懷裏一般,氣息將餘舟牢牢困住,令餘舟耳尖登時就紅透了。
“你別鬧!”餘舟小聲道。
“不鬧,就是想你了。”裴斯遠說著便湊上去在餘舟唇角親了親。
兩人如今幾乎日日在一處,但每次親近時,餘舟麵對裴斯遠還是會忍不住麵紅耳赤。
裴斯遠最喜歡看他這副樣子,就更喜歡抓住一切機會撩撥他了。
“後院沒什麽人,客房裏空著呢。”裴斯遠在他耳邊道。
他聲音帶著明顯的暗示意味,餘舟也有些心癢,便在他手背上撓了一下。
裴斯遠得到回應心花怒放,拉著人就想朝後院跑,就在這時卻聽到外頭一陣喧嘩。
“出什麽事兒了?”餘舟推開他,朝著大堂走去。
裴斯遠無奈隻得跟上,兩人一進了大堂,才發覺有人抬著個木板進來,上頭躺著個奄奄一息的婦人,腹部正高高隆起著,一看就知道是難產。
帶人來的是婦人的丈夫,看得出他頗為擔心,一進門差點朝坐堂的大夫跪下。
大夫很是沉穩,直接命人將那婦人抬到了後頭,又吩咐了人準備為婦人剖腹。
醫館裏所有的大夫都做了很久的準備,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所以都十分認真,絲毫不敢怠慢。
然而就在一切準備就緒之時,醫館突然又來了一批人。
看那樣子似乎是婦人家裏的父兄,他們顯然不讚同婦人丈夫的行為,認為他此舉是害了婦人的命。
雙方各執一詞,就此鬧了起來。
餘舟急得夠嗆,生怕再耽擱下去那婦人就沒命了。
“哐當!”一聲。
眾人頓時安靜,發覺是立在一旁的裴斯遠隨手摔了個瓷盞。
“要吵出去吵,別耽誤我們做生意。”裴斯遠冷聲道。
他素來極有威嚴,冷下臉來的時候更是帶著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爹,再不動手小榮就沒命了!”那男子語帶哀求地道。
“你送她進去動刀子,那才是要了她的命!”那婦人的父親說著當場就要大哭。
餘舟倒也不意外,別說是古代社會了,哪怕是現代社會,很多思想保守的父母都不接受剖腹產。當然不接受的原因多種多樣,但無一不是由於無知或刻板印象所造成的。
眼下這個婦人的父親,顯然就是因為不相信人開了刀還能活下去,所以寧願守著一點點渺茫的希望等著自己女兒熬過去,也不願讓她去開刀。
念及此,餘舟深吸口氣,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大概是由於緊張,他麵色有些蒼白,手心和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裴斯遠不解,便隻能護在了他身後。
“動了刀子不一定就會死。”餘舟朝那婦人的父親道。
“肚子都拉開了,人怎麽能活?你別騙我!”那人道。
餘舟深吸了口氣,抬手解開了自己的外袍。
眾人不解,紛紛朝他看去,裴斯遠卻明白了他要做什麽。
“小舟……”裴斯遠一手按在他肩上,朝他微微搖了搖頭。
餘舟卻抿了抿唇,接著掀起自己的中衣,露出了小腹上的一條傷疤。
在場的眾人都驚呆了,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顯然都沒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麽。
“肚子拉開了也不一定會死,你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裴斯遠擋在餘舟身前幫他係好了衣服,朝那人道:“你若是想看,我可以在禁軍裏給你超出幾十個身上有各種傷疤的人,隻要處置得當,活下來並不是難事。”
“嗯。”餘舟又道:“我這肚子裏之前就是長了個瘤子,被我們醫館的大夫開腹取了出來,如今縫好了我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
“爹,你都看見了,這還能有假嗎?”男子道。
那中年人神情略有鬆動,終究是沒再繼續阻止。
或者在他心裏也隱約知道,自己女兒熬過去的機會不大了。
如今既然知道拉開肚子人也不一定會死,他倒不如讓這些大夫試一試……
片刻後,後院的客房中。
餘舟將腦袋埋在裴斯遠懷裏,身體還在忍不住微微有些發抖。
裴斯遠知道,他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能在那些人麵前將自己的傷疤展示出來。
要知道平日裏,對方都不願意裴斯遠盯著那裏看。
“幸虧你反應快,不然我差點就照實說了。”餘舟悶聲道。
“傻瓜!”裴斯遠心疼地將人抱在懷裏,安慰道:“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隻讓護衛把人扔出去就行,別跟他廢話。”
餘舟仰著腦袋看向裴斯遠,麵上還有因為方才的緊張而殘留的微紅。
但他眼睛裏卻帶著某種滿足和喜悅,“如果她能活下來,往後就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裴斯遠點了點頭,拉著餘舟坐下,在他小腹的位置看了看。
不過那裏如今隔著衣服,什麽都看不到。
“別看。”餘舟一手擋住他的眼睛道。
“能給別人看,不願意給我看?”裴斯遠問道。
他知道,這麽久了,餘舟都對這道傷疤耿耿於懷,總是不好意思讓裴斯遠盯著看。
哪怕裴斯遠從來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對他有過任何的揶揄之詞,甚至總是得了機會就喜歡去吻那道傷疤,但餘舟每次都會抗拒,不願意讓裴斯遠那麽做。
後來裴斯遠見他是真的不樂意,也就不再堅持了。隻是他一直想找個機會讓餘舟知道,在自己麵前,餘舟的一切都是完美且令他著迷的,哪怕是這道傷疤也是一樣。
“很醜。”餘舟道。
“醜嗎?”裴斯遠說著脫了自己的外袍,將中衣一掀,露出了自己小腹上的傷口。
他這道傷口當時處理得潦草,可比餘舟那傷口觸目驚心多了。
相比之下,餘舟那道傷反倒顯得挺可愛的。
“我這個比你這個醜多了,你是不是嫌棄我?”裴斯遠問道。
“不是的。”餘舟倒是把此事忘了,忙安慰道:“我不在意這個的。”
“那你親它一下。”裴斯遠故作委屈地道。
餘舟麵上又忍不住有些發紅,但還是湊上去,在裴斯遠的傷疤上親了一下。
就在這時,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寶寶正一臉茫然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
寶寶如今已經快一歲半了,他不到一歲就學會了走路,如今已經能在醫館裏到處溜達了,有時候小寒看著他一個不注意,他就會鬧出點動靜來。
這不,剛睡醒了瞎溜達,就溜達到自家的兩個親爹麵前了,還看到了這樣奇怪的一幕。
“阿爹……”寶寶歪著腦袋看向餘舟,奶聲奶氣地問道:“你為什麽要親爹爹的肚子?難道他肚子裏……也有小寶寶了嗎?”
裴斯遠:……
餘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