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番外·晉·江唯一正·版

字數:14071   加入書籤

A+A-


    裴斯遠看著立在門口的自家兒子,&nbp;&nbp;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隨手鎖門的重要性。

    “你這一天天都學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裴斯遠將中衣的衣擺放下,上前將小家夥一把抱起來,凶巴巴地問道:“告訴爹爹,&nbp;&nbp;誰教你說這些的?連肚子裏有小寶寶的事兒你都知道?”

    寶寶看著裴斯遠,&nbp;&nbp;一張精致漂亮的小臉上掛著幾分笑意,&nbp;&nbp;顯然並不怕他。

    小家夥的長相算是結合了餘舟和裴斯遠的特征,眉眼長得像餘舟,很是靈動,臉部輪廓則更像裴斯遠一些。隻是他如今年幼,小臉看著奶呼呼的,&nbp;&nbp;並沒有裴斯遠身上那種淩厲的氣質,&nbp;&nbp;反倒更像餘舟。

    不過來日等他長大成人之後,氣質必然會更像裴斯遠,因為他的性子實在和餘舟相去甚遠,倒是小小年紀就有了點裴斯遠的影子。

    “裴副統領!”小寒方才一直跟在寶寶後頭,&nbp;&nbp;方才見對方亂推門時並未當回事,因為這客房裏平時一般都沒人,可他沒想到裴斯遠今日沒當值,竟早早溜了回來。而且看裴斯遠這副樣子,身上連外袍都沒穿,&nbp;&nbp;想來躲在屋裏和他家公子正“忙”著呢。

    小寒一邊叫苦不迭,&nbp;&nbp;怕打擾了裴斯遠辦正事被責罵,&nbp;&nbp;一邊強裝鎮定道:“前些日子醫館裏有個夥計的媳婦兒有了,來看診的時候,寶寶正好在旁邊,&nbp;&nbp;那夥計當時大概是高興,&nbp;&nbp;隔著衣服在媳婦兒肚子上親了一下……”從那以後,&nbp;&nbp;寶寶就認定了有孕的人要親肚子。

    孩子在一兩歲的時候,求知欲很是旺盛,很多的東西往往見一次就能記住。

    而且他們思考問題的方式都會有一套自己的邏輯,所以會產生很多奇怪有趣的認知。

    就像上次他見了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來看診,見人家肚子挺胖,便偷偷問小寒那個人是不是也有小寶寶了,還在考慮要不要也去親親人家的肚子,搞得小寒哭笑不得。

    “我兒子可真夠聰明的,都會舉一反三了。”裴斯遠在寶寶臉頰上親了親,抱著小家夥進了屋,示意小寒不用跟著了。小寒如蒙大赦,忙朝他行了個禮便告退了。

    “爹爹,你的肚子裏到底有沒有小寶寶?”寶寶顯然還沒打算放棄這個問題。

    “你猜猜。”裴斯遠笑著逗他。

    餘舟看不過去,開口道:“你別瞎逗他,回頭他當真了。”

    裴斯遠聞言隻得朝他解釋,“爹爹是不會生小寶寶的,肚子裏也沒有小寶寶,爹爹是肚子受了傷疼,所以讓你阿爹幫爹爹親一親就不疼了。”

    餘舟沒想到他是這麽個解釋法,當即十分無奈。

    “爹爹受傷了?我看看。”寶寶忙道。

    裴斯遠於是將他放下來,掀開肚子給他看。

    沒想到寶寶看完之後,撇了撇嘴道:“爹爹騙人,薑叔叔說過,傷口長好就不疼了……爹爹羞羞!”他說著衝裴斯遠做了個鬼臉,一頭紮進了餘舟懷裏。

    餘舟一臉笑意看著裴斯遠,便見裴斯遠隻能尷尬地放下衣擺,拿起外袍穿上了。

    “阿爹。”寶寶窩在餘舟懷裏,伸出小手道:“我方才給小方叔叔幫忙……手累得好疼。”

    餘舟聞言有些擔心,忙握著他的小手看了看,卻見上頭並沒有受傷或者發紅的跡象。

    “哪裏疼?”餘舟問道。

    “這裏……”他指了指手心,朝餘舟道:“阿爹親親就不疼了。”

    餘舟聞言握著他的小手在他手上親了親。

    這下寶寶總算是滿足了,又高高興興地鑽進了餘舟懷裏。

    “你小小年紀這都是跟誰學的啊?”裴斯遠將人一把從餘舟懷裏抱出來問道。

    寶寶也不生氣,摟著裴斯遠的脖子咯咯直笑,“爹爹教的,寶寶也喜歡阿爹親親。”

    裴斯遠聞言看了一眼餘舟,這回是徹底說不出什麽來了。

    餘舟忍著笑意起身,“你陪他一會兒,我出去看看。”

    外頭那個有孕的婦人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餘舟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

    裴斯遠方才也是怕他擔心,所以才想轉移他的注意力,沒想到被小家夥給打斷了。

    餘舟起身出了房門,裴斯遠當即便抱著寶寶跟了出去。

    天井裏,那婦人的丈夫和父兄都守在那裏,看起來都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小公子!”那婦人的丈夫見到餘舟就跟見到了救星似的,忙上前問道:“我內人如何了?”

    “大夫們肯定會盡力的,你們耐心等著吧。”餘舟道。

    那婦人的父親似乎也想說話,看到冷著臉的裴斯遠之後還有些犯怵,便忍住了。

    算著時辰,一時半會兒還不會那麽快,如今眼看到了午飯的時辰,裴斯遠便拉著餘舟打算出去吃點東西。

    一家三口剛走到前堂,便見濯音的孩子小安正趴在櫃台上,跟著夥計挑藥材呢。那藥材長得像豆粒那麽大,其中混入了一些癟的,所以要挨個挑出來。

    “小安哥哥。”寶寶一手依舊攬著裴斯遠脖頸,叫了一句小安。

    小安聞言忙抬起頭來,衝他笑了一下。

    “小安過來,帶你去吃東西。”餘舟朝他招了招手。

    對方聞言便噠噠跑了過來,倒也並不見外。

    餘舟大概是因為和濯音經曆相似,所以與對方頗為投緣,兩人漸漸成了朋友。再加上小安在這裏可以和寶寶做個玩伴,所以餘舟也很喜歡這孩子。

    小安比寶寶大了好幾個月,個頭稍稍比寶寶高一點點,他長相不像寶寶那麽精致,卻也長得極為周正。且他小小年紀氣質就很恬淡,倒是與寶寶那副活泛的性格相去甚遠。

    餘舟俯身要去抱小安,卻被裴斯遠搶先抱走了。

    他一手抱著一個,那架勢看著倒是很熟練。

    寶寶被他這舉動逗得直笑,高興地繞過裴斯遠的脖頸捏了捏小安的手,惹得小安也跟著他笑了起來。

    裴斯遠抱著倆孩子便去了對麵的江月齋,臨走前還不忘叮囑自己的親隨守著點裏頭。

    因為他不知道那婦人的情況最終會如何,怕她家裏的父兄一會兒太激動會鬧事。

    濟仁堂就在江月齋對麵,所以這一年多以來,餘舟他們可算是成了這裏的常客。

    夥計見了人都不用問,直接就將人招呼著上了樓上的雅間。

    裴斯遠此前特意讓人給他換了正對著濟仁堂的雅間,所以如今他們坐在樓上,就能看到濟仁堂的狀況。

    沒一會兒工夫夥計就上了菜。

    裏頭還有特意給兩個小家夥做的“兒童特餐”。

    “小安坐我這裏,我喂你吃飯。”餘舟伸手就要去抱小安。

    “不用。”裴斯遠卻抬手一擋,笑道:“倆我也顧得過來,你吃你的。”

    裴斯遠倒也不是吹牛,他在看孩子這一塊也算是極有“造詣”,從給孩子洗澡到哄孩子睡覺,乃至喂飯之類的事情,他都手到擒來,比家裏的下人做得還好。

    “這倆孩子真是我見過的小孩子裏最聰明的了。”裴斯遠一邊照顧著倆孩子吃飯,一邊還不忘給餘舟夾菜,“楊鳴他們家老二,兩歲半了,勺子都不會用,得一口一口喂嘴裏。老王你還記得吧?家裏三歲的娃娃了,吃飯得家裏人追著滿街跑,坐都坐不住。”

    餘舟笑道:“你如今去當值,就跟人聊這些?”

    “嗨,現在不聊了,他們都嫉妒我。”裴斯遠道:“我跟他們說,咱家寶寶十個月就會說話,他們沒一個信的。你說他們自己家孩子笨,怎麽就不信旁人家孩子聰明呢?”

    餘舟聽不下去了,糾正道:“是十一個月。”

    “十個月零二十九天嘛,哪來的十一個月?”裴斯遠忙道。

    “爹爹我吃魚!”寶寶開口道。

    裴斯遠忙挑了魚肉把刺挑出來,給了寶寶和小安一人一塊,又順便給餘舟也夾了一塊。

    “有時候也不是我愛顯擺,咱們自己家孩子就是聰明啊,你看這才一歲半呢,就會自己吃飯了。”裴斯遠道。他話音剛一落,便聽哐當一聲,寶寶麵前的碗被打翻了,好在裴斯遠反應快,沒讓飯弄到寶寶身上。

    裴斯遠:……

    無所謂,反正他家寶寶就是全世界最好的。

    “過幾日陛下想去京郊踏青,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裴斯遠突然朝餘舟問道。

    “我如今又不在朝中當值了。”餘舟道:“我以什麽身份跟著?”

    裴斯遠小心翼翼看著他,斟酌著道:“以……我家賢弟的身份?”

    餘舟噗嗤一聲被他逗笑了,“再說吧。”

    他和裴斯遠的婚事一拖再拖,至今還沒有著落。

    實際上,哪怕當真辦了婚事,他們也不可能公開。

    原因很簡單,他們不想成為旁人口中的談資。

    裴斯遠也不希望聽到任何人對餘舟的議論,而且其中肯定會有一些不大好的議論。

    甚至不僅是對他們,將來寶寶也會麵臨著很多原本不該有的壓力。

    “不會有太多外人。”裴斯遠道。

    見餘舟還是不大情願,他又道:“禦膳房還有新製的點心,到時候你不想嚐嚐嗎?”

    餘舟被他氣笑了,“我有那麽饞嗎?”

    “哎。”裴斯遠看向身旁的寶寶,“快勸勸你阿爹。”

    寶寶小腮幫還鼓鼓地,一邊嚼著東西一邊朝餘舟道:“阿爹別去,陪我玩兒!”

    裴斯遠聞言十分無奈,氣得將剛給他剝好的蝦仁塞進了自己嘴裏。

    用過了飯之後,兩人又帶著孩子回了醫館。

    餘舟立在醫館門口,突然頓住了腳步。

    裴斯遠幾乎是立刻就覺察到了,也頓住腳步問道:“怎麽了?”

    “要是她們母子平安,我就陪你去。”餘舟道。

    裴斯遠聞言朝裏看了一眼,先一步跨進了醫館。

    他一進去,就聽到了後頭傳來的嬰兒啼哭聲。

    “小寶寶!”寶寶驚奇地道。

    小安聞聲也好奇地朝著後頭看去,兩個小家夥來了醫館之後,還是第一次在這裏聽到小孩的哭聲,因為這是第一個在這裏出生的小嬰兒。

    裴斯遠將孩子放下走到後院時,便見那婦人的丈夫和父親麵色都有所緩和。

    他上前朝著看護嬰兒的大夫問了一句,果然得知那婦人還活著。

    雖然她能不能挺過這一關,要看她最終能不能醒過來。

    但沒在開刀的途中停止呼吸,說明已經成功了一半。

    “阿爹……”寶寶抱著餘舟的腿看著後院的方向,表情略有些茫然。

    顯然以他的心智還不大能理解為什麽有小寶寶出生了,大家的表情卻如此凝重。

    他如今已經知道肚子大了會有小寶寶,可是很多細節他都很不理解,也不知道一個孩子究竟是如何出現又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餘舟當時惦記著那女子的安危,便也沒留意到寶寶的異樣。

    直到當晚回到家裏之後,寶寶趴在裴斯遠肚子上聽了聽,又掀開他的中衣看了看那道傷疤,問道:“爹爹,我是你肚子裏跑出來的嗎?”

    裴斯遠抱著他親了親,道:“不是。”

    寶寶小心翼翼摸了摸裴斯遠那道傷疤,表情很是茫然。

    過了片刻,他又轉身抱著餘舟,問道:“阿爹,那我是你肚子裏跑出來的嗎?”

    餘舟與裴斯遠對視了一眼,略一猶豫,點了點頭。

    他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麽朝一兩歲的孩子解釋這麽複雜的問題,但他下意識覺得,這種事情不該朝小孩子撒謊,也不該說什麽是從雪地裏撿來的之類的話,那會讓孩子沒有安全感。

    寶寶雖然年紀小,但他很聰明,用裴斯遠的話說,他比很多兩三歲的小孩子都要更聰明。

    這倒也不是說他天賦異稟,小孩子的腦部發育和身體發育本就有早有晚,在幼時產生差距是非常常見的事情,不需要大驚小怪。尤其餘舟這一年多在醫館待著,見過的孩子太多了,隻能說這世上的每個孩子都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

    寶寶聞言微微有些驚訝,看著餘舟半晌都沒說話。

    餘舟見狀伸手撩開了自己的中衣,讓他看自己肚子上的疤痕。

    寶寶湊上前看了看,然後低頭在上頭親了一下。

    “阿爹,疼不疼?”寶寶看著餘舟問道。

    “不疼。”餘舟道。

    “肯定很疼。”寶寶癟了癟嘴,眼睛微微有些發紅,上前抱住了餘舟。

    餘舟看了一眼裴斯遠,朝寶寶道:“其實,你是我和你爹爹一起生的。”

    寶寶聞言看向他,表情很是茫然。

    “因為你是我和你爹爹共同的寶寶呀,你爹爹為了你,也受了很多苦。”餘舟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又道:“隻不過你是在我肚子裏長大的而已。”

    寶寶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忍不住抱住了餘舟。

    “寶寶。”裴斯遠湊上前道:“這可是咱們家的秘密,出去不可以朝旁人說。”

    寶寶想了想,問道:“小安哥哥也不能說嗎?”

    “不能。”裴斯遠道。

    寶寶點了點頭,表情看起來很是認真。

    “乖。”裴斯遠抱著他親了親,“今晚去找你爺爺奶奶睡吧。”

    “為什麽?”寶寶不滿地問道:“可是我想和阿爹睡。”

    “我和你阿爹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寶寶乖。”裴斯遠說著起身將他抱了起來。

    寶寶無奈癟了癟嘴,任由裴斯遠將他從餘舟懷裏抱走了。

    半晌後,裴斯遠一溜小跑回來,將門鎖了。

    餘舟無奈地看著他:“你就不能等他睡了?”

    “不行,他在旁邊你放不開。”裴斯遠說著急不可耐地湊到餘舟身邊,“憋了一天了,想死我了。”

    他說著在餘舟唇上親了一下。

    餘舟呼吸一滯,耳尖迅速泛起了紅意。

    “對了,人醒了,母子平安,你答應我的事情……”裴斯遠突然開口道。

    “你現在要聊這件事嗎?”餘舟問道。

    “不不不。”裴斯遠忙不迭地住了嘴,湊上去再次含住了餘舟的唇……

    ……

    兩日後,餘舟總算是依著裴斯遠所願,跟著他一起去了京郊。

    不過因為這兩日裴斯遠每天晚上都要把兒子送走,為了補償,今日隻能將小家夥一起帶上了。

    寶寶是個愛熱鬧的性子,坐著馬車一路上都頗為興奮。

    裴斯遠說這次同行的沒什麽外人,倒也不是哄餘舟。

    餘舟發覺這次同行的人非常少,顯然都是路知南的親信。

    想來對方真的隻是借著這個由頭出來放鬆一下,所以連一個外人都沒帶。

    馬車一路緩慢而行,接近午時才到了京郊的園子裏。

    裴斯遠縱馬過來,將寶寶從馬車裏抱出來,又扶著餘舟下了馬車。

    同僚們見到裴斯遠懷裏的孩子都頗為意外,他們倒是聽裴斯遠經常提起家裏有個寶寶,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畢竟他沒成婚也沒聽說有相好的,哪兒來的孩子?

    餘舟有孕一事,整個朝中除了路知南和章太醫他們,並沒有旁人知道,就連陳喧都不知道。

    “裴副統領,你這抱的是誰家孩子啊?”有人問道。

    “我家寶寶啊,不是經常朝你們說嗎?”裴斯遠坦然地道。

    眾人見狀都一副不大相信地表情。

    “寶寶,叫爹爹,讓他們聽聽。”裴斯遠道。

    寶寶看了看那些人,伸手朝餘舟道:“阿爹抱。”

    餘舟聞言忙將他從裴斯遠懷裏接了過來。

    “原來是餘公子的孩子啊!”一人道。

    “餘公子去歲辭了官,竟這麽快就當了爹了,恭喜恭喜。”眾人忙朝餘舟道恭喜。

    餘舟和他們隻能說是認識,也不算特別熟,聞言忙朝他們微微頷首回禮。

    一旁的裴斯遠挑了挑眉什麽都沒說,隻看向寶寶的時候衝他瞪了瞪眼,像是在對小家夥方才的表現不滿。

    “餘公子什麽時候成親的啊?”眾人進了園子之後,議論道。

    “沒聽說啊。”又有人道:“餘大人不是離京了嗎?許是在他上任的地方成了親?”

    眾人聞言暗道有理,卻也沒人留意到這裏頭的時間根本對不上。

    之所以沒人細究,一來是因為他們和餘舟不算特別熟悉,二來是因為他們並沒有那麽八卦,略一討論也就將話題揭過了。

    甚至後來寶寶當著他們的麵朝裴斯遠叫了爹爹,眾人也沒覺得哪裏不對。

    滿朝文武都知道裴斯遠和餘舟關係好,好得跟親兄弟似的。

    所以餘舟的兒子,肯定得認裴斯遠當個幹爹什麽的。

    他們自己在心裏將一切合理化了,甚至連朝裴斯遠確認的步驟都省了。

    “讓你顯擺,這回成幹兒子了。”路知南得空朝裴斯遠揶揄道。

    裴斯遠也不沮喪,趁機問道:“怎麽樣,我兒子確實挺聰明的吧?”

    路知南笑道:“你看看你這點出息。”

    “臣又不是第一天這樣了,陛下早該知道。”裴斯遠說著起身快步走到不遠處的餘舟身邊,蹲下身與他一起看著寶寶數螞蟻。

    “你非要跟人顯擺,就不怕有人看出來不對勁?”餘舟問道。

    “放心吧,咱們越是不避諱,他們越是不會亂想。”裴斯遠笑道:“況且都是自己人,真看出點什麽也沒人會戳穿,反倒會替我遮掩。”

    餘舟一想也是,今日能一起過來的,必然都是路知南十分信任的人。

    當日午後,裴斯遠幾乎沒顧上和同僚們一起,一直陪著餘舟和寶寶。

    到了黃昏時,有個同僚過來,朝兩人打過招呼後,遞了張畫給他們。

    餘舟低頭一看,見那畫上畫的是他們一家三口,雖然畫是寫意畫,但寥寥幾筆將三人的氣質勾勒得十分生動。

    “閑著手癢,見你們玩兒的高興,就隨手畫了一副,希望沒有冒犯到餘公子。”那人朝餘舟道。

    “不會,畫得真好,多謝你。”餘舟忙道。

    裴斯遠見狀朝兩人介紹道:“這位是杜山,今年剛到禦前,是我親手在中書省挑來的人。”

    餘舟聞言一怔,心髒猛地跳了兩下,險些在對方麵前失態。

    好在裴斯遠在旁周旋,對方並未留意到餘舟的異樣。

    餘舟之所以反應這麽大,是因為這個叫杜山的在原著中是個中級反派,因為這個反派名字好記,所以餘舟記得特別清楚。

    不過按照時間線,此人應該得過個七八年之後才會和裴斯遠對上。

    他記得原著中此人沒和裴斯遠共事過啊,怎麽會變了?

    閑聊了幾句之後,杜山便告辭了,沒繼續打擾他們一家三口。

    “杜山是我偶然留意到的人。”裴斯遠朝餘舟解釋道:“這人能力很強,很有才華,有抱負也有野心,唯一的缺點就是年輕,心性不穩。”

    裴斯遠當時拿到餘舟那份名單之後,花了一番工夫琢磨過。

    不知道是出於對餘舟的信任,還是出於直覺,他並沒有將餘舟信中那個所謂的夢當成笑話,而是對待得很認真。

    其中這個叫杜山的人,他考察過後覺得資質很好,且入朝不久尚未被朝中勢力沾染,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人弄到了身邊。這樣的人才廢了可惜,成為敵人可怕,若是成了同一戰線上的人,那就不一樣了。

    餘舟聽完裴斯遠的解釋,這才放心。

    他沒想到裴斯遠竟這麽聰明,無意間將自己未來的一個勁敵直接招攬了。

    眾人在莊子裏待了兩日,第二日下午就回京城了。

    餘舟回到家之後,趁著裴斯遠不備,偷偷打開了自己的百寶箱。

    他從箱子最底層拿出了自己生產前寫給裴斯遠的那封信。

    當時他恢複清醒之後,便朝小寒將信要了回來。

    他原本想將信燒了,又覺得不大穩妥,想著以防萬一,還是留下了。

    昨日見過杜山之後,他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或許得找機會和裴斯遠坦白一下。

    他之前想著這些反派出現的時間線還不到,所以沒太著急,再加上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朝裴斯遠開口。對方那麽聰明,他笨嘴拙舌也不會撒謊,估計三言兩語就會露餡。

    可他不知道裴斯遠到底對這種事情的接受能力有多強。

    這裏畢竟是古代社會,他不想嚇到裴斯遠,也不希望對方因此對他有芥蒂。

    可他也不願一輩子都守著這個秘密。

    他渴望能將這一切告訴裴斯遠,也渴望對方能接受並理解他。

    餘舟深吸了口氣,慢慢打開了那封信。

    隨後,他表情一變,發覺信封裏的內容變了。

    原本他寫給裴斯遠的信,如今換成了裴斯遠寫給他的信。

    確切的說,這是一封裴斯遠手寫的不大正式的婚書。

    餘舟目光落在那八個字上,眼睛登時忍不住有些泛紅:

    終身所約

    永以為好

    這封信他一直鎖在百寶箱裏,裴斯遠並沒有箱子的鑰匙。

    所以對方是在他生產之前,就將信換了。

    這家夥在他生死未卜之時,偷偷將他的“遺書”換成了“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