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龍傲天和為他而死的白月光約定來生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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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問夏沉默地坐在蘇枕月的麵前。
旁邊的留影珠正放著今天下午發生的一幕。
淩訣天是怎樣為溫泅雪殺人的。
蘇問夏:“那個人讓訣天哥哥變得很可怕。”
蘇枕月平靜看完:“可怕?”
蘇問夏眼神銳利:“訣天哥哥殺了趙家的人,&nbp;&nbp;現在又殺了一個,浮夢州趙家很不滿,已經告上了京都,&nbp;&nbp;京都很快就會對仙盟書院施壓,&nbp;&nbp;今天下午的事情一出,&nbp;&nbp;輿論對他很不利。訣天哥哥是個理智冷靜的人,現在這麽失控,&nbp;&nbp;他是不是被控製了,&nbp;&nbp;或者入魔了?”
蘇枕月卻笑了,&nbp;&nbp;笑容悠然:“是嗎?我倒是覺得他現在才清醒了,也冷靜得很。”
蘇問夏眼神全然的不解:“為什麽?”
最開始擔心淩訣天失控的人難道不是蘇枕月嗎?
蘇枕月不急不緩,從容道:“你隻看到他貿然正麵對上趙家這個龐然大物,&nbp;&nbp;卻不知道,京都趙家絕不會幫浮夢州趙家。”
蘇問夏更加不明白:“從一年前訣天哥哥為了救我第一次和血煞宗對上開始,趙家已經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nbp;&nbp;隻苦於找不到借口。我若是他們,定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蘇枕月笑了,眼眸彎彎:“有些事情旁觀者清,&nbp;&nbp;當局者迷。你若是趙家家主,&nbp;&nbp;麵對家族嫡係沒落,旁支崛起,&nbp;&nbp;尾大不掉的局麵,是選擇幫自己的對手消滅已經被滅門的淩氏遺孤?還是借著這個看上去獨木難支的仇人,&nbp;&nbp;打壓日漸強盛奪取自己權柄的分家討人厭的親戚?”
蘇問夏:“可訣天哥哥不是獨木難支,&nbp;&nbp;他有蘇家有你,&nbp;&nbp;他也很強!”
蘇枕月垂眸倒了一杯茶,&nbp;&nbp;推給他,&nbp;&nbp;從容道:“你知道他很強。但趙家家主並不知道。在他看來,你的訣天哥哥一年了都還隻知道追著血煞宗不放,半點沒有找到趙家身上。就是偶爾有衝突,那也隻是在邊緣打轉,未曾真正觸及到趙家根基分毫。這次又這麽衝動不智,為了一個美人,當眾殺了趙家子弟,自毀聲譽和前程。他身為修真界第一世家的家主,為什麽要害怕這樣一個人?”
蘇問夏愣住了:“訣天哥哥為什麽要把自己置身於這個局麵?這麽做就會淪為京都趙家和浮夢州趙家之間的戰場,一旦消滅浮夢趙家,京都肯定反應過來,不會放過他。訣天哥哥的名聲也早就毀了。”
他一向信任蘇枕月,現在卻覺得連蘇枕月也變得奇怪陌生起來。
說起來,這兩個人沒有一起出現這件事,本就是這次事件最大的危機。
讓人不安的源頭。
蘇枕月又笑了,狐狸一樣彎彎的眼眸裏,卻一片清醒矜冷:“他清醒還是瘋了,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沒有等到明天,天色微亮,全修真界都知道了。
本該身處浮夢州問道書院,為了美人一怒的淩訣天,一夜之間,滅了趙家滿門。
令人驚愕的是,被滅門的不隻是浮夢州趙家,還包括了,京都趙家。
整個修真界,九州趙家,一夜之間全被斬草除根。
然而未等大家反應過來,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一件接一件震驚修真界的事情發生了。
仙盟學院和問道書院合並。
一直由三位聖人輪流代執掌的仙盟至尊之位,終於定下了人選,是淩訣天。
與此同時,九年前,前修真界第一世家淩家滅門慘案再次浮現在世人麵前,多起證據指認凶手就是京都趙氏一族。
一夜之間,到處是京都趙家在修真界犯下的罪狀。
血煞宗的事情也被公布出來。
追隨趙家的家族,或被仙盟問責,或倒戈,或站出來割席。
一時之間,修真界仿佛回到十年之前。
淩訣天一係列雷霆手段,讓今夜之前他做下的事情都顯得不值一提了。
更驚世駭俗的是,諸聖與墟海的仙姥站出來聲稱,淩訣天便是預言之中力挽狂瀾,將修真界從浩劫中挽回的神明轉世。
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收回分裂的神格,隻等時間一到就一舉破境。
修真界誕生了一位正神這件事,足以衝淡一切噪雜言論。
問道書院前一日的血色再沒有人提及。
就是模糊想起,下意識也覺得對方大約做了什麽十惡不赦之事,觸犯了神明。
隻是他們不清楚罷了。
淩訣天為了一個人殺了問道書院一兩個弟子,聽上去好像有點嚴重。
但同時和驟然誕生的神明之子滅了修真界第一世家全族上千口人放在一起,那件事立刻就不值一提了。
…
清晨,行走在問道書院的路上。
蘇問夏很震驚,震驚且崇拜:“月哥哥,訣天哥哥是怎麽做到的?”
蘇家也是修真界有名的世家,作為這個龐然大物的一員,蘇問夏很清楚要想剿滅蘇家有多難。
而趙家比蘇家的體積至少龐大了三五倍。
蘇枕月垂眸笑道:“我不知道,就隻是合理猜測。”
“啊!”答案是蘇問夏未曾想到的,他以為應該是淩訣天告訴了蘇枕月。
蘇枕月似笑非笑:“我的運氣一向很好。逢賭必贏,逢猜必中。”
蘇問夏很快反應過來,蘇枕月向來說話如此,三分真三分假的,分不清是玩笑還是真話。
大概事實和他所想差不多,淩訣天從不避諱蘇枕月,所以蘇枕月早就知道淩訣天多年布置。
他眼睛忽然一亮:“所以,他也不是真的喜歡那個人,隻是做戲……”
蘇枕月手中玉扇抵唇,肩膀微動,笑得很厲害:“一個人難道隻能做一件事嗎?也許他就是真的喜歡那個美人呢?”
蘇枕月的話讓蘇問夏沉了臉。
他猶豫了一下,拿出一顆跟昨天不同的留影珠。
“看來,月哥哥已經知道了。”
這顆留影珠記錄著蘇問夏這段時間來,跟蹤調查到的淩訣天的一切行為。
淩訣天每天都出現在溫泅雪家附近方圓兩裏的地方,一待就是一整晚。
甚至沒有察覺到蘇問夏的跟蹤。
蘇枕月看完了珠子裏的內容,隨手毀去,斂眸笑道:“小孩子總愛管大人的事,你這樣若是讓你訣天哥哥知道了,他要生你的氣了。”
蘇問夏緊盯著他:“你不生氣嗎?”
在他看來,淩訣天這是背叛,蘇枕月卻毫不意外。
想到,不隻是淩訣天,在他查到的消息裏,蘇枕月也和那個人之間有些不清不楚。
蘇問夏眼底微微陰沉:“難道月哥哥不喜歡訣天哥哥嗎?”
蘇枕月拿眼看他,唇角習慣性上揚,狐狸似的慧黠神秘:“誰說我不喜歡他?說不定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喜歡他了。”
蘇問夏:“那他呢,他也最喜歡月哥哥你嗎?”
蘇問夏的確很喜歡、很崇拜淩訣天,因為對方很強,因為對方救過自己,但全世界第一喜歡蘇枕月。
他希望蘇枕月喜歡的人能和他兩情相悅,世界上他最喜歡的兩個人能永遠在一起。
蘇枕月忽而腳下停頓,手中玉扇輕敲手心,對他身後下頜微抬示意,麵上矜冷,眼裏一縷疑惑:“問你呢,訣天哥哥,你最喜歡我們問夏的月哥哥嗎?”
蘇問夏立刻回頭望去,果然看到站在那裏,神情冰冷沉鬱,看著他們的淩訣天,不知道已經來了多久。
蘇枕月側首,無辜又好心,在他耳邊提醒:“從你說他壞話的時候,就在了。”
蘇問夏並未說淩訣天壞話,但說了淩訣天一旦知道自己跟蹤他一定會生氣的事。
蘇枕月這話顯然是告訴他,淩訣天並未聽到那句。
盡管如此,他臉色也微微蒼白,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雖然很喜歡淩訣天,但也莫名怕他。
蘇枕月笑著用扇子敲了一下蘇問夏的頭:“去玩吧。”
同時,小聲:“還不趕緊跑。”
蘇問夏立刻行禮,退去。
蘇枕月看向淩訣天,唇角習慣性微揚,慢謔道:“恭喜你,複仇成功。”
從蘇枕月第一次察覺到淩訣天隱藏實力後,到淩訣天早就知道血煞宗總舵卻秘而不發這件事,蘇枕月就猜到了,淩訣天的實力比他想得更加深不可測。
他大概是唯一不對昨夜連翻變故感到震驚的人。
淩訣天的氣場越發冰冷也越發難測,氣息卻越發飄渺,他雖然站在這裏,心神卻好像並不在此。
“他今天來了嗎?”
蘇枕月不置可否,若有所思望著他:“你一直對報仇興致缺缺,對預言的神子之事也不甚上心,卻趕在昨夜一起做了,如此高調。是發生了什麽?或者說,這回又看到了什麽?”
淩訣天想到昨日看到的畫麵——
…
……
溫泅雪回到熟悉的小院中。
一草一木都和在雲麓鎮時候是一樣的。
庭前清澈的池塘,屋後木質露台。
不久前他們還在上麵曬過太陽、吹過初春有梅花香氣的風。
恍如隔世。
溫泅雪來到露台邊,閉著眼睛感受了一下。
發現,風和空氣都不一樣了。
君罔極站在他身邊,靠在柱子上,低聲:“今天天氣不好,有太陽的時候,會一樣的。”
溫泅雪看向他,這隻貓貓花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敏銳得即便他沒有說出的話,他也能讀懂。
君罔極靜靜看著他,沒有表情,但聲音低輕:“我是真實的,不會變。”
雖然一切都變了,這裏不再是雲麓鎮的家,風裏的味道也不一樣了。
但君罔極還是君罔極。
君罔極蹲下來,跪坐在溫泅雪身邊,像記憶裏曾經在雲麓鎮時候,也是這裏,溫泅雪第一次擁抱他,側臉貼著他的臉,對他說:“這樣心情有好一點嗎?”
君罔極單膝跪地,輕輕抱著溫泅雪,手撫著溫泅雪的後頸,讓他們側臉相貼,交頸擁抱,低低的聲音,像淋濕的貓發出咕嚕:“心情有好一點嗎?”
溫泅雪眼眸放空,然後閉上:“你在,我的心情就會好。”
君罔極:“和以前一樣,你想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不喜歡的事情和人,就不讓他們再出現。”
溫泅雪輕輕推開他。
右手並指捏訣,在眼前劃過。
那張世所罕見的麵容瞬間變得黯淡模糊了,像是被水洇濕的畫中之人。
君罔極握著他的手,眸光清銳寂靜:“為什麽要這樣做?”
因為溫泅雪遲來的想起,他的臉從前也是惹過禍的。
前世他和淩訣天逃出流蘇島,淩訣天一無所有,帶著一個病得要死的溫泅雪,躲避血煞宗的追蹤。
那時候,溫泅雪麵容惹眼,總是會招惹到禍事。
後來,他就學會了這個法術。
這樣,在別人眼裏,溫泅雪就是個相貌普通,毫無存在感的路人。
在雲麓鎮給人治病的時候溫泅雪也用過。
溫泅雪眸光清澈,純真簡單:“這樣,你會少很多麻煩。”
他應該早就想到的,如果他早點想到,這一次君罔極在問道書院會有相對美好的生驗。
甚至,如果他沒有想要跟去參觀君罔極在書院的生活,修真界強者為尊,那些人沒有理由針對君罔極這樣一個高手。
明明這一次,沒有人知道君罔極是遺族。
是溫泅雪的存在給君罔極的人生增添了波折。
溫泅雪輕輕摸著君罔極的頭,眼神溫柔:“抱歉,都是我的錯。我本應該想到的。”
農夫明明應該滿足花田裏的花所需的一切,卻反而因為他的失誤,讓那隻貓貓花淋了雨。
君罔極:“你沒有錯,不要道歉。”
他抬手,指尖釋放一道水珠,破開溫泅雪施展的幻術。
君罔極從在雲麓鎮就知道,溫泅雪生得很好看,有很多人都想搶走他。
不,是從那座長滿流蘇樹的島上開始,就已經模糊知道了。
君罔極從未覺得過,這是溫泅雪的錯誤。
也並不期待溫泅雪遮掩容貌,從此以後隻有他能看見那張美麗的麵容,獨占這份美麗。
他在雲麓鎮,在人間學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喜歡的人得給他一切。
君罔極沒有表情,低聲說:“賣豆腐的陳二,沒有要阿繡姑娘遮著臉,沒有因為怕人嫉妒他,怕人搶走他的阿繡姑娘,就遮掩阿繡的好。”
所有人都說,陳二比阿繡長得俊。
但陳二總說阿繡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姑娘,總擔心自己配不上,所以每天都很努力工作,好讓自己配得上。
君罔極也會努力,努力變強。
變強曾經隻是遺族活著的本能,沒有目標的目標。
現在他想要變強,有了目標,他想要溫泅雪受人尊敬,想要給溫泅雪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所有人都有的親人,朋友,溫泅雪卻都沒有,他隻有君罔極。
溫泅雪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理應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君罔極低啞聲音:“你想要的一切,都會有的。我保證。”
溫泅雪微怔笑了一下。
他抬手,手指對上君罔極的手指,掌心相對,指尖輕輕交錯,十指交叉相握。
“你呢,你想要什麽?”
君罔極沒有表情,低聲很輕:“我想要的東西……很多。”
這是溫泅雪的花,第一次對他說,他的。
溫泅雪笑了,他的眼眸清亮專注:“是什麽?”
君罔極抬眼,望著溫泅雪眼裏的笑容。
“雲麓鎮的時候,也是坐在這裏,陽光很暖……”
那時候,他問溫泅雪,也知道自己的心想要什麽嗎?
他想要的東西,很多。
想要太陽一直像那一天這樣曬著,不落。
想要溫泅雪需要他,依賴他。
像初見地牢裏的時候,溫泅雪抓住了他的衣服。
想要,溫泅雪告訴他,開心或者不開心。
想要溫泅雪對他索取,想要滿足溫泅雪所有願望……
他想要的太多了。
“……所有的魔族都很貪婪,越是強大的越是如此,遺族也是。”
他,尤其如此。
怎麽辦呢?
君罔極淺灰色的眼眸清澈坦誠,注視著溫泅雪,將自己攤開給他看。
像偽裝成人的怪物,露出他的本來麵目。
但或許,還有所隱藏。
比如,君罔極並沒有比淩訣天強多少。
他也想殺了那些讓溫泅雪不開心的人,他隻是怕,溫泅雪因為他這麽做了會更加不開心。
也想殺淩訣天。
從那次對方追到小院結界外,他就想殺了那個人。
任何對溫泅雪懷有企圖心,試圖從他這裏掠奪走溫泅雪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溫泅雪握著和他十指交叉的手,放在自己的下頜,像是祈禱。
眼裏清淺溫暖的笑,和從前他們坐在這裏時候一樣。
他說——
“你想要的都會有的,我想要的就是……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君罔極,我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了,從現在開始,我們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
…
淩訣天微微閉眼,壓不住眼角的陰翳戾氣和失控:“他要和那個人走……”
蘇枕月一怔,手中的扇子險些不穩:“走去哪裏?”
怪不得淩訣天跟開屏的孔雀一樣,瘋狂秀武力值,隱匿的力量一夜在整個九州傾巢而出,恨不得將整個世界納入他的陰翳之下。
著實是受刺激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