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龍傲天和摯友相愛相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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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麽,&nbp;&nbp;問題來了。

    如何抓住一隻危險凶猛又冷淡好看的大貓?

    溫泅雪撐著側臉躺在床上沒有動,靜靜望著對方。

    聲音溫和:“殺我的?”

    對方望著他,淡漠的眼神和臉上的寂靜都紋絲不動:“不會。”

    溫泅雪的眸光也不動,&nbp;&nbp;一點純真的好奇:“認識我?”

    對方麵無表情:“我迷了路,&nbp;&nbp;這是哪裏?你……是誰?”

    溫泅雪的臉上露出一點清淺的笑,&nbp;&nbp;像清晨的風漫過溪水,杳無痕跡。

    “這是個人人都遵守公平交易的世界,比如,&nbp;&nbp;我解答你的問題,&nbp;&nbp;你也得解答我的問題。”

    對方聲音低啞,帶著少年氣的清冽:“你的問題是什麽?”

    溫泅雪語氣輕緩:“我的問題很麻煩又很簡單。比如,&nbp;&nbp;我需要一個少教主。”

    “少教主,是什麽?”

    溫泅雪:“是……如果不存在,很多人會打架吵鬧的身份。你要不要留下來,做我的少教主?這樣,&nbp;&nbp;你所有的問題都能找到答案。別人會騙你誤導你,你可以自己去看:世界和我,&nbp;&nbp;是什麽。”

    這樣說,他朝對方伸出手。

    麵具後的眼眸,靜靜地望著對方,等待著。

    那個人一動不動,淺灰色淡漠的瞳眸,&nbp;&nbp;像是對這個世界任何存在都毫無興趣。

    像一尊礁石做就的人形。

    像一柄沒有靈魂的刀。

    像途徑森林邊緣回頭望來,下一秒就會消失在林中的猛獸。

    久得,&nbp;&nbp;溫泅雪以為自己不會得到回應了。

    一種像是寂寥、失落的情緒,&nbp;&nbp;輕輕咬住了他的衣角,&nbp;&nbp;溫泅雪受傷的肺部淺淺扯動,&nbp;&nbp;讓他忍不住咳嗽起來。

    在他蹙眉低頭輕咳的時候。

    那隻猛獸無聲無息來到了他的床邊。

    溫泅雪抬眼望去。

    對方垂斂著眉眼,沒有直視他,但任由他打量。

    像是知曉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危險,早已習慣該如何降低別人因他而生的恐慌。

    那隻握刀的手,輕輕放在溫泅雪伸出的手掌上。

    就像猛獸對初次見麵的飼養者,蓋章,結契。

    溫泅雪很淺地笑了一下。

    他想起,所有的貓科動物都是這樣的,如果被人盯著的話,是絕對不會動的。

    隻有不看它們的時候,才會無聲無息地靠近,蹲踞在腳邊。

    握在掌心的手指,指腹幹燥粗糙,生著薄繭,有很多微小的傷口。

    掌心是暖的。

    “我叫溫泅雪,你叫什麽?”

    “君罔極。”

    遠遠聽到溫泅雪的咳嗽聲,右護法帶著人趕到,在門外請示。

    溫泅雪讓他們進來。

    所有人驚訝地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溫泅雪身邊的黑衣少年,看到對方令人倍感危險銳利的氣場,還有對方身上背著的那把刀,頓時後怕。

    他們竟然沒有一人發現,有人闖入這裏。

    ——如果此人是刺客,後果不堪設想。

    繼而想到,昨天晚上,溫泅雪就已經被冒充少教主的人刺殺了一次。

    溫泅雪看著他們,平靜地說:“拜見少教主吧。”

    沒有人有異議,所有人對著君罔極低頭行禮:“屬下參見少教主。”

    君罔極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

    少教主要做些什麽?

    溫泅雪說:“首先得換衣服。來——”

    他牽著君罔極的手,領他去獨屬於自己的溫泉泡澡。

    親手用皂角給君罔極洗頭發。

    像是第一次對一件事感到興趣。

    洗完之後,一塊一塊換著布,細心仔細地給君罔極擦幹頭發。

    給他修剪手指甲,磨去掌心粗糙的薄繭,在清理後的細小瑣碎傷口,塗上淺綠色的藥膏。

    那些從未被主人在意過的小傷口,第一次被人溫柔對待。

    無論溫泅雪做什麽,君罔極都沒有一絲反抗,溫順又淡漠,手中黑色的刀一直在他身邊不離。

    君罔極看著,對方低頭專心地給他挑掌心傷口之間細碎的沙粒。

    這是第一個離他這麽近,一點也不害怕他和他的刀的人。

    做完這些。

    溫泅雪帶君罔極去試衣服。

    他讓人準備了很多好看的,顏色款式各式的衣服。

    囊括中原的、邊城的、周邊異域幾乎所有好看的男子的服飾。

    風格或肅穆嚴謹,或清逸冷峻,或瀟灑翩翩,或野性神秘。

    君罔極麵無表情,但無論溫泅雪給他什麽樣的衣服,他都會去換上。

    重複著走出來,讓對方欣賞,再換。

    一上午過去了。

    周圍的侍女從隱隱擔心君罔極不配合,到最後,連她們都有些麻木了。

    溫泅雪坐在美人榻上,撐著側臉,靜靜地看著。

    君罔極每換一件他都仔仔細細欣賞觀察許久,還要讓裁衣的人記錄,哪裏改進會更適合對方。

    “長老,全部試完了。”裁衣的主管在旁邊回複。

    溫泅雪:“唔,他穿什麽都很好看,每一樣都準備一套,帶回去讓他換著穿吧。今天就這套好了。”

    所有人心下都鬆一口氣。

    並不是怕溫泅雪不滿,或是怕麻煩為難。

    隻是,溫泅雪第一次對一個人一件事表現出興趣,大家希望他能高興。

    從前每一天,溫泅雪都是一個人待在正堂後麵半隱的閣樓裏。

    隻有天音教需要他的時候,他才會短暫地出現一下。

    很多時候,當人們去清掃打理溫泉和屋子的塵埃,總看到他一個人一動不動靜靜坐在一處地方。

    早晨和黃昏,沒有任何區別,一直是一個姿勢。

    天音教信奉山神和自然,是沒有明確的神像的。

    溫泅雪就像是天音教供奉的神像在人間的化身。

    教主或是少教主,是神靈的祭祀,是奉神的人。

    君罔極能讓溫泅雪高興,他當然就是毋庸置疑的少教主。

    所有人都會感激、感謝他。

    君罔極沒有和他們說過話,但感覺到了那些人的善意和悅納。

    他們好像很喜歡溫泅雪。

    因為喜歡溫泅雪,所以也喜歡君罔極這個陌生人。

    溫泅雪走到君罔極身邊,君罔極現在穿著一件青黑色的衣服,窄腰、窄袖,整個人瘦削挺拔。

    “換衣服很累吧,我們去吃飯!”

    說著,他自然地牽著君罔極的手。

    ……

    溫泅雪以前對吃飯毫無興趣,他隻吃固定幾種食物。

    清水煮的蛋,青蔥拌豆腐,新鮮的生葉,一小碗清水煮的,米和湯清楚分明的粥。

    教中的廚子一直沒有用武之地。

    但這一次,他們終於能稍微發揮所長、實現人生價值了。

    貓科動物當然是喜歡肉食的。

    溫泅雪撐著側臉看著君罔極,親手給他布菜。

    現烤的肉,各種作料,不同的做法。

    溫泅雪興趣來了,也會親手烤一下,他不吃,都夾給君罔極。

    君罔極非常好養,無論溫泅雪的肉烤的是偏生還是偏熟,他都會吃完。

    溫泅雪有些好奇,在君罔極吃飯的時候,他也伸出筷子,在君罔極的碗裏夾了一筷。

    君罔極沒有反應,沒有抬眼看他,隻是將自己的碗往溫泅雪那邊挪了一點。

    這樣,溫泅雪夾起來會更方便。

    但溫泅雪就隻夾了一筷子。

    ……

    誘拐了一隻猛獸後,如何正確地飼養?

    洗澡,投喂,之後,當然是讓他習慣飼養者的存在。

    “除了換衣服、吃飯,少教主,要做什麽?”君罔極問。

    溫泅雪望著他,輕輕地說:“很多,別擔心,我會教你的。”

    洗頭發、擦幹頭發、修剪指甲的時候,雖然已經讓那隻猛獸習慣了飼養者的觸碰。

    但還不是可以隨意撫摸的時候。

    還得再徐徐圖之。

    溫泅雪牽著君罔極的手,溫和耐心:“今天下午,我們寫字。”

    秋天河邊的木芙蓉開得正好,樹上的合歡花也還在。

    在那裏寫字最好了。

    在草地上鋪上毯子,放上書桌,屏風,美人榻。

    溫泅雪握著君罔極的手,在潔白的紙上寫——

    溫泅雪。

    君罔極。

    “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先從這裏開始,記住了再換下一個。”

    這個世界的文字略微複雜,但君罔極寫了三次後就記住了。

    他回頭看去。

    溫泅雪躺在美人榻上,枕著手臂,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閉著眼睛假寐。

    君罔極沒有叫醒他,在回過頭,繼續在紙上寫。

    寫第四、第五、第六遍。

    寫完了所有的紙。

    後麵那些紙上,隻寫著【溫泅雪】。

    直到所有的紙都寫完了。

    君罔極走到溫泅雪的睡塌前,背靠著睡塌,坐在毯子上。

    回頭抬眼,就能看到那張被血薔薇的麵具遮擋的臉。

    他隻看了一眼。

    合歡樹的花像羽毛一樣飄落,有時候會落到這裏來。

    當它們試圖落在溫泅雪的臉上時,被君罔極的手抓住。

    微風吹拂。

    秋天已經開始轉涼了,但是午後的陽光下,還是暖的。

    直到陰雲遮擋陽光,風開始大了。

    君罔極轉頭去看溫泅雪,緩緩伸手,落在溫泅雪的肩上。

    觸到的那一刻,他才發現,這個人的衣服好像很單薄。

    內力化作的暖流,從掌心接觸的地方,傳遍全身。

    溫泅雪睜開眼,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微斂狹長的眼角,淡漠清銳的瞳眸,挺直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

    每一樣都長在他的喜好上。

    以至於睜開眼的第一時間,溫泅雪下意識靠近,想要親一親對方。

    但他及時想起來了,剛誘拐回來的野生猛獸,不能被驚嚇到。

    於是,溫泅雪停頓了,做出像是要小聲說話一樣,才這樣靠近了的樣子:“如果好奇,想要摘

    君罔極沒有動,望著那雙烏黑清澈的眼眸。

    片刻,他低聲說:“起風,要下雨了。”

    溫泅雪抬眼,去看頭頂的天穹。

    君罔極看著他的臉。

    風越來越大了,搖曳著遠處的合歡樹,水邊的木芙蓉。

    也吹動溫泅雪身上的紅衣、烏發。

    不知道為什麽,君罔極總覺得,那遮著溫泅雪眉眼的薔薇,應該是白色的,像雪一樣的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