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龍傲天為了天下蒼生犧牲一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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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裏,&bsp&bsp一盞明珠浮現,帶來了光亮。
那明珠仔細看去卻不是真正的明珠,而是一團漂浮在半空的“明月”。
白衣的青年緩緩走來,&bsp&bsp亮光照見之處,&bsp&bsp纖弱的少年蜷縮在黑暗的角落裏,抱著膝,&bsp&bsp隻露出一雙眼睛望著他,&bsp&bsp眼神空茫清澈。
“你是誰?”
白衣人蹲下來,溫柔地摸了摸少年的頭“我叫天衡,是來接三公子出去的,&bsp&bsp以後我便是你的人了。”
“三公子是誰?”
“三公子是你,&bsp&bsp你是溫泅雪,是陰主的第三位公子。”
明月的光,&bsp&bsp照亮了他們彼此的臉。
俊美溫潤的白衣青年,眼前蒙著一層黑紗,臉上卻帶著春風一樣柔和的笑。
少年抬頭近距離看著他的臉,因為以為對方看不見他,便放棄了所有的防備。
天衡怔然笑了一下,靜靜任由對方打量。
和白衣人的想象不同,少年看上去不像黑暗裏陰毒的幼獸,反而像是羸弱美麗的蒼白的花。
他任由少年打量許久,&bsp&bsp牽著對方的手,&bsp&bsp帶他離開那個放逐之地。
放逐之地,&bsp&bsp是幽冥之地裏犯下大罪的人被囚禁之地。
溫泅雪十五歲,在幽冥之地已經待了十年。
直到天衡將他接出來。
天衡待他很好,&bsp&bsp手把手教他一切,&bsp&bsp禮儀、常識、寫字。
“幽冥之地,&bsp&bsp界分陰陽。”溫柔的聲音娓娓道來。
在這個世界,每個人一出生就有立場,嬰兒天生體內的靈就有兩種,一種是黑色的,主陰,一種是白色的,主陽。
陰主尊月神常儀,陽主尊日神羲和。
神明早已不在地上行走,此界日月皆無,所有人生於黑暗,不分晝夜。
“但人在黑暗裏是活不下去的,沒有光田地裏就長不出食物,人和動物都會餓死。”
有兩個勢力擁有讓人類在黑暗裏也活下去,甚至活得很好的力量。
月宗能操控月神之力,日宗能操縱太陽之力。
他們曾經是神明的祭司,神明消失之後,他們便是“神明”的代行者。
“……從前,月宗和日宗是一家,統稱為陰陽派,日宗的力量一直強過月宗,於是陰陽派的宗主長期由日宗把持。但是,十年前沒有陰陽派了,因為陰陽派最後一位宗主爻龕被人殺了。自此之後,陰陽派分裂為月宗和日宗,兩派彼此仇視。”
少年發起抖來,但他看不敢讓人看出來。
天衡“注視”著他,溫和“有人說,十年前殺死爻龕尊主的是月宗的一個小孩子……是你嗎?”
少年捂著耳朵,聲音顫抖,瞬間陷入了夢一樣的恐懼裏“我不想殺任何人,我想活,是他要殺我!”
天衡沒有說話。
片刻,他走到少年身邊,一下一下理著他淩亂的頭發“我知道,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你不反抗,死的就會是你。”
天衡的話讓少年放鬆了許多,他放下手,仰頭望著對方。
少年的臉淡淡的長眉輕蹙著,在已經顯露出靈秀絕色的臉上,顯出幾分惹人憐愛的怯弱來。
那張臉上最好看的是那雙眼睛,好像生來就適合黑暗,像暗夜清泉,周圍越是晦暗越是清澈。
但就是這樣脆弱美麗的少年,在十年之前卻殺死了當世最強者。
他現在的無辜易碎,隻是因為他體內最可怕的力量被封印了。
“別怕,”天衡說,他溫柔地笑著摸了摸少年的頭,“經此一役,陽派無主,損失慘重,三公子為陰主解決了那樣大的一個麻煩,沒有你,就沒有陰宗,你是陰宗最大的功臣。”
隻有天衡這麽說。
實際上,殺死爻龕的重罪,即便放逐寒天之境十年,外界對溫泅雪的仇恨也還是沒有淡卻。
可是,於月宗內部,溫泅雪的確是立下了最大的功績。
月宗宗主大限將至之前,正在挑選繼承人。
溫泅雪有兩個強大的對手,一個是他的二哥,叫行淵,一個是七弟玄桅。
天衡在月宗的地位超然,但他選擇了扶持那個被所有人遺忘的三公子溫泅雪。
親自接他出禁地。
像一個老師一個引導者,手把手教他一切,也教他如何和他兩個兄弟爭奪權勢,獲得陰主的喜好。
“您為什麽不選擇行淵,或者玄桅呢?”
天衡溫柔地說“我隻選你,任何時候都選你,你和他們都不同。”
幽冥之地是一個陰暗壓抑的世界。
但最壓抑的地方是月宗。
溫泅雪從十五歲到二十歲,五年間迎來過無數場刺殺。
整個月宗,他隻能信任兩個人。
一個是他的老師天衡。
一個是他的侍從,庭蕪。
庭蕪旁觀著,溫泅雪越來越蒼白,性格也變得陰鬱孤僻神經質,任何一點風吹草動,他都以為是要傷害他。
庭蕪無數次欲言又止,他希望公子最好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他。
但,他不能給對方一點提示,因為,他想活著。
盡管庭蕪知道,溫泅雪承受的所有來自外界的危險,都有天衡君的手筆。
他一麵溫言款款,無微不至守護著他的公子,一麵放任外界的危險來到溫泅雪麵前。
甚至,有些時候,這些危險本身就是來自天衡。
庭蕪隻能看著,因為他也是天衡的幫凶。
庭蕪真正的主人,是天衡。
庭蕪一直以為,天衡這麽做是為了占有溫泅雪,從心到身體。
他要溫泅雪完完全全隻能依賴他一人。
充滿危險的世界,隻有一個人在保護他,溫泅雪出於恐懼,就會愛上唯一能保護他的天衡。
庭蕪從前是個殺手,因此他習慣了不說話。
因為溫泅雪也不喜歡說話。
他有時候一整天一整夜地看著下雨,一動不動一字也不說。
那時候,庭蕪就看著他。
庭蕪說話的時候,通常都是接到天衡的任務。
天衡需要有人提醒溫泅雪,引導溫泅雪時時刻刻想起天衡,讓溫泅雪“意識到”,他愛著天衡。
於是,溫泅雪好像真的在那種恐懼和瘋癲的壓抑裏,真的愛上了天衡。
在天衡連續半個月故意不來看他後。
他再次看到對方,拉著對方的衣袖,像個孩子一樣哭著“不要離開我。”
天衡從來溫柔,但那一次他無動於衷,疏離“公子長大了,我不能永遠陪著你。”
庭蕪的心一緊。
他聽到溫泅雪問“為什麽不能?庭蕪說有很多人就是永遠在一起的。”
天衡“望”著他的臉“隻有相愛的人才會在一起。你愛我,我就永遠陪著你。”
庭蕪不忍地走了出去,走到很遠很遠。
他不知道溫泅雪是怎麽回答的,但,一切都如天衡的計劃。
月宗宗主遇刺,二公子行淵和七公子玄桅卻被天衡派去的人一路追殺驅逐,無法回城。
溫泅雪順理成章繼承了月宗宗主的寶座。
在繼任大典同一天,他與溫泅雪大婚。
庭蕪一直以為,天衡的目的就是得到溫泅雪,通過掌控溫泅雪,掌控月宗。
但是,事情的發生還是超乎他的預料。
大婚那一日,潛伏進來的日宗的人殺了一個措手不及。
天衡一刀刺入溫泅雪體裏。
溫泅雪難以置信地望著他,眼睛裏盈滿淚水。
天衡溫柔而悲傷地笑著,沾血的手撫摸著溫泅雪的臉,說“你是我的公子,我當然愛你,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但是,也沒有人比我更不能愛你。你知道嗎?被你所殺的爻龕,是我的父親。”
溫泅雪的確不知道。
天衡隔著黑紗憐惜地望著他“十五年前我就在現場,看著你滿身是血地走出來,你和我認識的不一樣,你那時候眼神很危險,就那樣目中無人揚長而去。躲進寒天之境,沒有人能找到你。”
他說“日宗所有人都想殺了你,隻有殺了你的人,才有資格繼任日宗的位置。不隻是因為你殺了日宗的宗主,更是因為你神諭之人,生來就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死亡和毀滅。我把你從寒天之境接出來,本就是為了殺你的。但,我竟然舍不得。”
他笑了一下,竟還是溫柔深情的樣子“於是,我和他們說,殺了你太過便宜了。讓你生不如死,才是最大的報複。”
天衡說話的時候,日宗的人已經血洗了月宗。
天衡沒有殺死溫泅雪,但他身為日宗的少宗主,必須當眾親手殺溫泅雪一次。
他不可能真的和殺父之人成婚,更不能愛他。
他抱著瀕死的溫泅雪,讓對方的血染紅他的白衣“我愛你,你恨我吧。恨得久一些,深一些。”
他沒有讓溫泅雪死,他把他關進黑暗之中。
在幽冥之地,最恐怖的刑罰就是黑暗無光。
天衡不得不這麽做,他深深知道,如果不把溫泅雪隔絕起來,那樣的美麗,那些仇恨的人會做出何等折辱的事來。
但,事情還會更壞下去。
在天衡把溫泅雪重傷關起來之後,日宗內部突然發生了一場叛亂。
日宗的長老,天衡的叔伯出現,解除了對天衡的記憶動的手腳。
天衡終於想起來,十五年前發生了什麽。
天地傾覆,日月無光。
是幽冥界已經持續了上千年的詛咒。
因為傳說是當年侍奉神明之人,為了覬覦神力,親手弑神。
二十年前,大祭司占卜得知,日神和月神的血脈將會再度降世,他們的血脈將可以解除持續千年的詛咒。
這是神明對人類的一次赦免。
他們很快便鎖定,月神的後裔應該是月宗的三公子溫泅雪,他在神諭出現之時降世,而且自小體內陰靈之力強盛。
日宗策劃了一次綁架。
享受慣了竊取神明權柄的凡人,怎麽可能為了區區的光亮,就放棄到手的權勢?
如果世界沒有黑暗,人們怎麽會需要他們來賜予光明?
於是,爻龕綁架了溫泅雪,還想要得到他體內的神力。
那時候,十二歲的天衡無意出現在現場,看到父親對幼童的溫泅雪施暴,他出手阻止。
溫泅雪在危險和極度的恐懼之中失控爆發,殺了爻龕。
日宗的人認定,天衡就是另一個神裔。
他們不敢麵對殺死神裔的後果,但也不敢放著天衡不管,於是趁著他精神不穩的時候,修改了他的記憶。
並且,在十年之後,想出利用天衡來殺死溫泅雪的主意。
神裔殺了另一個神裔,詛咒無論如何也不會到他們的頭上。
這就是一切的真相。
十五年前,殺死爻龕的凶手不隻是溫泅雪,還有天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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