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龍傲天為了天下蒼生犧牲一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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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得太多了,&bsp&bsp阿雪,身體恢複得好一些後,不妨出來走走吧。”
行淵並不想,&bsp&bsp像曾經的天衡那樣用極端的方式控製溫泅雪,他希望是以更正常的方式,讓溫泅雪做一個正常的人。
意識到溫泅雪因為孤獨而習慣發呆,把自己封閉起來,他決定讓溫泅雪走出房間。
騎馬,打獵,逡巡月宗的地盤。
看種植園,&bsp&bsp了解這個世界人們是怎樣生存的。
“等你身體好了,&bsp&bsp就可以幫我處理事情,像玄桅那樣。”行淵說。
行淵的態度確實和所有人都不同,讓溫泅雪覺得自己在他眼裏,&bsp&bsp是和玄桅一樣的。
——他們真的是我的親人。
溫泅雪第一次有這樣真切的安全感,&bsp&bsp可以嚐試相信些什麽。
“我可以做和玄桅一樣的事嗎?”
行淵淡淡笑了一下“當然可以,&bsp&bsp你們都是我的弟弟,&bsp&bsp他能做的你都可以做。”
溫泅雪安心了些,&bsp&bsp也對行淵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這是溫泅雪第一次笑,&bsp&bsp即便是過去在天衡身邊,行淵也沒有見溫泅雪笑過。
行淵知道,&bsp&bsp此刻溫泅雪並不是發自內心的笑,&bsp&bsp他在試探地向自己示好。
這個笑容像雪上被風吹落的白梅花瓣,頃刻不見,&bsp&bsp眼底卻是小心翼翼觀察著行淵的反應,&bsp&bsp像蒼白幼嫩的野獸,&bsp&bsp眉眼惹人憐惜的怯弱。
笑容雖然是刻意的,&bsp&bsp但有用。
行淵很喜歡。
於是,當溫泅雪說,他想招攬幾個屬於他的下屬。
行淵寬容地允諾了。
他在做和天衡一樣的事,馴化溫泅雪。
和天衡采取的用外部威脅孤立,提供絕對安全,這樣粗暴近乎扭曲的方式不同。
行淵采取的是獎賞和縱容,這樣溫和的方式。
溫泅雪對他笑,於是他嘉賞縱容他。
下次想要什麽,溫泅雪就知道該付出什麽了。
“你想要什麽,隻要你說,哥哥都會給你。”行淵抬手,緩緩落到溫泅雪的頭上,摸了摸。
像摸一朵危險的但拔了所有刺的小獸。
他感覺到溫泅雪的緊繃,知道溫泅雪不喜歡、排斥任何人的碰觸,但他仍舊不打算順著他的意願。
隻有這一點不行。
要馴服一隻野獸,除了縱容嘉賞,還得讓他學會忍受主人適度的侵犯。
越是不喜歡,就越要按捺,隻有這樣,猛獸才會學會聽話,懂得誰才是他的主人。
但這是第一次,行淵的手隻在溫泅雪頭上停留了幾息。
得徐徐漸進,慢慢來。
行淵懂得不該在一開始過度讓對方感到被侵犯的不適。
他深深記得,飲下冥河之水前的溫泅雪,曾經有多麽睚眥必報,敏感得忍受不了任何人的威脅。
馴化野獸是一門藝術,稍顯急躁,就會被反噬。
……
天衡複生不久,便得知了溫泅雪的消息。
日宗和月宗彼此都有向對方派遣臥底,互相滲透,天衡的這些消息就是來自那些臥底。
在幽冥之地,每個人體內同時具備陰靈和陽靈,有些人陽靈會極其濃鬱,像天衡幾乎沒有一絲陰靈之力,而溫泅雪相反。
但平庸的普通人,體內陰靈和陽靈的含量雖然稀少,卻也同時具備兩者。
隻是有些人陰靈稍微偏多一點,有些人陽靈偏多一點。
因此,很難通過體內的靈靈力屬性來區分下層的人到底忠於哪一派。
畢竟十五年前,沒有日宗和月宗,隻有陰陽派。
彼時對所有人而言,最大的威脅是黑暗,和黑暗裏未知的怪物。
“行淵成為陰主,這點我不意外。”天衡說。
從前他以祭祀的身份站在溫泅雪身後,操縱溫泅雪爭奪月宗繼承人的時候,與那些競爭對手打過交道,行淵當時就極為難以對付。
讓天衡意外的是,行淵繼位後居然放過了溫泅雪,對溫泅雪還很好。
他以為,落在行淵手裏,溫泅雪必然是要成為階下囚的。
畢竟,溫泅雪曾經幾次將他們逼入死地,下手毫不留情,最後溫泅雪的人甚至一路追殺驅逐他們入黑暗荒原。
天衡意外,也不是很意外。
不意外的是,溫泅雪那樣絕世的美貌,連他都不忍心動手,行淵若是對他不動心,他才要不解。
意外的是,以溫泅雪那樣瘋的性子,怎麽可能接受除自己之外人的圈養,溫順地接受行淵。
但傳來的消息卻都屬實。
“主人,我們的人親眼看到,三公子和陰主共遊,陰主甚至還允許他可以公然招攬下屬。”
天衡沒有說話,溫潤的神情露出一點陰霾,但稍縱即逝。
“我知道了。”
他的惱怒很快被一個想法取代,他換了身份,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他完全可以以新的身份再次回到溫泅雪身邊。
溫泅雪恰好要招攬下屬,他正好可以正大光明去參加。
黑耀說的是真的,天衡的死的確讓這個世界頭頂的黑暗淡去了一層。
但,並沒有太陽升起。
死的是他的身體,如果他的靈魂也一並獻祭了,是否太陽就會升起?
如果溫泅雪的身體死了,是否雖然沒有月亮和太陽升起,頭頂的黑暗最起碼會消失?
天衡從小就希望尋找到拯救這個世界的方法,為此他可以犧牲自己。
但他也希望可以給他和溫泅雪一線生機。
現在希望來了,隻要他再次複製一場獻祭儀式,讓溫泅雪的靈魂和身軀分離,隻獻祭他的身體,世界一樣可以得到拯救。
溫泅雪可以和他一樣,以死靈的形式存在。
“唯一的難題是,阿雪是否能理解我,是否願意做出犧牲。”
庭蕪感到震驚“公子,你還要再殺少爺一次?”
他做了溫泅雪五年的侍從,習慣了叫溫泅雪少爺。
天衡蹙了眉,歎息“我不願意,但……”
但,恐怕命運使然,他不得不……再殺溫泅雪一次。
天衡還沒有想好辦法,要怎麽做。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說。
現在第一步是,他要到溫泅雪身邊去。
太陽沒有升起,黑耀很可能猜到他是假死。
好在日宗和月宗成了死仇,兩方不會信息互通,行淵他們短時間不會猜到他還活著。
……
幽冥深處。
天穹從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變得像是陰雲密布,山雨欲來。
這樣的黑暗裏,即便無法凝聚出白光的人類,也能勉強在黑暗裏看見不遠處的輪廓。
人類往荒原探索邁進的腳步短時間內深入了許多。
但任何好處都伴隨著弊端,那些荒原深處的怪物們也能看清,可以向人類的地盤邁進。
死亡和衝突事件頻發。
隻有一個地方仍舊籠罩在濃稠得黑暗裏。
那是荒原深處,森林和沼澤更遠處,是冥河,是死亡之海。
但,不知何時,有一串腳步從河岸蔓延上來了。
從河穀到沼澤灘塗,到森林,到荒原……
腳步途經的地方,最凶狠危險的怪物都倉皇躲避。
那個人說,他喚醒了自己,自己是他的。
但,那個人再也沒有來過了。
君罔極很耐心,他一直等著。
可是,他等了很久很久了,那個人還是沒有來。
……我可以去找你嗎?
他這樣問。
那個人沒有回答,那個人沒有拒絕,那個人默許了。
於是,他從冥河死海之中走出來。
荒野的風裏有血的味道。
將死之人魂靈沒有歸於冥河,軀體化作遊蕩的邪物,嗅到了人的味道在狩獵。
慘叫和救命聲傳來。
慌不擇路逃亡的人摔倒在地,看到出現在眼前的黑色的靴子。
來人仰頭驚恐望去。
黑衣的青年沒有看他,淡漠寂靜的眼眸望著那些腐屍妖物,他撿起人類掉在地上的刀揮了下去。
一隻腐屍死了,無數腐屍圍了過來。
在刀影之中化作碎了枯骨。
那些是沒有靈智的低等怪物,甚至不知道恐懼,隻有覓食的本能。
失去軀體支撐就沒有辦法再存活。
瀕死之際得救,幸存的人們慶幸不已,對救了他們的黑衣青年百般感謝。
他們驚歎著,原來即便沒有陰靈陽靈的普通人,憑借精湛的刀法,仍舊可以以一當百對付那些荒野怪物。
君罔極一言不發聽著他們說話,直到那些人問他要什麽,希望他收下救命的謝禮。
他淡淡地說“不要謝禮,我找人。”
他和那些開拓者一起回到城鎮裏,去到人類聚集之處最大的城市。
“……你要找人的話得先找個落腳的地方,有一個能糊口的工作。月宗的三公子正在挑選護衛,我看你身手不錯,若是能得到賞識,到時候想找誰都方便。”
他們熱心地幫他報了名,給他指路陰主的府邸位置。
君罔極默默走入選拔的人群。
他能嗅到,也能感覺到,他和那個人的距離在無限靠近。
“姓名。”月宗的人登記著選拔之人的信息。
天衡一身白衣,他用的身體是月宗之人,眼睛的顏色是黑色的,並不需要遮掩。
“末月。我的名字是末月。”
“這是銘牌,拿著去排隊。”
庭蕪沒有跟來。
他的臉月宗的很多人都熟悉,一旦出現就會暴露身份。
天衡站在隊伍裏,看到旁邊一身黑衣的青年,對方身上的氣質讓他怔了一下。
“這次的競爭對手似乎質量很高。”
若是在別處見到,天衡一定會招攬對方,結交朋友。
但他現在無瑕心情,馬上要見到阿雪了,雖然阿雪未必能認出現在的他,天衡的心緒還是一陣波動,很難冷靜平息。
他死在溫泅雪麵前已經一個多月了,庭蕪說阿雪那時候受到很大的刺激。
天衡不由在想,阿雪現在是什麽心情呢?
會為他傷心嗎?還在恨他嗎?
還是活在憂傷之中,心如死灰?
會懷念他們最初的相遇嗎?
但願死亡帶走所有傷害,留下些微的美好。
天衡想,溫泅雪此刻定然是蒼白的,陰鬱的,被他的死去所打擊,不得不活在行淵他們的控製下,黯然消瘦,心如死灰。
他這樣想著,已經感到憐惜心疼。
沒有人比天衡更了解溫泅雪,哪怕是溫泅雪自己,因為是他一手締造了溫泅雪如今的性格。
他用了五年的時間,給他極致溫柔的愛,也帶給他極致絕望的傷害,任何人也無法取代他在溫泅雪靈魂留下的烙印。
聽到月宗的人念到“宗主和三公子到。”
天衡眉骨一跳,行淵居然親自來了,果然,溫泅雪的確被行淵他們掌控著,並不自由。
這樣也好,他們越是如此,溫泅雪越是會疏離他們。
他正好有機會,以新的身份重新站在溫泅雪身邊。
天衡低下頭,隨著一眾人念著恭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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