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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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被華楨稱之為天師的沒幾個,&nbp;&nbp;先決條件就是對方能不能看出他的身份。
“你待如何?”華楨發現自己的被威脅,對方還是看起來相當年輕的天師。
“不如何。”楚若存手依舊搭在陸青肩上,“聊聊你費盡心思弄出來的胎兒罷了。”
“胎兒?那是我的孩兒。”
白衣男人隻是低聲笑了笑,&nbp;&nbp;他喊了陸青一聲,&nbp;&nbp;“青青,&nbp;&nbp;過來。”
陸青還在努力接受他男朋友真不是人這個事實。
真的不是人嗎?
他很是頭疼,&nbp;&nbp;為什麽?
楚若存朝陸青笑了笑,&nbp;&nbp;給他做了個選擇題:“你想過去就過去。”
陸青覺得他是在報當初沒有幫他的仇,他眼裏的笑意太明顯了。
他下意識解釋:“我經紀人當時跟我說事情由她和你們公司處理,&nbp;&nbp;不讓我插手。”
楚若存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回去對著我的照片念七七四十九天往生咒。”
陸青說道:“那不是給亡魂念的嗎?”
楚若存:“不可以嗎?”
陸青點頭:“可以可以。”
華楨看著楚若存和陸青在他麵前親昵,&nbp;&nbp;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麽,&nbp;&nbp;換作是普通人,&nbp;&nbp;他想聽就聽,但這個天師似乎有點東西,&nbp;&nbp;他周身有一股氣把他和陸青隔絕開了。
陸銘感受到周圍的溫度在降低,他擋在陸青麵前,聲音在微微顫抖:“前輩,為什麽要找上陸青,&nbp;&nbp;他還小,&nbp;&nbp;您有什麽需要可以跟我提,隻要我們家能滿足的盡量滿足。”
乍看之下,&nbp;&nbp;華楨容貌出眾,&nbp;&nbp;站在那兒就像個翩翩貴公子,&nbp;&nbp;沒有誰會懷疑他的身份。
華楨眼神未離開過陸青:“難道不是青青喜歡我嗎?我們兩情相悅,&nbp;&nbp;沒有誰強迫誰。”
陸銘確實也沒看出陸青被強迫:“可、可是他的肚子……”他想說鬼胎,&nbp;&nbp;但這兩個字怎麽也說不出口。
幾人就僵持在陸宅門口,&nbp;&nbp;一輛拉了一車豬的載貨車打破了這裏的安寧,&nbp;&nbp;味道甚是濃烈刺鼻。
陸青當場就吐了。
華楨收斂了自己的鬼氣,但是他又無法靠近楚若存,他有點擔心陸青,便後退兩步說道:“進屋談吧。”
楚若存點頭,他鬆開了陸青,轉身走到封祈身邊:“封老師,你沒事吧?”
這裏所有的人受鬼氣影響最大的其實還是封祈,他全身凍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封祈隻覺得自己的牙齒都凍麻了,話都說不出來,腦子根本不再轉動,當楚若存握住他的手時,他才像是從冰窖裏被解救出來,他活過來了。
“沒事了。”掛在他脖子上的平安扣應聲落地,碎成了兩瓣。
楚若存揀起平安扣,看到上邊刻著符咒:“回頭我再給你刻一個,你這個壞了,用蠻久了吧。”
封祈佩戴幾年的平安扣說壞就壞,腦子裏有與科學相關的解釋,可是楚若存又跟他說:“封老師不應該跟著來的,厲鬼的鬼氣對你來說太傷身了。”
封祈半晌沒擠出一個字。
別人身體都不冷,就他一個人凍得瑟瑟發抖,他一個八塊腹肌的大男人就很難解釋。
華楨聽到楚若存的話冷哼一聲,轉身進屋。
陸銘等人平時回來的時間就少,華楨反倒比他們更像主人家。
所有人隨後跟著進去,楚若存牽著封祈的手:“進屋先給你畫張符帶著。”
陸銘這才看到封祈和楚若存的姿勢:“你們什麽時候……”
封祈後悔死出現在這裏了,他就沒想甩開楚若存的手,確實很暖和。
楚若存也不替他解釋,就任由陸銘誤會。
封祈找了個蹩腳的理由:“我身體素質差,曬太陽頭暈,他扶我一下而已。”
陸銘看了幾眼,最終沒說什麽,他弟已經和那位老祖宗給進了屋,連忙追了上去。
楚若存進屋後畫一張符遞給了封祈,華楨一直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封祈得到符後身體舒服多了,沒有那麽極寒滲人的冷意了。
倒是華楨不敢太靠近陸青。
華楨不悅道:“你給陸青什麽符?”
楚若存:“當然是對付厲鬼的符,你天天靠近他太傷元氣,估計再過不久就可以跟你去匯合了。”
華楨:“……”
楚若存:“你不會不知道鬼胎不能養在人類身體裏,你想要他的命?”
華楨說道:“沒有,隻是想要一個屬於我們兩人的孩子而已。”
陸家老宅是老式的青磚瓦房,大廳寬敞,說話聲大一點都會有回響。
陸銘的爸媽去周遊世界,還沒回來,祖父早已去世,他們逢年過節回老宅之前也隻是請人打掃一遍再回來住,誰能想到老宅竟然還有個“人”。
陸銘將所有的信任都將到楚若存身上。
楚若存給封祈畫符的時候順道又畫了兩道符:“這個鬼胎不能出生。”
華楨:“這事不是你能決定的。”
楚若存:“我倒是要把這句話還給你。”
華楨:“那隻能跟你魚死網破了。”
火藥味在四周彌漫。
華楨靠近不了陸青,心情極差,全程保持著高度警惕,生怕楚若存給他貼上一張符。
楚若存望向陸青:“你怎麽說,孩子想要還是不想要,來之前我就說過,這事你們可以自己商量,我尊重你的意見。”
陸青剛得知華楨不是人的身份,還有點害怕,但看到華楨的臉,又猶疑不定,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他做完決定,楚若存才說:“鬼胎乃是違背天道之物,他的存在隻會令世間生靈塗炭,華先生活的年限比我長,沒理由不懂,你的目的是什麽?”
華楨沉默了,蘊養一個鬼胎消耗他不少力量,要說沒自己的心思,那不可能,他是厲鬼,本就不是良善之輩。
這個天師倒是與眾不同,沒有一上來就朝他劈雷扔符,好言好語,反倒是這樣的人更不好對付。
華楨說道:“那你不直接消滅我,又是什麽道理?我也很想知道。”
楚若存沒什麽不可說的:“陸家早年前就下了一個陣法,而這個陣法一直沿用至今,你離不開這裏,所以你想借鬼胎脫身,你是被陸家的祖先留在這裏的,不是自願的,且是枉死的。”
華楨聽著沒反駁:“所以呢?”
作為一厲鬼,能像一個常人一樣行走在人間,他起碼死了上百年。
“你想離開陸家。”
“顯而易見。”
陸銘說道:“不能直接離開嗎?”
華楨朝他嗤笑道:“若能離開我何至於留在這裏上百年?”
陸銘啞然:“可是,你為什麽離不開?”
不是鬼嗎?
華楨和人類沒什麽區別,陸銘還真沒辦法把他當成厲鬼,說起話來也不緊張害怕。
華楨懶得跟陸銘解釋,他的對話對象是楚若存:“天師,放我出去,有什麽要求?隻要能得到自由,鬼胎自然不會存在。”
楚若存說道:“華公子,你是華家人。”
華楨沉默說道:“你怎麽知道我是華家人。”
楚若存:“百年前,華氏家主亡故,隨後他的唯一繼承人離奇死亡,陸家隨之崛起,還要我繼續說嗎?”
華楨忽然輕笑:“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人知道我的來曆,我卻不知道你是誰。”
“我啊,楚若存,一個無名小卒。”楚若存淡然一笑,沒把話題岔開,“華家當時是舉國上下聞名的茶商,你是華家大少爺,有在海外留洋經曆,回來後是準備繼承家業。”
“沒錯。”否則一個百年前的人不會喜歡穿西裝,大概率會穿長袍。
這是一個簡單但又複雜的故事。
簡單的是事情華陸兩家本來是世家,複雜的是人心。
當年,華家子孫凋敝,華楨的父輩都是矮個子裏拔將軍。
華楨出生了,他聰明伶俐,過目不忘,他是華家中最會讀書的,還被他有著不一樣思想的祖父送去留洋。
見過世麵回來的華楨回來後自然而是想把家族生意做大,讓自家的茶葉遠銷海外。
可是他剛接手家業,祖父突然病逝,父親耳根子軟,不是從商的料,祖父走後他直接接手,而這時他才發現華家早已是個爛攤子,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旁枝想過來分一杯羹,華家的商業競爭對手陸家見機插手,為的是把華家搞垮,他可以一家獨大。
盡管華楨留過洋,但沒有好高騖遠,任人唯親的毛病,他做事有條有理,陸家縷次插手華家的事,但都沒有成功,陸家重新想出了新招,他們決定跟華家聯姻,要把陸家的千金小姐嫁給華楨。
華楨雖有能力,但架不住他的父母還是傳統思想,見過陸家小姐後就直接給他訂了親。
可是華楨自然是希望能夠自由戀愛,他也見過陸家小姐,但還沒到喜歡的地步,自然是不樂意。
當時的陸家家主就是陸小姐的父親,對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提出強強聯合一起做生意。
華楨考慮到家業,同意了這門親事。
可誰知道陸家家主卻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的和藹可親,他打著別的主意,想吞並掉華家在全國的生意。
本以為是好事,可誰能想到陸家小姐也有自己喜歡的人,華楨發現了便跟陸家家主提出退婚,可陸家家主哪裏肯同意。
那天,華楨獨自找上陸家家主提退婚一事,陸家家主當然不同意,兩人發生了爭執,華楨也再沒從陸家出去過。
陸家家主非常鎮定的請來他常年供奉的道士,那道士正是這一切開始的始作俑者,他把華楨留在陸家,並把他鎮壓在陸家的祠堂
此後,華家大少失蹤,而陸家繼續與華家虛與委蛇,慢慢將華家的生意蠶食吞並掉,而華楨卻被困在了陸家,因惡道士的陣法永世不得超生,在恨意之下,他化成了厲鬼,卻也因陣法之故,他永遠不能傷害陸家人。
就相當諷刺。
陸銘三兄妹聽完都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特別是陸青,他人都懵了。
“你跟陸家有恨,為什麽還跟我在一起,你是騙我的?你在利用我嗎?”
華楨複雜地看他一眼,沒回答,相當於默認。
厲鬼沒有心,怎麽會知道愛或者不愛,哪裏來的心悸和心動,初衷必然是利用。
隻是他的計劃才到一半就被楚若存發現了。
楚若存對他們的愛恨情仇不感興趣:“我可以給你破解陣法。”
華楨抬起了眼:“你有條件。”
楚若存直說:“我要華家的神獸劍,而這把劍隻有你才知道在哪兒。”
他見到陸青那天,就看出了他身上的帶著鬼氣,推演一番後便知道這後麵的事。
“神獸劍,是我們華家的傳家之寶,我們華家都沒了這麽多年,你才二十歲不到,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就是我的事了,華公子。”
從一開始,楚若存都知道他姓華,華楨有種自己被算計的感覺。
“你要它做什麽?相傳它是漢朝的一把護國劍。”
楚若存當然不會說這個:“當是我救你的報酬,如何?”
他沒必要跟一隻厲鬼硬杠,剛重歸人間不久,他不想為此耗費靈力。
華楨點頭:“成交。”
陸銘三姐弟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結果。
相當的友好和平,完全沒有天師大戰厲鬼的劇情。
封祈在努力把他們的對話當成是講故事,百年前的人和事,是真是假?
“可以開祠堂的門嗎?陸先生。”楚若存這才把目光放在陸銘身上。
陸銘能感覺到楚若存和他之間的差距,楚若存作為小明星,他可以用金錢壓製,可是在這裏,是楚若存身份的壓製,他們不在一個層麵,是他們這種普通人無法接觸到的層麵。
“可以。”他看了一眼華楨,心裏還是有點害怕。
陸家的發家史他們是知道的,隻是卻從來沒有提過華家。
有一點,他還是很不解:“華先生,如果先祖對您做出那種事,為何還要逢年都要給你供奉?”
華楨厲聲道:“知道河神嗎?知道古人為什麽會建立寺廟祭祀嗎?就是因為他們害怕。你們家的先祖當然也害怕,他殺人歸殺人,可是他卻把我的靈魂永遠鎮壓在這裏,為你們所用!”
他背後升起森森鬼氣,陸銘感到頭皮發麻。
陸銘:“對不起,華先生,我們都不知道。”
華楨對陸家人可沒什麽好臉色:“你能知道就見鬼了。”
楚若存說道:“可不就是見鬼了麽,走吧,去祠堂。”
封祈等人想跟著去,但是被楚若存製止了。
“你們都留在這裏吧,裏麵不合適了。”他特意看了封祈一眼,“封老師,特別是你。”
前往祠堂就隻有兩人一鬼。
華楨是等著解脫,而陸銘目前是陸家長子,他得去。
看著他們消失在大廳,封祈沒理會神色頹然的陸青,他從知道自己被厲鬼利用後,就一副失魂落落魄的樣子。
封祈而是問陸婕:“那個華先生說的故事是真的假的?”
陸婕說:“我爺爺在世的時候,聽他說過一點。百年前,陸家的生意一直是不慍不火,後來先祖做了個重大決定,合並了一家即將沒落的公司,打那以後陸家發展的就一直沒有停過,我們家倒是一直把這個當成是企業文化寫在公司的開創曆史上,都是在誇先祖當年的英明決策,誰知道都是經過潤色的。”
這何止是潤色,是用血染出了一條道路。
封祈開始用手機搜索,還真的查到一點與華家相關的信息。
華家,百年前茶行中的業界翹楚,最後因繼承人失蹤而走下坡路,從此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隨之便是陸家的崛起,一夜之間成為了業界龍頭。
為什麽楚若存會知道?
封祈開始覺得楚若存有一點點神秘,不過,他倒沒有感到與楚若存有身份的差別,倒是有點探究的。
真的是天師?
一想到楚若存可能會像他爸一樣穿著一身法袍拿著桃木劍舞來舞去,他整個人就不太好了。
-
破除陣法並不難,不過首先是要找到陣眼在哪裏,隻要破壞掉這個陣法就可以了。
但要說難也難,否則會華楨早就出來了,他完全可以引導人破掉陣法。
那麽,這件事就隻有楚若存能做。
陸銘把楚若存帶到了祠堂。
楚若存站在祠堂前都能感受到這裏有一個強大的陣法。
“在破陣之前,華先生得先和我結個契。”
“你不信我。”華楨說。
“你是厲鬼。”楚若存點名明他現在的身份,“我若是冒然放你出來,你作了惡,那天道便會將你作的惡算到我頭上。”
他隻能把華楨放在眼皮底下盯著。
“行。”華楨沒得選。
他話音剛落,楚若存像是抽絲一樣,從華楨身上抽出了一縷黑氣。
“我抽了你的魂絲,若是你哪天想重新投胎,會還給你。”
華楨原本蒼白的臉變得更蒼白,陸銘站在一旁,眼睛都不敢亂眨。
天師還可以隨隨便便抽人厲鬼的魂?
其實厲鬼最初也是一個鬼魂,隻是他吞噬別的鬼魂而變成這樣罷了,華楨和別的厲鬼不一樣,他是陸家養起來的。
陸氏祠堂前廳是陸氏祖先的牌位,後廳後麵有個暗隔,可以打開隔間,楚若存看到了華楨的畫像。
楚若存:“你們那個年代不是有照相機了嗎?怎麽是畫像。”
華楨看著畫像有幾分留戀,說道:“這幅畫是陸家大少爺替我畫的。”
陸銘說:“我沒畫過啊,不過我弟畫畫倒是不錯。”
華楨給他一個白眼:“當然不是你。”
楚若存拉了把椅子:“搭把手,把畫取下來。”
陸銘和他一起把畫像取下,一個朱砂畫的陣法出現在他們眼前,圖形中間釘了五根釘子,楚若存手掌往牆上一拍,五根釘子從牆體出拔出,落到地麵後化成了灰燼,牆上朱砂一點點失去它的靈氣。
楚若存說道:“華先生是個氣運極好的人,難怪陸家人要借用你的運勢守護他們百年家業屹力不倒。”
釘子拔除,華楨與陸家這裏的羈絆沒了。
陸銘覺得自己家太對不起華楨了:“華先生,您有什麽要求我都會盡量滿足。”
華楨相當不客氣:“我要陸青和我的孩子,我想辦個婚禮。”
作為人的時候沒想過成家立業,但作為鬼,他想結婚。
華楨認真地想了一下:“我要西式婚禮,中式有點恐怖,陸青一定不喜歡。”
陸銘:“……”你是鬼!你最恐怖!
陸銘總算反應過來他今天來這兒的目的:“我拒絕,那是我弟!人怎麽可以跟鬼結婚!”
華楨邪惡一笑:“那你們陸家就散盡家產吧,小偷。”
陸銘:“……”
楚若存不管陸華兩家恩怨,他隻問:“華先生,神獸劍在哪兒?”